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源位理论及其政策启示

资源位理论及其政策启示⁽¹⁾

一、资源位的概念

从投入产业的角度来讲，传统经济学通过效用最大化对经济系统的产出进行了较为详细的研究，而对经济系统的广义资源投入并没有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在传统经济学中，人们是从产出的角度，根据不同的投入和不同的投入水平的产出的差异来研究广义资源投入的，并没有对经济系统的广义资源本身进行认真研究，这是由传统经济学中经济过程的局限性所造成的。在系统经济学中，昝廷全（1992、1995）把经济过程从传统的只包含“生产→分配→交换→消费”四个环节的非闭路循环扩展为包括“资源→生产→分配→交换→消费→环境→资源”六个环节的这样一个闭路循环。这样，我们就可以把可持续发展问题内生在经济理论中，而不是将其作为经济理论的外在约束。著名系统哲学家拉兹洛最近指出，人类社会目前面临三大问题：一是全球化问题，尤其是金融全球化；其二是和平与发展问题，南北半球主要面临发展问题，东西半球主要面临战争与和平问题；三是可持续性发展问题，主要是指人类在地球上生存与发展的可支持性条件。因此，可持续发展是经济学研究所必须面临的一个时代性课题。通过引进资源位概念，我们将经济学与可持续发展建立起联系。

资源位的概念与昝廷全和朱立新（1988）提出的自然资源的竞分三故原理密切相关。昝廷全和朱立新把自然资源的开发利用划分为三大范畴或三大故：资源、竞分者和竞争规范。这里的资源指广义资源，是自然资源概念的引申与推广，包括自然资源、人力资源、信息资源、科技资源、时间（机会）与空间资源等。从形态上划分，广义资源可以划分为硬资源、软资源两部分，即：广义资源＝（｛硬资源，软资源｝，｛软、硬资源之间的关系｝）。这里，硬资源是指客观存在的，在一定的技术、经济和社会条件下能被用来维持生态平衡、从事生产和社会活动并能形成产品和服务的有形物质，还包括不需要加工就可被人类直接利用的客观物质，如空气等。显而易见，自然资源、能源等都属于硬资源的范畴。软资源包括知识资源、科技资源、信息资源等以人类的智能为基础的资源。软资源对硬资源的开发利用具有决定性的作用，这个作用的结果又反馈于整个广义资源系统。从某些方面来讲，硬资源是被动的，软资源是主动的，硬资源的作用需要软资源来“启动”。这也正是正确和全面理解“知识经济”真正内涵的关键所在。

为了论述的方便，我们通常把由多种广义资源因子所撑起的高维空间称为广义资源空间。在经济学研究中，一般取广义资源空间为n维笛卡儿空间。

资源是相对于主体而言的，我们把广义资源所对应的主体称为竞分元。根据竞分元这一定义，在不同的情况下，它可以是指参与广义资源竞争分享或配置的个人、家庭、企业、产业、地区、国家甚至整个人类，也可以是植物群落和生态系统等自然界的对象。例如，在我国北方的许多地区水资源十分短缺，是发展的主要限制因子。在水资源的配置过程中，如果只顾及城镇居民和经济建设部分竞分元的竞争协调，往往容易忽视另一个潜在的合理竞分元——地表生态环境的用水需求，这样，就可能导致该地区在多年或十几年以后成为不毛之地，甚至沙漠化。

昝廷全（1991）把竞分元划分为生态元、经济元和社会元。生态元是指具有生态学结构和功能的所有生物组织层次的对象，如个体、种群和群落等；经济元是指具有一定经济学结构和功能的所有系统水平上的经济实体，包据个人、家庭、企业、产业、区域、国家和全球等；社会元是指所有层次上的社会系统。据此可以将生态、经济、社会等问题自然地统一于共同的模式之中。

竞分规范是指竞分元在广义资源配置过程中所应遵从的原则，其包括生态规范、经济规范和社会规范。本文讨论经济系统的资源位问题，主要阐述其经济规范。根据经济系统分类的（f，θ，D）相对性准则（昝廷全，1997、2000；昝廷全、吴学谋，1993），可以有各种各样层次不同、相互关联的经济系统和产业序列，每一经济系统或产业都有自己因时间、地点和其他参量而不同的功能指标。不同的经济系统与不同的目标构成“经济系统*目标”组合。不同的“经济系统*目标”组合之间存在着有条件的、含参量的和不同程度的因果关系、局整关系和生克关系。

经济系统或竞分元对广义资源的供给不仅有质的规定，往往还有量的要求，要求达到一定的生效水平才能发挥作用。但是，除了必要的保险冗余量外，超量，一方面会造成浪费，另一方面还可能克制其他产业或竞分元的发展。例如，在投资总额为一定的前提下，对某一行业的投资过量，可能会造成对其他行业的投资不足，甚至达不到生效的投资水平而无法正常运营。还有不同产业（竞分元）的边际收益往往是不同的。对所有这些问题的研究都与下面我们将要引进的资源位有关。

昝廷全（1990）首次提出“竞分元资源位”的概念。由于竞分元可以划分为经济元、社会元和生态元，因此竞分元资源位自然可以具体化为经济系统的资源位，社会系统的资源位和生态系统的资源位。实际上，我们正是从生态学的研究中受到启发而提出资源位概念的。昝廷全（2000）详细研究了产业资源位问题及其数学模型。现在，我们给出经济系统资源位的一个一般性定义：在广义资源空间中，能够被某经济系统实际和潜在占据、利用或适应的部分，称为该经济系统的资源位。设为不同经济系统的集合，为广义资源空间，即由广义资源因子所撑起的高维空间，经济关系fog=R×G，则对于经济系统g_i∈G来讲，fog_i即为经济系统g_i的资源位数学模型。在广义资源空间的其余部分，即不能被该经济系统实际和潜在占据、利用或适应的部分，称为该经济系统的非资源位（non－resourceniche)。假设在某种环境条件下，空间湿度为20％～80％，某经济系统（例如光学精密仪器生产企业）正常生产所要求的空气湿度范畴为40％～60％，而＜40％或＞60％便是该产业的非资源位。

二、资源位的分类系统

根据不同的标准，可以得到不同的资源位分类系统，每一种资源对应着一种或一维特定的资源位。例如，与劳动相对应的便是劳动资源位；与时间因子相对应的是时间资源位。一种资源形成一维资源位；二维资源位是两种资源因子所形成的平面中的一部分；三维资源位是三种资源因子所形成的三维资源空间的一部分；四维或四维以上的资源位是四种或四种以上的资源因子所形成的超空间的一部分，即多维资源位或超体积资源位。根据资源位的数学性质，可以把资源位划分为连续资源位（continuous niche）和离散资源位（discrete niche），前者指与连续变化的资源因子（如劳动）相对应的资源位，后者系与离散资源因子（如资源种类等）相对应的资源位。

1993年在和韩国ACE株式会社签订合作协议

根据经济系统的层次性，我们相对地有不同层次的资源位概念：个人资源位、家庭资源位、企业资源位、产业资源位、区域资源位、国家资源位和全球资源位等。其中产业资源位还可以进一步划分为第一次产业资源位、第二次产业资源位和第三次产业资源位。例如，著名大学的讲师所拥有的资源位可能比偏远的普通大学的教授所拥有的资源位还高，包括实际资源位和潜在资源位，典型的资源因子有：研究信息的取得、进修的机会、被社会认可的难易程度、与著名学者私人接触的机会等，这就是著名大学的讲师为什么不愿意去普通大学当教授的根本原因。

根据竞争存在与否，我们把资源位分为基础资源位（fundamental niche）（竞争前的资源位）和实现资源位（realized niche）（竞争后的资源位），且前者包含后者。

资源位由经济系统自身生产而形成的，叫做自产资源位(selfproduced niche)。企业自己的R&D中心所开发的新技术即属此类。由其他经济系统产生或自然存在、发生的资源位叫做非自产资源位（non-self-produced niche）。例如，新技术的国际间转移。按照资源位功能的情况，有优化资源位、次优化资源位、理想资源位等。根据资源位的存在与非存在形式，以及资源位的实际和潜在被利用状态，可将资源位分为存在资源位（包括实际资源位和潜在资源位）和非存在资源位。这是资源位的核心内容之一。

资源位的存在和被利用是具有时空特征的。对于某一经济系统Х，存在于一定空间（S）和时间（T）内的资源位称为存在资源位（existing niche ，EN）。实际资源位（actual niche，AN）是指被经济系统Х实际利用或占据的存在资源位。存在资源位如果只被经济系统Х所利用，称做经济系统Х的α　实际资源位（alpha actual niche,α　AN）。若存在资源位被经济系统Х同时也被其他经济系统所利用，称为经济系统Х的β 实际资源位（beta actual niche，β　AN）。在存在资源位中，那些没有被经济系统Х所利用的部分叫做经济系统Х的潜在资源位（potential niche，PN），其中，既没有被经济系统Х也没有被其他经济系统所利用的，称为经济系统Х的α　潜在资源位（alpha potential niche，α PN），没有被经济系统Х但被其他经济系统所利用的部分，称做经济系统Х的β　潜在资源位（beta potential niche，β　PN）。在空间（S）和时间（T）内不存在的资源位，称为经济系统Х的非存在资源位（non-existing niche，NEN）。资源位的组成及其相互关系可由图1来描述。

图-1　资源位的组成及相互关系

三、政策启示

根据资源位理论，我们可以得到如下若干政策启示和对策性建议：

1．国有企业问题

根据资源位理论，不能就国企谈国企，而应深入细致地研究它的各项资源位，包括实际资源位和潜在资源位等。以此为目标，根据因果关系进行目标反索，认真研究阻碍国有企业潜在资源位发挥作用的限制性因素。

2．合理利用存在资源位

对存在资源位进行合理利用，包据引入新的企业和产业，去替换低效的产业。产业分工和迂回的生产方式是引入新产业的典型特例。在进行产业分工之前的某些“废物”可能变成新产业的实际资源位，从而转化为对人类有益的产品和服务，既减少了环境污染从而有利于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又增长了经济效益。具有相同或相似资源位的产业，对资源位利用的效率（即资源位功能）可能有很大差别。例如，不同产业边际收益之间的差别等。如果资源位被效率较低的产业所占据，就应该用效率较高的产业加以替代。传统经济增长理论假设不同产业的边际收益相同，增长过程为动态均衡过程。实际上，各产业边际收益率不同是常态，而相同则是特殊情况。在各产业边际收益率不同的情况下，产业替代采取两种形式：自组织和层级控制。市场调节属于自组织过程，国家干预属于层级控制。

3．开拓非存在资源位

采取一些人为措施，可以使非存在资源位转变为存在资源位，以满足经济发展的需要和提高资源位功能。将技术内生化的新增长理论，从本质上讲，就是在开拓非存在资源位。甚至可以使原来不能被经济系统适应、利用或占据的资源空间变为它的资源位。

4．经济竞争效应的新假说

根据资源位理论，我们提出一种经济竞争效应的新假说：在一个经济系统中，竞争所产生的可能效应有三种：负效应（-）、无效应（0）和正效应（＋）；不同经济系统（例如G₁和G₂）之间的竞争对G₁和G₂的增长率可能产生九种效应：即（-，-），（-，0），（-，+），（+，0），（+，+），（+，-），（0，0），（0，-） 和 （0，+）；竞争实际产生哪种效益取决于经济系统的具体条件：开放性、非平衡、非线性和自组织作用等。

参考文献

昝廷全：《系统经济学探索: 概念与原理》，大自然探索，1990年第2期。

昝廷全：《系统经济学》（第一卷: 概念、原理与方法论），香港：经济与法律出版社1995年。

昝廷全：《系统经济学》（第二卷：理论与模型），北京：中国经济出版社1997年。

Zan Tingquan,Zhu Lixin．1988．Operational analysis of natural resources and its panweighted network Models．Applied Mathematics and Mechanics，（10）

Zan Tingquan,Wu Xuemou. 1993. Pansystems clustering and hierarchical analysis of complex systems．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Kybernetes，（5）

【注释】

(1)原载《中国工业经济》2000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