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双重失灵

二、关键词：规则双重失灵

经济学意义上的市场失灵是指以市场为基础配置资源的市场调节机制不能解决市场缺陷而严重阻碍生产力发展导致市场失败的经济现象；政府失灵是指政府以计划为手段配置资源的计划调节机制不能解决计划缺陷而严重束缚生产力发展导致政府计划失败的经济现象。本文借用这两个概念指称中国的传媒产业由于规制边界不清，或是规制供应不足，导致产业市场存在着市场和政府由于角色错位而造成的功能双重失灵的情况，事实上，这样的双重失灵已经严重制约了中国传媒产业的发展。

众所周知，传媒产业的经济属性和政治属性决定了传媒产业的发展无论是在怎样的社会形态下都必须在市场规则和政府规制之间寻找平衡点。在一个市场机制日益健全的国家，市场和政府的边界必须明确，否则，在市场规则应该发生作用的地方，政府规制掣肘，导致市场失灵，损害社会总福利，对整体社会效益的发挥也会产生负面影响；而如果在政府规制应该执行有力的时候却仍然让市场力量博弈，就会产生寻租行为，权钱交易不可避免，最终导致政府规制失灵，不利于市场的健康发展。

现阶段的中国传媒产业，正在经历这样的双重失灵。从市场角度说，规模经济和范围经济特性要求市场给予充分的竞争和发展空间，否则，在一个极度分割的市场里，即便是最为优秀的传媒也只能在玻璃屋子里跳舞。这一点在前些年传媒产业高速增长的时候就有所显现，集中表现就是一批先“富”起来的传媒机构自身积累的资金无处可投，只好在不相关也不擅长的项目上烧钱。当北青传媒上市募集了9亿港元的时候，问题得到了更为充分的暴露：北青传媒在上市之初曾经宣称，这次募集资金主要用于投资周末报刊、时尚和理财等专题周刊以及投资北京电视业务等，但是，到2005年4月26日，《南方日报》以《北青传媒融资9亿港元未花一分》一文来披露北青传媒的融资投向，北青上市募来的钱仍躺在银行里一分未动，到7月份也只投入238万元收购休闲时尚期刊，其余资金仍未动用。这样，由于产业扩张行动迟缓，原有单一形态的传媒结构和赢利手段使得北青传媒抵抗市场风险的能力极弱。

实际运作中，北青传媒的经营决策层早就意识到风险的存在，因而在公司上市说明和2005年中报中都明确表示有延伸产业链、增强公司抗风险能力的具体计划。可是，一方面，要动用这些资本市场募集的资金，除了需要获得董事会的首肯，还要层层上报给上级部门审批；另一方面，跨媒介的发展在国内还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开先河者，跨地区办报已经叫停，跨行业发展则要冒更大的经营风险，所以，在当前国内媒体管制环境下，北青传媒要实施“跨媒体、跨行业、跨地区”的三跨战略还只能是一厢情愿。

从政府规制角度说，符合市场经济体制的产业规制，一要明确，二要稳定，三要有全局和发展的眼光。现在，中国的传媒产业发展政策，过渡性、中间性和转换性是其显著特点，跨区域的传媒发展、集团化改革、跨媒体渗透等都没有稳定的、明晰的整体政策架构，这就决定了中国的传媒产业在发展过程中必须依靠自己的智慧和判断做各种“惊险一跃”式的高难度、高风险的动作。在单凭内部决策、不必承担市场责任的条件下，这样的冒险会稍显轻易，只要有强力的传媒组织领导者就可以解决问题。一旦走向成熟的市场，以上市融资的方式获取资金，决策的透明度和民主化程度提高，股东利益必须得到充分尊重，此时规制不明、规制多变和规制零碎必然导致传媒机构的决策困难和迟缓，错失市场发展良机。

因此，北青传媒令人吃惊的行动缓慢，成为其市场风险抵抗能力偏弱的外在因素，而政府规制和市场规则的双重失灵才是这一现象背后更深层次的原因。如果说中国传媒变革20多年的历程证明，“小步快走”的改革方式在相对封闭的市场环境下还能有效，那么，北青传媒的巨幅下跌以一种放大的声音提醒人们：走向开放市场的中国传媒产业亟需一套完整而清晰的规则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