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语行话是一种特定的民俗语言现象。它是某些社会集团或群体处于维护内部利益、协调内部人际关系的需要,而创制、使用的一种用于内部语言交际的,以遁词隐义、谲譬指事为特征的封闭或半封闭性符号体系。[3]
历史上属于江湖文化的隐语行话在大都市的流行更为集中,《北京话流行语》[4]和《上海话流行语辞典》[5]均辑释了数十条进入现代流行语的旧时隐语行话。《天津方言词典》[6]辑释进入天津方言语汇的旧时隐语行话,共近两百条。
隐语行话得以产生发展的基础就是江湖文化,江湖文化的复杂性,就表现在它既藏龙卧虎又藏污纳垢——珠玑与鱼目相混,金玉与败絮杂糅。良莠并存的江湖文化一旦进入城镇都市,与之最贴近最合拍最能发生共鸣的就是市井文化。江湖与市井这两个社会群体,皆处底层,家无恒产,居无定所,多无家室之累;皆以薄技为生混饭糊口,往往一拍即合,牵手同行。
天津历史上的市井文化,就是由漕运、码头、商埠和游民这四个要素组成的,在天津文化生成中占有重要的位置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著名津派作家林希将这种文化命名为草根文化(其实“市井文化”和都市内的“草根文化”属于同义殊名),他认为:“草根文化,是相对于御用文化、殿堂文化而言的。生于民间,长于民间,没有经过主流意识的疏导和规范,没有经过文化精英的加工改造,充满着乡土气息,蕴涵着丰富的生活共识,草根文化不仅定规着天津人的生活理念,更影响着几代天津人的精神境界。”[7]
天津方言源于旧时隐语行话的语汇数量似乎多于北京和上海,究其原因,大致有四:首先,天津的市井文化(或言之为草根文化)相当突出而活跃,在历史上与江湖文化发生共鸣,相互吸纳是顺理成章的趋势。其次,作为北方大商埠和戏曲之乡,天津市井对于表现力强的外来词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敏感,并擅长将其“拿来”,加以吸纳和改造,使之成为自家的新词语,并很快地流行开来。再次,天津码头文化的主体部分是失去土地的北方农民,他们以“闯码头”的形式进入天津,其思维方式、价值观念都属于小农经济式的,在讲义气、抱团儿、性情豪爽淳朴之外,视野狭隘、不思进取、随波逐流思想性格特点也显而易见。天津码头文化和脚行就是隐语行话生成的环境。最后,谈天津历史上的“混混儿现象”。中国城市流氓阶层的膨胀是一个典型的社会现象,而在天津,流氓阶层形成一种独特的形态,就是混混儿。其产生的历史背景是:水旱码头需要大量的流民去装卸运输,于是在天津就出现了众多的脚行和锅伙,就出现了为数众多的“混混儿”——城市流氓。
清人张焘《津门杂记》写道:“天津土棍之多,甲于各省,有等市井无赖游民,同居伙食,称为锅伙,自谓混混,又名混星子。皆愍不畏死之徒,把持行市,扰害商民,结党成群,籍端肇衅。按津地斗殴,谓之打群架,每呼朋引类,集指臂之助,人也乐于效劳,谓之充光棍。”早年,混混儿大多分布在旧城区的繁华地带,尤其是下层市民或游民无产者聚居之地,或者妓院、赌场的麇集区。十九世纪,在天津颇有些名气的混混儿大都以地名相称,如侯家后、针市街、西头、金家窑等处的混混儿。这些地区既有最早的居民区,也有繁华的商业区或妓院集中的娱乐区。[8]
脚行和锅伙这个“社团”也是隐语行话长生和发展的基地。从清朝乾隆末年到光绪末年,这一百六十年是天津混混儿盛行时期。其间产生并流行的隐语行话必然在天津方言中有所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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