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以下称《审音表》)的颁布和实施,结束了过去几十年所谓的“标准”摇摆混沌的状态[1]。《审音表》执行二十多年来的语言实践证明,审订为“统读”的异读词基本得到了全国人民的认可,便利了全国人民学习普通话。但是没有辨义作用的文白异读的审音在语言实践中操作依然困难。
一、文白异读在语言实践中的误读
由于文白异读发生学的特殊性,所以在语言实践中,异读词的准确发音且不说一般老百姓不容易把握,即便是具有示范和辐射效应的电台电视台播音员主持人或者影视演员,也是经常误说误读。如:
“逮”:央视一套2003年5月7日《周末喜相逢》两相声演员当场向主持人周涛请教“逮”的发音。周涛庄重告诉他们音为dài,并举例“逮(dài)耗子”。而《普通话异读词审音表》音dǎi耗子。
“壳”:央视一套2003年5月1日前后热播的电视剧《金粉世家》有一段陈玉芬和七爷的对话。陈玉芬说:“七爷天庭饱满,地壳(ké)方圆”,而《现代汉语词典》注为“地壳(qiào)”。
“色”:央视十套2003年6月3日《子午书简》,主持人朗读了一句话:“他腰间挂着褪了色(sè)的麻布……”2005年的很长一段时间,中央电视台一套和其他各省电视台插播雕牌广告有这样一句话:“透明皂,我还是用雕牌,洗得干净,还不褪色(sè)。”其影响不可谓不大,而《现代汉语词典》注为“褪色(shǎi)”。笔者咨询一些北方籍学生,他们说主要是北方一些年纪大的人说“褪色(shǎi)”,年轻人很少说“褪色(shǎi)”。
“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2004年9月5日上午9:50《中国之声·娱乐新干线》主持人说:“那种美丽不是任何化妆品能给予的。”主持人将“给予”念成了“gěi予”,而《普通话异读词审音标》审订为“jǐ予”。王力先生说:“‘给’字一律读‘gěi’,还有利于分化同音词(‘自给’不致与‘自己’相混)。”[2]
“血”:有时候读“xiě”,有时候读“xuè”,现倾向于读“xuě”。这个音在广大群众和广大医务工作者口中多发“xuě”。2009年2月24日,央视十套《绿色空间》主持人说:“随时准备对小熊猫抽血化验。”其中将“抽血”说成“抽xuě”。
“嚼”:《咬文嚼字》刚创刊的时候,第一期封面上除了“咬文嚼字”几个汉字之外,还有拼音YAO WEN JUE ZI。后来第二期根据读者的意见作了更正。
“塞”:2008年汶川大地震之后,“堰塞湖”的“塞”字发音难倒了广大的受众,更难倒了电视台众多的主持人和播音员。刚开始大部分人(当然都是新闻媒体)读堰塞(sāi)湖,有的读堰塞(sài)湖,随后又是大部分人快速地改称堰塞(sè)湖。遭遇到这种情况,即便是查字典,也很难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连专门研究语言文字的刊物和国家级主持人播音员尚且如此困惑,那普通百姓如何能够认读准确呢?中考生、高考生、普通话测试员、语文教师等对这些异读词非常无奈,他们得花大量的时间痛苦地记忆这些东西。比如“血债要用血来还”、“这种塑料薄膜挺薄的”就要读成“血(xuè)债要用血(xiě)来还”、“这种塑料薄(bó)膜挺薄(báo)的”。同形同义的词在同一句话中却硬性规定两个读音,徒增学习普通话的难度。
二、加快文白异读统读的思考
文白异读要解决取舍的问题,必须有一个标准。通常认为,审音统读的大体原则是:群众读音取向,异读音常用程度,异读音语义方面差异大小,以及构词能力的强弱等[3]。根据这些原则,1985年颁布的《审音表》将586个常用的异读词进行了统读,为同一语音标准作出了贡献。
其实,对于目前仍活跃在人们口头上的一些常用异读词,尤其是《审音表》列举出来的三十个文白异读词,也完全可以进一步统读(以下分类“统读”不一定正确,但可以抛砖引玉,引发争鸣)。
(一)根据构词能力和群众语言习惯,取文读音作为统读音。如:
露:统读lù;虹:统读hóng;蔓:统读màn;貉:统读hé
疟:统读nüè;色:统读sè;葚:统读shèn;熟:统读shú;
削:统读xuē;钥:统读yào;苔:统读tái;勒:统读lè;
杉:统读shān;馏:统读liú;血:统读xuě;
薄:在bó、báo之间统读bó,同时保留bò音,如薄(bò)荷,因属辨义异读;
差:在chā、chà、cī三音中统读“chā”,“参差(cēn cī)”读为“参差(cān chā)”也未尝不可,同时保留“chài”音,因属辨义异读;
塞:在sāi、sè音之间统读“sè”,同时保留“sài”音,因属辨义异读。
(二)根据构词能力和群众语言习惯,取白读音作为统读音。如:
剥:统读bō;嚼:统读jiáo;逮:统读dài;给:统读gěi;
壳:统读ké;荨:统读xún;翘:统读qiào;螫:统读zhē;
(三)意义有细微区别,语音分歧较大,这样的个别文白异读可以留待以后再以适当的方式解决。如:
澄:(1)chéng(文)(2)dèng(白);绿:(1)lǜ(白)(2)lù(文);
厦:(1)shà(白)(2)xià(文);落:(1)luò(文)(2)lào(白)(3)là(白)。
王力先生说:“最使群众不满的就是文白异读……审音时似乎可以多搞一些‘一律’和‘不取’,少迁就一些文白异读。这些不辨义的异读,不审倒还罢了,审定以后成为规范,对全国学习普通话的人来说,实在太繁琐,也太困难了。文白异读是语言中的客观事实,一时不容易加以改变。但是适当加以精简,还是可能的。假定把‘屏气’读成‘píng气’,把‘差不多’读成‘chā不多’,似乎也未尝不可。”[4]
李宇明先生说:从理论上讲,应当根据学理来制订规范和标准,但是,一旦某些现象具有广泛的群众基础而又有悖学理时,就已经“习非成是”,应当“从俗从众”,这就是说,应该尊重学理而不拘泥于学理。[5]
对于这些没有区别意义的异读词,希望有关部门在科学发展观的统领下,切实以人为本,组织相关人员,调动各方面积极性,尽快研究修订《审音表》,加快统读的步伐,为全国人民学习普通话,为加快推广普通话的进程,为汉语尽快走向国际社会作出应有的贡献。徐世荣说:“语音的变化,较文字字形之变为快。所以语音的审定,时间不宜太长(比方说,10年为一期)。”[6]我们期待着。
参考文献:
[1]徐世荣.四十年的普通话语言规范[J].语文建设,1995(6).
[2][4]王力.论审音原则[J].中国语文,1965(6).
[3]王群生.关于“普通话异读词”的几点思考[J].中州学刊,1998(4).
[5]李宇明.通用语言文字规范和标准的建设[J].语言文字应用,2001(2).
[6]徐世荣.《审音表》剖析[J].语文建设,1995(11).
(原载《辞书研究》2011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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