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受方言影响,不少天津地名存在着特殊的方言读音,譬如“水阁大街”“玉皇阁”“北阁”等地名中的“阁”字,不读gé,而读gǎo。天津著名民谚:“天津卫,三宗宝,鼓楼、炮台、铃铛阁(gǎo)。”后来,这原始的“三宗宝”,或拆除,或坍塌,或遭焚,都不复存在了。于是,后来又产生了表达天津人惋惜遗憾心情的民谚:“鼓楼拆,炮台倒,大火烧了铃铛阁(gǎo)。”
为什么天津话把铃铛阁(gé)读为铃铛阁(gǎo)呢?很可能是受基础方言(安徽话)影响所致。京剧唱词如“同登麒麟阁”“共上凌烟阁”等的“阁”都唱为gǎo音。汉代麒麟阁、唐代凌烟阁,都是为表彰功臣而建造的绘有功臣图像的楼阁。在古代韵文作品中,从音律上看:“凌烟阁”的“阁”读为仄声,如“功名未上凌烟阁,姓字先标聚义厅”;“不求图画凌烟阁,只为家邦致太平”。处在上句末尾的“阁”,应读仄声。京剧是徽班进京后形成的,天津方言岛的母方言是安徽淮北方言。因此,天津方言将铃铛阁的“阁”就读为gǎo了。
坐落于市区内的水阁、北阁、铃铛阁、玉皇阁等的“阁”读gǎo音;而位于市区之外的“阁”,如位于西青区杨柳青的文昌阁、位于宁河县的天尊阁、位于蓟县独乐寺的观音阁等,其“阁”字却一律读为gé音,与普通话读音一样。因为杨柳青、宁河、蓟县都在天津方言岛范围之外,当地居民所操方言与天津方言也不是一码事。
“阁”的中古音是kak,是带塞音韵尾的入声字。很多汉语入声字由于失去韵尾,发音就产生了不同的分化,如剥、削、薄、约、乐等在北方方言(包括天津方言)都有韵母为ao的读法。例如,天津方言把“剥”读为bāo,把“削”读为xiāo,把“薄”读为bāo,把“约”读为yāo,把“乐”读为yào等。对于“阁”字,官话方言区很多地方都有gǎo的读音,不仅是天津。其他方言保留这种读音的至今也有,比如河北乐亭念làoting,山东乐陵念làoling,黑龙江鹤岗念hǎogǎng等。
总之,阁(gé)是普通话正统的文读,阁(gǎo)是民间的方言白读。那么,作为地名读音,究竟应读铃铛阁(gé)还是读铃铛阁(gǎo)呢?笔者认为,作为天津的路牌和指示牌,应当在汉字地名上方以标准的普通话注音,这一点儿也不能含糊。但作为民间的方言口语读音,天津人读铃铛阁(gǎo),就与河北省人读乐亭(làoting)一样,是历史的约定俗成,不仅是正常的,也是允许的。
天津人把“寻”俗读为xín。例如把包好的猪肉韭菜馅儿饺子下了锅,煮上了,这才发现醋瓶子里没有醋了。去买吧,来不及了。干脆找邻居张娘寻(xín)点儿吧。另外,旧时天津人把姑娘嫁人,说成寻(xίn)人。例如:“老李家三个姑娘,老大老二都寻(xίn)了人,就剩下老闺女还没出阁。”
天津话把“厉害”说成liè害;把“来戚”说成来qiě;把“涩(sè)”说成sēi;把“毙(bì)”说成biē。天津话“毙(biē)”,指枪决罪犯,执行死刑。如:“毙(biē)袁文会时我也去了,敞篷车是从小王庄大街过来的,就毙(biē)他一个,矬胖子。”“恶(ě)心”天津话说成恶(nāo)心,如:“他往馒头上猛吐两口痰,把人恶(nāο)心得直翻白眼。”
隔(jiē),隔着。如“您能隔墙瞧见东西,是真的吗?”“隔壁儿(jiēbiěr)”,墙壁相连的房子,指紧邻。“隔(jiē)辈人”指第三代,孙子(女)或外孙(女)。如:“总算看见隔(jiē)辈人了,老爷子可高兴了!”“隔(jiē)门缝儿看人”,指轻视,瞧不起。如:“你别隔门缝儿看人儿,今儿个咱有好挡儿,晌午我请你吃饭。”
另外,天津话还有相当多的“异读”字,例如:把“末了”说成miēliǎo;把“倒数第一”称为“老末”,说成lǎomiē;把“钥匙”说成yàosū;把“苤蓝(piělan)”说成piělie;把“鼻涕”说成bídeng,等等。再如:把“洗衣服”的“洗”读成“凑(二声)”,把“棉花”读成“苗活”,把“勤俭”读成“勤近”,把“托生”读成“掏僧”,把“螃蟹”读成“螃海”,把“这是”读成“介似”,把“后晌”读成“后洒”,把“比划”读成“比乎”等。
另外,天津方言还有一些特殊的读音,例如:测(cè),天津话说成zēi,如:“我测(zēi)他好长时间了,不是嘛好鸟!”饿(è),天津话说成wò,如:“你饿(wò)了,那往里卧,别踩着尾巴。”痂(jiā),天津话说成gār,如:“伤口已经扣痂(gār)了。”溅(jiàn),天津话说成zēn,如:“你怎么回事?溅(zēn)了我一身水。”街(jiē),天津话说成gāi,如:“都是老街(gāi)旧邻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去去吧!”就(jiù),天津话说成zòu,如:“就(zòu)是这么回事儿。”昧(mèi),天津话说成mì,如:“把这笔公款昧(mì)起来了。”弱(ruò),天津话说成yào,如:“这就是俗话说的:财大身弱(yào)。”论(lùn),天津话说成lìn,如:“他四六不懂的,您了就别跟他上论(lìn)了。”做(zuò),天津话说成zòu,如:“在家做(zòu)活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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