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的整体性原则

一、系统的整体性原则

一般来说，系统(system)是指由若干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的变量组成的复杂有序的整体，它包括三个基本成分：要素、相互关系、环境。其中，要素是系统的基本成分，譬如在传播系统中，传播要素就包括信息、信息发送者、渠道、信息接受者、反馈等。环境是指系统功能的外部环境，或者说是系统功能外化的物质形式和社会背景。要素和相互关系对于理解系统至关重要，正如系统论大师贝塔朗菲(Ludwig von Bertalanffy)所说，如果我们知道系统的各个要素和它们之间的关系，就可以从要素的行为中推导出系统的行为来。^[3]

系统理论是人们在社会实践中对客观存在的系统及系统的本质特征形成的一种系统化的认识，包括控制论、信息论和协同学等理论。其中，控制论研究的是系统的控制和调节，信息论的重点在于信号的测定和传送。严格地说，系统理论并不是一种纯粹的理论，而是一个广泛的样式，或者说，是一门整体科学，它代表着“科学视野方面的一个宽广的转折”。^[4]在社会科学研究中运用系统理论的主要作用，就是建立一个相对完整的分析框架，达到对事物比较全面的认识。根据美国政治学家戴维・伊斯顿(David Easton)的观点，“在对任何人类主要行为领域进行概括时，没有一种单一的方式能够胜任完全无误地处理那个领域的全部多样性和复杂性。不同类型的理论取向带来不同的一组问题，提供各自独特的内省重点”。^[5]基于这一认识，他进行了著名的对“政治生活的系统分析”——把政治系统当作一个具有输入、互动、输出以及反馈回路的开放系统，具有重大的方法论意义，“对任何传统专门领域的研究都将有所启发”。^[6]哈贝马斯也认为，系统理论能够为观察社会生活提供一种独到的视角，在他著名的“生活世界”(lifeworld)的研究中，也应用了系统的观念：在“生活世界”系统中，“文化的再生产、社会整合和人格的形成都发生在系统的水平上”。^[7]

根据科学哲学的研究，系统存在着很多原则或曰特征：整体性、开放性、层次性、目的性、分解协调、自组织、稳定性和突变性，等等。其中最基本的原则就是整体性。在一定程度上，系统理论就是整体性——“systems theory is holistic”。^[8]亚里士多德曾指出：整体大于各孤立部分之和。这意味着，系统不是简单的因素相加，因为这些因素都有自己的特点。系统也不是各个因素相加之和，系统理论认为，从整体中分割出来的那一部分，其结构本质和机能作用都不同于那原来在整体中的同一部分。概括而言，整体性是指一个系统就是一个独特的整体，整体要大于部分的总和，整体决定着其各个部分的本质；各个部分在动态上是互相联系或互相依存的，若将部分同整体分离而孤立地加以考虑，就不能理解这些部分。这也是黑格尔(Georg Hegel)哲学思想的一个重要逻辑，即强调：一个部分不能孤立于其整体而得到理解，一个有机整体的各个部分在动态上是互相联系的或互相依存的。^[9]

这里要强调的是，系统理论是对传播研究颇有影响的重要理论。传播学作为社会科学，其本质就在于整体性，在于整体化的研究意向、研究维度和研究方法。这有两层含义：第一，强调把研究对象作为一个整体来考察，以获得总体性认识；第二，根据系统的原理，强调系统内变量之间的相互依存、反馈、调节和协同等关系。传播学能在当代社会科学殿堂内占有一席之地，也与系统理论的创立与发展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传播学者斯蒂文・小约翰(Steve Littlejohn)甚至认为，传播研究中最有代表性的理论就是系统理论。^[10]本书引用系统理论的目的，主要是强调一种与传统思维不同的系统思维方式——整体分析。它关注的是系统结构的组成部分之间的关系，具体来说，就是把大众文化传播视为一个完整的系统，进而按照系统理论的基本原则与要求，对研究对象——文化工业与受众的关系——进行整体意义上的分析。这是因为，整体分析的方法特别适合于复杂系统的研究，而大众文化传播就是一个复杂的巨系统，“没有系统的观念，就不会有对传播活动的整体把握”。^[11]这就要求在分析本书目标中的“传受”关系时，从系统的视野去把握大众文化传播过程的诸多环节、变量和诸多关系，以求获得一种符合传播实际的整体性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