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化的价值
文化是在社会发展和人类实践过程中产生并积累下来的,文化的价值在于能够满足社会和人类的需要,促进社会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论及文化的意义,一个重要的表现就是通过固化的、典型的风俗习惯、知识体系、行为方式等范式来规范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使由错综复杂、各种各样利害关系所支配的人际交往大体符合社会公认的价值体系和行为准则,通过社会舆论的力量和其他途径,使不同利益驱动的行为大体趋于一致,使人与人之间保持一定的和谐一致,从而起到整合社会关系,促进社会发展的作用。
进入新世纪以来,文化产业的发展受到高度重视。党的十五届五中全会第一次将文化产业写入党的文件中,文化产业由此成为国家发展规划的重要一维;党的十七届五中全会明确提出推动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的建议,把文化产业提升到事关社会发展和国民经济的战略地位;党的十八大提出文化强国战略,对推进文化体制机制创新做出新的重大战略部署;十八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制定文化产业促进法,特别是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一带一路”、长江经济带和京津冀协同发展等重大战略的相继提出,为文化产业发展提供了全新的宏观背景和战略支点。2016年3月17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纲要》(以下简称“十三五”规划纲要)发布。文化及文化发展再次被写入规划中,并放在重要位置着重提出。其中关于文化产业的发展目标,“十三五”规划纲要明确提出“文化产业成为国民经济支柱性产业。中华文化影响持续扩大”。[1]中华文化已经成为中国人所共有的精神家园,是维护我国多民族大团结和大统一极为重要的心理基础。如果没有中华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广泛传播,今天的中华民族就不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凝聚力和向心力。当代中国的大发展大繁荣,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科技的发展为推动力,但是一切建设与发展的灵魂都是文化,灿烂辉煌的文化是我们国家、民族乃至整个人类发展与进步的标志。
但是社会和人类随着自身的不断发展,其需求是在不断变化的,因而已经产生的文化,其价值也会发生变化。我们借用价值论中正价值、零价值和负价值的概念来分析文化,可以认识到文化的价值也可以分为正价值、零价值和负价值。具有正价值的文化,是指对提高人们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有积极意义的文化。具有零价值的文化,是指对提高人们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并没有积极意义的文化,包括通常所说的无益也无害的文化。具有负价值的文化,则是指对提高人们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有破坏作用的文化,是落后的、腐朽的、消极的文化。具有负价值的文化,如果任其传播的话,会对社会产生负面的影响,比如那些反映物质富有但是思想平庸、精神颓废,充满享乐主义、纵欲主义和色情渲染的出版物,对社会风气和个人品格有消极影响的出版物等。笔者在论述中所强调的文化的作用,主要是指具有正价值的文化。
作为少儿出版者,应该深刻认识到文化的价值,认识到目前工作中的不足,认识到自身在文化发展中所担负的责任和使命,把握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发展方向,树立科学的出版观,围绕着建设小康社会与和谐社会的发展大目标,出版更多、更好的少儿读物,创造优秀的先进的儿童文化,充分发挥文化产品对于少年儿童全面发展的价值,塑造我们民族未来的性格,以此促进社会的发展与进步。
二、少儿出版的文化价值
少儿出版的文化价值,在于其实践活动产物——少儿读物所承载的内容和少儿出版活动对于少儿读者带来的影响。少儿出版者通过对精神文化成果的选择、加工、生产,使其以文字、图片等符号形式固化于载体之上,成为物质文化形态,即少儿出版活动的产物——少儿读物,并通过传播活动,传递给少儿读者,通过少儿读者的阅读,将精神文化成果内化于自己的精神世界,提升自己的知识、文化、道德水平和综合素质,并外化于一定的实践活动之中。
我们可以从以下四个方面具体认识少儿出版文化价值的表现形式。
(一)少儿出版的文化选择功能
少儿出版活动的基本内容就是围绕作者创作的文化产品展开传播的工作,包括对作者的作品进行评价、选择、编辑加工、设计制作、出版、发行。这个过程依据适宜并有益于少年儿童的标准,对作者的文化作品进行优化使之符合出版的要求,通过设计使之适宜传播并能够达到更好的传播效果,最后通过发行和营销活动,把出版物传递到广大少年儿童的手中。整个少儿出版活动的链条可以表示为:
从上面的流程我们可以看到,少儿出版活动中编辑对创作者的作品加以选择是整个出版活动的起点。因为创作主体具有分散性和自主性,其作品是非常大量地存在着的,编辑要根据作品内容是否适合少儿阅读、作品是否具有创新性、作品在同类选题的作品中是否具有独特性、作品的内容质量是否符合出版的基本要求等来对作品加以选择。虽然作者的作品是以物化的形态存在的,但从性质上来讲,仍然属于精神产品,是文化产品,因而编辑对于作品进行选择,其活动的实质是对文化进行选择。
少儿出版的文化选择活动,是“对个体精神产品进行鉴别选择的过程,是一个去劣存优的文化选择过程。存优,就是赋予个体的精神产品以‘一种独立的生命’,使之成为社会的精神财富;去劣,就是否定个体精神产品的存在合理性,最大限度地堵塞其传播渠道。存优去劣既是编辑劳动的目的和原则,也是它的作用与功效”[2]。而从更深层面的意义上来讲,少儿出版的文化选择活动,是对人类文化知识体系进行梳理,将对少年儿童有益的人类文化的沉淀选择出来加以编辑进行出版。图书内容的选择注重了确定性、系统性、普适性,而不同于一般新闻性报刊和其他媒体对于传播内容的选择。
少儿出版的选择功能不仅表现在编辑对作品的选择上,也表现在选题的选择、作者的选择、出版物设计形式与制作形式的选上。选题的选择是编辑通过一定的材料搜集与分析,对读者的需求进行论断,从而确定下来的,比如编辑通过图书市场上已有的图书品种进行调查统计和分析,寻找出版的空白点来进行选题策划,进而找到合适的作者来进行创作,最后完成出版,丰富少儿出版市场,填补市场空白,这也是少儿出版选择功能的一种表现形式。
少儿出版在进行文化选择的过程中,需要对文化的价值进行正确的评判,区分先进文化、落后文化和消极文化。先进文化就是文化的最新成果,集中表现为自然科学、哲学社会科学的最新科学成果的总和。落后文化是相对较为先进的文化而言的,能基本适应本地区社会稳定需要,但不能适应本地区社会发展需要,“消极文化”是异化了的文化,如果任其传播,对社会的负面作用就会很大,一般是指反映物质富有但是思想平庸、精神颓废,充满享乐主义、纵欲主义和色情渲染的作品,也指那些对社会风气和个人品格有消极影响的思想、意识、观念等精神因素。随着社会的发展、信息技术的进步、经济全球化发展进程的不断加速,我们面临着的是传统文化认同不断弱化、文化日益多元化和不同国家、民族文化之间的撞击、交流与融合,如何树立正确的文化观念,对少儿出版物中承载的文化进行选择是非常重要的问题,少儿出版者认真探究少儿出版的文化价值取向问题是特别有意义的。对少儿出版物承载的文化进行选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有关文化的认识并不存在严格的好与不好的分界,少儿出版者对文化进行选择的时候,其实并不完全出于自身的判断或者倾向性,还要兼顾到少儿、家长、教师的需要以及社会发展的需要,也涉及对人类现实与未来发展的预测,等等。这就需要少儿出版者对文化之于社会、个人的意义有着深刻的认识,并树立正确的文化观。关于文化的价值,前文“文化的价值”部分已经进行了讨论,关于文化观,将在第四章中进行探讨与论述。
(二)少儿出版的文化积累功能
人类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进程中,创造了难以计数的文学艺术、科学发现、技术发明、哲学思想等精神文化成果,并继续创造着新的精神文化成果。这些成果能够大量积累保存下来,与印刷技术的出现密切相关。只有当印刷技术出现以后,人类的精神文化成果才能够如此方便、如此大量地被保存下来,从而代代相传,被鲜活地积累下来。如果没有印刷技术,没有图书出版,人类的精神文化花园必然没有今天的繁花似锦,人类的思想、文化、科学技术也不可能有今天这样的繁荣与高速发展。可以说,正是因为有了丰富多彩、门类众多的图书,人类社会发展的脚步才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和记忆,使人类的认识、经验、成果和智慧的结晶得以一代一代地流传和发扬光大。
随着人类社会和人类文明的发展,儿童日益受到重视和关注,从儿童的需要出发,为儿童进行的文学艺术创作越来越丰富,这些文化成果,也在少儿出版活动中以出版物的形式得以保存和积累。这样的积累,对于人们加深对儿童的认识与理解、反思对儿童认识的误区也同样有着重要意义。
少儿图书能够起到文化积累的功能,在于其自身具有如下三个特点:1.易保存性。少儿图书是以物化的形式,承载着适于儿童接受和阅读的文化内容。物质载体具有容易保存的特点,可以代代相传,从而具有了可纵向传递性,正是这种特点,使得图书承载的文化内容可以积累起来。2.规范性:少儿图书出版活动具有规范性,这种规范性使得少儿图书所承载的文化内容具有可信性,这与现在网络上大量出现的博客等内容具有本质区别。正是这种内容发布程序的规范性,使得少儿图书承载的内容与一般途径传递的信息有着本质的差别,使文化的积累具有优化的意义。3.稳定性:自图书出现以来,虽然随着技术的进步,图书的制作形式不断发生着改变,但是,从图书阅读的角度来说,都有一个阅读者对图书内容进行解读的过程,而这个过程需要按照规范化的线性的方式来进行,这种解读的稳定性,不仅带来了对文化的固化和传承中的一致,对人类自身的发展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对建立基本认知体系和知识体系的一致性起到重要的作用。[3]而这种一致性是文化能够得以积累的重要根基。
(三)少儿出版的文化传播功能
文化的传播形式与途径多种多样,可以分为口头传播,就是以口口相传的形式来进行文化的传递,比如人类早期时民间故事、神话传说、民谣、民歌等的口头传播。这种传播形式,传播效率低,传播行为也会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在传播过程中,所传播的内容还容易发生改变,使得传播内容的稳定性、准确性都无法得到保证,容易造成文化的流失。教育传播,就是通过系统的教育工程,进行人类文化成果的传播,这是学校教育系统工作的一项重要内容,也是人类文化传播的一种极为重要的形式。另一种传播形式,就是以各种物质载体为媒介所进行的文化传播,这种传播形式,具有稳定性、系统性、规范性等优势,可以跨越时空来进行极为广泛的传播。少儿出版的文化传播功能,就是通过对物化形态的少儿出版物批量复制和发行销售的过程来实现的。
日本出版家中平千三郎在《出版千凡录》中指出:“在光、影、音响交织成的世界中,书永远是智慧的传播者。我们可以认为:书承担着开发科学技术,记录并传授给后人的重任。”[4]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官员昌德拉獉奈尔在其著作《图书出版业务》中写道:“出版商可以比作一根导管,作者富有创造性的想象力和知识通过这根导管流向社会。”[5]高伟也提出这样的论述:“人类积累的精神财富,只有通过一定中介,被编辑、印刷,制作成了物质载体形态的产品——图书、期刊、报纸以及电子音像出版物,才能成为全社会共同的精神财富。”这个中介,便是出版。在他们的论述中,都明确指出出版具有文化传播功能,这是由出版本身所具有的本质属性决定的。
少儿出版的文化传播功能,其实质是文化在不同载体内的运动与转化过程。图书以物质形态承载着文化内容,通过发行销售活动,图书到达少儿读者的手中,通过少儿的阅读与对图书内容的解读,固化的文化内容为少儿读者所理解、接受,从而内化为其精神世界的一部分,对其精神面貌发生深刻影响,实现了文化由物质形态向精神形态的转化。
从少儿出版文化传播的维度上来说,少儿出版物承载的文化内容通过出版发行活动,实现了从创作者个体向少儿读者群体的传递,从前人向后人的传递,从局域向广域的传递,这种文化的传递,使得少儿读者成为人类优秀文化成果的接受者,实现了与他人思想、感情的沟通,促使其深刻感受到美的熏陶,并进而成长为人类优秀文化的传递者,促进了人类自身文化的繁盛与发展。
(四)少儿出版的文化生产与创新功能
对于少儿出版的文化生产与创新功能的认识,可以从三个不同的方面展开。
从少儿出版活动自身出发,少儿出版活动的本质是对适于少儿读者的文化物质载体的一种生产和传播活动,在这个活动的过程中,编辑要对作者创作的产品进行选择和编辑加工,使其达到出版所应达到的标准,然后对作品进行批量复制和发行。编辑对作品的编辑加工,虽然是“为人做嫁衣”的工作,但绝不是说这是一种完全被动的工作。编辑在这个工作的过程中,实际上是具有创造性和创新性的,是对作者文化创作活动的一个延续。
从少儿出版与其他人类社会活动的关系来说,少儿出版为人类社会其他活动提供了一定的支持作用,比如面向少儿的文学、艺术、娱乐活动、科学技术的发展与创新,促进了人类文化的发展与繁荣,但这些都离不开少儿出版活动的支持。少儿出版在这样的意义上,也实现了自身的文化生产与创新价值。比如“文革”结束之后,少儿出版在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与大力扶持下,开始了恢复性的大发展,但是,十年的耽搁,使得少儿出版的作者资源大为减少,出现了稿源的危机,无法满足出版生产的需要。为此,上海少年儿童出版社的编辑鲁冰提出了“作者从幼儿园来”的策略,与自己的编辑同仁深入上海市的各家幼儿园,组织幼儿园教师进行创作学习,对教师的习作进行筛选和反复修改,终于出版了几十种幼儿读物,为当时荒芜的少儿读物市场提供了一批深受欢迎的作品。[6]这就是少儿出版深度参与文化生产,进行文化创新的实例。
从生产与创造少儿文化,营建少儿文化环境的角度来说,少儿具有自身独特的文化,与成人文化有别。童年作为人生一个独特、美妙的时期,是值得我们所有成年人尊重和保护的,我们不能从成年人的价值取向和教育目的出发,不合儿童发展规律地加速少儿的社会化进程,促其成熟,那将是对少儿的隐性伤害和对童年的残忍剥夺。我们成年后常怀念童年时代的美好、率真、纯洁、浪漫、博爱,等等,为什么却要剥夺孩子的童年呢? 保护孩子的童年,让孩子自然顺畅地接受文化的熏陶顺畅地成长,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给他们合适的文化土壤。少儿出版所要做的就是引导和促使少儿读物作者“以少儿为本”,树立科学的儿童观,把握儿童心性的特点,从内心深处尊重少儿、爱护少儿,学会用儿童的眼睛去看,用儿童的耳朵去听,用儿童的心灵去感悟,用一颗对儿童的珍爱之心为儿童进行写作,而不是“俯视”少儿,从而为少年儿童生产和创造真心为了他们的少儿读物世界,选择、生产、创造少儿的文化,并在社会中营造健康的少儿文化环境。
[1] 苏丹丹:《文化成为发展新动力》,《中国文化报》2016年3月23日。
[2] 向新阳:《编辑学概论》,武汉大学出版社1995年版,第81页。
[3] 黄若涛:《绘本书的传播功能研究》,《中国传媒大学博士研究生学位论文》,2006年6月,第67-68页。
[4] 〔日〕中平千三郎著,张贵来、曾贫译:《出版千凡录》,北京大学出版社1993年版,第13页。
[5] 转引自罗紫初:《出版学理论研究述评》,《出版科学》2002年S1期。
[6] 《上海出版人》三人行,http://news.xinhuanet.com/book/2004-01/05/content_1260831. htm,2004年1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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