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にありては皆すべからく対属すべし。その対せざるは、ただ一処二処にこれあることを得。もし対せざるをもつて常と為さば、また文章にあらず。”正如空海在《文镜秘府论》里的描述这样,当时的文章都要用骈文体书写。但实际上并不严格,因为要用对句写一篇文章是极其困难的事情,所以文章里经常出现非工整句的插入,发端和收尾甚至改变文意的助字都变成了必要。这种形式、字数非对仗句以及配加助字构成的文章变为了常态,对这种句型搭配最具代表性的论述当推《作文大体》,它将构成文章的句子分为“発句”“壮句”“緊句”“長句”“隔句”“漫句”“送句”“傍句”八种。
“発句”是置于文章开头的文字,如“観夫(みればそれ)”“竊以(ひそかにおもひみれば)”等。“壮句”“緊句”“長句”分别指三字对、四字对、五字以上的对仗句。“隔句”又分六种对仗:“軽隔句”上四下六;“重隔句”上六下四;“疎隔句”上三下不限;“密隔句”下三上不限;“平隔句”上下句字数相同;“雑隔句”上四下五或七字以上或相反。对句必须是句尾平仄相对。“漫句”指不成对的句子;“送句”为句尾用“者也”“矣”等字的句子;“傍句”指的是“于時”“抑”等转换文意的用语。下面具体以《本朝文萃》(卷10)中藤原笃茂的诗序为例来看一下这种骈体文的构成:
仲春於二左武衛将軍亭一同賦二雨来花自湿一
漫 句 白氏文集云 花多数二洛陽一
漫 句 旧詩云 花満二洛陽城一
漫 句 爰左武衛将軍有二一樹紅桜一也
緊 句 色異二常花一 艶勝二他樹一
漫 句 誠是城中之第一者耶
傍 句 于レ時
長 句 細雨洗而色弥媚 妍姿湿而艶更燃
雑隔句 漫灑二枝間一 蜀錦之春窠出レ浪
斜飛二檐裏一 呉娃之暁粧似レ啼
傍 句 至下彼
長 句 花色猶同二往年之粧一
鳥声不レ改二旧日之語一
軽隔句 在レ今思レ古 座客之涙難レ禁
対レ酒吟レ詩 風人之腸易レ断
送 句 者也
傍 句 如レ予者
重隔句 昨日山中之木 材取二諸己一
今日庭前之花 詞慙二於人一
緊 句 猥染二疎毫一 以記二勝事一
送 句 云レ爾
这篇作品主要以对仗句构成,相对来讲篇幅不长,而且内容浅显易懂。我们可以看到对仗句的平仄非常工整(除一处以外),并且随处可见引经据典的字句,如“山中の木”“蜀錦”“呉娃”等,这也是当时作骈骊文时必备的素养之一。在文章中借用中国古人妙语咏今之事,一则使文辞表达温文儒雅,增加作品的感染力,二则显示了作者对汉籍及汉文驾驭的深厚功底。这种骈体文在日本10世纪达到了鼎盛,从而诞生了众多流传后世的佳作,我们从后人的称赞中即可窥见一斑:
我邦の文章はここにおいて盛なりと為す。
(《拙堂文話》卷一)
対句ノ中ニツキテ見ルニ、タダニコレノミナラズ、ソノ世ノ風ニテ勝レタル処ハ、後世決シテ及ビガタシ。
(《学問源流》)
这种文风的盛行与当时日本的政治背景及对汉文化的吸收消化不无关系。简而言之,当时的日本文坛已形成一种轻内容重技巧的风气,学者无不在文章的一字一句上精细雕琢,下足工夫,追求华丽的美文意识充斥文坛,正如《文镜秘府论》中所记载的那样:
文詞の妍麗は、まことに対嘱の能により、筆札の雄通は、まことに安施の巧なり。
以至于对句的巧拙成了评判文章优劣的唯一标准。
这期间,吟诵的盛行也为此风助了一臂之力。伴以一定的曲式吟诵诗歌和章节佳句始于日本10世纪后半叶,随即在贵族之间广为流行。此间著名的《和汉朗咏集》编辑问世,其中收集了大量的唐人诗句,又以白居易为最,而章句则日本作品占优,并且绝大部分由隔句对所构成。吟诵欣赏其中的诗词对句一时蔚然成风。这种对汉文的模仿创作给日本的文章风格带来了非同一般的潜移默化的影响,时至今日,我们在日语文章文本中或多或少都可以感觉到这种历史造成的难以抹掉的痕迹。在此我们从《本朝文萃》再选取几段:
梁元之昔遊 春王之月漸落
周穆之新会 西母之雲将帰
劉伯倫宅 誰知麦麹之有英
王無功郷 只恨聖賢之無意
慈心陰徳 聞諸青童之談
吐故納新 著自黄老之術
(《鳥声韻管絃序》菅原文時)
(《消酒雪中天序》藤原篤茂)
(《神仙策》都良香)
当然,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当时汉文演绎着日本文章的主角,但日本汉文文章的精髓部分,即对沿题意展开议论和叙事的同时,在文中保持前后内在脉络的照应以使主题连贯章法的吸收似乎还停留在浅表,对此研究也非常缺乏,只散见有关对句的议论,而不见有篇章布局的探讨。这说明当时对汉文吸收的重点及兴趣仍停留在文章的修辞上面,由此带来的结果是其时大多的骈文除文笔华丽之外,内容不免流于空洞匮乏。当时日本流行的《白氏文集》(卷六)中就有被日本文坛奉为圣明的白乐天排斥文章虚美的言辞“淫辞麗藻は文に生れて反りて文を傷る者なり”,但遗憾的是并未引起当时日本文人过多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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