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旧媒介报道体式的交互与融合

四、网络化时期(1999—2008年):新旧媒介报道体式的交互与融合

从世纪之交至今，互联网人群在中国覆盖非常广泛。互联网的互动性使其受众参与程度远远高于常规媒体，新浪、Sohu、新华网的访问率远远超过常规媒体的发行量和收听率、收视率。组织、单位的公共网络信息平台的访问量也超过官方刊物订阅量。新浪等一些门户网站的建立，满足了人们基本的获取信息的需求；以GOOGLE、百度为代表的信息查询，让人们的信息变得更为个性化；以互动、沟通为特点的博客类网站及QQ类沟通网站的兴起，改变了人们的社会交往模式和沟通方式。互联网特有的散播、互动、及时等特点迅速影响了新闻文体特点，造成了这一时期的新闻文体的重大变动。

与以往以报纸或文类作主导的时代不同，此时主导性文体开始分流，各种报纸在残酷的竞争下博弈，形成了根据受众的年龄、专业、喜好、特点、性别等特点进行区分的媒介结构。纵向来看，报纸、杂志、广播、电视、网络形成纵向生态位；横向来看，各大行业(经济、政治、军事、工业、农业、科技、文化、教育等)、机关报(分成央视或《人民日报》类的国系、各省级日报系、各直属机关报系)、晚报(一般按照城市区域分类)、都市报、周末报、娱乐报、财经报等多种类型构成横向的博弈关系。它们彼此受众重叠，仅能做到的是各大媒介集团内部的媒介尽力进行受众划分，在外则构成多元复杂的竞争关系。新闻信息的竞争不仅要争速度、争信息的丰富性，更要争新闻信息对读者的有用性。这就需要报纸的报道定位准确，始终保持新闻传播与目标读者需求的切合。近几年新兴的晚报、都市报、财经类报纸的定位体现出的强化新闻的权威意识，注重新闻信息的整合，加强新闻信息的解读，精选有效信息，分类服务目标读者群的做法，无疑是有效传播的保障，既讲究报纸的可读性，更突出了必读性。

(一)新闻意识理念:融合化—多元化:“消解差异，构建人本”

与西方国家互联网主要用于个人通信和电子商务不同，中国是网站充分介入新闻传播领域，民众充分用来表达观点，导致中国呈现出融合化、多元化的新闻意识。新闻采编主体的多元化，话语权不再为媒体独占，任一组织或个人都可成为新闻传播者。新闻传播形式多元化，文字、图片、音频、视频、网页、邮件、短信、订制、新闻、论坛、主页、博客皆进入新闻表达形式；传播方向出现多极化特点，双向、多向、辐射、无极和互动各种向度同时存在；传播结构多边化，新闻采访报道的多边化和跨媒体组合报道成为惯习。

信息本身和文化传播的融合，为在传统媒体传播活动中处于末端或者次要位置的受众提供了更人本的信息产品以及话语权。这一改变，正在影响传统的、集中在主流媒体身上的“意见领袖”身份，并打破其垄断地位。由介质的物理优势衍生的人文优势成为网络时代的新闻传播的灵魂:互动交流的生态、自由平等的精神、新闻价值的回归。总结起来，新世纪网络传播给新闻报导带来“消解差异，构建人本”的明显优势，即消解传统新闻传播中媒体之间、国别之间、社群之间、行业之间、人际之间的壁垒和差异，构建以人为本、凸显新闻价值本位的传播文化。

(二)文体结构布局:电视新闻=文字新闻=图片新闻=网络新闻＞广播新闻

新世纪来，四大媒体的迅猛发展和激烈竞争，造成了此时的新闻文体具有明显的融合性特征。四大媒体报道的新闻，在新的技术时代往往很快进入其他媒介视野，这些信息会在其他媒体或报道者的采编过程当中选用、重读、解释、批评。比如，《朝闻天下》和《凤凰早班车》都是读报的电视节目，诸多网友评论都是针对网络上传统媒体信息的转载，而虚拟世界形成的新文体形式影响了传统媒体的报道形式。各大媒体都在借鉴其他媒体的传播优势，同时根据自身的特点专向定位，形成了某些文体形式共享，某些文体形式独有的特殊分布结构。

1.图片新闻

图片作为一种重要的新闻报道手段，在报纸中日益凸现。报纸此时不仅面临同行竞争，与广播、电视、期刊、网络等媒体也展开争夺受众“眼球”的竞争。与此同时，高科技的发展为图片的制作及传输提供了极大的方便。因此，“图文并重”成为新闻报道的一种重要编排理念，从图片的数量、功能、版面占有率等的急剧上升都体现出纸媒新闻“以图文并重取胜”的效果要求，进入“读图时代”。图片新闻已经完全成了报纸新闻的重要组成部分，甚至占据了报纸版面的半壁江山。这时的图片更大，更加清晰，震撼力更强，给读者带来更强烈的视觉冲击。广州各报纷纷开辟了图片新闻报道专版:《羊城晚报》“视觉新闻”专版每周一期；《南方都市报》则选择一幅当天最具有吸引力的新闻事件或人物的照片以第一版几乎整版的篇幅刊发，并配有特大字号的标题。即便是保守的党报，都开辟了专门的图片版面。这些图表新闻扩展为现场录像、照片、图形、表格、地图、卡通、漫画等，嫁接了电子传媒的传播手段，又集美术、摄影、线条、色块、文字、数据于一体，视觉强势凸现，信息张力扩大，并且简明、直观、形象、精确，起着解释、说明、视觉诱导引导、美化装饰等复合作用。这时的图片新闻，不仅能够显示结果，而且还常常报道动态的发展过程。《神舟五号载人飞船着陆全景回访》所表现的动态照片就呈现出很强的有序的现场感。而《法制日报》连续报道《多多的命运》5个整版，追访8年，形成了具有相当深度的调查报道。中国新闻漫画网的出现，则使在纸媒边缘角落的新闻漫画借助科技手段有了展示的空间。

2.电视新闻

电视新闻不仅栏目众多，形式多样，而且在互动性、融合性方面发展迅速。2003年，以央视新闻频道的开播为标志，中国的电视又面临一个新的改革门槛。网络和国际媒体的竞争，导致中国电视走向直播时代。

说新闻。1998年凤凰卫视开通“凤凰早班车”，陈鲁豫的以具有个性特质的说谈新闻方式有所创新，强调口语化和样态不受限制。

专题直播做到了联动融合。“两会”报道当中，中央电视台的组合联动报道达到很好的效果。新闻频道每天都有现场直播，总数达20多场。在全天滚动报道当中，新闻频道还打造了一个开放式报道平台，保证第一时间播发重大新闻、动态消息和其他突发消息。邀请权威专家，以独家视角，就“两会”热点话题发表评论。针对观众普遍关心的问题，新闻频道还邀请代表、委员进入前方和后方演播室，以电话连线方式答疑释惑。中央电视台“两会”知名栏目“两会观察”、“国策解码”、“小撒探会”、“小丫跑两会”等全方位打造了一个报道“两会”的立体平台。《小崔会客》邀请部分省部级高官畅谈执政理念。《做客中央台》充分发挥深度人物访谈节目特色，重点做好参加“两会”的省部级、地市级领导人物专访。《新闻联播》一改往年延时播报的方式，绝大多数时间准时在7:30结束，将一些报道挪至其他时段和节目中，这成为两会报道的一个新的改革举措。

3.广播新闻

家用轿车的普及，改变了人们收听广播的时间、空间。广播的时间高峰调整为早晨、午夜、中午、傍晚。城市化愈发明显，对移动人群的传播优势越来越突出，地域性越来越强。各种音乐台、交通台、经济台应运而生，广播越来越“窄播”化了。节目的实用性、娱乐性增强。流动性、交互性、时效性的特长，使新世纪的广播找到了适当的位置，峰回路转。

在线收听与在线点播。各家电台纷纷开设网站，将其作为自己节目的新型传播平台。通过在线收听，听众可以同步接收广播节目，并且不受地域限制，也克服了收听调频时的信号干扰，接收效果相当稳定。点播则弥补了传统广播稍纵即逝的缺点，听众可根据标题分类，选择所关心的片段来收听，既弥补了收听时间上的限制，更可以合理地满足用户不同的信息需求。

很多传统电台都在自己的网站上开设了网络电台。如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开设了“都市流行频道”、“怀旧经典频道”和“乡村民谣频道”三个音乐频道。一些独立品牌的网络电台也颇具影响力，如青柠网络电台旗下即有“青柠奥运台”、“青柠音乐台”、“青柠校园台”三个频道，显示出网络电台特有的活力。此外，很多传统的门户网站也纷纷试水网络电台。新浪、网易、腾讯、21CN等都投入巨资开办了自己的网络电台。

播客也称自助广播，是一种全新的广播形式。相比传统广播用户只能被动接受按顺序播出节目的模式，播客则由用户选择收听、收看的内容、时间，并能选择以何种方式让其他人也有机会收听或收看。播客创作者通常是一些广播爱好者或发烧友，他们一般有自己的职业，做播客只是业余爱好而已。虽然这些节目相比传统的广播节目，包括播音在内的技巧均不怎么专业，但这些节目的内容和形式更加自由，也更富个性化特色，符合当今传播分众化的大趋势。

4.网络新闻

网络新闻，一方面继承了传统新闻文体的表现方式和思维理念，一方面又整合了报纸、杂志、视频、音频等多媒体手法，并由于新舆论信息空间的出现造成了新的新闻文体形式和新的文体特征的出现，网络新闻体裁可以用不同的方式去实现，比如时讯栏目、专题栏目，甚至论坛和博客；也可以用不同的手段，比如文字、图片，还有音频和视频。但从性质来区分，可以大致归纳为常见的四种体裁类型。

现场即时性报道(快讯)。现场即时性报道的特点一是来自新闻事件发生现场，二是在第一时间抢发独家新闻，具备新闻直击的动态特点，可以分为消息和现场图文直播。消息即来自新闻事件的最新报道，但网络新闻的消息可不拘于报刊新闻的格式、体裁和内容特点，只需要在第一时间报道清楚已经了解到的新闻事件要素即可，随后了解到的可进行随时的后续报道。所以稿件在抢时效的前提下，不必完全具备新闻五要素，不必等新闻事件进程结束，不必写长稿，100字也可，一张图片也可。直播报道是新闻事件跟进消息的滚动性和集成性整合，在发稿时候应和网站编辑部电话沟通进行相互配合。1998年3月人民网率先实现网络实时报道。24小时滚动发布新闻，日更新量超过3500条。

横向综合报道。横向综合性报道多以专题的方式出现，是对同一时间或时期，同一事件或同类事件，一个报道对象或者同类报道对象的新闻报道集纳，特点是密集和广泛的整合，也可以对单位、工作进行专版型的新闻宣传。比如，以“两会”、重大热点事件为主题的专题网页，借助丰富的画面形式、互动的结构，以及当事人、报道者、受众等多种报道或信息传播模式进行互动和多元信息交流，如博客、评论、图片、新闻链接、最新动态，等等，借助整体的网页形式，突破以往报纸的有限版面。同时，借助链接形式，突破了以往的报纸翻页的麻烦，通过快捷的链接和多元的选择性达到新文类的突破。

纵向深度报道。所谓网络纵向深度报道，主要是针对短平快的新闻消息和综合报道而言，是指对一具体新闻事件、工作风貌、社会现象的挖掘、跟进、分析报道。网络巨大的存储空间和灵活的表现形式为这种全景式和深入式报道运行提供了客观条件，使得新闻从叙事更多地转向探索，并可以包容诸多形式。

网上的帖子，是新的文体品种。天涯、猫扑等社区网站，集中大量网友的文章，有大量的符合新闻价值特征的信息发布。各网站新闻发布同时，往往附有网友评论，允许网友留言议论，形成了聚焦式的网络舆论平台和即时反馈渠道，也形成了新的新闻信息源。这些网友评议的文体，往往采用叠加结构，通过一层垒一层的结构完成。

5.文字新闻

进入新世纪，舆论环境日益宽松、民众表达欲望日趋强烈。传媒间的竞争加剧，电视、网络等媒体对传统的报纸构成了较大的威胁。报纸快不过广电，广电快不过网络，只有在深度上、观点上多做文章，才能赢得竞争的主动。

新闻时评应运而生并渐成气候。继《中国青年报》“冰点”开风气之先，在全国首辟“时事评论”版。随后各晚报、都市报纷纷开设时评专版，刊登了大量时效性强、立意深、可读性强的评论，使得新闻评论这一古老而传统的新闻文体形式焕发出新的生机。这使一些作者积极性大大提高，百家争鸣，活跃了评论力量，改变了以往报纸评论由自己的评论人员撰写的单调局面。

滚动式报道是在重大事件或重大活动发生时，用滚动的方式以最快的速度连续进行报道的一种文体。它使人们了解到最新最活的新闻动态，具有最强的新闻性；紧跟事件或活动发生、发展而发稿，发稿时间与新闻事件进程的时间十分接近；对事件的现场情景和人物活动写得活灵活现，使人产生宛如亲临现场之感；每篇少则三五句话，多则两三百字，文字简练、朴实。在1999年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40周年时，《北京青年报》以《新华社滚动式报道庆祝大会盛况》为题，采用发稿时间和标题，刊登出盛典进程如下:

上午9时45分:党和国家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

10时:贾庆林宣布庆祝大会开始。

10时04分:天安门广场举行国旗升旗仪式。

10时07分:江泽民主席检阅官兵。

10时34分:江泽民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发表讲话。

10时36分:首先亮相的三军仪仗队拉开阅兵分列式序幕。

……

在首都举行40周年国庆大典的两个多小时里，新华社连续发了39条滚动式报道，如同影片中一个又一个镜头，全景般反映出首都军民欢庆国庆的盛况。这种滚动式报道，由于发稿规模大，频率快，节奏感强，报道内容按事实的顺序展开，反映出事件发生、发展和结束的全过程，正适应当今信息传播加速发展的时代要求。当北京体育大学青年教师张健横渡渤海海峡时，《北京青年报》也采取滚动式报道，接连两天滚动式报道张健50个小时渡海的情景，具体翔实，受到读者的好评。

专题栏目成为新的报道特色。以2008年“两会”报道为例。《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解放军报》、《经济日报》、《新华每日电讯》、《工人日报》等中央媒体3月3日起陆续推出“两会特刊”，特刊以橙红色、红色等暖色作为主色调，加上大手笔的“两会”图片的运用，使整个版面极具可看性。几乎每个中央媒体都设置了“两会花絮”栏目，除挖掘大家关注的议题外，将眼光转向背后的故事以及会上会下发生的有趣有意义的事情上。《光明日报》每期在一版刊出的“名家看盛会”专栏邀请大家熟知的贾平凹、钟南山、梁晓声、袁隆平、于魁智等文艺界名人畅谈，充分利用了名人效应，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解放军报》“两会短信”专栏，将军队中各方的声音用短信的形式表达出来，并在编辑部专设短信平台，让大家畅所欲言。

追踪式报道，主要是抓住人们关注的事件，对其发生、发展和变化过程中的事态进行连续报道。传统的新闻文体写作大多是完成式，即新发生的重要的事实有了结果才进行报道。追踪式报道却把完成式改为进行式。比如，俄罗斯的大型核潜艇“库尔斯克”号在2000年8月13日发生事故，引起世人的关注，新华社和许多报纸从15日开始便对救援工作进行追踪式报道，直到俄罗斯北方舰队参谋长于莫斯科时间21日17时宣布:俄罗斯失事的“库尔斯克”号全体官兵确已死亡。在这一个多星期里，新华社每天都报道救援该潜艇的进展情况，包括挪威和英国救生人员参加的救援活动。如果用传统的完成式消息写作，只有等这一突发性事件最后有了结果才进行一次性报道，就无法满足广大读者时时关注这一突发事件的心理需求。

精确性报道。进入新世纪以来，随着中国经济的迅猛发展、公众对经济生活关切度的不断提高，经济报道逐渐成为新闻舞台的重头戏。经济新闻报道从计划经济时期的“老三大块”(典型报道、成就报道、政策报道)，转向市场经济时代的“新三大块”(市场动向、信息发布、消费服务)。财经类报刊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精确新闻有了新的载体和发展平台。财经类精确新闻在报道方式上多采用民意调查的社会科学研究方法来报道新闻，使新闻内容能更准确地反映和解释各种社会现象，这样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个别的、偶然性的事件，排除了记者的主观成见，反映普遍的民意，使新闻更加科学、客观，更具有普遍性、说服力，受到读者的信任与欢迎。

6.手机新闻

新技术造成传播方式的多元化。手机短信是近几年出现的一种新的更加快捷的新闻传播方式，在传播速度与效率方面已经超过了传统新闻媒体与互联网媒体。它超越了时空等的限制，具有移动快、收发便捷、经济实惠等特点，而且还可以传递图像、声像等，用综合的报道方式进行多方位的新闻传递，以增强传播的亲和力与视觉效果。从美国哥伦比亚号航天飞机的失事新闻传播可以看出短信的优势。2003年2月28日晚22点10分，新浪网信息中心收到通讯社发来的关于美国哥伦比亚航天飞机与地面失去了联络的消息，10分钟后，新浪向手机短信订户发出了第一条消息，这是国人最早收到的关于航天飞机失事的消息。“手机短信的更深层意义在于又发掘了一种新的新闻传播方式。”

(三)语言修辞风格:目标对象化、细分化、草根化

随着市场细分原则，各类报纸自动根据受众需要采用适当的语言表达风格，新闻报道的语言修辞出现前所未有的丰富多样。

从整体版面上来看，这一时期的报纸遵循市场原则。从卖方市场变为买方市场的报纸格外重视目标读者人群的阅读兴趣、阅读心理及审美诉求，采用“适销对路”的原则制定版块。从新闻为主原则出发，报纸需要为社会的主流人群提供尽可能多的、鲜活的、有用的信息。版面和栏目的设置无法独有，新闻的题材挖掘以及表达新闻内容的形式不断创新。每个版定位明确，每天都要经营自己的亮点。版面一般分为新闻、娱乐、副刊、专版四大序列，版式怎么排、用什么样的字号，都有规定，其目的是在规范的基础上实现多样性，使版面包装更美观。

财经报道模式，使新闻文体的信息传播本质得以加固。《21世纪经济报道》、《经济观察报》、《第一财经》等报纸随着市场竞争跻身主流财经媒体。这种文类，往往为受众投资理财需要提供信息服务，因此并没有在通俗性、可读性方面继续发展，而是借助专业化的图表和理论分析满足受众，在专业性和深刻性方面有所增强。证券板块往往通过各类的图表和数字表现市场变动，读者需要经过一定的专业学习才能真正掌握，而记者也需要有相当的专业功底。新闻性的体现，在于市场化数字的客观理性的公布。报道者的身份，在于尽量成为相关咨询专家，而不是像都市报那样的平等的平凡的平民，同时，报道者又必须做出现代服务者的姿态，不是公仆，而是借服务获得市场交换价值，这是西方管理理念和全球经济理念渗透的结果。

每个媒介都根据自己的受众定位决定自己的语言风格。同类报道当中，依然存在分众状况。仍以财经报道为例，除了地域性的划分外，不同社会阶层的投资者对应的媒介也不相同。《21世纪经济报道》明显定位于高端财经管理人，其报纸偏重讨论深度的财经理论问题，因此深度的专业学术探讨占据大量篇幅，往往敢用较为概括抽象的专业性语言，不畏惧生涩深奥。与对应中产阶级白领阶层的《经济观察报》相比，后者明显更通俗晓畅，更多采用举例证说明问题，也更注意报纸的图片信息和版面的美化。只有这样，低端一些的经济报道接收者才更容易理解，也更乐于阅读。

网络新闻，口语化、草根化突出。一般印刷媒介不允许的脏话、怪话都可能出现，新网民动用自己的智慧形成了许多新语言形式——如火星文，或新俚语、新组合。如，ORZ(跪倒)，“无语”、“泪奔”、BH(彪悍)，以及很多图像化的借助键盘的符号代码。这些新语言的出现不规范、不成熟，但它们会经过历史洗练后有可能成为新闻核心语系的一部分。新的网络语言符号、图片、动漫、音频、视频、短信等形式的添加，使网友评议文体融合了新技术、新观念，独树一帜。

(四)文体表现方式:政府或行业代言人/启蒙知识分子/市井身份/草根身份

网络新闻迅速发展，形成了电视、报纸、广播传统媒体与新兴的第四媒体相互包容(颠覆)的四足鼎立格局。分众观念影响了媒介的分布，更影响了媒介的文体表达。多元化、多层次、多视角的叙事者身份，标示出新世纪传媒工作者的多样性身份定位，他们从不同的视角关注新闻事件，尝试从各种角度报道信息、解读信息，群对群地传达不同报道目的的信息。各种不同身份的媒介可以将这些叙事者的身份和言说特点充分体现出来。主流媒体叙事者的“政府或行业代言人”身份，民生新闻叙事者的“启蒙知识分子”身份，都市报消费类新闻叙事者的“市井”身份，以及网络社区新闻叙事者浮现的“草根”身份，共同构成了多元复杂的叙事者结构。由于每一叙事者的社会角色的多样性，自然导致各种层级之间复杂的融汇关系，而更多的新闻为了增加传播范围，必然在报道叙事当中注重视角的多元化，新闻从未有过如此丰富的报道层面和意见需要。

民生新闻报道，突出了服务对象的草根性。风险社会给新闻报道带来了危机报道的新内容，舆论监督功能被予以广义的理解。《南方周末》代表的揭黑报道逐渐被民生报道替代。知识分子的精英意识、启蒙意识，曾在重要时期里起了开放性的作用，但显然已经不能满足新的社会需求。从基本生活的层面揭示普通人的生存状态，新世纪民生新闻由于触摸到了生活的实质而受到欢迎。叙述者的身份，不再是为民代言的知识分子，而是自身为民的媒介专业人士。民生舞台上的故事主角直接就是“老百姓的钱包”，它关乎读书、看病、房价、就业、社会保障、社会治安……让人在社会真实的进步中感受到了媒体的踏实与成熟。《羊城晚报》准确捕捉到了瞬间出现的战机，迅速推出正面报道，直指凶险真相，那就是震惊全国的《百名白衣天使冒死救一人》。2008年的地震报道遵循以人为本的报道理念，将各个普通的人作为报道对象，成为重大新闻和民生报道的典范。

为了适应受众的“非群体化”需要，媒介新闻报道越来越关注不同社会群体的利益需求。比如，财经报纸和经济报纸报道题材接近，但视角却不同。后者(如《经济日报》)以及各大行业报依然继承党报机关报传统，以上对下进行宣传印证。前者(如《21世纪经济报道》、《经济观察报》、《上海商报》)直接融入市场，在激烈竞争下分为不同层级，为不同的地域、收入、喜好、背景的投资者、经营者服务。因此，后者的叙事姿态更重实用性，信息的选择和文体的表现完全视其与服务对象的利益关系而定。因此，财经类新闻更具有市场化的视角。

真正的草根叙事者来自网络新闻信息。这些不吃报社饭的信息传播者，并不一定不具备良好的新闻报道素养。借助博客、手机、聊天工具、游戏、邮件、网络社区、交易平台、聊吧等信息出口，不同身份不同行业的网民径直以隐身叙事者“我”的身份从不同的栖居地发布或转达新消息，将鲜活、真实的信息即时传达。语言直白，个人风格突出，视角多样，文本、摄影、照片皆可，林林总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