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民收入增长的群体性特征

三、农民收入增长的群体性特征

农村不同群体收入的增长与分配有关。一般认为，改革开放前我国农民收入长期得不到应有的增长，与我国农民收入分配过于平均有关。农民不同群体的收入增长及其呈现出的收入分配不平等程度（用基尼系数反映）会随着农民收入水平变化而变化。一般认为，农民收入不平等程度在农民收入开始较快增长时呈现出扩大趋势，当达到一定顶点后则呈现出缩小趋势。按照这一理论，我国农民不同群体之间的收入增长会在相当长时期内呈现出扩大趋势，只有当农民收入水平达到一定程度后才可能出现低收入群体收入相对较快增长的情形。

（一）农村居民内部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更加突出

城乡居民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问题已经引起了广泛关注。实际上，我国收入分配中农村居民内部收入差距问题更加突出。农村居民内部不同群体间的收入水平差异悬殊。2004年，占农村人口20%的低收入户人均纯收入只有1007元，约相当于当年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平均水平的1/3，按照1978年不变价格计算约为202元，只相当于20世纪80年代初期全国农民人均纯收入的平均水平；农村20%高收入户人均纯收入为6931元，相当于低收入户组人均纯收入的7倍。农村高、低收入组人均纯收入的差异明显超过城镇居民。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不同群体农民收入增长的情况到底如何呢？20多年来，在我国城乡居民收入差距逐步扩大的同时，农村内部不同群体的收入差距也呈现出扩大趋势，离世界公认的警戒线越来越近。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的基尼系数由1978年的0.2124扩大到2005年的0.3751。

农民内部不同群体的收入分配差距持续扩大，在于不同群体的收入增长存在着差异。1998～2003年期间，农村高收入户的收入保持高增长态势，而低收入户的增长相对较慢，甚至一些群体在个别年份还出现了收入负增长。2003年，占农村20%农户的最高收入组农户人均纯收入达到6346.86元，较上年名义增长7.65%，为不同收入组中增长速度最快的；而占农村20%农户的低收入户群体人均纯收入只有865.90元，较上年名义增长仅1.02%。2000年，占40%的低收入农户人均纯收入绝对额下降，其中占农村20%的最低收入户人均纯收入只有802元，较上年下降了6%。农村中低收入户增收是最困难的。

从抽样调查的结果来看，我国农民收入水平大多数趋于提高，且超过全国平均收入水平的农户所占比重不断增加。2000年与1995年相比，500元以下收入的农户比重由5.12%下降到2.64%，2004年进一步下降到1.58%。人均纯收入3000元以上农户所占比重由1995年的9.90%上升到2000年的25.16%，5年间增加了约15个百分点，2004年进一步上升到40.13%。2004年，人均纯收入超过5000元的农户在农村居民中所占比重上升到15.02%，大约是2000年的2倍（见表3-2）。

尽管农民人均纯收入总体上趋于提高，但自1998年以来，其改善状况明显放缓，而在此时期内低收入农户反而出现了局部恶化的状况。人均纯收入5000元以上农户所占比重，近年来仍然每年以约1个百分点递增，2004年超过3个百分点。但是，1000元以下的农户所占比重下降缓慢，且有时出现反复；2004年由于农业增产增效，农民才普遍增收，1000元以下的农户所占比重较上年明显下降了大约4个百分点。正是由于低收入农户对农业增产增效增收的依赖程度更高，才使得农业形势对农民增收影响程度更大。每当农业形势恶化，农民增收难度更大，低收入农户变得更穷。

近年来，尽管我国贫困户有所减少，较低收入的农户数量及其在农村住户中所占份额也有所减少，但是较低收入农户在农村中所占比重仍然相对较大，低于全国农民平均收入水平的农户数量仍然约占6成。2004年，人均纯收入低于1000元的农户所占比重为8.5%，低于2000元的为34.4%，低于3000元的为59.9%。

表3-2　按不同纯收入分组农户所占比重变化情况

资料来源：1996年、1999～2005年《中国农村住户调查年鉴》。

一般认为，居民收入非均等化程度在经济发展早期阶段会呈现出扩大趋势，当达到一定程度后则可能出现缩小趋势。根据目前农村相对较低收入者的增收潜力，从我国实施的政策手段和力度看，还很难预料到什么时候农民间收入差距可能开始缩小。按照改革以来农村居民人均纯收入基尼系数的发展趋势，估计2010年我国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的基尼系数将超过0.4的国际警戒线标准值。

农村居民内部收入差距不断扩大，不但影响农村和谐社会的构建，而且也影响到全面小康社会目标的实现，妨碍城乡协调发展，甚至成为经济社会不安定的重要因素。

与城乡居民收入差距相比，农村居民间收入的差距及其带来生活质量和财产的差异，农民体察更深、更直接，对农民生活态度的影响更大。收入水平相对较低的农民不满分配现状程度更高，对农村社会治安和农村稳定产生的负面影响更大。

收入决定消费。农村相对较低收入居民的消费水平更低，对启动农村市场、扩大国内需求的制约性更大。近年来中等以下收入农户的年人均消费支出大约1000元，这些农村居民家庭的恩格尔系数相对较高，2004年约为54%，高出农村居民家庭平均水平约7个百分点。农村收入越低的家庭，消费的倾向越高。这部分农户收入如果能够实现较快增长，最容易转化为市场需求。

（二）造成农村居民内部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主要因素

造成农村居民内部收入差距不断扩大的原因十分复杂，既与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阶段和实行的非均衡发展模式有关，又与不同农户所处的经济和自然环境有关，更与不同农户所拥有的资源状况相关，还与我国缺乏有力的促进不同类型农民增收的政策措施有关。

1.地域发展差距

一个地区农民收入水平的高低，说到底是当地经济发展状况的反映。我国区域间发展极其不平衡，与之相对应，地区间的农民收入水平及其增长差异悬殊。东部地区农民收入水平高、增长快，中西部地区农民收入水平低、增长慢。目前，西部地区的农民人均纯收入只相当于东部地区的一半。

2.自然环境条件的差异

我国农民收入较低的贫困地区，一般都是自然资源缺乏、生态环境恶劣地区。这些地区往往交通不便，基础设施比较落后，自然灾害更加频繁，抗御能力相当薄弱，因灾致贫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农村居民收入分配的差距。近年来尽管国家加大了扶贫力度，但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农民人均纯收入还不足全国平均水平的一半。

3.低收入农户对农业收入依赖程度更高

1998～2003年期间我国农民收入增幅明显下滑，原因之一是低收入农户的收入状况出现了恶化。一般来说，农村的中低收入户主要是以农业生产为主，这部分农户在农村仍占60%左右。1998～2000年间，农民收入来源中种植业收入减少的幅度逐年加大。据测算，1999年，占农村37.16%的农户人均纯收入达2796元，高于农村中的纯农户近1000元，他们收入中有70.93%来源于非农产业。农村中不同群体农户的收入差异主要是非农收入差异形成的。

在农村中，低于平均水平的农户人均纯收入主要依赖农业生产。2004年低收入户农民人均纯收入来源于农业的份额高达54.43%，而高收入户这一份额只有23.06%。受农业比较效益相对较低和低收入者面向市场扩大农业生产规模障碍相对较多等因素影响，农村低收入者的收入增长更加不稳定且增速慢，低收入农户进入市场困难，自给性农业生产比重高。2004年，我国农村高收入户的收入中，现金收入占90%以上，而低收入户这一比重不足65%。

4.相对较低收入的农户家庭要素资源对收入的贡献相对较小

从要素及其对收入的贡献来看，农村居民间的收入差异，与他们所拥有的资源状况关系极大，尤其是人力资源状况对收入差异具有决定性的影响。目前农村中低收入户劳动力中小学、文盲和半文盲的比重高出高收入者近20个百分点。因病致穷是农村中较为普遍的现象。低收入者劳动力所负担的人口相对较多，而所拥有的生产性固定资产和经营土地面积相对较少。

5.对农村低收入者的支持政策力度仍显不够

市场经济条件下，一部分农民先富起来后，还有一部分农民需要得到政策支持。改革以来我国政府不断加大扶贫开发和农村救济力度，为缓解农村贫困问题发挥了重要作用。尤其是中共十六大以来，我国实施工业“反哺”农业方针政策，采取减免税费，加大补贴力度，提高征地补偿标准，这些措施对于增加农村低收入者具有重要的积极作用。但是，我国总体上尚缺乏有效减缓农民间收入差距扩大的政策措施。

1998～2003年期间，我国实施农村结构战略性调整，推行农业产业化经营，并将此作为增加农民收入的重要途径。这些政策对于局部地区和农村的部分群体产生了效应。就农村的不同收入群体来说，这些政策可能对于高收入农户更容易发挥作用，他们有资本、有能力，观念比较新，能较好地适应结构调整时期的增加收入的各种困难，并有效地解决它们。

更加遗憾的是，1998～2000年期间我国农民负担在总体上减轻的同时，农村中的低收入户和纯农户的负担没有得到明显的改变。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农民负担问题日益显露，而且愈演愈烈，严重影响了农民收入的提高。1988～1992年，农民负担支出年均递增16.9%，明显高于同期农民纯收入增长幅度。中央一直高度重视农民减负工作，收到了一定成效，但低收入阶层、纯农户的负担仍居高不下。1997～1999年间农村中低收入户各项税费支出约占其纯收入的10%，纯农户约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