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贺兰山
在贺兰山缺那时代的风里,我们倾听长城的沉吟和岩画的自白。
在黄土高原的横墚纵峁之间,他是如此的兀立而孤傲,如血的残阳,远远地勾勒出一群牧马人倔强的剪影。而那一尘不染的石青,在黄澄澄的大地上皴擦点染,滋润贺兰山。
我国的名山大川大都呈东西走向,而贺兰山山脉则大致呈南北纵向。正是贺兰山的这一特性,使它成为我国一条重要的自然地理分界线。
贺兰山不但是我国河流外流域内流区的分水岭,也是季风气候和非季风气候的分界线;同时,贺兰山还是我国草原与荒漠的分界线。
我们应该感谢贺兰山。千百年来,正是贺兰山以它巨大的身躯抵挡着干冷的西北季风,阻挡着腾格里沙漠与乌兰布和两大沙漠的侵袭;同时,它又迎接着湿暖的东南季风,承接着天空降雨和降雪,在干旱的宁夏西北部形成广大的生态涵养区。形象地说,贺兰山东麓的集洪区与黄河湿地是宁夏平原的两大肺叶。当我们徜徉于艾依河畔,当我们泛舟于沙湖国家级生态旅游区,我们不能忘记绿色文明的守望者——贺兰山。
守卫着绿色文明的,还有贺兰山缺的古长城。
贺兰山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而贺兰山长城,则是中国古长城家族中重要的一员。
贺兰山三关口被称为塞上锁钥。古代的三关口称为赤木关或扯木峡,为宁夏著名的四大关隘之一。
公元1209年的春天,成吉思汗亲帅蒙古大军,开始了第三次进攻西夏的战争。成吉思汗的苏录锭长矛横扫河西,直抵贺兰山三关口。当时,西夏名将嵬名令公在此据险设伏,首次大败蒙古军。在此后的相持战中,两军在此鏖战数月,战至当年九月,三关口失陷,蒙古军的铁骑长驱直入,围困了西夏国都中兴府。
公元1226年,成吉思汗再次亲帅蒙古大军对西夏兴师问罪。据《蒙古秘史》记载,面对蒙古使者的责难,西夏将军阿沙敢不的回答像贺兰山的石头一样硬:“今汝蒙古若以惯战而欲战,则我有贺兰山之营地,有褐子之帐房,有骆驼之驮焉。可趋贺兰山奔我,在彼战之……”。成吉思汗闻讯大怒,不顾伤势未愈,即发两路蒙古大军,一路攻掠河西,一路直抵贺兰山下。
阿沙敢不,这位敢对成吉思汗说“不”的西夏战将并未食言,他帅西夏军傍依贺兰山,列阵决战,最终战败被俘。《蒙古秘史》没有记述阿沙敢不的生死。它记述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溘然病逝以及“以贺兰山为固”的西夏王朝的分崩离析。
西夏党项,一个崇尚白色的民族,他们曾锻造出驰名的“乌铁剑”,彩绘出绚丽的敦煌飞天,垒筑起被誉为“东方金字塔”的西夏王陵。而这种文明在蒙古军毁灭性的屠杀和焚烧之后便戛然而止,党项民族也随之神秘地消失了。
贺兰山依然巍巍,她永远高举着的一捧白雪,高举着永久的神秘。
现存贺兰山三关构筑于明嘉靖年间。它自东向西,沿沟谷依次构筑有头道、二道、三道防御关垒。据《嘉靖宁夏新志》记载:明嘉靖十五年(公元1536年),大司马刘公总督三边军务,深以宁夏失险为忧,命修贺兰山上边墙。嘉靖十九年(公元1540年),宁夏巡抚杨守礼奏请朝廷后,于当年的5月1日开始大规模地修筑三关工程,当时的工程总耗资是4万两白银,其数额相当于嘉靖年间明朝政府户部支给宁夏府全年的年例银。
至明隆庆五年(公元1571年),督臣王之诰再次请于宁夏扯木峡旧堡河口至五方寺塔儿湾白草墩,增筑边墙、墩台、大小堡寨,驻将领于此,以遏胡寇出入要路,并筑东西大小隘口。由此完成了三关口的三道防御工程。
贺兰山的贺兰口,也是贺兰山长城的重要关口。凿刻于贺兰口的一篇铭文记载了明嘉靖十七年官府修筑长城和驻军的情形。在铭文的旁边,我们发现了一些更为古老的图画和符号,这就是闻名于世的贺兰山岩画。
贺兰山东麓42个山口中,有27个山口发现有岩画分布,现记录岩画有19752幅,其中贺兰口的岩画数量最多,仅在这一处分布点上就有密布着2318组5679幅岩画。
如果说黄河书写着农耕民族的春秋,那么贺兰山则篆刻着游牧民族的史诗。横亘于宁夏中西部的贺兰山山脉,自古以来就是农耕民族与游牧民族文化融合的交汇地带。而闻名中外的贺兰山岩画,则是古代先民遗留的一幅超长的历史画卷。
据专家考证,中国古代北方的游牧民族如匈奴、鲜卑、柔然、突厥、回鹘、吐蕃、党项、蒙古等部落相继在这里生活过。
这些岩画尽管分布于不同的山口,但在表现题材上却有着惊人的相似:弓箭、狩猎、猎者和猎物,以及半人半神的图腾。
2000年的9月,中国以及世界的岩画研究者,将探寻的目光投向贺兰山东麓,去叩问和解读那些无声的岩画。
入秋的一场雨,把贺兰山洗刷得干干净净。踏着崎岖的山路,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们从这里走向历史。
历史距我们很远,以至于原始;
历史又离我们很近,就近在咫尺。
贺兰山岩画以全景式的宽度和历史性深度,生动地记载了贺兰山地区多民族生存活动的连续篇章。它想象宏丽、手法洗练简朴,充斥着原始精神的张力和呐喊。
这些裸露在岩壁上的赤裸着的岩画形象,正面临着风雨侵蚀和人为破坏的威胁。作为一种文化,它的生命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加旺盛。而作为一件件文物,这种裸露又是极其脆弱的。
凿刻在石壁上的这一张张弓箭,与残破的关垒烽堠相互对峙着。经历了冷兵器时代矛与盾、铁与血漫长的对话,贺兰山山谷寂静了。而我们与贺兰山的对话,永远不会结束。
2007年4月17日,贺兰山下一片忙碌,随着现场总指挥的阵阵哨音,一座巨大的风力发电机稳稳地矗立在了贺兰山前。这是贺兰山风力电场的四期工程,这次吊装的单机容量1500千瓦的发电机组,是目前中国最大的国产风电机组,也是西北地区单机容量最大的风电机组,它的出产地是:宁夏银川。
站在贺兰山下,站在发电风机旁,我们都不由得挺直了腰杆。
随风驿动的风电机群,使得沉重的贺兰山雄关飘逸了起来,也烂漫了许多。在贺兰山缺那时代的风里,我们倾听着长城的沉吟和岩画的自白。
古老的岩画,蹉跎的长城,年轻的风电机组;他们,我们,都是贺兰山的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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