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新闻惯例”与“新闻定式”产生的缘由及存在的相对合理性
黑格尔说:“存在即合理。”广播电视新闻报道的写作有一个自然演变的过程,“新闻定式”与“新闻惯例”是在长期的演变过程中逐渐形成的,其形成与广泛存在是有其合理性的,并且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新闻报道的基本规律。
1.批量生产而非个体创作
新闻写作不同于文艺创作,新闻是为了向受众传达更多的信息。新闻报道作为常态性的“产品”,是每天每时每刻“大批量重复生产”的。同时,新闻报道追求时效性,因此不可能花时间去雕琢文字或创作新的写作形式。受众接收新闻的首要目的,也在于获取信息,而不是欣赏新闻报道的文章本身。这些要素,决定了新闻写作属于“批量生产”,而非个体创作。
20世纪90年代初期,媒体尤其是报纸的商业化属性、产业化属性得到业界的普遍认可。媒体开始痛感以往手工作坊式的新闻操作方式极大地制约了报纸产品的优化,难以适应受众——尤其是信息需求大、信息接触渠道多的都市受众的需求。因此,媒体开始了集群化操作。然而这就要求整体的产品质量标准更为准确、细化。工厂的批量生产要求有一条高效的流水线——新闻操作流程,而手工作坊需要的是手艺精湛的手工业者。流水线似的“批量”化生产方式虽是对手工作坊式的新闻操作方式的彻底颠覆,却大大保证了新闻“生产”的“丰富”与快捷。在这样的背景下,新闻媒体的批量化生产理念更加被强调。
“新闻定式”与“新闻惯例”则符合新闻“批量化”生产的需求。它们把新闻,特别是消息采访写作,这种创造性的工作变成了简单劳动,记者变成了工匠。“好的流程所解放的生产力远超过一两个名编名记所带来的贡献。”新闻“惯例”与“定式”是几代新闻工作者打磨出的“模具”。按照“惯例”与“定式”写作,可以大大节约写作的时间,同时保证稿件的质量。例如为了保证写作的速度和质量,很多准备英语作文考试的学生会准备“模板”,这与新闻写作的“定式”是一个道理。
2.规范制定与质量控制
除了源于新闻“批量化”生产的需要,新闻“惯例”与“定式”产生的缘由及合理性还缘于规范的制定及质量控制。有人谈到“新华体”时说,新闻媒体的特色是在一个“大新闻”规范的约束下来体现的,在规范化的前提下体现个性化,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要在“新华体”的包容之中体现媒体自己的“体”。
新闻“惯例”与“定式”正是这一“大新闻”规范,它们是在允许个性基础上的共性。“惯例”与“定式”制定了新闻写作的规范,使得新闻稿件拥有共同的“体貌特征”。这样做使编辑更容易对稿件进行反馈,对稿件的差异更容易进行对比,由此使稿件的写作质量更容易被控制。
除了写作质量上的保证,这里的质量控制,还包括对稿件审核进行的把关。“通稿”是进行质量控制的一种形式之一。在对一些重大新闻事件尤其是事关全局性的政治经济事件、外交关系与国际社会的重大事件进行报道时,新闻媒体一般都要按照新华社所发的“通稿”进行报道。这倒不是媒体本身愿意互相抄袭,而是有中国严格的宣传纪律的约束。新华社总编辑南振中曾说:“就通讯社的一般管理而言,新华社和外国通讯社没有原则区别,但是就运转目的、存在环境、国家政治体制等方面而言,是有本质区别的。”他提到,中央政府明确规定下列10类重大新闻由国家通讯社——新华社统一向海内外发布。这10大类重大新闻包括:
——党和国家重大庆典活动的报道;
——党中央、国务院重要会议和其他重要活动的报道;
——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重要活动和重要讲话的报道;
——党中央、国务院、全国人大的重要通知、公告和重要法令、条例、规定的发布;
——中央各部委重大措施和重要政策的报道;
——各省、自治区、直辖市重大措施和宏观措施的报道;
——重大突发性事件的报道;
——全国各行各业综合情况的报道;
——在深入调研的基础上对全国各种重大问题作的深层次的分析性报道;
——需要全国各种新闻媒体普遍刊播的重大典型的报道等。
应该说,“通稿”虽影响新闻报道的生动与丰富,但是有益于保障宣传纪律得以遵守。新闻“惯例”与“定式”,是对稿件质量及政治导向进行控制的一种有效手段。
3.培养受众习惯与降低接受难度
从受众的角度来说,受众对新闻的接收是一个长期持续的过程,经过长久的阅读、收听和收看,这些固定的新闻“惯例”与“定式”已经为他们培养了一种接收习惯,在受众的脑海中形成了对新闻报道语言风格的固定印象,使他们习惯于以这种风格获取信息。新闻“惯例”与“定式”就是长期形成的为最大多数受众所熟悉和习惯的形式,它们为受众提供了一种对媒体每天所传达的不同信息的解码方法,这种解码方法是长久不变的。这有助于降低受众对媒体所传达的信息的接收难度,提高解码效率与准确度。如果媒体突然以新的语言风格及形式组织自己的报道,短时间内受众反倒可能觉得不适应。因为他们不得不建立一种新的收听/收视习惯来获取信息。试想,如果《新闻联播》改成了“说新闻”的形式,广大观众的反应会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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