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中的零度

语音中的零度是语音中的规律,是语音发展过程中相对稳定的状态,是各种具体语音形式表征的决定因素,是语音研究所追求的任务和目标。语音研究主要包括语音学(phonetics)和音位学(phonology)。语音学就是关于语言中的声音的学问,主要研究各种语音是如何产生、传播和接收的,研究对象主要是语音的物理特性。而音系学是关于各种语音单位是如何组合构成单词的研究,主要研究语音的意义区分功能。这样,语音中的零度实际上包括两大部分,一是语音本身的特征,二是语音的组合规律。

零度偏离理论认为任何一个学科的任务在于“众多的偏离形式中寻找那个能够产生出这众多偏离形式的零度形式”。人类有几千种语言,这几千种语言只是通过几百个语音来表征的。而这几百个语音包含的特征就只有十几个,决定这十几个语音特征的人体器官就只有口、鼻、喉、舌、唇、齿等。语音学家把决定语音特征的人体器官称之为发音器官,气流在发音器官中发生改变的方式称之为发音方式,气流发生改变的地方称之为发音位置。人们所能够听见的语音都是由发音器官、发音方式和发音位置所决定的。这三者就是语音的零度形式,它们的排列组合决定了无数的语音表征形式。找到语音中各种零度规则的形式就是在分析各种语音表征形式的基础上,找到决定这些表征形式的组合形式。下面我们以英语中某个单词的发音来说明这一点。

学过英语的人一听到单词“bus”就会想到这个单词是由[b]、[ʌ]、[s]三个语音单位所构成的,它们不仅可以出现在单词“bus”中,还可以出现在其他许多单词当中。它们是单词发音的零度形式,可以和其他语音单位组合构成许许多多的单词。但是它们也只是发音规律的偏离表征,因为它们也是受发音规律所制约的。b之所以被听出来是[b]的音,是因为气流从肺部出来后经过声带,使声带发生震动,到达口腔后,又受到双唇的阻碍,然后爆破出来。这些特征决定了它的存在,就是它的零度。这些特征分解开来还可以决定其他语音单位的表征形式,比如[p],拥有[b]的所有发音特征,只是声带不震动。

语音学家通常把[b]描述成:双唇、爆破、浊、辅音;把[p]描述成:双唇、爆破、清、辅音。其中,双唇就是发音位置,即气流从肺部出来之后在口腔中受到阻碍的位置。英语语音单位中,一共有三个辅音发音时气流在双唇闭合时受到阻碍,分别是[b]、[p]、[m]。也就是说,气流在双唇受到阻碍是这三个辅音的共性,因此可以被看成是双唇音的零度。爆破就是指发音方式,即气流受到阻碍后解除阻碍的方式。爆破就是气流受到阻碍后,发音器官迅速打开,使得气流猛地爆发出来,发出声音。英语中一共有6个爆破音,分别是[p]、[b]、[t]、[d]、[k]、[g],爆破就是这些语音单位的共性,是它们的零度形式。浊音和清音的区别在于,当气流通过声带时,声带是否在气流的作用下发生震动,如果震动则是浊音,如果不震动则是清音。在英语中所有元音都是浊音,而辅音则有两种:清辅音和浊辅音。这样声带震动就是所有元音和浊辅音的零度形式,而声带不震动则是所有清辅音的零度形式。

辅音是相对应元音而言的。辅音的共同特性在于,发音过程中,气流都会在声道中由于发音器官限制或者闭合而受到阻碍。元音相对于辅音的共性在于,发音过程中气流在声道中不受到任何发音器官的限制或者阻挡而畅通无阻。这样,气流在声道中受到阻碍就是辅音的零度形式,而没有受到阻碍则是元音的零度形式。元音由于在发音的过程中,气流没有受到阻碍因此听起来持久而响亮,因此在单词发音中发挥着主要作用,这样元音发音质量的高低对单词发音的准确程度负有主要责任。而辅音由于发音过程中气流受到不同程度的障碍,因而听起来短暂喑哑,在单词发音过程中起着辅助、修饰的作用,对单词发音质量的好坏负有次要作用。单词“bus”中的[ʌ]音是元音,是单词发音中最响亮、清晰、延续时间最长的音,这个音主要由发音过程中气流在声道中发生改变的方式所决定。就[ʌ]音而言,气流从肺部流出,过声门时使得声带发生振动,发出响亮的声音,经过口腔之后,舌头肌肉放松,舌面置于口腔中间,舌头中部稍稍下沉,双唇适度张开,让气流发生改变后,声带震动所发出的响声也同时发生变化,传入耳朵所听到的声音就是[ʌ]音。

以上,我们从单词“bus”的语音特征出发,分析了其语音的零度形式。语音学就是要从人们所能听到的声音出发,找出所有语音表征形式的零度形式,对语音的各种特征进行详细的描述,以帮助人们认识语音的本质,解决语音学习和应用中的问题。通过多年卓有成效的研究,语音学家们发现,所有的语音都涉及空气或者说气流的运动。大部分语音都是由于气流从肺部挤压出来,快速通过声门,受到声带以及其发音通道中其他发音器官的影响而产生的。通过肺部挤压发出来的辅音就称之为为“肺气流音”(pulmonic),极少部分音是通过吸入空气,或者闭合声门并操控声门和气流发出位置之间的空气而发出来的,称之为“非肺气流音”(non -pulmonic)。英语中主要为肺气流音。下面我们就来详细分析英语语音中的零度形式。

5．3．1 标准英语

前文说过,不同视角的分析得出来的零度是不一样的。由于地域、个体、文化背景等因素的影响,每种语言的语音表征形式,从理论上来说,是无限多的,英语也是如此。一个英语单词,来自不同地域的人所发出来的音不一样,不同年龄阶层的人、不同社会阶层的人、不同性别的人发出来的也不一样,甚至同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地点发出来的也不一样。然而不管这个单词在具体的发音现实中差异性有多大,总是有一些区别性特征的发音特性使得它是这个单词,而不是别的单词。维持某个单词存在的语音特性就该单词的语音零度。同样的道理,维持一个语音单位存在的发音特性就是这个语音单位的零度。

为了交流方便,一个国家或者地区总会把一种方言的发音定为标准发音,然后在全国推广使用,这个发音标准就是一个操作意义的零度。我国把北京方言的发音定为标准发音,并且在此基础上制定了汉语拼音,以此发音标准来发音的语言称之为“普通话”。英国把伦敦地区的方言规定为标准英语,其发音称之为“Received Pronunciation”(RP,标准发音)。美国最为流行的英语源自英国,在几百年的发展中渐渐演变成现在“General American”(GA,通用美语)。我们可以发现,即便是中国的普通话,英国的RP,美国的GA,不同的人,由于地域、文化背景、年龄、性别、社会阶层、受教育程度不同,所发出来的具体语音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可以听得出来一个人是否在说普通话,是否在使用RP,是否在使用GA。这就说明一个语音单位的标准发音有其内在的特征使得其称其为标准音而不是其他方言的发音,这些内在的特征就是一个语音单位标准发音的零度。

我们每个人要想掌握一门语言的标准发音,首先要掌握标准发音的零度形式(不管是有意识的还是无意识的),然后才能掌握标准发音,但是最后发出来的语音,尽管是在标准发音的范围之内,但还是自己的“个人方言”,拥有自己个人独有特征。正因为如此,个人方言也有自己的零度,这个零度就是维持个人方言存在的语音特征。假如我们要研究某个人的个人方言,就得分析这个人在不同时间地点说话的特征,找出它们的共性,确定个人方言的零度。地方方言的研究也是如此。在这里我们只是分析标准英语的语音零度。

5．3．2 标准英语的语音零度

主流的观点认为,英语标准语中所有单词的发音基本上都由48个语音单位或者说语音段(soundsegments)构成的,这就表示这48个语音单位的符号就是英语的音标。每一个单词的标准发音(RP)都可以由这些音标描述出来。人们在熟悉音标的前提下,可以通过单词的音标较为准确地朗读英语单词的标准音,因此把单词的发音用音标标示出来是大部分英语教材和词典的一贯做法,这样可以帮助英语学习者或者词典用户了解一个单词的标准发音。

英语发音是否标准,或者说是否符合标准英语的零度形式,主要是由肺部挤压出来的气流在声道中发生改变的位置和方式所决定的。也就说,气流在声道中的运动方式就是英语语音的零度,各种不同的运动方式决定了各个语音单位的具体表征形式。英语语音单位首先以气流是否在声道中受到明显的阻碍把48个音段分为元音和辅音。元音20个,不受阻碍,辅音28个,受到阻碍。下面就此分析元音和辅音的零度形式。

5．3．3 元音的零度

是什么决定了元音的发音? 元音发音背后的零度是什么呢? 英语中的元音的具体发音所涉及的主要有发音时的舌位、舌头改变气流运行的位置、唇形,涉及的语音单位的数量、鼻腔是否打开让气流通过,舌头的紧张或者说松弛的程度,发音由延续时间的长短等因素所决定。下面就来一一说明。

5．3．3．1 发音位置

英语元音发音时舌头在口腔中通常有3种位置:高、中、低。也有人细分为5种:高、中高、中、中低、低。理论上来说所谓位置的高低之分就是一个从高到低的连续体,是一个程度上的概念,发音时具体高到什么程度低到什么程度都是由个人决定的。但是每一个元音的发音舌头位置的高低程度都在一定的范围之内,超出这个范围就成为另外一个元音,这个范围就是该元音的发音时的“舌位零度”。根据一些语言学教材的分类,英语中高元音有[iː]、[uː],中高元音有[i]、[u],中元音有[əː]、[ə]、[ʌ],中低元音[e]、[ɔ]、[ʌ],低元音[æ]、[ɑː]。显然每个元音的相对的舌位影响该元音发音标准与否,越接近舌位零度,发音就越标准,实际上这个零度是相对而存在的,毕竟每个人舌头所放的位置不可能完全一样。这就意味着,任何一个元音的发音都可以不断完善,永无止境。换言之,所谓舌位零度也可以被认为是一个极限概念,可以无限接近,但是永远无法达到。

5．3．3．2 发音部位

我们在发不同元音的时候会感觉到舌头的紧张部位是不一样的,换言之,在发音过程中舌头主要发挥作用的部位是不一样的,有时是舌前部,有时是舌中部,有时是舌后部。英语中舌前元音有四个,分别是[iː]、[i]、[e]、[æ]。舌中元音三个,分别是[əː]、[ə]、[ʌ]。舌后元音有5个,分别是[uː]、[u]、[ɔː]、[ɔ]、[ɑː]。和舌头在口腔中的相对位置一样,舌头发挥作用部位的分类也是相对而言,舌前、舌中、舌后三个位置之间很难划分出一个绝对的界限。但是每个元音都有一个理想舌头部位在发挥相对重要的作用,这个理想的部位就称之为“舌部零度”,舌部零度也在英语的标准发音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5．3．3．3 嘴唇形状

嘴唇也是元音发音过程中的一个重要发音器官。嘴唇的张开程度和形状可以改变气流离开声道时的形状,从而改变语音的听觉效果,由于双唇张开的程度和张开时的形状是相应的,因此语音学家通常用双唇张开时的形状来对元音进行描述。通常来说,双唇构成的形状有两种:圆形和非圆形。非圆形的状态有两种:一种是双唇接近闭合时的扁平状态;另一种是嘴巴尽量张开时的展开状态。当元音发音时,嘴唇撮成圆形,气流成圆柱状从声道中流出,这种元音就是圆唇元音,英语中有四个[uː]、[u]、[ɔː]、[ɔ]。双唇处于扁平状态的元音非圆唇元音有6个,分别是[iː]、[i]、[e]、[æ]、[əː]、[ə]。双唇处于张开状态的非圆唇元音有两个,分别是[ʌ]、[ɑː]。同理每个元音都有自己嘴巴张开程度的零度,这个零度就是标准音发音时的嘴唇状态,我们把这个零度称之为“唇形零度”。

以上三种零度是决定英语元音发音的主要因素,但是在实际发音过程中还有其他因素的影响,我们称之为次要因素,也就是前文所说的涉及语音单位的数量、鼻腔是否打开让气流通过、舌头的紧张或者说松弛的程度等三个因素。

5．3．3．4 组合方式

英语的20个元音中除了上面所描述的12个单元音,还有8个双元音,分别是[iə]、[uə]、[eə]、[əu]、[au]、[ei]、[ai]、[ɔi]。双元音是由两个单元音组合而成,发音的时候就是从第一个元音滑向第二个元音。单元音的发音主要有舌位、舌部和唇形三个因素所决定,而双元音则是由构成双元音的单元音和两个单元音组合方式所决定。比如[əu]和[uə]这两个双元音所构成的两个单元音是一样的,但是排列的先后次序不一样,因而属于两个不同的元音。可见一个双元音的零度形式就是构成该元音的单元音的发音方式和它们的先后次序。两个单元音本身的发音方式决定双元音滑动的起点和终点,而排列次序则决定滑动的方向。很明显,双元音中,当一个音滑向另一个音的时候,两个音之间会产生相互影响,因而和原来的两个元音之间产生差异。这种差异性决定了双元音存在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5．3．3．5 辅音同化

在实际发音中,除了两个元音之间会发生相互影响之外,更多的是元音和辅音之间的相互影响。而比较典型的就是鼻音对元音的影响。当一个元音和一个鼻音相组合,气流就必然会受到口腔中某个发音器官的阻碍,从而气流从鼻腔中流出,这样元音就会被鼻音化。如单词boom中的[uːm],气流会受到双唇的阻碍;bean中的[iːn],气流会受到舌尖和上齿龈的阻碍;song中的[ɔŋ],气流会受到舌后和软腭之间阻碍。这样元音鼻音化的特征实际上就是由于元音在鼻音化的过程中受阻碍的发音位置所决定的。元音鼻音化的零度也就是元音本身的发音方式和气流在鼻音化时所受到阻碍的位置。

5．3．3．6 舌肌松弛度

语音学家还发现,有些元音在发音的时候,舌头的肌肉会有时相对绷紧一些,有时则相对放松。前者可以称之为紧元音(tense),后者称之为松元音(lax)。紧元音发音延续时间稍长于松元音,因此长元音通常为紧元音;而短元音通常为松元音。双元音发音延续时间较长,而且舌头肌肉也相对绷紧一些,因此通常为紧元音。紧元音的零度相对于松元音的零度而存在,也是一个程度上的问题。我们很难用精确的量度来衡量一个元音发音时舌头肌肉紧到什么程度或者说松到什么程度为标准发音。但是在实际发音过程中,人们都能够掌握一个松和紧的程度,以保证一个元音成其为该元音本身,这个度就是把握一个元音是松还是紧的操作零度。

综上所述,任何一个元音的存在都是由它的零度形式所决定的。英语中,一个元音的存在主要由舌位高低、舌头发生作用的部位、唇形、发音时延续时间的长短以及舌头肌肉的绷紧程度所决定的,同时在发音的过程中还会受到其他元音或者辅音的影响,两个元音按照一定规律和次序组合在一起就构成双元音,元音和鼻音组合在一起就产生鼻音化。以上各种因素相互影响、互为补充,构成一个元音的具有区别性特征的操作零度,该操作零度使得该元音能够和其他元音区分开来。当然在标准英语中,每个元音都存在一个理想的零度,这个零度决定了所有的操作零度,也决定了对元音学习和研究是永无止境的。

5．3．4 辅音的零度

辅音零度从理论上来说就是一个辅音成其为本身的特性,或者说和其他辅音区分开来的特性。辅音的零度可以从两个层面来分析,一是辅音区别于元音的特性。一个辅音之所以称之为辅音是相对于元音而言的,因此所有辅音的零度特征就是气流从肺部出来之后在声道中的某个部位受到不同程度的阻挡,这个特征决定了辅音成其为辅音,而不是元音。第二个层面,是一个辅音区别于其他辅音的特性。根据语音学的研究成果,一个辅音之所以是其本身而不是其他的辅音,主要是因为它的发音位置(places of articulation)和发音方式(manners of articulation)不同。

5．3．4．1 发音位置

所谓的发音位置,就是指气流从肺部挤压出来之后,经过声道受到阻碍或者限制的位置。气流从肺部出来后,首先要经过声门,往往会受到声带打开或闭合的限制。在英语中有两个声门音[h]和[ʔ]。前者通常出现在“h＋元音”的音节中,如he, hear,heart等,后者出现于感叹词uh -oh中。

气流到达口腔后,首先会受到舌后和软腭的阻碍,把舌头的后部抬起,贴住软腭即可。软腭音有三个,分别是[k]、[g]、[ŋ]。这三个音的气流受到阻碍的位置相同,只是解除阻碍的方式以及解除障碍后气流的去向有所区别。

气流经过软腭之后,还有可能在硬腭处受到限制。把舌面抬起,抵住硬腭,气流就会被阻挡。英语中在此处受阻的辅音有四个,即[ʃ]、[ʒ]、[tʃ]、[dʒ]。前两个是因为舌面和硬腭之间产生摩擦而发出,后两个是舌面抵住齿龈,气流阻碍解除后,迅速往后缩回,贴住硬腭摩擦而发出。

硬腭接下来的发音部位就是齿龈,将舌前向上抬,抵住上齿龈,就可以对气流形成阻碍。英语中齿龈音最多,一共有9个,分别是[t]、[d]、[s]、[z]、[n]、[l]、[r]、[ts]、[dz]。这几个音的区别主要在于舌头形状和气流解除阻碍后流出的方式不同。具体区别,我们在发音方式中详细讨论。

紧接着齿龈的就是牙齿,用牙齿轻轻咬住舌尖,让气流从齿间流出,产生摩擦,发出声音。齿间音有两个,即[θ]和[ð]。前者发音时,声带不震动,为清辅音。后者发音时,声带震动,为浊辅音。接下来构成阻碍的发音部位是上齿和下唇,将上齿轻轻咬住下唇,对气流构成阻碍,让气流从牙齿和嘴唇之间流出,就会发出[f]和[v]的音。前者是清辅音,后者是浊辅音。最后能够对气流构成阻碍的发音部位是两片嘴唇,由双唇阻碍发出来的音,叫作双唇音,有三个,分别是[p]、[b]、[m]。前两者,气流在受到阻碍后,爆破而出,后者气流受到阻碍后从鼻腔中流出。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英语中每一个辅音的发音都是由一定的发音部位所决定的。当发音位置发生改变后,辅音的赖以存在的特性也就发生了变化。因此我们可以说,每个辅音都是一个“部位零度”,当气流从肺部出来后,受到阻碍的位置在部位零度的范围之内,该辅音就可以正确地发出;当受阻的位置超出部位零度范围之外,该辅音就不能正确发出,因而难以被人们所辨别。部位零度也有一个绝对理想的零度,即气流受阻最好的位置,这个位置所发出来的音就是标准音。由于个体理解的差异和本身生理结构的差异,这个理想的部位零度是不存在的,但是理论上来说是有的。这样,人们在联系辅音发音的时候,总有提高的余地。例如发[t]音,舌尖放在齿龈的前端,中部或者后端所发出来的音都可以被认为是正确的发音,然而到底哪个点才是最好的发音部位显然是无法确定的,但是理论上来说,有一个点是最佳位置,这位置就是[t]音的理想零度位置。

5．3．4．2 发音方式

发音方式是指气流在声道中受阻或者阻碍解除的方式,以及气流在解除阻碍后所流向的通道。气流首先通过声门,这时候声带可能振动,也可能不震动;声门可能闭合也可能打开;气流可能部分受阻,也可能全部受阻。气流受到阻碍后,可能流向鼻腔也可能流向口腔。这些就是所谓的发音方式。英语辅音按照发音方式可以分为浊辅音和清辅音,摩擦音、爆破音和破擦音,口腔音和鼻音,流音,边音,平舌音,翘舌音,滑音等等。

我们先来看浊辅音和清辅音。当气流从肺部出来,经过声道时,首先要通过声门。如果声门打开,气流从声门直接通过,没有引起声带振动,所发出来的辅音就是清辅音;如果声门接近闭合,气流从声门间挤出,使得声带振动,所发出来的音就是浊辅音。英语中几乎所有的辅音都可以归入清浊辅音范畴之内,其中有18个辅音是成对出现的,未成对出现的浊辅音有7个,清辅音有2个。

成对出现的清浊辅音

未配对的浊辅音:m、n、ŋ、w、j、r、l

未配对的清辅音:h、ʔ

显然,清浊辅音的出现主要取决于气流的强弱程度和声门的闭合程度。当气流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声门闭合到恰到好处的时候,声带就会振动,这时候就会发出浊辅音。反之,当气流弱到恰到好处,声门张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声带就不会振动,气流畅通无阻,这时候就会发出清辅音。不过,声带震动的频率除了和气流的强度和声带闭合的程度有关之外,理论上,还和声带本身的物理属性有关。声带越厚,使其发生振动的难度就越大;反之,难度越小。

因此,我们可以把清辅音的零度概述为维持一个清辅音存在的声门张开的程度和气流强度,其中理想零度就是声门打开的最佳程度和气流的最佳强度。同理,浊辅音的零度就是维持一个辅音成其为浊辅音时,气流的强度和声门闭合的程度以及声带振动的频率。显然每个浊辅音也有一个最佳的度,这个度就是浊辅音的理想零度。

摩擦音、爆破音和破擦音通常放在一起讨论。摩擦音在发音的过程当中,气流在发音器官之间产生摩擦,通过这种方式发出的辅音通常带有一定的连续性,因此又被称之为连续音。英语中摩擦音主要有[h]、[ʃ]、[ʒ]、[s]、[z]、[θ]、[ð]、[f]、[v]等。[h]为气流通过声门,摩擦时发出的声音。[ʃ]、[ʒ]为气流通过舌面和软腭之间时摩擦所发出的声音,[s]、[z]为通过舌尖和上齿龈时摩擦所发出的声音,[θ]、[ð]为通过舌尖和齿间时所发出的声音,[f]、[v]为通过上齿和下唇之间时摩擦所发出的声音,这几对都是前者为清辅音,后者为浊辅音。每一个摩擦音都受到气流在发音器官之间摩擦强度的影响,保证一个摩擦音存在的摩擦强度就是摩擦音的零度。

爆破音在发音的过程中,气流会完全受到阻塞,停顿瞬间之后,迸发出来,发出轻微的爆破声。由于发音过程中气流受到阻塞,所以又被称之为塞音(stops),英语中一共有6个([p]、[b]、[t]、[d]、[k]、[g])。阻塞、停顿、爆破实际是同一过程的不同阶段,这个过程就构成了爆破音的零度形式,也就是说,所有的爆破音都需要经历这一过程,只是发生的部位不一样——[p]、[b]发生在双唇之间,[t]、[d]发生在舌尖和齿龈之间,[k]、[g]发生在舌后和软腭之间。

破擦音在发音过程中,气流首先受到完全阻塞,停顿瞬间后释放,但是气流并没有完全爆破出来而是继续受到发音器官的不完全阻塞,因而产生摩擦,发出声音。破擦音又被称之为塞擦音,实际上就是一个爆破音和摩擦音的有机结合,在英语中有4个([tʃ]、[dʒ]、[ts]、[dz])。这4个音,都涉及破、擦两个过程,而且气流受到阻塞的位置一致,都是在舌尖和齿龈之间,只是气流爆破出来后,摩擦的位置不一样。[tʃ]、[dʒ]在气流爆破之后,舌面迅速往后缩,贴住硬腭使得后续气流在舌面和硬腭之间产生摩擦,是一个齿龈破擦音和一个硬腭摩擦音之间的结合。而[ts]、[dz]的发音,气流在爆破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舌尖和齿龈,而是在舌尖和齿龈稍前一点位置发生摩擦,是一个齿龈爆破音和一个齿龈摩擦音之间的结合。

英语中流音(liquids)有两个,[r]和[l]。在发这两个音的过程中,气流在口腔中受到某种程度的阻塞,但是还不至于形成爆破或者摩擦,气流仍然可以从未阻塞的空间中流出来。由于两个音受阻碍的位置基本一致,都在舌头和齿龈之间,因此都属于齿龈音。当然两者之间的区别也是非常明显的。在发[r]音的时候,舌面两侧往上翘,抵住两边的臼齿,气流从舌尖和齿龈之间流出,声带震动。在发[l]音时,舌尖往上翘起,抵住上齿龈,气流从舌面两侧流出,声带震动。从以上描述可以看出两个的音差异性在于气流具体受阻和流出的位置不一样,发音方式基本相同,是两者的共性,是零度形式。

英语中辅音中的滑音也有两个,[j]和[w]。这两个音介于元音和辅音之间,因此又被称为半元音(semivowels),在发这两个音时,气流会受到稍许阻塞,但是不足形成气流的中断或者摩擦,只是舌面或者嘴唇肌肉绷紧,然后放松,气流从声道中自然流出,声带振动。在实际发音中,它们往往置于元音前,如“you[juː]、we[wiː]”等,在发出这两个半元音之后,舌头会瞬间滑向后面元音的发音位置,因此被称之为滑音。同时我们还可以注意到,它们在发音时,气流是连续不断的,因此也属于连续音(continuants)。当然,它们之间也有差异性——发音位置不一样。[j]音的发音位置在硬腭部分,发音时,舌面上抬,贴近硬腭,接近元音[i];[w]音的发音位置在双唇和软腭两个地方,发音时,双唇撅成圆形,舌后往上抬起来,靠近软腭,接近元音[u]。[r]、[l]、[j]、[w]在有些著作中又被称之为近音(approximants),因为它们在发音过程中,接近与摩擦,但是又没有发生摩擦。又被称为边近音(lateral approximant),因为气流是从舌面两侧流出。而其余三个有时也被称为中央近音(central approximant),发音时,气流从舌面中间流出。

鼻音和口腔音。鼻音在发音过程中,气流从鼻腔中流出,英语中有三个:[m]、[n]、[ŋ]。口腔音发音时,气流从口腔中流出。鼻音的共同点在于,气流在声道中的某个部位受到阻碍,软腭打开,气流从鼻腔中流出,声带振动。区别在于,气流受阻碍的位置不一样。[m]音,气流在嘴唇处受到阻塞;[n]音,气流在舌前和上齿龈之间受到阻塞;[ŋ]音,气流在舌后和软腭处受到阻塞。可见,鼻音的零度形式就是气流从鼻腔中流过;口腔音的零度形式就是气流从口腔中流出。

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英语辅音中每个音都有自己的发音特征(phonetic features),如,[m]——双唇、摩擦、鼻腔、浊辅音,[p]——双唇、爆破、口腔、清辅音,这些特征就是每个辅音的零度形式,辅音的零度形式决定了辅音的存在。每一类辅音都至少有一个或几个共同的或者类似的特征,这些特征就是一类辅音的零度形式,有了共同的零度形式,多个辅音才可能归为一类。很明显,同一个辅音,从不同的视角看,零度形式是不一样的。理论上来说一个辅音的研究视角是无限多的,这就意味着对辅音的认识是没有止境的。当然,同一发音特征也可以为多个辅音所共有,这就意味着该发音特征可以体现在不同的辅音发音过程中,该特征也就成为所有辅音的零度特征。

5．3．5 语音特征

从元音和辅音的零度形式分析可以看出,无论元音还是辅音都是由一些语音特征所决定的。有些语音特征是元音和辅音所共有的,如声带振动,发元音时声带会振动;发浊辅音时元音也会振动。有些是元音所独有的,比如发音时,气流在口腔中不受任何阻塞。有些是辅音所有的,比如发音时,气流在口腔中受到不同程度的阻塞。各大语音学家们,都对语音特征进行了归纳,尽管有所区别,大体还是相近的。从零度偏离理论看来,语音特征就是各个语音单位的零度形式,正是各个语音单位的零度形式决定了它们的现实发音效果或者说听觉效果。这样的语音特征也就是具有区别意义的区别性特征(distinctive features)。除了上述提过的一些语音特征以外,还有以下一些特征。

5．3．5．1 连续音和非连续音

在实际发音中,很容易发现,有些音,由于气流受到完全阻塞而被切断,导致气流失去连续性,这些音被称之为非连续音(non -continuants),也就说,它们具有非连续性。标准英语中的爆破音就属于非连续音。如果发音过程中,气流没有被切断,一直持续下去,就被称之为连续音(continuants),标准英语中爆破音之外的语音段都是连续音。非连续的特性是和阻塞、瞬时停顿、迅速迸发等特征是联系在一起的;连续性是和摩擦、流动、畅通无阻等特征联系在一起的。

5．3．5．2 辅音和非辅音

世界上所有语言的语音单位都可以分为两大类:辅音和元音。由于辅音是气流在声道中受到阻塞为区别性特征的,因此受到阻塞的程度越高,辅音性就越强,用通俗的话来说,就是越像辅音。辅音中受阻最明显的是爆破音,气流完全受阻而发生瞬间停顿;其次是破擦音,气流阻塞后,继续在声道中摩擦而出;再次是摩擦音,气流没有受到完全阻塞,仍然可以从受阻部位挤出;再次是流音,气流只是受到小部分的阻塞,仍然可以从舌面或舌面中央两侧流出;最后是滑音,气流只是因声道变窄受到轻微的阻碍,气流实际上是畅通的,因此最接近元音,所以又被称为半元音,实际上可以被认为是元音。元音等同于非辅音。实际上,元音性也是有程度之分的,因为气流从肺部发出之后,并没有直接释放到人体之外,而是在声道中受到不同程度的阻碍,从而发生改变,导致不同元音的出现。以气流受到阻碍程度从小至大的视角来看,还可以归纳“元音性”和“非元音性”:气流在声道受阻碍的程度越小,元音性就越强,非元音性就越弱;气流在声道中受到阻塞的程度越高,元音性就越弱,非元音性就越强。当气流受阻的程度达到一定极限,元音性就消失,变成非元音,也就是辅音。

辅音除了按照前文所提到发音部位的标准分类之外,还有其他的类别。如唇音(labials),齿音(dentals),舌冠音(coronals),舌后音(sonorants),舌根音(radical),口腔前音(anteriors),咝音(sibilants)。

唇音,顾名思义就是发音过程中,有嘴唇参与气流阻塞的辅音。主要包括前文所说的双唇音([p]、[b]、[m])和唇齿音([f]、[v])。

齿音为发音过程中有牙齿参与的气流阻塞的辅音,包括唇齿音([f]、[v])和齿间音([θ]、[ð])。

舌冠音发音时,舌面上台,气流受舌面和其他发音部位的阻遏。主要包括舌面前端和齿龈之间的阻遏,即齿龈音([t]、[d]、[s]、[z]、[n]、[l]、[r]、[ts]、[dz]);舌面中部上升和硬腭之间构成气流阻塞,即硬腭音([ʃ]、[ʒ]、[tʃ]、[dʒ])。有人还把齿间音([θ]、[ð]),也归结为舌冠音的范畴,因为它们是在气流受到舌面前端和牙齿之间的阻塞而发出来的;此外还有流音——[r]音:舌面两侧上抬,抵住上臼齿,阻塞气流,使得气流从舌面中央流出;[l]音:舌尖上翘,抵住上齿龈,阻塞气流,舌面两侧内缩,气流从舌面两侧流出。舌后音,舌头后部上台,抵住软腭,对气流构成阻遏,和软腭音相对应,即[k]、[g]、[ŋ]。舌根音([h]),发音时舌根稍稍隆起,对气流造成部分阻遏。

口腔前音数量较多,有[m]、[b]、[p]、[f]、[v]、[θ]、[ð]、[t]、[d]、[s]、[z]、[n]、[l]、[r]、[ts]、[dz]等16个,这些音的气流受阻部位在口腔前端,即齿龈以前。口腔的这一部分涉及的发音部位较多,有唇、齿、齿龈和舌,因而相应的辅音也就多。

咝音主要是从听觉效果来定义的,英语中主要有[s]、[z]、[ʃ]、[ʒ]、[tʃ]、[dʒ]等6个,这些音多为擦音,气流受阻流出来之后比较细,振动频率较高,听起来带嘶嘶声。以这些音结尾的名词,添加复数形式后,通常读成[əz]。

5．3．5．3 音节音和非音节音

语音中有些音本身可以构成音节(syllables),或是一个音节的核心成分,因此音节性就成为这些音的主要特性之一。元音都可以单独构成音节,也可以和辅音构成组合音节,可以说所有的元音都是音节音。辅音中流音和鼻音也可以构成音节,如dazzled -[ˈdæz(ə)ld],rhythm -[ˈrið(ə)m],button -[ˈbʌt(ə)n],buyer -[ˈbai(ə)r]。这些音节听起来像是添加了一个元音[ə]。其余辅音一般不能构成音节,因为它们总是和元音一起出现,有了元音,就只能是元音作为音节的核心(节峰),担任音节的标志功能。

以上语音特征分析可以看出,所谓的语音特征实际上就是发音过程中所涉及的发音部位、发音方式和语言单位本身的功能。这些特征实际上就是一个语音存在的方式和理由。发音部位是语音之所以能够产生的物质基础,发音方式是发音部位的运动形态,运动形态建立在物质基础之上。物质基础和运动方式决定语音发音效果和听觉效果。发音效果和听觉效果决定了语音的功能——正因为元音说起来容易,听起来响亮易辨,才能在音节中发挥核心作用。语音效果一旦和意义结合起来,就可以发挥更大的功能,构成语言世界。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物理世界是语言世界的零度,因为语言本身就是物理世界运动的结果——无论从共时的角度,还是从历时的角度来看都是如此。

5．3．6 超音段

英语中还有一些超音段特征(prosodic or supra -segmental features),如音长、音高、重音、语调、音调等。这些特征在交际过程中也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这些特征超出了发音部位,发音方式的控制范围之外,不具备所谓辅音特征或者元音特征。超音段结构包括音节、单词、句子、语篇等,这些结构的发音或者朗读都有相应的规律。由于超过音节的语音结构的发音特征往往和词汇学、语义学、文体学、文学、诗学、甚至语用学、心理学等学科牵扯在一起,过于复杂庞大,在这里,我们只讨论音节。

5．3．6．1 音长

音长(length)是指一个语音单位发音延续的时长,发音方式和位置一样有可能延续时长不一样。英语中有长元音和短元音一说,所谓长元音就是指发音延续时间稍长;短元音就是发音延续时间较短。长元音包括[a:]、[uː]、[iː]、[əː]、[ɔː],短元音包括[a]、[u]、[i]、[ə]、[ɔ]、[e]、[æ]、[ʌ]。长元音一般为紧元音,短元音一般为松元音。此外,由于从一个单元音滑向另一个元音的缘故,双元音发音时间也相对略长。在实际交际过程中,由于现实的需要,为了达到某种交际目的,人们也会刻意延长某个元音或者辅音,如“Get ooooout!”;“Stoooop!”,“Waaaait!”,“Whattttt a mess!”这样说话,通常是为了强调某种信息,尽管声音被故意拖长,但是单词本身没有发生改变,这就出现了偏离现象。音长主要由气流延续的时间决定,当肺部停止送气,声音的延续就停止。

5．3．6．2 音高

在实际交际过程中,在不同的场合,为达到不同的交际目的,人们还会改变说话的音高。尽管“有理不在声高”,有时候高声说话还是能够帮助提高交际效果。比如教师上课时,声音高几度,课堂掌控效果可能就会好一些。音高主要是由声带振动的频率所决定的,频率高,声音就高;频率低,声音就低。而声带振动频率主要和声带本身物理特性和气流的强度有关。声带细小一些,气流强度高一些,声音就会高一些。声带的物理特性主要由人的性别、年龄以及其他个体差异所决定的。通常来说,妇女儿童的声音要高于成年男人的声音,这是因为使用同样的力气说话,妇女儿童的声带振动快一些,频率高一些。

5．3．6．3 重音

重音是英语中一个非常重要的概念。每个英语单词都至少有一个重音节,单音节本身就是重音节,双音节或者多音节词中的重音节在词典中的音标中通常会被标示,如bushy[ˈbuʃi],第一个音节就是重音节,用重音符号“ˈ”标出。重音通常落在元音上,如前一个单词的重音就落在元音[u]上面。重音在发音时,比非重音或者次重音的音长相对要长,音高相对要高,音响相对要响。重音在英语中之所以非常重要,是因为重音有意义区分功能,同一个单词由于读出来的重音不一样意义不一样,语法形式也不一样。比如desert,如果重音置于第一个音节读成[ˈdezərt],就是名词,沙漠的意思;如果置于第二个音节,读成[dɪˈzɜrt],就是动词,抛弃、遗弃的意思。再比如,digest,如重音置于第一个音节,[ˈdaɪdʒest],是名词,文摘之意;置于第二个音节,[daɪˈdʒest],动词,消化之意。鉴于重音的特殊重要性,英语学习者在学习单词的时候务必把每个单词的重音读准确,否则就会造成交际上的困难。

5．3．6．4 语调

语调通常是针对交际中的句子而言。英语中有三种语调。一种是降调,通常用于特殊疑问句和陈述句中;第二种是声调,通常用于一般疑问句中;最后一种是前升后降,一般用于反义疑问句中。但是有时候同一个句子,读成升调就是疑问句,读成降调就是肯定句。比如“Thisisyourbook．”,读成降调,表示说话人告诉听话人:这是你的书。读成声调,表示说话人想验证:这是你的书吗? 显然语调在英语中有着丰富的表意功能,是英语中一个非常复杂的现象,由于涉及语义,因此我们在音位学中再详细讨论。

5．3．6．5 音调

音调或者说声调在有些语言中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音调不一样,单词就不一样。比如我们的普通话就是音调语言,有第一、第二、第三、第四,4个声调,又被称之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每个汉字都有声调。但是英语中单词的音调没有意义区分功能,一个单词读成升调或者降调单词本身意义不变。但是在英语词汇学习过程中,有些教师在教学生读单词的时候,会把单词读成两个调,即声调和降调,尽管对单词的记忆和理解作用不大,但是可以培养学生在用英语进行交际过程中语调的把握能力。

5．3．6．6 音节

音节是语音段构成最小的超音段语音单位或者说语音结构,在语音研究中有着非重要的作用。我们可以说语音段构成音节,音节构成单词,音节就是语音段和单词之间的中间单位。一个语音段可以构成一个音节,一个音节也可以构成一个单词,但是通常而言一个音节由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语音段构成,绝大部分单词也是由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音节构成。有一个音节构成的单词,叫作单音节词,两个或两个以上音节构成的单词称之为多音节词。一个音节通常有一个元音,但是流辅音和鼻辅音也可以构成音节。由于音节通常是有两个或者以上的语音段构成,因此音节有着自身相对固定的结构。这个结构可以理解为音位的零度表征形式,因为有许多现实表征形式。下面我们来分析音节的结构。

音节通常由节首(onset)、节峰(nucleus)、节尾(coda)三个部分构成,如[sit],[s]为节首,[i]为节峰,[t]为节尾。从这个例子可以看出,节首和节尾为辅音,节峰一般为元音(辅音音节除外)。然而从韵律学视角来看,节峰和结尾往往是韵脚,如red、led、read、said、wed、thread等,我们说这些词押韵,实际是指节峰和节尾相同,因此这两者又统称为韵。

超语音段特征往往是指,语音段在实际应用中所表现出来的特征,这些特征大多和交际目的联系在一起,有一定表意功能。因此很多语言学家把它们纳入音位学的范畴来研究。然而不管它们在实际交际中具体表现形式如何,它们还是拥有自己本身的物理特性,这些特性是它们能够发挥交际功能的基础,是它们的零度形式,这一点和基本语音单位或者说语音段是一样的。

至此,我们已经分析了英语标准语中所有语音的零度形式。我们认为标准英语的语音有一个绝对零度形式,这个零度形式就是各国人们在英语习得或者学习过程中所追求的理想发音,体现在每个语音单位的发音过程当中,就是完全把握好每个语音段的理想零度特征,不差分毫。这个零度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但是可以指引人们不断地完善自己的发音。同时每一个标准发音的语音段都有自己的操作零度,这个零度就是维持该语音段存在的语音特征,当这些语音特征存在,该语音单位就存在;当其中一个或多个语音特征偏离零度形式,该语音单位就不复存在,或者成为另一个语音单位,或者根本就不再是语音的范畴之列。

显然,语音单位的操作零度主要指的是其本身的原型特征,或者说最为显著的特征。原型特征存在,该语音单位就存在。操作零度往往是和原型特征一致的。毕竟从理论上来说,每个语音单位的语音特征是无穷多的,我们无法穷尽。

5．3．7 实际发音中的零度——音位

前文所分析的语音单位的发音特征,是在理想的隔离状态下所具有的。当一个语音单位构成单词,单词构成更大的单位,如短语、句子、段落、语篇等,在实际交际过程中应用时,它的发音特征就会随着语境的变化而变化,原有的某些语音特征可能不复存在,一些新的语音特征会随着交际语境的变化而添加进来。但是不管怎么变化,这个语音单位的区分特征仍然存在,否则一个单词就会发生改变,单词中的语音构成成分就是音位。单词往往是形意结合体,当我们听到一个单词的时候,通常会联想到它的意义,如果单词里面的某个音位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或者说被另一个音位所替代,我们就很难联想到该单词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音位就是单词中决定其自身形意关系存在的语音构词单位。例如“cat”如果被朗读成[kæt],了解英语的人马上就可以听出来是“猫”意思,但是如果被朗读成[kʌt],可能听话人就会理解成“切割”或者别的什么意思。这就意味着“cat”这个单词被朗读错误,就失去了存在的依据,因为单词中的一个音位发生了改变,单词的语音和意义之间的联系就被切断了。再比如“cuts”,在句子“My son cuts his own finger．”中被读成[kʌts],很容易就被理解为cut的第三人称单数形式,这是正确的读法,因为动词后面加“s”,通常表示第三人称现在时的单数意义。假如被读成[kʌtiŋ],就变成了cut的现在分词形式,就会造成理解上的偏误,因为动词后面的[iŋ]通常和“Ging”相对应,表示动词的现在分词形式或者动名词形式。这就意味着音位不仅和单词的意义相对应,而且和单词的语法意义相对应。当然也有例子可以说明音位在具体单词中的发音和自身固有的语音特征之间有较大差异,但是单词的意义没有发生变化。例如splendid中的音位[p],在实际朗读过程中失去了爆破的特征,只留下阻塞的特征,但是我们依然能够听出这个单词的意义。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一个语音单位在具体发音中发生了多大变化之后,原来的单词就不存在了? 或者说,在什么范围之内的变化,可以保证一个单词成其为本身? 这个问题就是音位学要解决的核心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每个单词在具体语境中的实际读音是什么,然后再看单词的实际发音特征和语音单位之间有什么共性和差异性,然后把每个变化的特性,或者添加的发音特征描述出来即可。显然,决定音位具体发音特征的因素有很多,比如音位所在的单词,单词所在的句子,句子所在的语篇,语篇所在的社会,说单词的人等等。在这里我们只讨论在标准英语单词中的发音特征。

5．3．7．1 音位变体

从以上分析我们可以看出,音位实际上是一个理论上的概念,既无法说出来,也没法听得见,它是零度,是空位,是无形的,就像所有的概念一样,只是现实表征的高度概括,只存在于理念当中,我们在实际交际过程中说出来的、听到的是音位的实际表征形式。每个音位,从理论上来说,现实表征形式是无限多的,语音学家把音位实际表现出来的声音称之为音位变体。音位是音位变体的零度形式,音位变体就是音位的偏离形式。音位和音位变体之间有一定的关系,表现出一定的变化规律。这些规律性的东西,就是音位变化的零度,被称之为音位规则(Phonological Rules)。例如,名词的复数形式,语法概念,通常将字母“Gs”置于名词词尾来表示,这个概念对应着一个音位,这个音位通常被读成[s],但是只是发生在以清辅音(咝音除外)结尾的复数可数名字当中,如,maps -[mæps]。如果置于浊辅音(咝音除外)和元音之后,就会被读成浊辅音[z],如,bars -[bɑːz],cabs -[cæbz]。如果置于咝音(sibilants)之后,则被读成[əz],如boxes -[bɔksəz]。此外,还有一些不规则变化,如medium [ˈmiːdiəm]—media[ˈmiːdiə]。可见名词复数的语音表征形式有很多,这些表征形式都是名词复数音位变体。人们通过说出这些音位变体来表示名词复数概念,听到这些音位变体之后就知道这是表示名词复数概念。可见音位是一个意义层面上的概念,而音位变体是一个形式层面上的概念。一种形式可以表示多种意义,一种意义也可以由多种形式表现出来。

5．3．7．2 音位环境

不管是一形多义,还是一义多形,都是由具体环境(environment)所决定的。我们把音位具体所在的语言单位称之为音位环境。音位环境是音位功能具体实现的场所,是音位向音位变体转换的条件。换言之,音位本身零度特征和音位环境决定了音位变体的具体表征形式。比如[i],从语音学的角度来看它是一个语音段,从音位学的角度来说,它是一个音位——我们把音位所对应语音段的发音特征,称之为音位的零度特征。这个音位可以在很多单词中表现出来,如bit -[bit],bid -[bid], bin -[bīn],bring -[brīŋ],这些单词就是该音位的环境。我们多读几次单词就可以发现,[i]在具体单词的发音中的特性和零度特征已经不一样了。作为语音学单位时,气流在声道中是没有受到任何阻碍,而读bit和bid时,我们会发现,气流从肺部出来后到了齿龈位置时,由于受到[t]和[d]的影响,气流受到了舌前和齿龈阻塞,气流短时停顿,然后再爆破而出;在bin和bring中,受到[n]和[ŋ]的影响,气流不再从口腔流出,而是从鼻腔流出。可见音位变体由于受到音位环境的影响而表现出和音位零度特征不一样的性质。同时,还可以看到,尽管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还足以改变单词的意义,使之成为另外一个单词,假如bit读成了[bet],那么单词本身就不存在了,可见音位变体不能脱离音位本身,脱离了音位本身,就意味着改变了音位的零度特征,从而使得音位变成另一个语音段。

5．3．7．3 音位规则

当我们把一个音位的音位环境的共性加以描述,就可以形成音位规则(phonological rules)。音位规则可以用来认识音位变体的变化规律,指导人们正确朗读单词。比如我们可以把上例的音位环境规则化,描述成[i]的音位规则。

规则1:当[i]在辅音[t]和[d]前时,发音就会齿龈音化。实际上所有的元音只要放在齿龈音前,都会具备齿龈音的特征。这样规则就可以泛化成:元音置于齿龈音前,就会齿龈音化。

规则2:当[i]在鼻音[n]和[ŋ]前时,发音就会鼻音化。实际上所有的元音只要置于鼻音前,就会具备鼻音的特征。这样规则就可以上升为:一个元音置于鼻音前就会被鼻音化。这就是各大音位学书籍里面所概括的鼻音化规则。由于鼻音化规则只适合一个音节之内,因此该规则被升华为“同一个音节中,元音置于鼻音前会鼻音化”。规则1也是如此。

由于无论是鼻音还是齿龈音都是辅音,因此我们可以把规则1和规则2,合并为规则3:“同一音节中,辅音前的元音会被该辅音的发音特征所同化”。这一点,理解起来并不困难,元音发音时,气流在声道中不会受到任何阻塞,但是后面的辅音发音时,气流一定会受到声道中某个部位不同程度的阻塞,这样元音发出来之后,在向辅音转变时,就必然受到阻塞,从而具备辅音的特征。

当然这个规则还可以进一步抽象化,元音和辅音都是语音,两个语音置于一起发音,必然会受到彼此的影响,当我们把两个语音的一个作为研究对象的时候,另一个就是它所在的环境,这样我们就可以说,任何一个音位置于音位环境中,都会受其影响而发生变化。这就回到了我们对音位环境的讨论当中。不但音位是如此,其他事物也是如此。比如人,作为个体的人有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特征,出生以后受父母和家庭环境的影响,上学之后受老师、同学和学校环境的影响,参加工作后,受同事和工作环境的影响,结婚后受配偶的影响,生孩后受孩子的影响,但是不管受到多大的影响,始终还是一人拥有个体存在特性的人,直到死亡都是如此。但是整个个体不可能脱离外围环境而存在。因此我们可以说任何一个个体都是在个体本身和环境相互作用下发生偏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