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大以后有关资本的论述

二、十四大以后有关资本的论述

（一）十四大对资本的论述

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第一次明确使用资本来阐述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问题，使我国经济理论工作者的思想又一次获得了解放，在学术界掀起了重新认识资本范畴的高潮，有关研究成果屡屡见诸报刊。但在资本有关问题的认识上仍然存在着很大分歧。

主要表现在以下几点：

1．关于对资本概念的认识

在理论上，无论是否定社会主义条件下资本的存在，还是肯定资本在社会主义条件下存在的必然性，都与对马克思资本的认识有关。因此，对马克思资本的理解就成为资本讨论的一个基本问题。马克思的经典著作《资本论》在马克思经济学中有着重要地位和丰富的内容，我们在学习和研究马克思经济学的过程中，认为马克思的资本概念包括以下基本含义。首先，资本的本性是增值。资本就是能够增值的价值。作为资本，无论是商业资本、生息资本、产业资本还是金融资本，无论是投资于生产领域还是投资于非生产领域的资本，无论是古老形式的资本还是现代形式的资本，其基本属性都是实现尽可能多的价值增值。说明任何资本运动的目的都在于追求价值的增值。其次，资本的生命在于运动。资本的本性是增值，但资本要真正实现价值增值，就必须不断地处于运动中。因此，马克思研究了企业内部的资本运动、企业之间的资本运动和部门之间的资本运动等，说明资本一旦停止运动，就不能实现自身价值的不断增值。资本的本质是经济关系。资本的本质不是物而是在物的外壳掩盖下的经济关系。在生产资料资本家所有制条件下，劳动者与生产资料相分离，二者以雇佣劳动方式相结合，雇佣劳动者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使资本的价值得到增值，但增值部分却不归劳动者所有而被资本家无偿占有，因此，在资本主义生产资料私有制条件下，资本的本质是资本家对雇佣工人的剥削关系。

2．关于对资本范畴的认识

资本究竟是一个反映资本主义经济关系的特殊范畴，还是一个反映商品经济关系的一般范畴呢，从资本产生和发展的历史来看，资本显然不是资本主义所特有的经济范畴。因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以前资本就早已存在，在当今的社会主义社会实践中资本依然发挥着重要作用。马克思在他的经典巨著《资本论》中，明确地把资本分为资本的“古老形式”和“资本的现代基本形式”。前者是指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产生以前就早已存在的商业资本和生息资本，后者是指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居于统治地位的产业资本。马克思指出：在我们的研究过程中，我们将会发现，生息资本和商业资本一样，也是派生的形式，同时会看到为什么它们在历史上的出现早于资本的现代基本形式。从这里可以看出，至少马克思并没有把资本等同于资本主义，看作是资本主义所特有的东西。在当今的社会主义社会资本依然存在，从实践上已经否定了资本是资本主义特殊经济范畴的传统观念，但同时也向我们提出了进一步探讨资本范畴的任务。我们认为，资本是商品经济和社会生产力发展的产物，是商品经济的一般范畴。商品经济发展的实践表明，任何商品生产者从事商品生产的目的都不是要得到商品的使用价值，而是追求预付价值的不断增值。但有没有价值增值，有多少价值增值，则取决于劳动者在商品生产过程中所创造的新价值与劳动价值之间的差额，而这又在根本上取决于社会生产力水平。只要社会生产力发展到一定水平，劳动者的全部劳动时间就可区分为必要劳动时间和剩余劳动时间；只要社会经济是商品经济，劳动时间就凝结为价值，剩余劳动时间就表现为价值增值；只要产生价值增值，预付价值就转化为资本。可见，资本并不是资本主义所特有的经济范畴，也不只是资本主义商品经济和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的共有范畴，而是一切商品经济的一般范畴。只有这样来理解资本，才能从理论上说明为什么在资本主义产生以前资本就早已存在，为什么在当今社会主义社会资本依然存在。

3．关于对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的认识

从理论上强调资本是一切商品经济的一般范畴，主要是针对传统观念把资本看作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特殊范畴而言的，并不意味着资本范畴就只有一般性而不存在特殊性。事实上，无论是从马克思的资本理论来看，还是从资本发展的历史和现实来看，资本都是一般性和特殊性的统一，即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的统一，并且存在着两个不同的层次。

第一，从马克思的资本理论来看。由于马克思是在把资本主义经济看作商品经济发展的最高阶段或最后阶段，否定社会主义公有制社会存在商品经济的前提下来形成他的资本理论的，因此主要研究的是私有制条件下特别是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的资本范畴。他研究了资本主义私有制条件下资本的不同具体形式，如工业资本、农业资本、商业资本、借贷资本、银行资本、股份资本等。通过对各种特殊的资本具体形式的研究，揭示出资本的一般规定，即资本是能够带来剩余价值的价值或能给其所有者带来一个增值额的价值。可见，马克思所讲的资本一般是相对于资本的各种具体形式而言的资本的一般规定，也就是实现价值的增值。马克思说：资本一般，这是每一种资本作为资本所共有的规定，或者说是使任何一定量的价值成为资本的那种规定。显然，这里的“每一种资本”不可能是不同所有制性质的私有资本、公有资本等，而只能是资本价值的增值，资本特殊是指各种具体资本的特殊的价值增值方式。

第二，从资本发展的历史和现实来看。由于当今的社会主义经济仍然是商品经济，与此相适应资本仍然存在，而且是公有资本占主体地位。在马克思的著作中，不可能找到相对于不同所有制性质的资本而言的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而只能由今天的理论工作者进一步的理论抽象和概括。撇开资本的不同所有制形式来考察，资本一般仍然是马克思从资本的各种具体形式中所抽象出的资本一般，其内涵仍然是能够增值的价值，或者说价值增值。而资本特殊则是指不同所有制条件下资本所反映的特殊经济关系。具体来说，私有资本反映的是资本所有者剥削劳动者发财致富的经济关系。而公有资本则反映的是劳动者联合劳动共同致富的经济关系。只有从不同层次上认识资本一般和资本特殊，才能坚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资本理论。

4．关于资本与资金关系的认识

在传统的社会主义经济理论中，由于把资本看作是资本主义经济的特殊范畴，因此，把资本排除在社会主义理论之外。在对社会主义经济有关问题的研究和分析中，采用了资金概念，把资金与资本相对立，以资金代替资本，把资金看作是社会主义经济特殊范畴，似乎通过这种概念的变换就可以把资本主义经济与社会主义经济在根本上区别开来。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简单，在社会主义经济也是商品经济，商品生产者和经营者也是以实现价值增值最大化为目的的条件下，用资金概念代替资本范畴，不但不能把社会主义商品经济与资本主义商品经济根本区分开来，而且使人产生好像在玩概念游戏的感觉。例如，在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部分关于社会主义企业的资金循环和资金周转中，除了把资本概念换成资金概念外，其基本内容仍然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所阐明的资本循环和资本周转理论。从这里可以看出，资本与资金之间不是替代关系，不能也难以用资金代替资本。社会主义经济与资本主义经济的根本区别也不在于资金与资本的区别，而在于所有制基础的不同，因此，也没有必要用资金代替资本。相反，试图用资本代替资金同样是不可能和没有必要的。自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的《决定》第一次明确使用资本概念后，在学术界展开的重新认识资本范畴的讨论中，出现了以资本代替资金的主张。这同样不妥。因为资金和资本都是商品经济客观存在的范畴，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经济范畴。只要存在商品经济，社会财富就要采取价值形式，表现为资金，可以用于生产性消费也可以用于非生产性消费。只有当资金用于商品生产经营并以价值增值为目的时，资金才能转化为资本。价值增值是资本的本性，不以价值增值为目的的价值形式只能称为资金，而不能称为资本。可见，资本与资金的联系在于它们都是一定形式的价值，区别则在于资本是必须增值的价值，而资金并不包括这样的含义。在任何商品经济社会都不可能把所有价值形式的财富都用于进行增值的活动或都用于非增值方面，而是两个方面同时存在，相应资金范畴和资本范畴要配合使用，不存在替代关系。用资金代替资本或用资本代替资金都是不可能的。

5．关于资本与剥削关系的认识

长期以来，人们在社会主义经济理论和建设实践中避讳资本范畴，用资金概念代替资本范畴，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传统观念认为资本必然产生剥削，甚至把资本看作剥削的同义语。现在看来这种认识是不正确的。剥削不是产生于资本，而是产生于以私有制为基础的剥削制度。私有制是剥削产生的根源。只要存在着生产资料私有制，剥削就客观地存在。从人类社会发展的历史来看，奴隶社会、封建社会和资本主义社会都是以生产资料私有制为基础的社会，因而都是剥削制度社会，都必然地存在着剥削关系。这种剥削关系不是根源于资本能够增值，能够带来剩余价值，而是根源于生产资料私有制，是不同的生产资料私有制赋予资本这个物以特有的社会性质，使资本成为剥削关系的体现。公有制资本则不体现剥削关系。我国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所有制结构是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与此相适应，资本结构是以公有制资本为主体、多种所有制资本共同并存。社会主义公有制资本当然不存在也不体现剥削关系，而私有制资本尽管受到社会主义制度的约束和公有制资本的影响，使得它与资本主义条件下的私有资本有所不同，但从根本上来看它仍然存在和体现着剥削关系。

6．关于对“社会主义资本”范畴的认识

随着学术界对资本范畴讨论的深入，党的重要文献对资本范畴的应用，经济建设中资本运作的实践，社会主义制度下的资本范畴的客观存在已经成为一个不争事实。但如何科学地说明社会主义制度下的资本范畴则没有形成比较统一的认识。冯子标、靳共元教授提出了“社会主义资本”范畴，并分析了确立“社会主义资本”范畴的客观必然性，论证了它的性质、特点、作用及其理论意义。对于“社会主义资本”范畴能否成立，学术界有着不同的看法，需要经过广泛讨论逐步达成共识。“社会主义资本”范畴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范畴、“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范畴一样，不但是可以成立的，而且具有同等重要的意义。“社会主义商品经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社会主义资本”范畴的相继提出，一方面是我国经济体制改革逐步深入的体现，另一方面也是经济理论研究更为本质探索的结果。关于“社会主义资本”的内涵，我们认为就是以公有资本为主体、各种非公有资本共同发展。这样理解一方面符合我国社会主义经济建设的实践，另一方面与“社会主义商品经济”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基本内涵方面相协调。

（二）十五大有关资本的论述

十五大报告明确指出：“非公有制经济是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应地我们也可以把非公有制资本看作是社会主义资本的重要组成部分。按照马克思、恩格斯设想，在社会主义社会，生产资料由全社会共同占有，个人的劳动直接作为社会劳动的组成部分，因而“价值”形式消失，商品和货币退出经济生活，“资本作为自行增值的价值”自然也是不存在的。然而实践的发展超出了马克思、恩格斯的设想。

党的十五大报告总结了我国建国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内外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和经验，指出：“股份制是现代企业的一种资本组织形式，有利于所有权与经营权的分离，有利于提高企业和资本的运作效率，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不能笼统地说股份制是公有还是私有，关键看控股权掌握在谁手中。国家和集体控股，具有明显的公有性，有利于扩大公有资本的支配范围，增强公有制的主体作用。”“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劳动者的资本联合为主的集体经济，尤其要提倡和鼓励。”“国家按投入企业的资本额享有所有者权益，对企业的债务承担有限责任。”“允许和鼓励资本、技术等生产要素参与收益分配。”“要加快国民经济市场化进程。继续发展各类市场，着重发展资本、劳动力、技术等生产要素市场，完善生产要素价格形成机制。”

上述论断向我们表明：（1）资本是一种生产要素。（2）股份制是现代企业的一种资本组织形式，资本主义可以用，社会主义也可以用。（3）公有资本是指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由国家和集体拥有或控制的具有明显公有性的资本。包括国有资本和集体资本。（4）集体经济是“劳动者的劳动联合和劳动者的资本联合为主的”经济。（5）国家投入国有企业的是资本，并按投入的资本额享有所有者权益。总之，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条件下，资本仍然存在，不仅有私有资本，还有公有资本。

（三）十六大有关资本的论述

资本市场作为资本运动的载体，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十六大报告指出，要在更大程度上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基础性作用，健全统一、开放、竞争、有序的现代市场体系。推进资本市场的改革开放和稳定发展。

资本市场从广义上讲包括股票市场、债券市场、期货市场、拆借市场、借贷市场等等。资本市场是资本运营的载体，它为资本的运作提供良好的环境，使它能够充分地得到实现。我们必须建立一个能够覆盖整个国民经济的、比较规范的、畅通无阻的、功能齐全的资本市场。如今，我们国家的资本市场还处于自身发展的初级阶段。在品种、规模、规格、应用方式等许多方面都显得不足。特别是资本市场的法制化、自律化的程度比较低，也不规范，与现代市场经济发展的要求差距很大，更不能与发达国家的资本市场相比较。因此，我们要大力推进资本市场的发展，这是一项刻不容缓的任务。我们既要看到现在我们资本市场的弱点、问题、阻力，同时，又不能太妄自菲薄。我们必须承认，经过改革开放的十多年，特别是近几年的努力，我国的资本市场已经形成而且初具规模。仅就证券市场而言，在短短的时间内，我国的证券市场已经成为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系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这个市场已经在筹集资金、转换机制、优化资源配置等方面发挥了积极的作用。证券市场在国民经济中的重要地位和巨大作用已经日益凸现出来了。这些年来，我国的证券市场已经经历了从区域性市场到全国性市场的扩展转变的过程。上海、深圳两个城市率先试点，部分沿海省、市积极响应，为证券市场拓展成为全国性市场奠定了良好基础。据统计，到1997年8月底，以上海、深圳为中心的全国性的证券市场共有上市公司708家，股本总额达到1581亿（包括B股），市价总值25万亿，相当于我们国有资产的1/3还多。随着证券市场的发展，我国证券交易机构已经有400多家，开户的投资者2000多万户。此外，各地已选派了四批赴香港或境外上市的企业，前三批的38家企业已有29家上市了，其中的22家单独在香港上市，2家单独在纽约上市，4家在香港和纽约同时上市，1家在香港和伦敦同时上市，这29家已经上市的企业累计筹集外资60多亿美元。这都说明我国的资本市场已经能为企业扩张提供一定规模的活动舞台。因此，国有企业要充分利用这个舞台，利用这样好的时机，积极寻求合理的资产重组，清除不良债务，改善资产的负债结构，提高社会资源的利用效率，进而通过外部资产战略性的并购，迅速增强自己的控制能力、支配能力，使得自己的企业得到大规模的发展。在这一方面像长虹、海尔、春兰等大企业通过资本市场的运作，几年内，发展成为中国的“航空母舰”，给我们的企业树立了典范。

以资本为纽带，就是立足资本运动，把资本做大，创企业巨人。一般地说，任何一个企业群体都是由大、中、小三类企业组成。按照新的科技革命要求，我们当大则大，当小则小。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小的不够小而是大的不够大。所以，江泽民在十五大的政治报告中强调：以资本为纽带，通过资本市场，形成具有较强竞争力的跨地区、跨行业、跨所有制、跨国经营的大企业集团。这是我们的战略措施，我们称之为大集团战略。从世界经济的发展历史看，19世纪前后的西方经济，特别是美国经济，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的时期。企业的规模迅速扩大，经济规模、经济效益充分显示出来，出现了摩根·洛克菲勒的具有相当大规模的垄断集团，奠定了美国经济的基础。这个时期在西方经济史上被称为“摩根时代”。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先后发生了4次大的并购高潮，美国全球性的跨国公司大都是在这个时期形成的。

现在，我们的资本市场还存在不少问题。比如上市股份公司改组不改制，上市股份公司搞成政策性的公司，一些地方搞“包装上市”、“扶贫上市”等等。但是，总的形势是好的，只要我们按照十六大的精神奋力拼搏，真正按照市场经济的规律，而不是以计划经济的方式、行政的方式来办股份制，我们的企业、我们的国家就能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