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广播话语的类别
话语是广播听觉传播符号中最重要的符号组成部分。
不可否认,每一个阶层的人都有自己固定的语言套路和模式以及常用的表达方式,甚至是词汇的选用习惯等等。广播的内容、风格和播送方式取决于电台目标受众的特点,特定的语言风格和词汇的选用等因素决定了电台风格的差异性;广播语言的风格是多样的,可以是随意的、亲密的、自然的、唠唠叨叨的、富有权威性的、漫谈式的……[62]在广播传播的历史发展过程中,某一类节目内容已经形成了特定的语言表述风格,例如,新闻节目、音乐节目、烹饪节目等,对语调快慢,口音的特征、词汇的选用等都初步具有了固定的程式。
我们可以借用雅各布森(Jakobson)[63]的传播六要素、六功能模型[64]来分析在不同的广播节目中,广播话语所呈现出的不同侧重点,以此进行广播话语的分类。雅各布森的理论认为,任何言语交流活动都包含六个要素,信息发出者、语境、信息、接触、代码和信息接收者。即:
对于广播传播的交流行为而言,起点是电台作为信息发出者,终点是受众作为信息接收者,广播信息通过电子形式的通道在电台(信息发出者)与受众(信息接收者)之间建立起接触,在接触过程中,广播信息以话语和一些音响构成物的代码形式出现,在整个广播传播信息的交流过程中,我们还不能忽略广播语境的存在,特定的语境参与了广播信息交流中意义的生成,在这个意义上,广播语境具有意义的功能。事实上,交流意义的生成不仅限于“信息”和“语境”,也体现在参与传播的各种要素的综合作用上。在具体的广播传播行为中,各要素的地位不是相等的,会发生不同程度的偏移或者侧重,有时候交流活动中的意义生成更依赖于“语境”,有时候更侧重“代码”本身,当然也可能偏重“接触”的因素等等,因此,六要素在传播中,具有不同的指向性功能作用,这也是雅各布森提出的与传播六要素对应的六功能理论。
这六个功能一一对应前面提到的六个要素,即:
情感功能——信息发出者;
指称功能——语境;
美学或诗学功能——信息;
交际功能——接触;
元语言功能——代码;
意动功能——信息接收者。
对于一般的信息传播而言,主要是传递信息的一般特征,也就是强调传播的“指称功能”,在这种情况下,交流就会偏向于传播者自身之外的交流“语境”,发挥“语境”的客观指称功能和具体呈现功能,例如,在广播新闻中,“教皇的葬礼定在2005年4月8日。”这是媒介对客观事实的一个交代。
尽管同样都是对事实的交代,如果传播意义的生成更偏向于“信息的发出者”,那么“情感功能”就会在传播行为中占支配地位,新闻的报导也就有了社会观点的参与和按照传播者意愿发生的偏向。例如,一些英国的媒介在报导教皇葬礼时间的时候,也会提到查尔斯王子和卡米拉的婚礼时间不得不因此而改变,婚礼和葬礼的重合,表明媒介的暗示态度,暗合那些对这段婚姻不看好的受众心理。这是对特定事件的情感反应,而不是纯粹指称性的描述。
同样,如果交流偏向于对“信息接收者”产生影响、支配的作用,也就是说交流行为的目的是使“信息接收者”发生一定的思想、态度或者是情感方面的改变,这个时候则体现为“意动功能”。例如,在传播话语中会出现类似“现在看这里”、“我说”等表达,在实际的传播中,这种“意动功能”表现得更为隐秘和含蓄,特别是在广播节目中,广播主持人往往以商量的、温暖的语言对受众发生导向的作用。
如果传播交流行为倾向于“接触”,那么,“交际功能”就占据了传播过程中的支配地位。例如,广播节目的主持人在节目开始的时候,常常问候听众“早上好”,“你好”,这些交际语言的使用,不是为了提供信息或者是引导信息,而是为了使广播节目主持人和听众之间建立起“接触”。广播远距离声音传播的特性,决定了这种“接触”行为只能通过话语来实现,也就是说这部分话语的功能是建构一种交际的关系,而不是传递信息内容。
如果交流倾向于“代码”,那么,“元语言的功能”占据支配地位,也就是说无论传播者还是信息接受者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代码”的发出和解码过程中。在广播传播中,涉及到一些科学名词或者是专有知识的介绍时,主持人往往会在交流中增加类似“理解吗”、“领会吗”、“行吗”等插入语。
最后,如果交流倾向于“信息”本身,那么可以说“美学或诗学功能”就占据了支配地位。我们这里所说的“信息”,是指符号系统本身,只有当符号指向自身时,比如语言的音韵、措辞、句法等,其美学或诗性功能才会居于传播的主要地位,其他的实用交际和交流功能才能引退出去[65]。在广播声音传播中,一些诗歌朗诵和讲故事节目都可以认为具有这样的传播倾向。
雅各布森的这一理论被认为是最简洁的解释传播行为的模式。在广播传播符号中,广播话语是传播意义的主要承担者,我们借用雅各布森的理论,根据传播行为中六要素的不同偏向特点,寻找不同广播节目中所呈现出的不同广播话语特点,并对广播话语进行分类。
(一)广播话语——指称功能
广播新闻、广播纪实节目、对公共事件的解释性节目中的广播话语是具有指称功能的——指向真实世界的语境。例如,新闻节目、天气预报和交通信息通告服务、专家讲座和英语学习等教育型节目中的广播话语等。
这些广播话语的一个主要特征是,往往事先有底稿,主持人或者是播音员在底稿基础上的自由发挥程度,取决于不同广播节目类型的需要。例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广播新闻节目,强调权威性和准确性;天气预报和交通信息的通告强调清晰和明了;教育节目需要逻辑性和系统性,所以往往更大程度上需要依赖有底稿的文字语言,而一些具体的服务性的条例或者是通告的播放,更强调准确性,甚至需要原封不动的念读。我们以国家电台中的广播新闻话语为例,这一话语类型往往需要体现出信息的客观性和精确性,在新闻播出过程中,要使受众感觉到新闻事件是没有被加工过的,是无作者出现的。实际上,新闻播音员的播报会影响这一传播目的的实现,新闻播音员因而需要努力减小自身的个人因素对新闻播报的影响,比如播音员往往使用标准的普通话,来表明他们只是代言人,不是新闻的写作者或者原创者[66]。
这部分广播话语更多具有书面语的色彩,它们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清晰的,精确的,很少重复的,不是信口说出的,传播效果体现为有权威性,减少了传播中的失误和缺失。如果是念读写好的稿子,那么读的人或者是播音员承担的是文本与听众之间的媒介作用,文本隔断了播音员与听众之间的联系,信息发出者与信息接收者距离遥远,即时反馈困难。因此主持人或者是播音员要精通写作和演说的技巧,即便对于已经写好的稿件,要训练自然的表达技巧,听起来要亲切、自然。
(二)广播话语——情感功能
广播话语中所应用的词汇往往是常用的,句子的结构也相对简单。报纸在传递到受众手中的过程,更多体现了机械制作的流程,缺少作者个人的因素,因此更容易强调事实和客观,体现出权威性和真实性。而广播的传送是由一个主持人或者其他人物、事件发出的声响来传递内容的,这些报道也因此带有主持人的态度和判断在其中,广播话语只能归结为是一种准客观的语言[67]。广播话语的情感倾向特征突出体现在音乐节目、谈话节目,或者是商业性特征显著的节目中,当然广播广告也包括其中。我们主要以音乐和谈话节目中的广播话语为例。
1.音乐节目中的广播话语
音乐与主持人话语的结合是广播音乐节目的主要形态。对于音乐节目的主持人来说,对音乐的介入到底应该达到一个什么程度呢?普遍的观点认为,广播主持人不能对听众欣赏音乐构成限制,主持人可以谈他的经验和对生活的观察、体验,或者可以谈他在报纸上看到的相关的故事,这些个人的感性经验是沟通受众的关键和核心。谈话或主持人话语要避免简单地被音乐节目所牵制,谈话可以是音乐的映衬,主持话语与音乐节目的相关性不一定表现得非常直接,可以像是回形针的样子,以迂回和含蓄的方式,使语言与音乐融合在一起。重要的不在于用语言直接解读了多少音乐,而在于语言和音乐配合无间、相得益彰,广播音乐节目才能达到一种完美的融合[68]。这意味着由话语和音乐构成的和谐氛围是理解音乐的基础,也是吸引受众的基础。
在广播中,音乐不是持续不断的,经常被主持人或者广告打断,这种打断对广播传播本身的积极意义是什么?
广播音乐节目与个人音乐盒带或者CD的播放具有很明显的不同功能。广播音乐伴随着主持人话语,广播音乐节目中的话语不是书面语的表达,是一系列带有聊天或者其他交流倾向的日常口语化,这是一种“活”的现场呈现,体现出人性化的亲近感;而音乐盒带或者CD播放是一种封闭的、固定化的传播过程,这些听音乐的人,要更多付出情感和经验上的主动,换句话说,选择什么样的盒式音乐是有定向性的。有时在交通堵塞时,人们更需要广播音乐的陪伴,而不是个人播放音乐盒带或者CD,现代社会空间和距离概念的改变,使人们依赖外来参照物确认自身存在状态的倾向越来越显著。广播音乐节目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充当一种理想的参照依据[69]。
听众需要社会确认感,既有对未知的了解,也有对已知的确认,当然也隐含着潜在的群体收听的参与感,因为受众明确地知道,同样的歌曲或者音乐,在同样的时间里有很多其他沉默着的听众与他在一起分享,这种参与感是潜在和隐含的,不需要主动的发表意见,而是收听了就意味着参与了一种社会公共的活动,社会确认感也就得到了实现,没有积极介入的参与为受众提供了更大的活动空间和接受空间,媒介对受众的干预程度也就相应地减弱。
我国对音乐类节目的话语改革、探索不断深入,例如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在2004年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和改版,调整后的“音乐之声”在“频道介绍中”写到:“最贴近听众的操作模式”,“精挑音乐文化素养高的DJ群,节目中每小时仅以6分钟的精简谈话,最深度地介绍每一首歌曲。”[70]再如,江苏音乐台每个周六设置了大板块的纯音乐节目“音乐不听话”,节目以无主持的形式,接近24小时播出,广播主持人的“话语”潜藏起来,通过对音乐节目的精心编排达到对节目的有效控制。
2.谈话节目中的广播话语
谈话节目(或者访谈类节目、热线电话节目),是广播以话语为传播内容的基本节目样式,这是一种具有情感性倾向的话语类型,节目的参与者甚至被鼓励谈论他们的私人问题,谈论他们的感情和对生活的态度等等。广播时事政治访谈是访谈节目中比较特殊的一个例子,这时的广播话语更接近于公共演讲体系,与日常的谈话交往不同。而广播热线节目则类似于日常的人际交往,虽然实际上也是针对众多听众的。
在20世纪50、60年代以前,英国广播以话语为基础的节目形式很普遍,随着电视的兴起,广播以话语为主的游戏节目、问题解答节目或者是戏剧节目等受到很大冲击,因为这类节目也同时在电视中播放。到了20世纪80、90年代,英国广播的这类节目又开始升温,以谈话节目为基础的电台居多,主要体现为热线电话节目[71]。
从1980年代初期起,我国各地广播电台的广播谈话节目开始兴起。1987年1月1日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午间半小时”开播,强化了主持人在板块型节目中的串联与评点作用。1990年代初期广播谈话节目从“为说而写”向“以说为主”的风格转变。近年随着传播技术的进步和频率专业化的推进,直播式热线谈话节目成为各个电台最常见的节目形态[72]。
话语交流的一个很重要的方面是进行情感的交流,信息的传递并不是惟一的内容。比如说,两个人见面要谈天气,事实上对信息的传达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以此为话题达到人际交流中的润滑剂作用。再比如,当相识的两个人见面的时候,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表示了问候,却没有收到对方类似的反应,两个人的关系可能会有一些微妙的变化。感情的传递有时候体现为程式化,以一些固定沿袭的方式进行[73]。
在广播谈话节目中,主持人和嘉宾之间的反馈是十分重要的,进行谈话交流不是简单地把信息传递给对方,同时还需要从对方处获得信息,以此来判断和衡量彼此在对话中的境遇。移情是反馈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指的是个体能够读懂另一个个体的情感状态,并做出相应的反应,移情与同情的概念虽然类似但也有区别。“同情”指的是我们体会到对方的情感状态,例如当我们向丢失东西的人表示同情的时候,不仅表明我们的支持,也表明我们了解对方的情感,并且也相应地体会到那种情感;“移情”指的是我们意识到对方的情感或者情绪状态,不需要去体验它,而只需要及时调整对话的状态[74]。
广播热线节目使听众获得一种社区式的身份认同,有同样爱好的一部分人集结在一起。广播热线节目的参与者不仅代表着他们个人,也代表着其他正在收听的受众,使他们不感到收听的孤独,有人替他们说出心声,营造出一种积极的、互动的和富有言说权利的语境。广播因此被认为是比其他媒体更民主的媒介形式(Radio is much more democratic than the rest of the mass media)[75]。
对于热线节目而言,电台就像个接线总机,是听众感情和精神交流的平台,在英国有很多孤独的家庭主妇,她们往往成为热线节目忠实的收听受众,电台使用非正式的语气,让受众感到自己就是惟一的听众,主持人保持这种暧昧的“调情”关系,要让听众感觉到就像是他们的老朋友在他们的眼前说话一样。
在热线电话节目中,尽管看起来打进电话的听众谈论自己想谈的话题,而主持人也在扮演着倾听的角色,而实际上主持人仍然占据主动位置[76]。比如说,主持人对打进电话的听众进行补充、纠正或肯定,而这种补充、纠正或者肯定确立起主持人比听众更专业的地位优势;主持人也可以对听众谈到的细节提出疑问,要求听众提供更多的证据或者更明确的指称;主持人也可以采取打断听众的方式,最后也是由主持人做总结性的发言,听众最后留下深刻印象的往往是主持人,而不是听众。广播谈话节目并不是都主张对抗的,也不都是讨论问题的,也有倾诉的类型,在倾诉的类型中,听众给予信任,相对应的,主持人也要给予信任。
因此,如何保证主持人的控制、引导功能,又做到认真倾听、给予听众开放的谈话空间,也是值得我们深入研究的领域。针对我国广播界而言,引入对听众厌倦指数的测量,也是十分有效的可以控制广播主持人言说程度的一个依据。
(三)广播话语——意动功能(鼓动、说服、劝解)
在商业性节目中,广播话语体现为意动功能,即鼓动、说服、劝解等特征。广播电台自身对节目的预告和电台形象的宣传也属于这一话语类型,当然也包括广播广告。
广播电台往往使用大量的意象化的话语用来介绍电台或者是节目之间的串场和预告,这有利于召唤更多的听众。广播节目是线性传播的,受众对抽象的语言和句段的记忆是很困难的,需要时时挑战听众的注意力和记忆力,而对意象的记忆就相对容易一些。
目标受众不同,话语风格也就不同,也会产生不同的传播效果。例如,英国的BBC的Radio 3和古典音乐电台(Classic FM)节目内容有很多类似之处,基本都是播放古典音乐的(尽管前者已经不全是古典音乐,后者是24小时不间断播放古典音乐),但有些古典音乐电台(Classic FM)的忠实听众认为之所以选择该电台,是因为古典音乐电台(Classic FM)的主持人话语比起BBC的Radio 3来更加亲切、自然,充满了现场即兴演说的特点,正是这一原因使他们成为古典音乐电台(Classic FM)的忠实听众。
广播话语的辅助因素,例如语速、音色、音响、音调和语调等促使广播话语意动功能的显著发挥。
1.广播话语的辅助因素
广播话语与书面语不同,虽然感情色彩也可以体现在文字的选择上,但广播话语的非语言成分的辅助因素更多,比如语速、音色、音响以及具体的语音语调的运用[77]等等,因此广播话语比书面语更容易带有个人色彩的表达,它们使广播话语更容易发挥鼓动、说服、劝解等作用,例如在商业节目,公益服务节目,特别是在政治宣传中,都广泛利用广播话语的这一特点。“广播新闻报道中的人物话语,除了传递语义信息之外,音调、音质、语流、语感也能引发听众更丰富、更细腻的听觉感受。”[78]
广播话语的主要辅助因素包括:
语速。我们讲话的速度可以附加另外的意义。快速的语速可能表示兴奋;而缓慢的语速可能表示心情平静、镇静,当然也可能表示很厌倦甚至沮丧。
音色。讲话可以被看成是音乐的特殊形式。所以音色是很重要的一个附加意义形式,很容易被看作是发声者的个人风格的标志。
音响。声音的响度也具有意义的附加因素。有些人是很有特点的大嗓门,有的则习惯于轻声讲话。在连续的讲话中提高声音,可能意味着要提请注意。某些高声讲话也可能意味着带有侵略性或者是过分的激动;轻声的讲话也可能意味着害羞或者是深思熟虑。
音调和语调。体现为语词发音的高低变化,是说话者个人情绪和心态的一种映射。
在广播中,口音和重音的强调等因素具有象征符号的作用。例如,一个四川口音的姑娘在广播中说话,很容易让人想到泼辣的川妹子,这些是四川姑娘给人们留下的总体社会印象。声音表达是一种很有力的可以呈现个人化特征的标志,这些声音的共同特征可以强化或者构建、印证听众对言说者的印象和理解。这些辅助因素参与着听众从声音接受到内在图像转化的进程和反应的速度。更进一步来说,主持人在时间的进程中通过持续不断的语流,构成了对自身特征的确立,或者说这也是为听众提供了理解广播内容的一个线索,也可以说为听众建立起对一档广播节目、甚至是对整个广播电台特征的认知,提供了一种线索。因此,广播电台通过对语调、风格的科学策划,在节目的整体包装上加以贯彻,可以建立起属于电台独特性的标志[79]。
2.广播话语的语感
广播话语的附加色彩往往通过“语感”达到最直接的传达,在广播传播中,从传播者的角度要利用好“语感”的价值。
“语感是对于语言文字的灵敏的感觉,这种感觉通常叫做‘语感’。见了‘新绿’二字,就会感到希望,自然的化工,少年的气概等等说不尽的旨趣,见了‘落叶’二字,就会感到无常、寂寥等等说不尽的意味。这等等的一切感受和意味,就是语感。”[80]每一个使用母语的人都会在接受和传递话语的过程中凭借语感来获得语意的确认,也许我们不能明确地捕捉住说话人的每一个语音,但我们却可以基本正确地领会所传达的意义,其中“语感”发挥了很重要的因素。“语感”的习得是我们在日常生活中长期的话语体验所获得的对言语的真实经验,是对话语培养起的正确、丰富的理解力。
叶圣陶先生所提到的“灵敏的感觉”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直觉。所谓直觉,“是一种不经过复杂智力操作的逻辑过程而直接迅速地认识事物的思维活动。”[81]“语感是人对语言直觉地感知、领悟、把握的能力,即对语言的敏感,是人于感知的刹那在不遐思索的情况下有关的表象、联想、想象、理解、情感等主动自觉地联翩而至这样一种心理现象。”[82]这种直觉是指无须凭借有关的知识进行理性的思考,在一听一读之际就能理解语言文字的含义、正误、形象、情味以及在具体运用中的细微差别等等,既不费时也不费力,似乎达到了自动化的程度。
对于这个问题,现代心理学的观点解释为,“在言语活动反复练习或实践的过程中,在大脑主管言语的区域里,多按一定顺序出现的言语信号刺激作用而形成与之相应的言语活动联系系统——言语动力定型。由于言语动力定型中,构成其特有的动作方式的各个环节的动作,是按一定的程序构成的,因而,当这种言语动力定型建立并巩固之后,某种言语活动信号一旦出现就可以自动地引起这一言语动力定型内各个动作的反应。于是这言语活动就可以以自动化的形式发生。”[83]
这正是语感迅速直接地认知语言的心理基础。从这种迅速直接的感知看,语感是感性的;从它深刻领悟、把握言语的能力看,语感又是理性的。语感其实是感性和理性相统一的一种悟性。它“感性中暗含着理性的认识和本质的理解;直觉中潜伏积淀着逻辑理智基础,这样就可以在感性直接关照里,同时了解到本质”。[84]
对于广播传播者而言,不仅要锤炼自身的言语能力,也要有意识地研究类型受众的言语特征,为受众的理解建立良好的语感环境,既能够使受众产生亲切的感受,体会到收听的自由和乐趣,同时也减少了广播信息的遗漏和误传。
(四)广播话语——美学或诗学功能
在广播的文学艺术类节目中,例如,诗歌朗诵、读故事等节目中,广播话语呈现出美学特点,拓展了受众无限想象的空间。
广播强调话语本身的美学意义,往往是对书面语声学意义上的发挥。广播评书在电视还不发达的年代成为当时人文艺术浸染的源头之一,广播故事也成为那个时代小朋友们的最爱。汉语独特的声韵优势使朗诵成为一门艺术,广播则一度成为朗诵艺术最青睐的传播媒介之一。
在这些节目类型中,书面语材料本身仍然是重心。但不是因为尊重事实的缘故,而是这些书面语言材料本身是经典的审美对象,播讲者的个人语言是无法代替的,而这些书面语言材料也因此不构成播讲者与听众之间的障碍[85]。
以上所作的广播话语的分类不是绝对的,在教育类节目中,语言的突出功能是指称性的;但教育节目也可以利用话剧或者诗歌的方式来引导和教育,这时候语言就是美学或诗学功能的发挥了。在一个广播喜剧节目中,它的通常功能是意动的,目的在于引起听众的大笑,但有时候它也强调了剧本本身的美学意义。
目前还没有专门适用于广播媒介的符号分析模型,雅各布森的模型更多应用于对书面语言符号或者是电视语言符号的分析[86]。因此本章尝试在广播话语分析中应用了这一分析模型,但仍有待进一步检验和试用。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