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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台广播的符号特征

时间:2023-04-1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二节 电台广播的符号特征电台广播符号的物理特征是非常显著的。但是如果把电台广播符号当作一种文本来考察,用符号学的手段,电台广播符号则可以分出比这种物理形状多得多的层次。按照皮尔斯区别的三种符号,词显然属于象征性符号。电台中的第二种符号是声音。公鸡打鸣不仅仅是公鸡的一种标志性符号,更是黎明破晓的一种象征。

第二节 电台广播的符号特征

电台广播符号的物理特征是非常显著的。从电台中发送出来的所有符号都是通过听觉被感知的,简单地来看,它们只是由响声(noises)和静默(silence)两种状态组成,它们都被放在时间序列中结构。但是如果把电台广播符号当作一种文本来考察,用符号学的手段,电台广播符号则可以分出比这种物理形状多得多的层次。在英国的传播研究中,不少人对电台广播这种媒介进行了细致入微的形态分析,其中安德鲁·克里塞尔(Andrew Crisell)的《理解电台广播》(Understanding Radio)对电台广播符号作了非常有意义的分析。

克里塞尔所采纳的分析工具是符号学的美国源头、心理学家皮尔斯(C.S.Peirce)的理论。皮尔斯把符号(sign)分成三种类型或者说三个层次。第一种符号是:图像(icon),这种符号与它所代表的对象是非常相像的,比如说照片;第二种符号是标志(index),这种符号与其对象有直接联系,通常作为一种原因或结果出现,比如烟往往是火的一个标志;第三种符号是一种象征(symbol),与其对象既不相像也没有联系,例如国旗往往是一个国家的象征[12]。克里塞尔据此将电台广播符号分成四种:词(word)、声音(sounds)、音乐(music)和静默(silence),前三种都属于电台广播符号中的响声(noises)物理形态,最后一种为静默形态,克里塞尔认为它在电台中也有它特殊的性质和功能。

按照皮尔斯区别的三种符号,词显然属于象征性符号。象征性恰恰是电台给人以想象力的基础,由于词这种符号与其对象是不相像的,因而听者必须将那个对象形象化、视觉化。另外,电台中的词不可避免地是被说出来的,使得电台中的词变成了一种双重符码:一方面是该词所描述的东西的一种象征符号,另一方面,这个词是以声音被听见的,因此它又是言说者本人的一种标志性符号。也就是说言说者的口音或者重音都是具有符号学功能的。比如听众几乎会对操法语口音的言说者不自觉地怀有浪漫的印象。由于播音员的声音和表达往往是一种个性的强有力的体现,一个播音员的声音到了一定的时候就不只是他(她)本人的标志符号了,同时成了整个电台的标志性符号了。当人们听到“您正在收听的是Radio 4”这样的呼号时,它显然不但意味着“您正在收听的节目是由Radio 4输出的”,而且因为“整个网络并没有其他的表达自我意识的手段”,于是“我(播音员)就是Radio 4了”[13]。就像我们平时都有的体验一样,当我们听到“您正在收听的是美国之音”这样的呼叫的时候,这里的声音让我们想到的不是播音员或电台,而更多的是美国。

电台中的词变成了一种双重符码:一方面是该词所描述的东西的一种象征符号,另一方面,这个词是以声音被听见的,因此它又是言说者本人的一种标志性符号。

显然,符号的指意(signification)绝不是静止的、一成不变的,它是“一种高度灵活和流动的过程,会因语境以及我们所带入的预先概念的不同而不同”[14]

符号的指意(signification)绝不是静止的、一成不变的,它是“一种高度灵活和流动的过程,会因语境以及我们所带入的预先概念的不同而不同”。

电台中的第二种符号是声音(sounds)。和词是人类的造物有所不同,声音看起来是“自然的”,它似乎是一种存在于真实世界当中的指意形式。无论在现实世界当中还是在电台广播当中,声音一般来说是标志性的符号(indexical),当然我们也可以说电台中录制的声音是原有声音的图像(icon)。但是,现实中的声音被我们所忽略或听到,是有很大的选择性的,比如当我们聚精会神在阅读的时候,我们可能根本听不见周围世界的各种声响,而如果我们正在等待有人送一杯咖啡进屋的时候,我们很容易从嘈杂的环境声中辨析出咖啡杯和咖啡匙之间的碰撞声,或者扭动房门把手的声音。但是,对电台媒介播出的声音,听者却没有办法选择他(她)自己的关注领域了,事实上电台广播者已经按照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关注声音的习惯替听者进行了声音的安排,他们会凸显一些他们认为是重要的声音,降低甚至排除一些不相关的声音。这种对声音的控制和安排几乎是电台工作当中的一种成规了,声音并非只是自然的声音本身了,而是一种“声音效果”了[15],一种人为的东西了,即使在有关现实生活的节目中,这种成规也是难免的。

事实上电台广播者已经按照人们在现实生活中关注声音的习惯替听者进行了声音的安排,他们会凸显一些他们认为是重要的声音,降低甚至排除一些不相关的声音。

比如在现场采访当中,采访者可以通过调节话筒的指向和音量使得采访者和被采访者可以要比任何其他环境的声音都要突出。因此,“电台并不寻求复制混乱的、复杂的和连续的真实生活,它对它们有一定的容忍度,但它寻求传达的是与它的讯息有关的那些声音,并以相关性来安排它们的秩序”[16]

电台中的声音选择的相关性及其成规都是约定俗成的,当我们听到以猫头鹰的叫声开始的节目的时候,我们是不是仅仅把它当作是一种鸟的标志性符号呢?事实上很多时候我们能够体会到它的引申含义——一种广播剧当中经常会出现的阴森恐怖的环境的象征。公鸡打鸣不仅仅是公鸡的一种标志性符号,更是黎明破晓的一种象征。在我们日常生活中常常被忽视的脚步声,在电台广播中却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含义,电台广播的制作者常常用它来制造一种紧张的气氛。这种引申出来的指意是通过一种慢慢习惯的过程建立起来的。一开始这些声音只是为了加强一些对话或描述的气氛,但是因为它们非常有效,而电台制作者所能使用的声音资源又非常有限,这些声音就被一遍又一遍地使用,久而久之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成规了。于是人们一旦听到猫头鹰的叫声,在尚未发出一言一句之前,人们已经准备进入一种黑暗或神秘的气氛中了。事实上演播室里模仿生活中的一些声音,有时候会显得更加“真实”,这就是所谓的拟音技术。例如用椰果壳子互相拍击模拟的马蹄声,以及用磁带揉绞在一起的窸窣声模拟人在林中穿行的声音,这些声音并非直截了当的标志性符号,因为椰果壳和磁带与马以及树林中穿行的人都是没有直接的关系的,它们只是马和树林中的人所制造的那种声音的“影像”(image)而已,它们可以被称作为图像的标志(iconic indexes),它们也可以被描述为一种“非字面意义的能指”(non-literal signifiers),可以将它们与哑剧中四肢跪地用人身代表一张桌子的演员相比拟。在电台中,这种能指应该比视觉媒介中来得更加接近它们的所指[17]。然而这种搓揉磁带的声音指代的意义并非是固定的,它可以被听成人在树林中穿梭的声音,也同样可以被听成女士的长袍所发出的声音,当然更显著的就是让人感到那就是搓揉磁带的声音,这完全要看这种声音与什么台词配合在一起了。如果台词是这样的:“我从来不将球击出球道的”,这就代表了高尔夫球手在树林里寻找球时所发出的声音了。如果台词是这样的:“亲爱的,你一定是今晚舞会上的美人了”,这就预示着一位女士身着长袍。如果台词是这样的:“这个演播室真像一个猪圈,把这些旧磁带都清理出去”,那这个声音就是磁带本身了[18]

由此可见,声音的指意是完全依赖文本的暗示的,通过对话或者叙述,它才能得到确切的指意。耳朵通常相信那些被导引去相信的东西,视觉形象是多义的,声音形象同样也是多义的,言词(words)则帮助我们“固定漂动的所指链”,“以抵制符号的不确定性”[19]。(罗兰·巴特)

视觉形象是多义的,声音形象同样也是多义的,言词(words)则帮助我们“固定漂动的所指链”,“以抵制符号的不确定性”。

克里塞尔分类的电台中的第三种重要的符号是音乐。音乐一直作为电台的主干节目,即使以新闻为主的专业电台中,音乐节目的分量仍然是不可忽略的。音乐在电台中的这种位置,是与其本身的符号特性密切相关的。如果说词和影像(image)指涉的是它们自身之外的东西,但是对音乐我们就不那么有把握了。音乐的意义到底何在?一般对音乐的定义往往强调它的两种功能:一种是它的情感上的意义,另一种是它的描写功能,后一种情况往往是因为作曲家使用了某个历史题材或事件作为标题,比如说柴可夫斯基的《1812年序曲》。但是通过音乐表达的某种情感或某个事件总是不如词表达得更为确切。至于那些采用“作品第3号”、“降E大调练习曲”这样的标题的音乐来说,完全有空间对它的某种意义的解释提出异议,谁又能肯定肖邦的《小华尔兹》(Minute Waltz)一定是描写一条狗在追逐自己的尾巴呢?事实上,许多指涉某种具体的情感或者历史背景的音乐评论写作都有意无意地仰赖那些无关紧要的证据,比如这段音乐的标题,或者他们“叙述”的某个著名的传说,作曲家的写作情境,作曲家的身世等等,因而我们非常难以辨认音乐的确切意义,假如它真有所指涉,除了它是对“自然的”声音的模仿之外,它的意义模式归根到底是象征性的。这种“意义的实质上的缺席使音乐立刻成为适宜于电台媒介的了”,因为它“允许人们无须费力地去想象它可能指涉什么,如果愿意的话,人们完全可以把自己的思想和情感加到自己的聆听行为中去”[20]

音乐与电台媒介之间的适切性还表现在音乐无须改编就能适应电台媒介的播出。像新闻、戏剧、轻喜剧等内容,在不同媒介放送就会有不同的形态,我们可以对比它们在报纸上、舞台上或者荧屏上的版本与在电台媒介播送的版本之间的差异,但是音乐就没有这样的特性,它无论在何处总是相同的。

当然音乐所具有的宽广的情感能量使它在与词或者其他声音结合在一起之后可以指涉一些它本身之外的东西。因此在电台中,音乐能起到一种“限定”框架或边界的作用。有时候音乐叮当一响就像一个电台的“身份证”或者签名一样[21],就像播音员的声音的功能一样。音乐的这种“身份证”功能规定或者标志了一个电台的类型或者基调,可以说它们既有标志性功能又有象征性功能。

按照麦克卢汉对媒介所作的“冷热之分”,由于音乐符号显然是“低清晰度”的[22],所以无疑应该把它归入于“冷媒介”。但是,也正是这种低清晰度和不确定性,使音乐成为电台的一种非常特殊而有用的资源——它的较少单调,较多不限定的暗示性,使它有可能赋予节目丰富的内涵。当然,音乐的内涵仍然是社会赋予的和约定俗成的。克里塞尔设想了电台节目制作者使用巴赫音乐的各种可能性。对于一曲用古钢琴演奏的活泼的加伏特舞曲或者布列舞曲,节目制作者会有各种各样的考虑。由于它高度严谨的对称结构,18世纪巴赫的音乐通常会被认为要比19世纪的浪漫主义音乐来得更加富有智性启发的能力,于是节目制作者可以考虑将它用作即席回答问题的智力节目的主题音乐。但是,古钢琴以及音乐本身所具有的鲜明的时代特点,似乎又使这种音乐非常适合于历史类节目;而音乐的节奏特性再配以细声细气的调子似乎又适合于儿童的玩具或者音乐盒子之类的节目。到底使用在哪一类节目之中,具体怎么使用,都得根据不同节目的不同内容而定,从中我们不难发现这些主题音乐当中包含了符号的三种功能:象征的、指示的以及图像的。当然这些都是音乐的外在意义,我们不能说这音乐本身是关于智性启发的,是关于历史的或者是关于玩具的。事实上它们所具有的只是一种联想的意义,但是正是这种意义框定了一档节目或一个电台。

静默也是一种指意的形式。静默在电台中仍然是有功能的,有时候它就和响声一样具有一种“框架”功能。

词、声音、音乐属于电台广播符号的响声范畴(noises),这对声音媒介的电台来说是一种自然而然的状况。但是,电台符号还有一种范畴常常被忽略,那就是静默(silence)范畴。事实上,静默也是一种指意的形式。静默在电台中仍然是有功能的,有时候它就和响声一样具有一种“框架”功能,静默可以用来间隔一个个完整的节目。当然,如果静默超过数秒钟以上,可能说明电台出故障了。静默有时候也可以用来表示一些无法用响声表达的事情发生了。由于电台的静默是彻底的,不像电影或者剧院中的静默还得到视觉上的填补,因此对听者来说会产生一种强有力的刺激,给响声之间(不管是言说还是音乐)提供了一个间隙,供听者自己去想象。

严格来讲,克里塞尔对电台广播符号的分析仍然停留在内容分析的“讯息”层面,虽然他对电台广播符号各种形式所具有的多义的可能性作了详尽的分析,他仍然把电台中的词、声音、音乐放在“讯息”的封闭空间中来分析,他所指涉的符号意义并非电台节目与广泛的社会过程的接合过程当中才能产生的社会意义,而仅仅是传统的传播模式中“讯息”在免受干扰的情况下所可能具有的意义。所以他采用的是美国心理学家皮尔斯的理论就不足为怪了,因为这种符号学与索绪尔的符号学是有很大不同的。索绪尔只是把语言当作一种符号分析的对象,他的目的是想透过语言分析考察人类的文化过程,所以只有在索绪尔的符号学意义上,才能展示媒介文本符码分析的文化意义。下面我们将着重介绍约翰·费斯克对电视符码的详细而有用的分析。

克里塞尔对电台广播符号的分析仍然停留在内容分析的“讯息”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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