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看到一个小孩说“这个小孩好可爱啊”,或者看到一个苹果说,“这个苹果好大啊”,我们心中必定有个标准,这个标准让我们知道什么是可爱的小孩,什么是不可爱的小孩,什么是大苹果,什么是小苹果。正是这个标准让我们做出“好可爱”和“好大啊”的判断。由于心中的标准是无法看见,也无法感知的,只能通过语言或者别的符号表现出来,因此通常我们对心中判断事物的标准就是“零度”,而做出的判断是在这个基础上获得的——没有心中的标准,就没有判断,因此我们做出的判断被认为是对零度意义的标准的偏离。因此我们可以说零度是偏离的标准,标准是偏离的零度,当然标准和判断也是可以相互转换的。
2.6.1 零度是偏离的标准
偏离是相对于零度而存在的,没有零度就不存在偏离的概念。就如没有标准这一零度概念,就无法作出判断一样。实际上,我们做的每一次判断都是基于一个零度标准而做出的,而标准则是在不断地判断中形成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当人类一出生的时候,我们就得对各种事物和现象做出判断,这种判断的标准开始是基于人类千万年来遗传的求生本能所形成的。从零度偏离的角度来说,就是经过无数次零度偏离的转换而形成的。我们一出生就知道饿,嗷嗷待哺的哭声就是母亲对孩儿饥饿做出判断的表现,而这个判断则是基于饿的标准——即什么是饿,什么是不饿的自然法则。这种自然法则就是我们做出判断的初始零度。这种零度是一种天生的能力,这种能力是遗传的,渗透在人类的基因当中,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会具备这种能力,这是人类的本能,也是经过无数次判断而形成的。
人的一生中会形成许许多多的标准,所有的这些标准都是在一些最原始的判断基础上形成的。一个人出生之后,在饥饿标准的驱使下,会感到饿,饿了之后就会吃东西,在吃东西的过程中,就会逐渐形成什么东西可以吃,什么东西不可以吃的标准——这个标准和生存的环境、父母的生活习惯、社会文化背景、所吃食物本身的特征有这样的或那样的关系,——这个标准一旦形成,以后看到任何东西,就可以做出“可吃”或“不可吃”的判断。每一次判读,就是“可吃性”标准的偏离,同时也会对“可吃性”的认识更上一层楼——拓展和加深对可吃性的认识,形成新的标准。这个新的标准,就会成为下一次判断的零度。这个新的零度,是上一次判断的标准的基础上发展而来的,但是有不等同于上一次判断的标准。比如,人类在没有吃过螃蟹之前,认为螃蟹是不可吃的——即便是现在,还有些地方的人认为螃蟹是不可吃的——但是自从吃过螃蟹之后,发现螃蟹不但可吃,而且味道鲜美,下次再看到螃蟹,就会不由自主地将之列为可食的美味佳肴。显然吃过之后的判断标准,和没有吃过之前的判断标准是不一样的,但是这个新的标准并没有完全脱离之前的标准,因为螃蟹的可吃性是建立在螃蟹本身是可吃的这一基础之上,而对螃蟹本身就是可吃的这个判断,是建立在吃螃蟹之前的可吃性的标准之上,没有之前已有的可吃性的标准,显然是无法建立“螃蟹是可吃的”这个新的标准。因此我们完全可以说新标准是旧标准的偏离,同时也是下一次判断的零度,当然也是下一个新标准的零度。
2.6.2 偏离是标准基础上的判断
每一次判断都是标准的偏离,因为每一次判断之后,标准本身也会发生细微的变化——标准本身是在不断变化当中的,只是变化的速度相对缓慢,甚至无法被人察觉。我们还是以吃螃蟹为例。假如一个人从未吃过螃蟹,也不知道螃蟹是可吃的,可是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饿极了,身边又没有其他的他认定的“可吃性标准范围内的东西”,尽管他可能认为螃蟹是不可吃的,但是饥饿难耐,就把螃蟹给吃了。吃了之后,发现自己没死,不仅如此,饥饿感消失了,身体也更加有力了。这时他的“可吃性标准范围内的东西”已经发生了变化,尽管他可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没有有意识地把螃蟹归纳到可吃性食物范围,即具备其他一切可吃食物的基本属性,但是下一次再遇螃蟹时,他不再肯定地做出“螃蟹是不可吃”的判断,这时他的“可吃性标准”已经发生偏离了。如果他饿了,周围无旁的“可吃性标准范围内的东西”,尽管可能会有一点担心,但他已经有了第一次吃螃蟹的经验,犹犹豫豫中又把螃蟹给吃了,发现自己依然身体无恙,不但享受了美味,还解决了饥饿问题,这时他可能会做出“螃蟹应该是可吃”的判断,较之前相比,他的“可吃性标准”已经又发生了第二次偏离。假如后来,他有幸地来到了中国南方的某个螃蟹养殖场,发现这里的人,不仅吃螃蟹,还把螃蟹当作招待贵客的桌上佳肴,他就会很自然地做出肯定的判断,即“螃蟹是可吃的”。这个标准一旦在认识中建立,就会推翻原来“螃蟹不可吃的”的标准,他的“可吃性标准”已经发生了第三次偏离。而螃蟹可吃的标准又是建立在其他可吃性标准基础之上的,比如“吃了不会死,也不会病”“吃了可以缓解饥饿感”“大家都在吃”等等。由此,每一次判断就是对上一次的标准的偏离,偏离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形成新的标准,即建立新的认知零度。
2.6.3 判断是标准的偏离
由于每一次判断都会导致标准的稍许改变,因此判断实际上就是对标准的偏离,是新的判断零度。正如上文所说,一旦形成“螃蟹可吃的”判断,这个判断就会成为下一次看到一只螃蟹时做出“这只螃蟹是可吃的”的判断标准,这个标准的形成是建立在过去判断的基础上的,表现为零度和偏离的相互转换。那么判断到底是如何影响标准的呢? 换句话说,判断会使得标准这个零度发生怎样的偏离,且偏离的度是什么呢? 无疑,判断要么朝着否定的方向偏离,要么向着肯定的方向偏离,但此过程是一个渐变的过程。
我们先来看肯定方向的偏离。所谓肯定方向的偏离,就是对旧标准的巩固和加强。还是以吃螃蟹为例,当我们形成螃蟹可吃的标准之后,下次看到有人吃螃蟹,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一个判断:“原来螃蟹真的可吃,看,这里也有人吃呢!”。这个判断会使得原来螃蟹可吃的标准更加稳固,即便有人过来说,“螃蟹不可吃”,也不易信之。因为“这么多人都吃了螃蟹,你怎么说螃蟹不可吃呢?”也就是说,经过多次判断并被验证了的标准是比较稳定的具有认知意义的零度。这种零度会成为人们认知的惯性,成为人的潜意识思维的一种方式,成为人的一种生活方式。比如我们看到美好的东西,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发出感慨,至于为什么会发出感慨,我们无法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多就是说“因为它很美啊”,可是为什么会认为它美,而不是丑呢,就很难说清楚、道明白了——事实上人类到底在什么时候就形成了美和丑的标准或者一个人在什么时候形成的,都是难以有具体的确定的时间可循的。
当然新的判断也可能是对已有标准的否定。人总是通过否定的方式来升华对事物的认知。随着认识的不断发展,对外界事物判断的标准也因此而不断地改变,甚至直接否定已有的标准。
以地心说被日心说逐渐颠覆为例,公元一世纪到二世纪,古希腊亚里士多德(Aristotle)和克罗狄斯·托勒密(Claudius Ptolemaeus,)发展了地球中心说,认为地球是一个静止不动的球体,处于宇宙的中心,其他的星球都绕地球而转。后来在天主教的推动下,在近1300年间,地球中心说成为占统治地位的公认的宇宙观,成为人们认知事物的真理性标准,是不可动摇的零度。当公元1543年,波兰的天文学家哥白尼发表《天体运行论》,提出日心说,这是对以地球为中心的宇宙观的颠覆性的否定,是对零度意义的宇宙观的颠覆性偏离,因此被当时的统治阶级罗马教廷宣布为“异端邪说”。而意大利自然科学家乔尔丹诺·布鲁诺(Giordano Bruno,为了维护日心说,则被教会处以火刑。在这种时候,几乎也没有人能够判断日心说是对的,这时,在人们的认知世界里,地心说是零度,日心说是对零度的极大偏离。但随着意大利近代科学之父伽利略(Galileo Galilei)通过用望远镜来观察天体周相,眼见为实地支持了日心学说,人们对宇宙的认识逐渐从地球说转向了日心说,即偏离了之前的地心说这一零度。直到200年前,“恒星天文学之父弗里德里希·威廉·赫歇尔(Friedrich Wilhelm Herschel)否定了大阳中心说,证实了太阳只是银河系中数千亿颗恒星中的一颗普通小恒星。人们对宇宙的认识又偏离了日心说。然而人们几乎所有的判断都是在已有的标准下做出来的。当我们把已有的标准作为一个零度时,对上一个零度的否定式偏离是对事物认识加深的必然。
再以中国女人缠足为例。据考证,缠足源起于北宋,兴盛于明代。“李后主宫嫔窅娘,纤丽善舞。后主作金莲,高六尺,饰以宝物,令窅娘以帛缠脚,令纤小,屈上作新月状,着素袜,舞金莲上,体势回旋,有凌波之态。”(《辍耕录·缠足》中引《道山新闻》)窅娘因为脚小成为李煜最受宠的女人,缠脚继而流行起来,“三寸金莲”成为人们审美的零度标准。于是言及金莲势必三寸,四寸之内的偏离为银莲,大于四寸的偏离为铁莲。直至1912年,孙中山正式下令禁止缠足,“至缠足一事,残毁肢体,阻阏血脉,害虽加于一人,病实施于子孙,生理所证,岂得云诬?”,到了“五四”时期,这种违背自然与健康的缠足行为更成为革命分子讨伐的对象,认为这是对美的极度扭曲,是变态的美。人们的审美观逐渐偏离了“三寸金莲”这一零度标准。新中国的成立,人们摒弃了“三寸金莲”的审美观,这样“小脚就美”的标准,就在随着新的认识和判断的形成过程中被彻底颠覆了。
总而言之,每一次判断,不仅仅是一次标准的体现,更是一次对零度标准的偏离。这有点像理论和实践的关系,理论来源于实践,高于实践,是实践的高度浓缩和概括,从这个角度来说,理论实际上是实践的偏离。然而理论一旦形成,就会成为实践的标杆,引导着实践的开展;而人们在实践过程中,又会不断地改变以前的理论,每一次实践都在为理论的改变积蓄着力量,不仅如此,每一次实践本身也蕴含着认识的改变,因此实践既是理论的零度,又是理论的偏离;反过来也是如此。
2.6.4 标准是判断的零度
尽管任何一种标准都是在多次判断的基础上形成的,但每一次的判断都是建立在之前的零度标准的基础上的。人的一生中会做出无数次的判断,但是判断的标准却是相对稳定的,一个人一旦形成一些标准就很难改变,因此标准的形成对人生的意义非常重大,往往会最终决定人的命运。这些标准包括好与坏的标准、利与害的标准、美与丑的标准、恶与善的标准、成功与失败的标准等等。这些标准形成之后,就会无时无刻左右我们的判断和选择。而正是一个又一个判断和选择形成了我们的命运和彰显人生的意义。例如,如果我们以财富的多少作为人生成功与否的唯一标准,当我们看到有钱人时,就会不由自主地做出这个人是成功人士的判断,如果自己挣钱不足,就会给自己定下“失败”的结论,或沮丧,或自卑,当存在这种自我否定的心理,人就会变得郁郁寡欢。当然帮助我们做出决策的因素还有很多,决定我们人生道路的因素也有很多。标准,作为判断的零度,是每个人都要慎重思考的问题。积极的标准,意味着积极的人生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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