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币升值好是坏

31　货币升值好是坏——人民币升值与汇率

汇率亦称“外汇行市或汇价”，是一国货币兑换另一国货币的比率，或者说是以一种货币表示的另一种货币的价格。

自2005年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对美元保持持续升值的态势，2008年9月23日，人民币兑美元达到6.8009，创历史新高。在世界金融危机影响下，中国经济自2008年10月开始出现下滑趋势，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也从9月23日的6.8009上升到12月2日的6.8527，人民币贬值幅度为0.76%。此后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保持了异乎寻常的稳定性，一直在6.83区间小幅双向变动，达10个月之久。人民币汇率问题一时成为社会关注的焦点。针对人民币升值问题，众说不一，有人认为人民币升值好处多，有人认为人民币升值坏处多，到底人民币升值是好是坏？如何看待人民币升值问题？为了使人们对这些问题有更加清晰的认识，有必要从理论上介绍汇率的相关知识。

◆汇率

要了解人民币升值问题，首先要了解什么是汇率。汇率亦称“外汇行市或汇价”，是一国货币兑换另一国货币的比率，或者说是以一种货币表示的另一种货币的价格。由于世界各国货币的名称不同，币值不一，所以一国货币对其他国家的货币要规定一个兑换率，即汇率。如1美元＝6.83元人民币，表示1美元可兑换6.83元人民币。汇率有直接标价法和间接标价法两种。

直接标价法是指以一单位的外国货币为标准，折算为一定数额本国货币的标价方法。目前大多数国家都采用这种标价法，日元、瑞士法郎、加拿大元、港币和新加坡元等均采用直接标价法，如1美元＝115.25日元，1美元＝1.47加拿大元等。我国也采用直接标价法，如1美元＝6.8009人民币。在直接标价法下，汇率下降表示一单位的外国货币能够兑换的本国货币数量减少，外国货币贬值或本国货币升值；汇率上升表示一单位的外国货币能够兑换的本国货币数量增加，外国货币升值或本国货币贬值。如果汇率由1美元＝6.8009人民币，变为1美元＝6.8527人民币，则说明1美元能够兑换更多的人民币，美元升值了，人民币贬值了。如果汇率由1美元＝6.8527人民币变为1美元＝6.8009人民币，则说明美元能够兑换的人民币数量少了，美元贬值了，人民币升值了。

间接标价法是指以一定单位的本国货币为基准，将其折合为一定数额的外国货币的标价方法。欧元、英镑和澳大利亚元采用间接标价法，如1英镑＝1.6025美元，1欧元＝1.5680加拿大元，1欧元＝1.0562美元，1澳大利亚元＝0.5922美元等。在间接标价法下，汇率上升表示一单位的本国货币能够兑换的外国货币数量增加，本国货币升值或外国货币贬值；汇率下降表示一单位的本国货币能够兑换的外国货币数量减少，本国货币贬值或外国货币升值。

影响汇率变动的因素主要有以下几个（为分析的简便起见，下面分析的汇率均采用直接标价法）：

一是国际收支。在外汇市场上，国际收支的顺差或者逆差必然会影响汇率的上升或下降。国际收支顺差就意味着国际收入大于国际支出，本国持有的外国货币数量增加，外汇的供给大于外汇的需求，外汇就贬值，与其相对的本币就升值，本国汇率下降。国际收支逆差意味着国际收入小于国际支出，本国持有的外国货币减少，外汇的供给小于外汇的需求，外汇就升值，本币就贬值，本国汇率上升。如我国与美国进行贸易往来，中国既向美国出口商品和劳务，也购买美国的商品和劳务。中国出口企业向美国出口商品，赚取美元，要把美元兑换成人民币才能进行国内的消费和投资；同时，中国要购买美国的商品和劳务，则要将人民币兑换成美元，才能进行国外消费。如果我国对美国出现顺差，也就是说我国卖给美国的商品和劳务较多，赚取的美元多，美国卖给我国的商品和劳务较少，我国支付的美元数量少，我国对美国贸易的收入大于支出，出现盈余。此时，美元供给量大于美元需求量，进而导致对人民币的需求量大于人民币的供给量，其结果是人民币升值，美元贬值，我国汇率下降。相反，如果我国对美国贸易出现逆差，意味着我国卖给美国的商品和劳务较少，赚取的美元较少，美国卖给我国的商品和劳务较多，我国支付的美元较多，我国对美国的贸易出现收入小于支出，出现赤字。此时，美元供给量小于美元需求量，进而导致人民币的需求量小于人民币的供给量，从而人民币贬值，美元升值，我国汇率上升。

二是通货膨胀。通货膨胀率会影响一国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从而出现国际收支顺差或逆差的压力，进一步影响外汇市场，使得汇率发生变化。如果通货膨胀率高，该国商品的价格便高，在国际产品市场上的竞争力下降，出口减少，从而国际贸易顺差减少，使得外汇市场上外汇的供给减少，本币的需求减少，就存在外汇升值和本币贬值的压力，于是，本国汇率将上升。反之，若通货膨胀率低，则本国汇率下降。另外，通货膨胀还会通过影响实际利率而影响外汇市场的供求和汇率。在各国的名义利率相同的情况下，当一国的通胀率较其他国家高时，该国的实际利率下降，意味着国内投资回报率下降，资金流向回报率更高的国外区域。资金从该国流出意味着需要将该国的货币转换成外汇，于是，外汇市场上对外汇的需求增加，在外汇供给相对不变的情况下，外汇升值，该国汇率上升。相反，当一国的通货膨胀小于其他国家，则该国的实际利率上升，更多的资金流入该国进行投资，于是，外汇市场上外汇的供给增加，在外汇需求相对不变的情况下，外汇贬值，该国汇率下降。可见，通货膨胀率会影响一国的汇率，通货膨胀率高，一国的汇率出现上升的压力；通货膨胀率低，一国的汇率出现下降的压力。

三是利率。利率是影响汇率变动的主要因素。当一国的利率高于其他国家的利率，尤其是高于国际利率水平时，短期内会吸引大量资本进入，在外汇市场上，对该国的货币需求增加，外汇供给增加，该国货币升值，外汇贬值，于是，该国出现汇率下降的压力。反之亦然。从长期来看，一国较高的利率会使外国投资者的投资成本增加，影响外资的流入，从而使得外汇市场出现外汇需求增加，本币供给增加，从而造成外汇升值和本币贬值。反之亦然。

四是经济增长率。随着经济的快速增长，人民收入水平提高，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需求量增加，这就意味着人们需要用更多的本国货币去兑换外国货币，这样才能够满足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需求。于是，在外汇市场上，本币供给增加，外币需求增加，从而本币贬值，外币升值，进而导致该国汇率上升。如果经济增长是靠出口拉动的，出口的增加会导致贸易顺差，从而使得本币升值，本国汇率下降。

五是财政赤字。财政赤字也是影响汇率的主要因素。当一国出现财政赤字，其汇率是升是降主要取决于该国政府所选择的弥补财政赤字的措施。如果政府通过提高税收和减少政府支出来减少赤字，则会导致汇率下降。如税率提高导致个人可支配收入减少，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消费需求减少。同时，税率提高导致企业投资积极性下降，投资需求减少，也造成对进口商品和劳务的需求减少。该国进而为购买进口商品和劳务所需要的外币数量减少。在外汇市场上，外币贬值，该国汇率下降。同样，为减少赤字，政府减少支出，导致总需求减少，对外币的需求数量也减少。在外汇市场上，外币贬值，本币升值，本国汇率下降。如果政府通过增发货币来减少预算赤字，则增发货币会导致通货膨胀的发生，从而使得该国商品的国际竞争力下降，出口减少，产生贸易逆差。在浮动汇率的情况下，本币贬值，汇率上升。

六是外汇储备。一国中央银行所持有的外汇储备充足与否反映了该国干预外汇市场和维持汇率稳定能力的大小，因而外汇储备的高低对该国货币稳定起主要作用，外汇储备太少往往会影响外汇市场对该国货币稳定的信心，从而引发贬值；相反，如果一国外汇储备充足，往往该国货币汇率也较坚挺。

◆人民币升值的利弊

汇率是一把双刃剑，汇率变动会带来好处还是坏处，要视一个国家的具体情况而定。以人民币兑美元为例，汇率升高，意味着人民币贬值，汇率下降，意味着人民币升值。中国自2005年汇改以来，人民币汇率持续走低，由2005年8月的8.10下降到2009年9月29日的6.82，这说明人民币越来越值钱了，用相同数量的人民币能够购买更多的美国商品和劳务了。那么，人民币升值有哪些好处呢？

第一，有利于减轻进口原材料的成本负担。人民币升值有利于提高进口商品的竞争力，因为随着人民币升值，中国商品变得相对昂贵了，进口商品变得相对便宜了，相比之下，购买进口商品比较划算。以进口轿车为例，假设人民币对美元汇率从8降到7，则10万美元的进口车，其国内价格将由80万元降为70万元（均未考虑税费影响），比价效应非常明显。随着经济的迅速发展，中国需要进口大量的资源性产品，如原油、铁矿石等。人民币升值后，中国经济发展所需的部分国外资源变得便宜起来，这使得中国的企业能够更好地利用国外的资源发展经济，节省了本国的资源，提高了中国企业的国际竞争力，并促进高新技术在中国的发展，这对进口原材料依赖度比较大的企业来说，是非常有利的。

第二，有利于增加进口商品和劳务的消费，满足消费者多样化的需求。人民币升值后实际购买力增强了，用同样数量的人民币能够购买到更多的外国商品和劳务，这将有利于刺激本国增加对外国商品和劳务的消费。如到国外学习和培训将比前花钱更少，将有更多的家庭把子女送到海外自费留学。到国外旅游更加便宜了，将有更多的人到国外去旅游。

第三，有利于优化产业结构，改善我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长期以来，我国依靠廉价的劳动密集型产品的数量扩张来实现出口导向的战略，这种出口战略使得我国出口商品的结构长期得不到优化，在国际分工中一直处于产业链的低端。人民币适当升值后，我国出口局势恶化，原来依靠廉价劳动力获得出口优势的低附加值产品不再具有出口优势，从而出口数量有所减少，出口商品结构发生改变。在这种情况下，企业为了重新获得出口优势，则需要提高技术水平，改进产品档次，不断提高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可见，人民币升值有利于促进我国的产业结构调整，改善我国在国际分工中的地位。

第四，有助于缓和贸易摩擦。多年来，我国实行扩大出口的方式来刺激经济增长，在促使对外贸易连续多年保持顺差的同时，也使得我国与其他国家的贸易摩擦不断加剧。近年来，中国出口商品频繁遭到发达国家的反倾销诉讼，其根本原因是中国商品物美价廉，对国外市场造成很大的冲击，一些国家采取设置贸易壁垒或提出反倾销诉讼等措施阻止中国商品进入。人民币适当升值，不仅有助于缓和我国与主要贸易伙伴的关系，减少经贸纠纷，还有利于树立我国贸易大国的良好形象。

当然，人民币升值在给社会带来好处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会带来一些负面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不利于出口企业的发展。人民币升值后，中国出口商品和劳务变得贵起来，这势必削减中国出口商品和劳务的国际竞争力，使得国外需求减少，外汇收入减少，不利于中国出口的扩大。假设人民币对美元的汇率由8变为7，这就意味着在美国，原本花1美元能够购买到8元的中国商品，现在只能买到7元的中国商品了，中国出口到美国的商品变得相对昂贵了，使得出口企业原有的低成本优势丧失殆尽，单纯依靠价格优势的产业受到极大的冲击。如2008年上半年，许多中小型出口企业受到人民币升值的影响而出现亏损或倒闭，甚至破产。

二是不利于就业。人民币升值不利于出口企业的发展，也减弱了对外资企业的吸引力，直接影响就业率。我国出口企业大多数是劳动密集型企业，吸纳就业的能力较强，人民币升值后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降低，出口受到影响，这必将加大就业的压力。

三是不利于我国吸引境外直接投资。我国是世界上引进境外直接投资最多的国家，目前外资企业在我国工业、农业和服务业等各个领域发挥着日益明显的作用，对促进技术进步、增加劳动就业和扩大出口起着一定的作用。人民币升值后，外商企业投资成本增加，这将不利于吸引外商直接投资。

四是影响金融市场的稳定。国际金融市场具有投机性、逐利性和短期性的特点。如果预期人民币升值，则大量国际“热钱”将进入中国进行套利，在中国金融市场发育还很不健全的情况下，将很容易引起金融市场的动荡。假设预期人民币兑美元的汇率将要由8降为7，此时大量的国际“热钱”会进入中国进行套利，为什么呢？因为现在1美元能兑换成8元人民币，当人民币升值之后，只需要7元人民币就可以得到1美元。如果在人民币升值前将美元换成人民币，在人民币升值后，又用人民币去购买美元，则能获得1元人民币的利润。另外，人民币升值会使以美元衡量的银行现有不良资产的实际金额进一步上升，不利于整个银行业的改革和负债结构的调整。

五是巨额外汇储备将面临缩水的威胁。到2009年6月底止，中国的外汇储备高达21316万亿美元，位居世界第一位。充足的外汇储备是我国经济实力不断增强和对外开放水平日益提高的重要标志，也是促进中国经济发展和参与对外经济活动的有力保证。然而，一旦人民币升值，巨额外汇储备便面临缩水的威胁。假如人民币兑换美元的汇率是8，由于人民币升值，汇率下降为7，这就意味着同样是1美元，人们能够换回的人民币数量减少了，这会造成我国的外汇储备美元缩水。人民币升值10%，美元等外汇可兑换的人民币数量就下降10%，我国的外汇储备便缩水10%，这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严峻问题。

◆应对人民币升值的措施

人民币汇率变化既有有利的一面，也有不利的一面，我们应积极利用有利的一面，同时采取措施积极应对不利的一面，尽可能将损失减少到最小。面对人民币升值，我们应采取以下几个措施积极应对：

第一，加强企业的风险防范意识。我国的政府部门和企业已习惯于固定汇率，习惯于依靠本币贬值刺激出口的粗放型经营方式，而不是通过加强管理和降低成本来提高经济效益和提高出口商品国际竞争力。针对目前国内相当多的企业对汇率制度与汇率风险的影响认识不足的问题，政府应组织有关部门加强风险防范方面的研究，开展风险防范的宣传普及工作，提高企业的风险防范意识。

第二，优化出口产品结构，加速产品升级，加快企业海外转移。人民币升值有利于企业引进国外先进的技术设备、加快技术创新步伐和加速产品升级换代。企业要利用人民币升值的机遇，进口国外的先进设备，加大固定资产的资本支出，把加大研发力度、提高产品质量、增加产品附加值作为企业应对人民币升值的根本途径。同时，各企业应利用人民币升值的机遇，整合现有的资源，合理利用财务杠杆，通过收购兼并等手段适度加大海外扩张的步伐，建立全球化生产贸易体系，提高对汇率变动的抵抗能力，减少个别市场波动带来的影响。

第三，利用金融工具规避汇率风险。目前国内企业可以使用的汇率避险工具主要有人民币远期外汇交易、外汇期货交易、外汇期权交易、掉期交易、出口押汇、福费廷及结构性存款等。企业应充分了解这些业务的功能，根据自身的风险承受能力与期望回报率，对各种产品进行组合，选择合适的交易时机，通过外汇投资实现保值增值。

第四，让客户分担成本。企业可以逐步对出口产品报价进行适应性调整，将人民币升值带来的出口成本的增加部分转嫁到出口商品价格上，由海外进口商承担部分风险。对于纯外贸企业来说，可以压低采购价格，由客户共同分担人民币升值造成的损失。但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让客户分担成本的方法存在较大难度，只有当企业生产的产品具有一定的垄断性时，这种方式才有可能实现。如丝绸是中国的垄断性产品，人民币升值导致丝绸价格上涨，价格上涨的部分国外企业是可以接受的。

总之，人民币升值是一把双刃剑，有利也有弊。面对新形势，我们应审时度势，权衡利弊，积极利用人民币升值有利的一面改善我国的贸易条件，推动企业加快技术进步的步伐，并采取措施积极应对人民币升值带来的不利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