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遍语法"与"普遍唯理语法"

第7章　Chomsky的普遍语法：概念解说

提起Chomsky的普遍语法，无人能够绕得过《普遍唯理语法》(General and Rational Grammar)这部著作。当年，Chomsky曾声称《普遍唯理语法》为其生成语法理论的始创源头，"当前的转换生成语法理论本质上是波尔罗瓦雅尔理论的现代的、亦且更明确的表达"(Chomsky，1966:38-39)。虽然学界对于Chomsky的这一说法有种种猜测(姚小平，2001)，但正是由于Chomsky，《普遍唯理语法》开始受到西方学界的重视。

《普遍唯理语法》又名《波尔·罗瓦雅尔语法》，它是最早使用理性审视、梳理语法现象的著作之一(张学斌，2001)。该著作者之一朗斯诺曾经投身于各种不同语言的语法研究，两位作者试图探索人类语言结构的共性视为本著作的最终目标。如作者通过对形容词的理性审视后发现，形容名词之所以不能独立存在，并非因为它不具有显明的词意，而是因为它具有一个有待于明示的意义。因此，"红色的"只是表示"红色"却没有明示这一"红色"的实体。此外，这部著作的语言虽为法语，其许多语料依据也来源于法语，但它却不是一部法语语法书。因为书中所涉语言除了法语、德语西班牙、意大利语等现代地方(vernacular)语言之外，还有拉丁语、希腊语、希伯来语等古典语言，因此可以说它是一部名副其实的普遍语法书(陈国华 1997)。由于这部著作认为语法是唯理的，因而语言运作的根本原因只能到理性中去发现。因此，探究人类语言的共性，找到"那些造成一切语言的共性和某些语言的特征原理"则是本著作的目标之一。

Chomsky将"语言的共性"称为"普遍语法"，而"某些语言的特征"则是普遍语法理论中的"具体语言"(particular language)的特征。此外，《普遍唯理语法》中的递归装置(recursive device)是"任何一种充分的语言理论都必须具备的方法，它使得有限手段的无限运用成为可能"。

通用语法(General Grammar)是普遍语法的另一个相关术语，它的出现始于17世纪前期。18世纪，由于理性语法家的领军人物将通用语法定义为"一门演绎性科学，其关注点在于口语或书面语永恒不变的普遍原则及其结果"，因而语言科学(science of language)并未与思维科学(science of thought)区别开来。Chomsky认为，从传统的理性主义角度来看，具体语法(particular language)并非真(true)科学，而是一门艺术(art)或技能(technique)，它展现的是语言如何帮助人类实现推理过程的普遍原则(general principles)。

20世纪80—90年代，Chomsky对生成语法提出重大改革，认为语言官能(language faculty)包含着产生结构表达式的生成程序。这一特定语言的相关理论便是该语言的语法，而研究各语言及其产生表达式的则是普遍语法理论。此时，Chomsky分别用"先天决定的语言官能"(genetically determined language faculty)、"语言习得装置"(language acquisition device)、"人脑内在构件"(innate component of the human mind)等概念来解释他的普遍语法理论，认为普遍语法可以被理解为是对"先天决定的语言官能的特征化"描述，这一官能可以理解为一个"语言习得装置"，它是人脑的一个"内在构成部件"， 这个装置能将经验(experience)转化为习得能力即某一语言能力系统(Chomsky， 1986:3)。

普遍语法是关于语言内在机制的理论，是对具有生物遗传属性或遗传基因特征的"语言习得官能"(language acquisition faculty)的研究。它试图解释"语言能力"是由什么构成的这一洪堡特问题(Humboldt's problem)、语言能力系统是如何出现在心智(大脑)中的柏拉图问题(Plato's problem)，以及这些知识是如何运用于口头(或书写)的笛卡尔问题。比如，根据X-标杆理论(X-bar theory)，指示语(Specifier)、附加成分(Adjunct)和补足语(Compliment)在句法中必须遵守下述原则，即：

Specifier rule: XP → (YP) X'

Adjunct rule: X'→ X'(ZP) 或X'→ (ZP)X'

Compliment rule: X'→ X(WP)

然而，这些原则并非适用于其他语言。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就需将上述原则概括为：

Specifier rule: XP → (YP) X'或XP → X'(YP)

Adjunct rule: X'→ X'(ZP) 或X'→(ZP)X'

Compliment rule: X'→ X(WP)或X'→(WP)X

(Carnie， 2002:130)

概括的原则具有一定的可选性(optional)，这就是为什么不论何种种族、何种民族、何种性别、何种肤色的儿童投放在哪种语言群体，他们进行特定语言习得的过程中都会通过一定的参数设置，从而将有限的原则生成无限的句子。

由此可见，Chomsky的普遍语法是关于人类特有的语言机制的研究，它是"由人类语言共享的原则、条件和规则组成的系统，是人类语言的本质所在"(Chomsky，197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