勇敢者也义之决也义

金文

小篆

《说文》：“勇，气也。”《玉篇》：“勇，果决也。”《释名》：“勇，踴也，遇敌踴跃欲击也。”《礼记》：“临事常决断是为勇。”《周礼》：“国之勇力之士，能用五兵（兵器）者，属焉。”贾谊《新书·道术》：“持节不恐谓之勇。”《汉语大辞典》：“勇是有胆量、果敢。”以上诸多解说，有的是在不同时代谈勇，如“能用五兵”；有的是在不同情况下谈勇，如“持节不恐”。但总体是说有胆量、果敢，即如《大辞典》所说。

勇敢是我们中华民族的光辉传统，见义勇为、无私无畏，多少人物，多少故事，世世代代在流传。比如赵将廉颇，以勇气闻于诸侯。汉代名将李广“功略盖天地，义勇冠三军”。匈奴人称之为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王维有一首赞勇的《老将行》：“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生转战三千里，一剑能当百万师。”黄须儿指曹操儿子曹彰。

当代勇敢的人多了。如上海金山张鲜军奋不顾身跃进大海，救起三名溺水学生。上海巡警陈鹏年，勇擒歹徒，滚下三十级台阶不放手，身受重伤。一民工擒歹徒，手指被歹徒咬断，仍不放松。一邮政储蓄员，为保护国家财产，与歹徒搏斗，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蘸自己鲜血写下歹徒的名字。他们的勇敢赢得广大人民的敬仰，仰之弥高。

勇是十分可贵的。《曹刿论战》：“夫战，勇气也。”作战要有勇气。段玉裁说：“勇者，气也，气之所至，力亦至焉；心之所至，气乃至焉。”心至则气至，所以竞赛场上，心态不佳，就输了一半。孟子曾提出“养勇”之说。他认为意气感情是充满体内的力量，强调要坚定自己的思想意志，强调胆识第一。现在，闯天下要有胆识，承担社会责任要有胆识，科学研究也要有胆识。胆识就是勇气。

勇要近义。《论语·阳货》：“君子以义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①刘邵《人物志》：“勇敢者也，义之决也。”义，决于勇敢。不讲义不算勇，义即正义、道义。无义之勇或无理之勇，强力之勇，不是鲁莽，就是胡闹，应当摈弃。刘献廷《广阳杂记》中提出“作勇”、“断勇”之说。断勇就是要断无义之勇。荀子提醒“刚义勇敢不以伤人”。这要具体分析“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也”。

勇要量力。比如老人、青少年遇到暴徒，要用智慧，见机行事。硬拼、勇斗是不妥当的。有意思的是《说文》古文“勇”从心，不从力，写作“恿”。说明勇也要动脑筋。由此联想到《淮南子·主术篇》说的“……由此观之，勇力不足以持天下”。也有人说“勇”不当有力字。这个说法也不妥。勇既要有力，也要用心智。遇到坏人坏事要主动报告，敢于斗争。年纪小、体力差，既要弘扬见义勇为、无私无畏的精神，又要避免青少年对英雄行为的简单模仿。有人提出对于青少年要提“见义智为”、“见义巧为”的说法，是可行的。

再说改正错误要有勇气。现在研究学问、钻研科学的人多了，科学不容虚假。一位艾滋病专家，在一份《科学》杂志上发表声明，撤回他的一项艾滋病研究成果。一时舆论哗然，但大多数科学家对此表示理解，对其人表示尊敬。造成失误的原因是实验室被污染了，检测不够准确、不够细密所致。但最终这位科学家得到了更多人的肯定、赞扬，认为这样的求实精神，应当称许。

知耻近乎勇。人生路上，难免有种种错误。改过自新是重要的，也得有勇气。晋代周处从小不知检点，人们把他与南山之虎、长桥之蛟并称三害。后来他向松江二陆（陆机、陆云）学习，励志向善，其故事长期用为中学教材。现在勇而无礼，勇而不好学的人还是有的，应该学周处。

勇敢的敢，有两种解释。一是“胆敢”，一是不敢。巴金《怀念鲁迅先生》说他为了真理敢恨、敢爱、敢说、敢做、敢追求，这是胆敢、有能的意思。而《左传·庄公二十二年》中有“敢辱高位”之语，这里“敢”要作岂敢、不敢解，就是说“岂敢接受这样的高位”。敢也是两端词。

注：

①《论语·阳货》，《论语译注》197页，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