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体育节目:电视的“独门暗器”
从BBC的观点来看,大选不应该被称为更糟糕的日子。我们被深深地卷入世界杯这一影响巨大的足球赛事,紧随其后的是英联邦运动会。大选结束前一周,还有德比马赛[1]、阿斯科特赛马会[2](该赛事首次使用彩色信号播出),以及板球和橄榄球决赛阶段的比赛;四天后,温布尔登网球公开赛也将拉开战幕。BBC牵扯了大量的精力,大选结果一公布,多数节目就得重新安排……什么都要做,什么都要报道,这是一项庞大的工程,需要临时调整,需要振作精神。不过,当所有这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进行时,在这个忙碌的月份的某个星期天晚上,仍然有商家愿意为观众带来美国高尔夫球锦标赛最后精彩的几杆,带来托尼·杰克林胜利的笑容。对此,我们当中那些一直关心今年节目调整的人,都感到十分欣慰。
——电视管理总监休·惠尔登(Huw Wheldon)
1971年致BBC监事会的年度报告
一
ABC电视网的三辆卡车,各长50英尺,星期五下午便停在体育场旁边,电缆线从车中蜿蜒而出,工作人员正在为转播下周一晚上的橄榄球比赛做准备。其中一辆只是普通卡车,装着各种各样的器械,从高尔夫球车[3]到咖啡机,不一而足。另一辆车上配有一流的电视控制中心,车身通过空气压缩机而不是弹簧连接在轮轴上,这样当卡车在全国各地走南闯北时,那些由于坑洼崎岖的路面、铁路交叉口等所引起的震动能够被减至最低。第三辆车上有一个不太复杂的控制台,有两台大的安佩克斯2英寸磁带录像机(V TR),还有两台慢动作机。ABC的电视维修人员必须时刻保持这些设备的运行良好,便于连续播出。不过,到目前为止,它们还在整装待发;比赛结束后,星期二一早,到卡车开车前,所有的设备都要用大橡胶带、粘胶带等结结实实地包捆好。
这些车上载着9台摄像机,它们被安放在体育场的周围,对于星期日下午的橄榄球比赛来说,这些摄像机已经足够多了,NBC和CBS一般只会动用5台摄像机。根据合同,NBC和CBS每个星期天必须至少转播5场比赛。人们常常抱怨说,他们的家乡队在本地的比赛根本上不了电视,这些抱怨并非毫无道理,可惜没有人考虑过,要是每个城市的运动队比赛都要上电视,那该需要多大规模的后勤投入。在这9台摄像机中,8台是彩色摄像机,1台是黑白摄像机,黑白摄像机主要用来做字幕。它们都是荷兰制造的,氧化铅摄像管也是荷兰人的发明。其中功能最全、最令人惊奇的一台,配有由英国制造的四合一“泰勒—霍布森”镜头,每个价值1万美元。它可能设在中场,进行覆盖全场的“广角拍摄”;也可以拍摄最紧张的一刻,那打中后卫头盔的一球;而且,它还可以绕轴旋转,拍摄大约5英尺远的ABC解说员霍华德·科塞尔、弗兰克·吉福德和唐·梅雷迪斯的近景。摄像师史蒂夫·尼基弗不无得意地炫耀着他的摄像机,随即倏地推上长焦距,将远处球门柱的情况拍得纤毫毕现,然后又在摄像机正前方架上放一包香烟,从镜头里看,图像清晰无比。
在转播过程中,三位解说员一直肩并肩地坐在一起,既要观看场上的比赛情况,又要观看各个屏幕监视器,屏幕监视器显示的是那些年长的、热心的家庭观众们将收看到画像画面。科塞尔用他那令人生厌的、毫不谦虚的态度(这使他成为一个全国知名人物)说:“当然,我能同时兼看两者,这与专业技能、训练和天赋有关。”而梅雷迪斯的问题多一点,因为他面前有四台监视器,一台是向全世界播出的信号,另外三台分别是场景的三个部分——拍摄某一个人或其他人的“单独的”画面,要保存下来,作回放用。当电视回放这个镜头时,梅雷迪斯需要对该镜头进行描述,即画外音;此时,多数情况下他能得到的唯一提醒是在画面刚刚要切入之时从耳机中传来的制片人的一句“2号录像机回放”或者“用A号慢动作机”。特别是使用慢动作机时,也许根本就没有时间告诉梅雷迪斯任何有关画面的信息。慢动作机经常要倒带子,从各种奇妙的画面中,它可以随机地提取所储存的素材,用的时候,只要按一下提示键,操作员便能够保证在一钟秒之内回到某个图像上。梅雷迪斯说:“当弗兰克正准备播放下一个镜头时,我会瞥一眼监视器,看一看摄像机上的画面都在什么位置,让自己心里有一点谱。”
有两台摄像机设在“摄像机篮子”里,这是一个在20码线上从体育场上空伸出来的悬臂吊台上的金属箱,用于拍摄全景和某个运动员的特写。当进行转播的体育场没有这种“篮子”时,三大电视网一般会凑钱修建一个。如果可以不花钱,没有一家体育场或球类俱乐部会为电视转播支付任何额外开支。1971年秋,圣路易斯体育馆的管理人员曾经对ABC大敲竹杠,让ABC为星期天晚上转播时的拍摄照明支付每分钟225美元的高额费用。此外,总会有一台摄像机架在某一个球门柱后面体育场的檐顶上,用俯角拍摄进球或其他点的情况;同时,在单独拍摄结尾画面,以及当摄像师正沉迷于工作,处理那些紧随其后抓拍到(如果电视导播幸运的话)或未抓拍到的向他飞来的球时,这台摄像机的作用就特别明显。在四周建得很高的体育场里,两个球门区会分别架设一台摄像机;而在有露天看台的棒球场,第五个高位摄像机很可能就设在中场三名解说员对面的位置。
只要有可能,ABC一般愿意在赛场上放置三台摄像机,其中两台设在高尔夫球车的木质平台上,从后面推动,这样推车人便可以清楚地知道摄像师正在干什么。这两台摄像机都在边线附近,大体在两队的争球线上移动,这样可以近距离地捕捉到平视的特写镜头,或者球员犯规时的花招。有一些体育场馆,看台被下移到接近边线处,场馆经理不允许ABC的摄像车挡住台边贵宾区的视线,于是,摄像机就几乎被永远地放置在场地的一角。有一些体育场馆经理允许,但观众不允许,摄像师常常会被午餐盒里的各种食品包括啤酒罐砸得狼狈不堪。ABC拍摄组的首席工程师比尔·莫里斯身材瘦削,留着越来越少的红黄色头发,长鬓角,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他说:“好在,摄像师的肩膀很结实。”在远处边线外,是替补队员的板凳席,有一个人拿着掌上摄像机在这里寻找拍摄机会。一般摄像机都配有话筒,但是,这台掌上摄像机的话筒通常是关闭的,这样公众就听不到运动员们激动的声音,事实上,他们在平静思考时所说的话也听不到了。另外,有两个人在现场抓取声音:他们手持“猎枪”式话筒,这是一根长长的黑管子,指向场地,抓取场上组织进攻队员的指挥声,以及球员脚踢在球上发出的“呯呯”的撞击声。在远处,还有一个人在来回走动,他身着ABC的工作服,并不介入比赛报道,只负责用手势告诉有关人员,比赛中什么时间可以插播电视网的广告,什么时间广告结束,比赛继续。
每个摄像师都头戴耳机,通过一个看起来由一条垂在嘴边的电线联接的话筒,让控制组的人能够和摄像师交流,摄像师也可以和他们说说话。三位解说员面前的话筒可以将语音信号直接传送到观众耳边,当解说员感到要对转播车里的人说点什么时,可以用电话联系,他一拿起电话,转播车里的电话铃声就会立即响起。梅雷迪斯是最有可能使用这个电话的人,他会建议让某位摄像师单独拍摄某人似乎正在做着的很有趣的动作。他非常奇怪地用别人的全名进行报道,他声称:“我可以说,‘嘿,鲍勃·布朗真的在对乔·琼斯做动作呢’,你看能不能把那个画面单独切出来。”但是,梅雷迪斯通常要等到播出广告时才说这句话,他的话筒会与转播车通话,而不是与电视观众交流,因为此时,观众们正在接收功利得多的广告信息。
做好转播的准备工作需要两天时间。首先,体育场的技师会给转播车接上电源,当地电话公司的工作人员会给转播车接通当地的电话交换台以及当地的有线电视终端,使图像届时可以进入有线电视;同样,来自有线电视网的信号也会输入转播车(地方电视台信号被去掉),工作人员便可以知道广告什么时候结束。有时, ABC的技师可能会自己从几英里以外将电线接入体育场;当地相关机构有时也会承担这项工作。
整个星期六都被接线和布场占据了,到星期天,摄像师们会坐在为解说员搭建的工作间,用监视器收看其他电视网的橄榄球比赛,一边消磨时间,一边检测设备,以保证正常工作。第一次试运行便完全成功,这样的事情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通常都会出现一些小问题,要么是摄像师的耳机通话机与控制中心的交流不顺畅,要么是两辆转播车之间的线路有问题。有些故障经常要向纽约的ABC广播运作工程部汇报,例如摄像机中三种色调不平衡、信号有噪声、屏幕上出现条纹,等等。这样,有些需要更换的设备就必须火速运到现场,事后,ABC在新泽西州的洛迪技术中心要对有问题的设备进行维修。有一些设备是在技术中心手工制作的,例如,一个设有控制慢动作机的蓝色木质部件,那就是“洛迪的森林小精灵所创造的”奇迹。
星期天的傍晚,体育场内灯火通明,技师迈克·迈克尔开始进行一项细致的工作——为所有摄像机调色调,更确切地说,调成同样的色调。迈克尔和他的两位助手在主控车的后部有一个单独的工作区,周围堆集着从地板到天花板的集成线路模块。迈克尔保存着所有体育场照明状况的记录,这是一本工整的手写活页本,眼下,他正在查阅有关克利夫兰市体育场的情况。他说:“这里的四排照明灯中,每一排的白炽灯和水银灯都不同,场地的照明色温每处都不一样,右边部分偏高,不过,这个问题还不算太糟——西海岸的问题才糟糕呢,在那里,我们不得不在6点就开始工作,日光和人工照明的色温混合度总在变化,每次插播广告时,我都不得不重新调整每台摄像机的白平衡。”如果比赛全部在晚上进行,迈克尔就可以在星期天热身时一次性调准,方法很简单,把一张白纸放在场地中间的绿草地上,分别把摄像机对准它,当它在彩色摄像机的镜头中显示为全白时,摄像机在这种照明条件下就达到了白平衡。
控制中心设在转播车前端2/3处,由一面玻璃墙分成两部分。后面部分通过一个单独的门进出,位置较高,里面的工作人员能够清楚地看到屏幕,这里是声音控制中心,也是尼克·卡博纳罗的总部。尼克是一位瘦长而结实、爱整洁、不太爱交际的人,他习惯于放一把扫帚在角落里,经常把自己的工作间打扫一番。他所承担的可能是转播过程中最艰难的工作,随着屏幕每一瞬间的变化,通过话筒将与画面相吻合的声音引入声道,同时要保证音量大小正合适。ABC热衷于在转播中加入尽可能多的人群嘈杂声作背景,当然,前提是解说员的声音能够盖住前者,这对于鼻音厚重的科塞尔和声音富于穿透力的梅雷迪斯来说都没问题;但是对于吉福德来说,早期他转播比赛时就感到很困难,直到ABC找到一个构造特殊的话筒,能够突出吉福德声音中的高音部分,问题才得到解决。无论怎样,体育场中的功放系统都必须调整,趁别人不注意时将线路切给解说员。每一次,当切入不同摄像机的画面时,尼克必须把此前画面的声音压下来,把新画面的声音推上去,而且他必须知道什么时候用上“猎枪式”话筒的声音。大多数回放只涉及画面,如果需要所录制的画面出声,尼克也必须提供声音素材。
一旦出了错,尼克就会遭到切特·福特的大声训斥。此人是《星期一晚间橄榄球》节目的制片人兼导播,一个小个子的年轻男人,宽肩膀、圆脸,声音坚硬得几乎有些刺耳。他本人从未当过橄榄球运动员,非常没有耐心,却追求完美。在与卡车一样宽的一张桌子后面有三把椅子,他坐在中间的一把椅子上,就在尼克前面,比他要低一些,面对一排占去了整整一面墙的电视屏幕,两排各四个小黑白电视屏幕位于墙的底部,福特坐在三个靠垫上,把自己垫高,使自己可以从桌子上方看到这些屏幕。屏幕中的画面分别来自体育场内的8台摄像机,每个屏幕的左上角都用纸板标明几号摄像机,可能的话,还标明摄像师的名字,不过这在比赛中通常是不可能的。ABC体育节目部的主管鲁恩·阿利奇喜欢让福特对摄像师直呼其名,特别是当他想祝贺这位摄像师的某个精彩镜头时。多数情况下,福特都用行话来指挥摄像师的工作:“降”的意思是升高屏幕中的图像,反之亦然;“右移”的意思是画面向左移动,等等。福特可以控制所有的8台摄像机,但是,摄制小组已经安排妥当,各司其职,所以他很少、也用不着一次指挥4台以上的摄像机。
另外一些摄像机不由福特指挥,而由另一辆转播车上的合作导播唐·奥尔梅耶指挥,后者要听从合作制片人丹尼斯·卢因的指令。卢因坐在福特的右边,负责与解说员和奥尔梅耶通讯联络。有时,根据控制中心或者奥尔梅耶的建议,由他来决定摄像师应当抓取哪些画面,然后,奥尔梅耶会告诉摄像师们镜头应对准哪里、是应该推上去还是拉开来,等等。操纵台上有一排排方形按键,可对每一辆转播车和每台摄像机实施控制,上半部分是闪着黄光的“A”(福特所在的车),另有一个按键是闪着绿光的“B”(奥尔梅耶所在的车)。只有A车所控制的摄像机的信号能够直接向公众播出,同样,只有B车所控制的摄像机的信号能够输入二号录像机中(一号录像机只记录播出的内容),或者进入一部慢动作机中。
慢动作机的外形是一个钢盒子,顶上是一个玻璃盒子,大小相当于一只小旅行箱,它以最优雅的方式解决电视所遭遇的技术难题。人们不可能将一盘录像带像电影胶片一样慢放,因为磁带所记录的信号,必须与家用电视机惯用的每秒60转的交流电相吻合,每秒输出30帧画面。因此,慢动作机用一个比LP唱片直径稍大,约1/4英寸厚的圆碟在磁带上分配信号。圆碟用高密度的磁性合金制成,几乎重达30磅,它以每秒30转的固定速度转动,每转一圈便显示一帧电视画面。录制和回放磁头在圆碟上面,在从边缘到中心的范围内移动。回放磁头横贯转动的圆碟的速度决定了家庭电视机中画面的速度:虽然信号以每秒30帧的速度输出,但是,当磁头以正常速度的1/2移动时,信号中不同画面的数目可以减少到每秒15帧;当磁头以正常速度的1/6移动时,每秒画面可以减少至6帧(只需简单地拿开磁头,让它离开可能被视为是圆碟上磁“槽”的地方,便可以让画面“静止”);或者磁头以正常速度移动,而慢动作机只是作为直接回放装置,这也许是这种圆碟最通常的用法。圆碟上有900个“槽”(30秒的播放时间),而且,它不断地运行,前面的内容在这里会被洗掉。
所有这些都要经过测试,测试时间是星期天晚上8点以后,比赛开始前25个小时,全部50人都要参加测试。福特、卢因和奥尔梅耶在转播车上加入技师的队伍,福特检查摄像机:“多尔夫,我让你做的是把镜头摇到底线区,画面中加入观众……杰克,你那儿有倍率镜(一种使镜头焦距变长2倍的装置)吗?……那是底线区吗?杰西,我让你拍的是从你的方向飞出的和向你飞来的得分球,你是我唯一的底线区机位。我知道这不容易……好吧,史蒂夫,你有什么问题吗?我等一下就从抠像暡能够把某个画面的一部分(例如科塞尔的头和肩膀)加到另一个画面(例如绿色橄榄球场)上去的装置〕中看一下你的情况……德鲁,得分后,你要牢牢跟紧得分队员,我可能会用你的画面……”
有许多人整整一个星期都在为这档节目忙碌。例如,由两人组成的图表部门,要把白色字母粘在黑色硬纸板上,拼出双方所有队员的名字。现在,这些黑色硬纸板被置于两个旋转的滚筒里,由一个小灰盒上的红色按键控制:按下按键,操作人员需要的名字就“咔嗒”一声出现在滚筒的显露位置上,由黑白电视摄像机拍摄。滚筒旁边立有一块黑色的告示牌,上面写着对阵双方的名称和比赛时间:克利夫兰队vs奥克兰队,1971年10月。告示牌上还准备记录达里尔·拉蒙尼卡传球多少次,成功多少次;勒鲁瓦·凯利带球多少次,跑了多少码;比赛进行中,根据需要还可以加入其他内容。在这场比赛中,转播车上的导播们对奥克兰队一位名叫菲尔·维拉皮亚诺的后卫队员特别感兴趣,图表制作人员便很尽职地专门准备了一个告示板,公布“41号维拉皮亚诺”多少次阻截得球、多少次助攻,然后进行叠加,即将这些资料叠加在一个画面上——维拉皮亚诺赶在宣判死球之前跑回自己的位置。
不过,最重要的计划是由三名解说员尤其是由吉福德作出的。他看过本周一要交锋的两个队所有近期比赛的录像。三名解说员中,至少有一人要和双方的教练进行交谈,通常还要和一些队员交谈。在长期的体育运动和广播电视生涯中,吉福德结识了大多数球队的队员(阿利奇说过:“让人惊奇的是,有那么多前巨人队的队员”),当然,梅雷迪斯曾经是达拉斯队的四分卫;科塞尔多年来一直在电台从事运动员采访工作;B车上的导播奥尔梅耶在喷气机队有一位密友……卢因说:“我们像教练员似的加入进来,一场橄榄球赛是有倾向的,我们试图了解各队情况,以及教练的训练方式。”例如,研究录像可能发现:一个队突然以长传将球传给防守型中后卫来对抗第二次10码进攻,在这种情形下,卢因会用一台摄像机跟拍那位冲上来的防守队员的紧张表情。
偶尔,某位教练可能会将一场比赛的特殊计划悄悄告诉某一位电视制片人。阿利奇最愉快的记忆是1961年俄克拉荷马队对阵陆军队的比赛。那时,关于体育报道,他还是一位新手,教练巴德·威尔金森把他和解说员格特·高迪招请来。阿利奇回忆道:“他说,‘我知道你们想在比赛中间抓拍啦啦队领队之类的镜头,我想你们应当知道我们今天的比赛有一个新招,在应当有一人或两人往前走的第三得分区,我们不会排成一条线——只是走到线前,向前即可。如果你们不把摄像机对准场地内,你们会错过精彩场面的。’于是,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拍摄第三次10码进攻时的情形。信不信由你,有一次他们真的就一路走上前去,开始比赛。如果认识人的话,你就会得到一些内部信息。当然,如果你四处走露风声,你就永远无法再从他们那里得到任何信息了。”
所有这些事项都会在星期一转播之前的准备会上讨论,与会者有阿利奇、福特、卢因、奥尔梅耶和三位播音员,转播小组要制定自己的“比赛计划”。随后,科塞尔会到场地上去,录制前一天精彩比赛的12分钟的画外音,在半场休息时插入,比赛信号是应阿利奇前一天晚上的要求,从全国橄榄球联盟位于费城的精致的影像中心发出的(该影像中心有50名雇员,每周冲洗制作20英里长的胶片,比好莱坞任何一个演播室都要多得多)。从会议上出来时,科塞尔所知道的一切只是专家们列出的名单,但是,凭借他对所有球队球员号码的惊人记忆,以及对广播报道的前一天比赛重大情节的清晰记忆,他在第一次看到录像时,便能够作出完美的即席评论。阿利奇说:“他真的很优秀,如果你告诉他,他得把3分18秒填满,他就会立即进入状态,然后真的说些有意义的话,简直出口成章。也就是说,他几乎能够填满这段空白时间,比如3分17秒。”
科塞尔在进入广播电视界之前曾经是一名律师,他一直是个体育迷,可总是有些羞于做个体育迷。由于他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存有一种矛盾心理,他的现场解说带有一种其他解说员所没有的急躁。不过,阿利奇觉得转播体育比赛需要这一点。他说:“在周末,你真的无事可做,如果比赛很枯燥,马马虎虎你也会收看。但是在星期一晚上,观众会受到其他的诱惑,比如鲍勃·霍普的节目,或者电影什么的。我需要一些能够吸引观众的东西,即使比赛不是很激烈也能让观众转到我们的频道上来,这意味着需要某种很个性的东西。我一开始聘请的是霍华德,他和唐搭档给我们带来老套的《我的台词呢?》,霍华德扮演多萝西·基尔加伦,唐扮演那个戴白帽子的家伙。”
星期一晚上8∶00,不能比这个时间更早了,否则要多付给美国电话电报公司一些钱,转播车与ABC在当地的电视台主控室接通,福特接通控制中心、摄像机和其他转播车上的通讯系统,按照指令,莫里斯将接通每一台摄像机的画面输出线,转播车内一个较大的彩色监视器上显示着画面,这个彩色监视器正对着福特,位于8个小监视器的上方。从画面上看,解说员们正在演练他们的开场白。福特在核对定格画面中的人名,录像机在传送“诱人的广告”——固定的节目片头,让福特检查。这个片头是一个精致的画面,显示福特面对着一排监视器屏幕,不过,这里有一点小猫腻——它显示的时钟上的秒针指向正点时,节目开始播出,但是实际上,节目直到9∶00∶20才真正播出,以便电视台能够卖出最后的、价格不菲的广告。8∶59∶20时,阿利奇从三个坐在操纵台前的人的后面探出身来,通过话筒对解说员和摄像师说:“好吧,伙计们,让我们今晚干得漂亮些。”然后,节目开始播出。
开始几分钟,没有播出瞬间回放或单独的画面,广角摄像机拍摄出对阵双方的开球队员和后卫,这时吉福德开始按照图表组提供的人名,将队员一个一个地对号入座。福特则完全进入指挥状态:“给我一个四分卫,5号机……对了……切进5号机……加边框……定格……去掉边框……切进4号机……”把来自一个摄像机的画面变成另一个摄像机的画面,在切换台上有各种处理方法,最突出的是“划变”,用一条线划过屏幕,转而露出另一个画面。这可能要按“特效”键来执行,让新画面的一边移上、移下或横扫屏幕,或者让圈状或方形的新画面从旧画面中显现出来,一直扩展到充满整个画面,或者以各种斜线开始呈现画面,后者以“挡风玻璃式划变”而著名。当阿利奇决定回放某一片段时,《星期一晚间橄榄球》节目总是采用“门帘式划变”,看上去就像从画面中间的裂缝处向两边拉开旧画面,仿佛在拉开剧场的帷幕,以露出明显隐藏在后面的新画面。莫里斯按下一个按键,启用一台录像机或者慢动作机,按动另一个按键开始“门帘式划变”,推动推拉杆控制“门帘”拉开的速度,所有这一切做得非常流畅,人们丝毫也觉察不到。当回放的片段播放完时,莫里斯用同样流畅的方式关闭“门帘”,回到“现场动作”的场景上。场上有人受伤了,福特说:“快拍那位受伤者,8号机……他是谁?弗兰克,快说他是谁,上字幕(队员名字)……去掉字幕……1号机……”
在B车上,奥尔梅耶指挥摄像师的声音要盖过扬声器里传来的福特的声音,所以奥尔梅耶总是知道福特从A车上发给摄像师的哪些指令正受到监控。奥尔梅耶站着工作,有时把左脚放在他坐的椅子上,他实际上从不真正播出信号,而是控制摄像机信号进入回放装置中,因此,他的声音没有多少紧迫性。“你看看是否能拍到41号后卫……好,这次给我拍82号和81号……丹尼,如果球向你那边去,跟上它;如果某个后卫向你的方向积极跑动,跟上他……把8号机给2号录像机……7号机,你拍那两个后卫。切特,我们已经把那个犯规动作切进去了,在B车上。”奥尔梅耶的技术人员,约翰·弗雷德里克斯说:“唐,我们丢了1号机。”意思是说, A车的莫里斯按动了那个按键。奥尔梅耶说:“切特,我能要3号机吗?……”福特的声音不耐烦地在扬声器中响起:“给我那条防守线,5号机……我要看到脸……”奥尔梅耶说:“8号机,请拿起左侧的接收器……切特,我们在2号录像机上有那个画面了……”
第一节都是一些绊人、抢断和失球之类的场面,没人得分,这之后,克利夫兰队有两次快速持球回跑得分。插播广告时,科塞尔就在控制中心里向同伴们谈论克利夫兰队锋线撕开奥克兰卫线的情况,他不想对同伴们隐瞒他的倾向。在插播广告时,卢因便会开玩笑地提醒他,他选择的可是奥克兰队参加超级碗杯决赛。[4]福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轻松,他在考虑观众的流动情况,他说:“我想我们不得不给奥克兰队打气了。”但是奥克兰队不需要什么打气。一次快速进攻带来一个持球触地得分,之后,便是断球后长距离回传(当然,完整地回放了),从而导致“不会老的乔治·布兰达”刚好在半场结束前成功地获得一个越过球门横梁的3分球。在上半场,阿利奇自得其乐,开了个小玩笑,他让一台摄像机对准拍摄克利夫兰布朗斯队的老板阿特·莫德尔的座位,并告诉吉福德说,他认出坐在莫德尔身边的人就是CBS电视总裁鲍勃·伍德。他有些得意地说:“这会让我们都被解雇的。”福特不失时机地加上一句:“特别是因为ABC电视总裁吉姆·达菲上周来看比赛,我们没让他上镜。”下半场比赛开始,克利夫兰队错失两次持球触地得分的机会,但通过越过球门横梁得分将比分变成20∶10;然后,在第四节的10分钟内,主场队连连失利,奥克兰队得了24分,以34∶24获胜。
比赛结束后,梅雷迪斯在转播车旁说:“这本来应该是一场激动人心的比赛,可是不知怎么的,情况并非如此。”莫里斯在查看设备的打包工作,这些设备在星期二的一早就要上路,赶赴达拉斯。他说:“在达拉斯,我们会用固特异小飞艇,这样我们就有了第10台摄像机。”来来去去奔忙的福特和梅雷迪斯也开始安静下来,阿利奇在做什么无人知晓,技师们在工作,然后是睡觉、睡觉、睡觉,一觉睡到刚好赶上去纽约的飞机。一位摄像师说:“这真是一份好差使,你知道,每个星期有两个晚上你都是往家里赶。”
二
从一开始,体育比赛就是电视上最受欢迎的节目类型;从艺术和技术上说,也是电视最成功的用武之地。每一项技术进步对电视体育报道的促进作用都要远高于对其他领域的帮助。1953年,欧广联(European Broadcast Union)首次联合向欧洲大陆播出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二世的加冕仪式,但是,直到1954年世界杯足球赛开赛之前,电视体育报道在各国的全国性电视广播计划中,并未获得多少优先权。迄今为止,采用卫星转播最多的是1970年的世界杯足球赛。那时,每天深夜,报道者们都不辞辛苦地从墨西哥向昏昏欲睡的欧洲人做现场直播。可是,当转播费因竞价而飙升至天文数字之后,在英国转播这些比赛的便只能是BBC和ITA了。因为除了它们,没有谁能支付得起这令人昏厥的天价。在法国,两家国营电视网都转播比赛,没有其他节目可看,很显然,人们别无选择。而在美国,星期日下午被蔑称为“文化贫民区”,各电视网将稍有一点文化和艺术特性的节目统统拒之门外,那几个小时反正没有人愿意看正经的电视节目。不过在那个时间段,超级碗杯比赛所吸引的观众比任何夜间娱乐节目的观众都要多,1971年是2400万户,至少有7000万观众,毫无疑问,实际观众比这个数字还要多,因为那些在饭店、大学生宿舍和酒吧里观看的观众并未包括在内。1971年,三大电视网花在体育报道上的开支高达13亿美元——与他们花在新闻和公共事务类节目上的开支大体相当。
探讨人们对于电视体育比赛的狂热追捧,一直是件很时髦的事情。事实上,收看体育比赛的观众,属于电视观众中受过良好教育、最富有、通常也是最活跃的人群。可以说,电视体育转播是媒介与讯息的最佳组合。正如人们一开始就提到的,电视的优势在于,它能够传达给观众一种亲历真实事件的感觉,但是,这是一种时空错位,现实通常并不都是有意义的,重要的瞬间极少出现。于是,我们便创造出一些人工现实——参议院听证会、有奖竞猜节目、体育比赛,等等。第一类节目的受欢迎程度已经消失殆尽,因为它缺少一个明确的收场点,一个结局;第二类节目在腐败之风中也受到侵蚀,而且由于不断重复,所显示的技巧也越来越乏味,变得令人生厌;只有体育比赛,从最简单的定义来说,是真实的,你看到它的时候它正在进行当中。体育比赛有一个明确的时间表,有一个朝着结局不断前进的显而易见的过程,它所展示的是人类的技巧,常常令人惊奇不已。全国橄榄球联盟主席皮特·罗泽尔说:“这是完美的结合,在你得到娱乐的同时,你看到了新闻事件的发展。”在体育比赛中,更由于加入了一定程度的个人色彩,比如,有家乡队参赛或者你在比赛中下了注,这些加在一起,成为迫使人们坐在电视机前的不可抗拒的因素。
起初,电视上甚至有比今天更多的体育节目。《体育画报》(Sports Illustrated)的威廉·约翰逊写道:“随着20世纪50年代初电视技术的改进,一星期内,人们可以看到5场拳击比赛、8场橄榄球赛、大约8~10小时的摔跤比赛,外加几个晚上的室内速度溜旱冰比赛[5]。”
棒球和大学橄榄球比赛的转播,由当地俱乐部或者大学与电视台协商安排,到现场观看这两种比赛的观众都比较少。1951年,全国大学体育协会(NCAA)限制了大学橄榄球队比赛的电视转播次数,NCAA拿出的最终解决方案是进行大学橄榄球比赛的一揽子交易,即把每周每个地区不同比赛的转播权全部卖给一家电视网。NCAA在合同中向电视网保证说,在电视网转播比赛的两个小时里,全国各地不会有任何一项NCAA赛事出现在电视荧屏上。然而,后来有两所大学采用辛迪加方式出售他们的比赛录像,主要是为显示少数族裔的力量。
1971年,ABC以1200万美元拿下该赛季的NCAA合同,但是,整个赛季一直在赔钱。负责将转播权卖给ABC的赫布·格拉纳思说:“大学赛事一揽子出售的优点在于,在星期六这些赛事是独一无二的,缺点在于星期六的收视不那么强劲。”在转播大学橄榄球比赛时,阿利奇所遵循的原则与他转播职业比赛时所遵循的原则截然不同。他说:“大学橄榄球比赛是一道奇观:有乐队,有拉拉队长,有热情的女生,有奔放的活力。这里的奥秘在于,不是把比赛带给观众,而是把观众带进比赛中。而在职业比赛中,你是在分析比赛,向观众讲解那些他们不懂的东西。”皮特·罗泽尔是一位公关人员,他从洛杉矶公羊队开始其职业生涯。他有时担心,电视制片人是否将这项工作做过了头。他说:“我们一直受到批评,说是待在家里看电视的人比坐在看台上看比赛的人得到的信息更多。对此我们正在改进功放(PA),希望有所助益。有人建议将来在看台上设立大屏幕,让在现场看比赛的观众也能看到即时回放的镜头。”
棒球比赛历来就组织得不够好,不足以在全国性电视转播中获利。有个别俱乐部不愿意放弃自己在当地的业务和收入,每一家俱乐部也都有自己在当地的报道模式,几乎所有在纽约进行的比赛(无论主客场)都是如此。但是,在旧金山和洛杉矶两地就不同——实际上,霍勒斯·斯托纳姆和沃尔特·奥马利带着巨人队和道奇队到加利福尼亚去,就是为了躲避纽约无孔不入的电视摄像机。棒球委员会办公室将国内赛事一揽子出售,包括一场“本周比赛”、仲夏之夜的“全明星比赛”和“世界系列赛”。但是,转播周六下午的“本周比赛”到底有多少含金量,这个问题一直令人怀疑。正如电视台执行经理在与球队老板们讨价还价时指出的,一个原因是,橄榄球大联盟全年1944场比赛的转播都是对等的,但是转播“本周比赛”与转播职业橄榄球比赛却不是一个路数,更糟的是,地方队的比赛常常在另一个频道上出现,与面向全国转播比赛的频道相抗衡。例如纽约人经常选择11频道收看扬基队的比赛,选择9频道收看梅茨队的比赛,或者调到4频道收看有两拨外来人参加的“本周比赛”。如果幸运的话,有些星期六的下午,面向全国转播比赛的4频道可能会获得1个百分点的收视率。“本周比赛”的收益在各个俱乐部之间平均分配,但是,只有三家俱乐部从棒球委员会的合同中获得的收益比从当地交易中获得的进项更多,这三家分别是旧金山、堪萨斯城和密尔沃基俱乐部。
传统的观点认为,棒球比赛不适合电视转播;马歇尔·麦克卢汉曾经就这一问题写下好几页无聊的文字。1965年ABC转播“本周比赛”时,鲁恩·阿利奇未能有所作为,他觉得,真正的问题在于,“棒球是一种几何图形式运动,如果你的拍摄宽度足以符合这种比赛的几何形要求,那么所有的人都将变成蚂蚁”。可是,卸任CBS总裁后转任棒球委员会电视顾问的汤姆·道森却指出,“全明星比赛”和“世界系列赛”(每周末下午播出,1971年经过改进,在1972年扩大到周一至周五的某个晚上重播)吸引了大量观众。1971年,晚间“世界系列赛”是这一年秋季收视率最高的节目,星期日下午第7场比赛吸引的观众比CBS转播的全国橄榄球联盟赛的观众多出4倍。
道森说:“人们喜欢观看这些比赛,因为是用10台摄像机拍摄的;而当地电视台转播的本地赛事,很遗憾,只用3台摄像机拍摄。导播完全沉浸在投手和击球手之间的对抗中,忽略了场上其他的一切。棒球比赛是一项有头脑的人参加的比赛,它要运用许多策略——你可以看到外场手的移动,看到教练为内场手重新布阵——可是在电视上,这些你都看不到。如果用手持式摄像机抓拍教练对投手说的话,采访那些正在热身的候补投手们——他在想什么?——情况就会好得多。
在电视体育报道中,高尔夫球锦标赛的工作量是最大的,需要调集多达20台的摄像机,分别安放在高高的起吊杆上、发球区旁边和球洞周围修剪过的草地上。NBC新闻部负责体育新闻的副总裁卡尔·林德曼说:“你至少得配备两套人马,一套给第18杆和第17杆,一套给第16杆和第15杆,你还得进行现场同步编辑。有时,你可能很幸运,像ABC在巴尔图斯罗尔采用著名的分屏方法一样,将帕尔默和尼克劳斯放在不同场地同时播出。但是,你可能也有不走运的时候,场地有好几千码,当你错过关键性的一击时,你就只能听别人说起它了。”1971年9月在阿克伦举行的冠军锦标赛,相对来说是一次比较小型的节目制作,只用了14台摄像机,但是NBC为此付出的成本却高达216万美元;相比之下,《星期一晚间橄榄球》节目的成本大约只有10万美元。林德曼说:“他们告诉我说就是这么多,迄今为止,我们是那些转播车队的最大用户。你付的钱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表明他们让那些设备折旧得多么快,而我是从头到尾付到老。”
从一开始,篮球便是一项重要的电视体育节目,但多半是地区性的,它是独立的体育节目制作人的生存支柱。最著名的是理查德·贝利的体育网络公司,1968年,它被霍华德·休斯[6]买下,改为休斯体育网(HSN)。在名人圈里,贝利是一位无可争议的实干家。20世纪50年代初,他曾经是ABC电视网的节目统筹,当时他曾经突发奇想:创办一个独立的、能够吸引任何城市任何一家电视台的体育节目机构,不管这些电视台是哪一家电视网的附属台。他回忆说:“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ABC,可是他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谢天谢地。”
自1955年以来,贝利就与排名前10位的电视台签有合同,向它们提供中西部篮球比赛节目;从1963年开始,他一直为太平洋海岸联合会(Pacific Coast Conference)处理地区性篮球赛的播出事宜。对任何一项能够吸引国人的地区性比赛(如1969年南加利福尼亚大学对阵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比赛),他都会面向全国提供节目(为了这场比赛,他让许多电视台将这一时段腾空,这些电视台加起来能够覆盖全国90%的地区,结果尼尔森调查数据显示,收视率高达13%)。在多次争夺大型高尔夫球锦标赛的转播权过程中,休斯体育网都当仁不让,出价比各电视网都高。事实上,为取得《星期一晚间橄榄球》节目的转播权,它的出价大约是900多万美元,比ABC的860多万美元多出几十万。但是,全国橄榄球联盟还是决定把转播权卖给ABC。表面上看,这是因为ABC能够让各大电视市场的附属台腾出节目播出时段;实际上,这是由于三大电视网都担心,如果贝利免费向它们的附属台提供橄榄球比赛节目,休斯体育网会对它们星期一晚间节目的编播产生不利影响。
1970年,ABC和全国篮球协会(National Basketball Association,NBA)签订了一份重要协议。从此,ABC开始在黄金时间播出NBA篮球锦标赛,观众人数逐年递增。纽约的几家广告商在招徕客户时,一直宣称篮球是注定要横扫20世纪70年代的“城市比赛”,这样一来,以分钟计的广告时段便很容易销售了。篮球比赛只需要用4台摄像机拍摄,制作成本也十分低廉。与此同时,CBS与NBA的竞争对手——美国篮球协会(American Basketball Association)也达成了一项协议,后者迫切需要电视报道,很明显,前两年它白白赠送转播权什么好处也没捞着。
帕特·韦弗说过,冰球应当是所有体育项目中最适合电视转播的,“你可以用话筒近距离地录到这种冲撞最剧烈的比赛的所有声音,而且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所有骂人的话都是用法语说的”。但是实际上,无论是NBC还是CBS,都未能在美国转播太多的冰球比赛(相反,在加拿大,这项比赛是电视台的支柱节目,官方电视网和私人电视网各转播半数的冰球比赛,因为没有它,两者都活不下去)。在星期天下午,尽管只有48个电视台腾出节目播出时段,播出固定的本赛季全国冰球联赛,但是1971年春,CBS还是给了冰球更高的待遇:将黄金时间腾给了斯坦利杯赛(Stanley Cup)。遗憾的是,观众并未随之而来。是否需要再作一次努力,这是一项艰难得多也重要得多的决策,电视业以外的人士很难想象它的难度。
CBS在电视体育节目上已经经历过一次惨败——耗费两年时间、投入高额成本引进了英式足球节目。虽然足球是世界上其他国家或地区最风行的顶尖运动项目,可是过去,美国市场从来就不接受足球。CBS负责体育节目的副总裁威廉·麦克费尔是唯一一位从体育界顺利地转入电视界的人,他的父亲20世纪30年代在担任辛辛那提队总经理期间,曾经发明了夜间棒球。麦克费尔把电视转播英式足球的失败归咎于球迷们不到赛场上去观看比赛:“如果在扬基体育场,你只能在1800人面前踢足球,在这种情况下,解说员是没法干好工作的。”麻省理工学院毕业的卡尔·林德曼在从事体育报道之前,先是给凯特·史密斯当摄像师并制作节目,之后负责该电视网的日间节目安排。他对麦克费尔引进英式足球这种赌博行为进行了反思,他说:“我很高兴比利[7]做了这件事。”
CBS在体育转播方面曾经遥遥领先,它有全国橄榄球联赛、赛马三王称霸赛和高尔夫球大师赛,后者仍然是美国首屈一指的高尔夫球锦标赛(正如聪明的时段销售员所期望的,它每年都由卡迪拉克车提供赞助)。但是,到1971年时,所有这一切几乎都无利可图。麦克费尔说:“我们现在做得不如过去那么好。”看看四周,可能会有所不同的东西就是网球了,CBS从福雷斯特希尔斯[8]获得了5年的网球转播权。他说:“这只是个开始。我们将在电视网上进行大量宣传,电视转播向网球公开赛发展是非常重要的。”他的同事罗纳德·贝恩接话说:“因为有一个由来已久的压力:金钱。”
CBS又一次希望模仿欧洲的经验。在英国,温布尔登网球锦标赛是一年中电视转播的最大赛事之一,BBC电视网中总有一个频道全天播出网球,而且BBC2台还会播出60分钟或90分钟的当晚赛事摘要。在电视转播的体育项目中,从技术上说,网球是最优雅和最富于想象力的,从发球手发球的笔直线路到聪明的上网击球者的面部表情,一切都会在节目中得到出色的表现。NBC已经买下了温布尔登网球赛的转播权,但是却不愿为采用BBC的解说词而付费,后者的要价高达6位数,可是它自己制作的节目要乏味许多。为了使CBS的转播更到位、更趋完美,麦克费尔计划在森林山网球场的四周放上6台摄像机。但是,网球锦标赛的赞助商们同那个控制着大多数重要网球职业选手的傲慢组织发生了争端,在1971年9月初,偏偏又遇上滂沱大雨,投资者简直遇到了一场灾难。一名广告主甚至在节目中公开对此抱怨。也许,麦克费尔以后还会再作尝试,电视体育转播是有耐心的人从事的工作。
摔跤比赛常常以教练冲入围栏、攻击裁判收场。电视每周一次播放摔跤比赛,由洛杉矶KTLA电视台一揽子包装后,向全国独立电视台出售。到目前为止,甚至速度滑旱冰运动还不时出现在电视上——令人惊奇的是,像摔跤一样——它也是一个大卖点。随着不少俱乐部的倒闭,拳击节目成了明日黄花,极少数可大肆炒作的比赛能够经有线电视传送到剧院的大屏幕上播放,稍逊一些的赛事则被编入ABC周六下午的《体育大世界》(Wide World of Sports)这道大餐中播出。
《体育大世界》是一个主要报道小型体育竞寒的两小时杂志型节目,由鲁恩·阿利奇创办,创办初衷主要来自他的早期观察。他认为,体育节目的真正成本将是转播权,如果开支中的大头是制作费的话,那么,即使是不那么引人注目的赛事,经过适当包装后,它们所吸引的观众也会超出付够所有的账单所需要的人数。对阿利奇的所作所为,CBS的麦克费尔以一位绅士的神情表示了自己的不屑,他说:“我们追求质量,我们才不播那些跳桶竞赛和撞车比赛之类的东西呢!”不过,阿利奇本人对这一类“扳腕子比赛”的东西却津津乐道,他还提到那个下午,当ABC垒球队出场时,节目收视率跌至最低。《体育大世界》播出的比赛不一定是现场直播的,特别是拳击比赛,不过,哪怕比赛是几天前进行的,报刊体育版也评论和喧闹了好一阵子,阿利奇仍会很高兴地播出这场拳击赛。有时,《体育大世界》的画面会在汽车赛、游泳运动会、保龄球锦标赛、高台滑雪比赛等现场直播的节目之间跳来跳去,以抓取每一个项目的精彩瞬间,同时给广告留下大量“天然的”插播点。
阿利奇是一位资深经理人,身材肥胖臃肿,金色的卷发蓬松着,其貌不扬,笑起来上气不接下气,钮扣式的鼻子总是喘着粗气。他脚蹬一双侧面有拉链的牛仔靴,身穿宽条纹的衬衫。阿利奇不像霍华德·科塞尔,他对体育从来就没有太大兴趣,至今可能仍然如此,他也许比科塞尔更聪明一些,尽管这么说对他们两人都不恰当。20世纪50年代初,阿利奇毕业于哥伦比亚学院,在NBC找到了一份工作。卡尔·林德曼还记得,阿利奇曾是NBC在第67大街影院的演播厅经理,那时林德曼是阿琳·弗朗西斯的节目统筹,后来转向了公共事务类节目和儿童节目。阿利奇说:“我记得每年由我点亮白宫的圣诞树,让我惊奇的是,没有我他们也能做,今年不就是这样吗?”1960年,出于某种从未对他说明过的原因,ABC邀请他制作刚刚取得转播权的NCAA橄榄球节目,他欣然同意了,这令他那些一本正经的朋友们深感惋惜。一直到他升迁为止,阿利奇为NCAA的转播可谓挖空心思,大把大把花钱,将少女倩影和地方风土特色添加在画面上。此后,他便不再直接从事制片工作,而是为ABC的体育报道做创意策划。
阿利奇有些怀旧地说:“《体育大世界》一开始就遇到了麻烦。我们原打算周六从勒芒[9]开始,合同规定,节目预售出1/2他们就做节目,可是节目开播前一周才只售出了1/4。后来,NCAA橄榄球赛事很火,销售部门决定,任何购买1/4《体育大世界》的人,都可以得到1/4的NCAA橄榄球节目。布朗—威廉森公司出价要买1/8的《体育大世界》,但是奥利·特雷兹说不行。后来,那个星期五下午,雷诺兹公司打电话来说:‘你们说的那个节目——叫什么名字来着?我们买1/4。’”
阿利奇说,《体育大世界》历史上最疯狂的事件,是为纪念埃菲尔铁塔建成75周年而举行的攀登铁塔比赛。摄像机向下俯拍,无畏的攀登者的头变成了黑色剪影,塞纳河和河上穿梭的客轮在下面渐渐远去。这些画面不能从塔顶的固定机位上拍摄,阿利奇回忆说:“我们让摄像师带着手持摄像机在攀登者前面先爬,再回过身来拍。有几位伙计在谈论参赛者有多么勇敢,而我们的摄像师却在前面等着他们,带着全部设备,回身拍摄。”
三
电视介入体育当然是为了钱。说到钱的重要性,最明显的例子是,1964年1月,NBC以4200万美元买下美国橄榄球联盟(AFL)星期日下午比赛的5年转播权,这个价钱是ABC先前为获得该项权利所付费用的5倍,之后,该联盟的发展进入全盛时期。不久前,CBS也刚刚以每年1400万美元再次买下了全国橄榄球联盟(NFL)比赛的转播权。用这些钱,AFL的老板们走进人才市场,网罗天才球员,将他们的联盟变成了一个堪与老牌的NFL分庭抗礼的竞争者。AFL向大学生提供奖学金很大方,高得足以让NFL感到,两大集团合并成一个联合体,而不是竞争,可能更明智。
这些钱大多数分给了运动员,通过分红、工资、广告费、姓名权和肖像使用权出售,体育明星们变成了真正的富翁。即使以资本主义社会的最高标准来衡量,也是如此。当然,一星期工作五天的巡边员、司线员,以及不太伟大的职业高尔夫球选手等,至少在他们行动还算敏捷的那几年当中,也会从中受益。如今,对相当多的人来说,体育是一种可取的谋生方式,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从资本收益机会的角度来说,重要赛事转播的特许权,尤其是橄榄球电视转播的特许权,已经成为令人垂涎的商品。
通过报刊体育版面和其他渠道,人们对电视“支配”体育的现象表现出很多的忧虑,可是,批评家们的意思究竟是什么,却很难把握。所有的职业体育比赛的电视转播总是挖空心思,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让观众们感到既刺激又有益。比如,扬基体育场右侧的场地比较短,这样贝贝·鲁思[10]就会在电视机前打出更多的本垒打;橄榄球规则也作了修改,允许无限制地替换队员,这样,那些过去被视为缺乏比赛“基本技巧”的队员,只要能够取悦观众,就仍然有上场的机会;职业篮球的比赛时间则从40分钟延长到48分钟,这样一场比赛就能占去整个晚上,门票收入也只由两个队而不是四个队瓜分。在这样的背景下,在诸如橄榄球这样会不时中断的比赛中,有意延长自然中断时间,以便让广告商插播更多的广告,看来也不那么亵渎神灵了。所有的体育比赛都是人工制造物,这才成其为“比赛”。就像阿利奇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人在场地上划线,谁会知道或者在乎一个跳远选手能够跳多远呢?”电视可能在用更精确的尺度测量橄榄球运动员的技能,但是它并没有使比赛比从前更加虚假造作。
不断延长时间的比赛很难适应电视广告的插播方式。当CBS在英式足球转播上绞尽脑汁时,观众们常常抱怨说:裁判一判罚角球,比赛就会暂停,所有的队员都得重新组织,这些都是为了给插播广告留出时间。这样的指责很常见,也从来没有被否认过。然而,是美国电视扭曲了英式足球,而不是英式足球本身扭曲了自己。冰球也有类似的问题。1966年,当NBC开始播放“斯坦利杯”比赛时,它的解决之道是,采用延迟录播的方式——也就是说,广告在开球之前短暂的中断时间内插入,当比赛重新进行时,可能仍然在播;这边解说员也会继续解说,仿佛他们是在进行直播,但实际上,语言和图像一般会先录到磁带上,在冰球比赛已经开始几秒种之后才对公众播出。
林德曼说:“但是,遇上同时听广播的人你就麻烦了,你的声音和画面是不同步的。”网球可能是遭到电视最粗暴改变的一项运动:发明突然死亡的平局决胜制,首先是为了保证比赛的播出有确定的长度。可是,网球的计分制从来就不是人类理性思维的结果,对于新计分制,除了被公认是出于电视广告的考虑外,也许有多少选手赞成就有多少选手反对。
电视介入体育所造成的最主要的影响,看起来是抬高了大多数体育比赛的身价。在更大众化的比赛中有许多粗俗的内容,可是,参与比赛的人们已经不大可能像十几年前那样想当一介勇夫了。说来可笑,橄榄球运动员和篮球运动员职业生涯的延长,使曾经让人反感的一流大学的竞技体育项目合法化了。15年前,运动员进入那些设有主要运动项目的大学,只是为满足他人的利益而被人剥削,自己一无所获;而现在,他们却可以在假期进行训练,这样会给他甚至他的孩子们带来更多的机会改善生活。精神上的充实也相当可观,今天,已经不会有人像贝布·鲁思那样对打球能挣钱感到惊奇了;另一方面,绝大多数凭借一技之长足以成为职业运动员的人们,在更加普通的岗位上享受到不同寻常的工作乐趣。
观众对节目的投入和热诚,常常令体育制片人和解说员们感到惊讶,有些人甚至开始对自己在转播中扮演的角色感到心虚。一般来说,他们不可避免地会充当推销比赛的角色:地方台解说员倾向于为俱乐部而不是为电视台工作;面向全国的解说员,除了ABC周一晚间的节目之外,也需要与球队或联盟搞好关系,这样才能保住他们的饭碗。就解说员的自我形象和社会地位而言,这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也是一个现实问题,不过,他们所从事的行业,并非唯一一个既难做名人又难做普通人的行业。威廉·约翰逊曾经引述科塞尔的话说:“在今天的体育报道中,一名真正优秀的记者必须了解黑人运动、劳工运动、法律,而不只是在5月中旬时了解谁在紧逼盯人、谁在以之字形线路传球突袭,或是谁击球得了0.267分。不,不是的,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们有义务,有一种道德责任,必须做得更多。”约翰逊补充说:“没有人会真的不同意霍华德·科塞尔的话。”但是,事实并非如此,本章文字可以作证。
对政治观点、婚姻危机、影星们的报酬价码满怀好奇心的受众们,毫无疑问,对与运动员相关的类似事情也很感兴趣。从新闻的角度看,报道这些情况,满足人们的关切心理,不仅是正当的,而且是必要的。但是,受众们不会介入到电视镜头中去,也不可能有兴趣去琢磨一场比赛的电视报道,因为他们和比赛没有任何关系。体育记者们有责任告诉观众,比如,达拉斯小牛队的队员杜安·托马斯称该队的管理层为种族主义者,称教练是“塑料人”。试想,当托马斯正运球作端线外侧迂回进攻时,如果解说员把这些话当做细节说出去,即使是霍华德·科塞尔,也显得有些愚蠢。吸引观众的是比赛,观众有权利观看比赛,呈现给他们的应当是像艺术一样完整而有趣的比赛。当然,其他人也不用保持沉默;体育记者有权利将他们了解到的比赛情况通过新闻和评论告诉公众,而不必担心作为解说员,他们会有丢掉工作的危险。但是,如果将“解说员”与“新闻记者”的角色混为一谈,在实践中不仅是不明智的,而且是不可能的。
在一个越来越精英化的社会里(这并非微不足道的利益),除了给予体育英才们一些以其他方式无法获取的报偿外,体育在回报社会方面,可能并不具有多少重要的价值。圣何塞的布鲁斯·奥格尔维和托马斯·图特科曾经令人信服地指出,体育并不凭空塑造人物,但是,激烈的竞争使那些“心智健全、适应性强和身体强壮的人”脱颖而出。上帝禁止这个国家从整体上发展出一种Jockische Weltanschauung[11]——但是,如果让普通人,尤其是年轻人,从那些可以用这类词语描述的人当中,找到他们的英雄,结果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体育向社会提供的是这样的景观:那些受过专业训练的男男女女们,能以不同寻常的方式展现人类的才智、优雅和机敏。从某种程度上说,乔·纳马思[12]的橄榄球投掷、肯·罗斯沃尔的反手击球、胡安·卡洛斯的跨栏给人们带来的快乐,与弗拉基米尔·霍洛威茨[13]的钢琴演奏、爱德华·维莱拉的舞蹈或者利奥琴·普赖斯[14]的歌唱给人们带来的快乐,是非常相似的。人们从中得到极大的满足,并且渴望享有更多。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尤其在我们这个时代,有那么多耀眼的公众人物所展现的仅仅是出于公关考虑而涂抹过的面孔,实际上,这并非他们的真实面孔。
当电视以其独特的、无所不在的时尚方式满足这种渴求时,它被利用得很好,而不是被糟践了。或许有付出就会有收获,世事历来如此。从全国乃至全世界范围来看,让最具天赋的英才俊杰们在电子媒体上频频曝光,却降低对那些分布更广泛的所谓二流人才应有的尊重、敬佩和褒奖,可能会对社会产生严重的负作用,正如普及识字能力,让世界上最棒的讲故事高手在报刊上讲故事,却窒息了现代社会口口相传的传统一样。然而,认为必须从“解决”社会“问题”的角度来看待一切成就,这样的观点与其说源于社会关怀,不如说源于嫉妒,源于对任何先进方式的恐惧,后者虽然是正常的,但却是令人羞耻的。
【注释】
[1]始于1780年的英国传统马赛,每年6月在萨里郡埃普索姆唐斯举行。
[2]一年一度在英国约克郡阿斯科特赛马场举行的赛事。
[3]供打高尔夫球者在球场拉运球棒等器材的手拉车、载运打高尔夫球者及运动器材的机动车。
[4]1971年以后在参加全国橄榄球联赛的美国联盟冠军与全国联盟冠军之间进行。
[5]20世纪40年代起风行于美国的一种运动,由各有5男5女的两队穿四轮溜冰鞋在有栏板的椭圆形硬木跑道上进行速度比赛,共分8节,每节12分钟,男对男、女对女分节交叉进行。
[6]霍华德·休斯(Howard Hughes,1905~1976),美国实业家、航空家、电影家,晚年与世隔绝,隐居不出。
[7]威廉·麦克费尔的小名。
[8]纽约长岛的一个网球赛场,多年来一直是美国草地网球锦标赛场地,1975年起由草地改为硬地。
[9]勒芒(Le Mans),法国赛车场地。
[10]贝贝·鲁思(Babe Ruth,1895~1948),美国著名棒球运动员。
[11]Jockische,作者仿德语造的一个词,意为“运动员的”;Weltanschauung,德语“世界观”。
[12]乔·纳马思(Joe Namath,生于1943年),美国橄榄球运动员,后改拍电影。
[13]弗拉基米尔·霍洛威茨(Vladimir Horowitz,1904~1989),乌克兰裔美籍钢琴家。
[14]利奥琴·普赖斯(Leontyne Price,生于1927年),美国黑人女高音歌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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