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测的唯一作用

华尔街有两层含义。一种是实际生活中的华尔街，它的定义正在从各种争论中得到一致。另外一种是虚拟的华尔街，它是那些喜欢制造新闻的媒体和追逐名利的政客们眼中的华尔街，这种带有戏剧化色彩的华尔街，其中出现的人物角色的真实性绝对不亚于50年前旧版舞台剧中的人物——这些具有讽刺性的人物形象在银幕中总会有那么一个令人惊讶却很无知的对手。在第21章中，我们已经很详尽地介绍了这种广为流传的误解，也就是电影中的华尔街。

主要趋势是无法操纵的

有一种非常严重的错误观念就是认为这种权威的、具有指导性的股票市场的主要趋势可以被操纵，从而对股市晴雨表的有效性产生怀疑。我在华尔街摸爬滚打了将近26年，从伦敦股票交易所到巴黎证券交易所，甚至到投机活动横行以“在夹缝中生存”而著称的约翰内斯堡黄金交易所。但是在这所有的经历中，最有意义的就是发现没有任何一次的市场主要趋势是由市场操纵引起的。如果这些讨论不能证明大牛市或是大熊市的行情在从它们开始到结束的时间里，不管最后阶段有多少投机成分或是流动性过剩，都是由一些基本的经济活动引起的，那么这些讨论都是无意义的。

金融方面不可行的交易

这是一种非常武断的表述，但是我坚信其中的基本道理。当企业家们成立了联合铜业公司却无法卖出它的股票的时候，詹姆斯·R.基恩决定接受这份销售工作。在这22万股的发行过程中，人们预估他至少卖出了70万股。他的股票溢价卖出为他的雇主每股净盈利90～96美元。这是一个相对小规模的股票融资活动。但是让我们假设一下，有某一个我们在市场上不曾见过的非常大型的辛迪加，它们在所有大型银行机构的帮助下，制造了一次大牛市行情，在此，基恩的努力也没有什么意义。

第25章预测的唯一作用//让我们进一步假设，这个超级辛迪加能够忽视铁路和工业平均指数中所代表的40只成交活跃的股票，也能够公然抵抗所有合理的大众观点。我们再假设，它为了促使价格上涨而累积的股数不是22万股，而是百倍于此的股票数量，并且它的操纵手法不同于市场惯例和规则，但令人惊讶的是它并没有引起市场的怀疑和猜测。

任何上过小学，知道二加二等于四的人都知道，上述我们的推测从算术上是不可行的。这种辛迪加肯定不会满足于40个点的净利润，而且在实际交易中，它们之前建立的那个巨大的交易市场就算等于基恩所建立的联合铜业，那么它的融资规模也要达到1.2亿股，即使按照面值计算，这些股票也意味着几十亿美元的融资规模——实际上，面对如此巨大规模的融资业务，那些大型银行会考虑停止其他的所有业务，而专门为这个辛迪加服务。根据我们现在的银行体系，这种辛迪加是不可能独自完成这种业务的。难道还会有人认为联邦体系愿意协助这种会引起巨大恐慌的市场活动吗？

可能存在操纵行为的地方

辛迪加中每一位富有的成员都会持有一定数量的股票、债券、房地产和其他工业产品，如果在熊市中，那么他们的境遇就难看了，这种状况我连想都不敢想。在大牛市中，基恩把美国钢铁公司1/25的股票分销出去了，这也得益于他背后那些有财力和影响力的标准石油集团成员。在他发行美国钢铁公司的普通股和优先股时，他的后盾不仅有具备强大影响力的摩根银行，而且还有进入钢铁联合会的每个集团，以及对这次融资活动和交易所能产生的巨大效应的一致认同。但是即使有这么多的支持，基恩难道能把自己的业绩再翻100倍吗？只要是对股市晴雨表中的主要趋势有所了解的商人、银行家和厂商，对于那种认为市场操纵可以改变主要趋势的谬论根本就不会理会。

罗杰·W.巴布森的理论

上文中提到的那种想法很普遍，在此也没有必要提出反对的意见来挑起纷争，而且如果我采用罗杰·W.巴布森以及他的书《经济晴雨表》作为案例，我相信他肯定会理解这并不是对他的辛勤工作的批判和诋毁。股票市场的缓慢下跌通常意味着大部分专业的投机者都预期整个市场经济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萧条状态还会持续；而股票市场的缓慢上升通常意味着经济繁荣时期的到来，当然要排除由操纵行为导致的人为上涨和下跌。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市场操纵行为，商人们几乎可以完全依赖股票市场来作为晴雨表，只要让那些大型的机构交易者花费时间和精力收集各种基本数据，他们坐享其成就可以了。然而，不幸的是，只通过研究股票市场来判断人为操作和自然波动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尽管银行家们和商人们会把股票市场当作晴雨表之一，但是他们在做出经济决策时，也只会给予股票市场一定程度上的合理权重。

——《财富积累过程中的经济晴雨表》，罗杰·W.巴布森，1910年第2版巴布森先生的图表

如果必须要从一种水银柱很短的晴雨表和一种准确度不够但是比较精致而敏感的液压晴雨表之间做出选择，那么我们应该选择哪种晴雨表呢？股市晴雨表并不是很完美，或者更准确点说，我们阅读和理解晴雨表的方法和能力有待进一步完善。当然，这里指的不准确并不是巴布森先生所假设的那种意义。在可以预见的合理时间长度内，晴雨表的预测几乎可以说是相当准确的。我们可以从巴布森先生的图表中找出几个案例，图表在一条国民财富稳定增长线的上方和下方绘制了一些圆点，而且我们从中可以看到每次在巴布森先生绘制那些令人叹服的图表之前，股票市场是如何预测它们的。有些人其实不太熟悉这本非常有趣的书。在他的图表中，他把一年12个月排成纵向的柱状图，然后再横向连接有标号的直线，从而形成了他的方框，这个区域代表着所有影响经济状态的因素。最后贯穿整个图表的中线就是一条稳步上升的国民财富增长线。

如何预测股票市场

我们可以观察到阴影部分的区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大，而且所用时间越来越少，那么萧条或扩张的趋势就更大。在巴布森的图表中，萧条区开始于1903年，然后在当年的后半年才逐渐可见，并贯穿1904年全年，最后，在1905年前期，它开始出现在财富增长线的上方。股票市场预测到了这一经济萧条期，也就是从1902年9月开始一直到1903年9月的熊市行情。从1903年9月，股票市场开始温和走强，一直到1904年6月上涨趋势非常强势的时候，巴布森先生的萧条区域还在继续。而且一直到1904年年底，巴布森的萧条区域还没有结束。尽管1905年9月的时候，巴布森图表已经预示了经济的好转，但是一直到1906年那张图表上才显示出经济扩张的痕迹。但是股市晴雨表已经预测到了巴布森先生想要显示的所有扩张过程，而且这个长牛市一直持续到1907年1月，在整个过程中，牛市和熊市的趋势超过一定的限度都会自动转变。

真正的晴雨表

巴布森先生的扩张区域在1907年到达顶峰，而这个时候熊市早已经开始，而且一直持续了11个月并到当年的12月份才结束，股票市场预测出了巴布森先生精心测算的萧条时间，这次萧条周期程度虽深，但是持续时间不长，到1908年末就结束了。他随后画出的线上扩张区域一直到1908年7月末才显示出市场的强势特征，但是股市晴雨表再一次提前预测了这次从1907年12月开始的牛市行情，并且在1909年8月到达顶峰时期。接下来它同样准确地提前预测了巴布森先生的下一个萧条期。

很显然，从上面的叙述可以看出股票市场就是一个晴雨表，而巴布森的图表更准确点说，是一种记录。当然，那些跟巴布森具备同样智慧的人从中可以得出一些对未来的有价值的指导意见。用一个很庸俗的词来形容，就是说股市晴雨表是“独一无二”的。大家都很清楚，“独一无二”这个词汇是不需要任何修饰的。我们的晴雨表不是相对意义上的“独一无二”，也不是几乎“独一无二”，而是就只有一个，而且不能被复制。

从前文简单的解释就可以看出，股市晴雨表能够预测几个月之后的经济状况，而其他任何指数或是指标组合都不能达到这种效果。我们非常科学和敬业的气象局就经常推翻一些出现根本性错误的天气情况判断。并不需要回到冰川时代，我们就可以知道以前发生的干旱和严冬等气候灾害，只是不能计算出它的间隔时间。但是要试图进行预测的时候，我们需要根据很多已知的事实来做出判断，而且仅仅是猜测而已。还有人记得塔夫脱就职典礼的时候，当时预测华盛顿是“相当温暖”的天气吗？我记得那天在路过宾夕法尼亚铁路附近的时候，暴风雨吹倒了纽约和费城沿线的电线杆。据说当时有好几辆专列因为离华盛顿太远而错过了当时的就职典礼。根据大气压原理，即使是液压晴雨表也只能预测未来几个小时的天气情况。

被高估的周期

我们在其他地方也关注过一些关于经济预测的编纂物，包括哈佛大学在内。大家都有点过于强调周期性理论了，而且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道也喜欢把10年周期分为两个假想的5年熊市和5年牛市。但是巴布森先生会告诉我们，他划分的扩张和通胀周期并不是5年，而是2年或是接近3年，而且他的顶峰并不一定出现在最后的扩张期，而且底部区间也并不是一定从萧条区开始。股票市场的危机有可能出现在牛市行情的中间，正如1901年北太平洋铁路公司出现的恐慌，或者是1907年熊市行情中发生的类似恐慌事件，不过后来愈演愈烈。巴布森先生正确指出了后一次恐慌出现之后，随之而来将出现的经济萧条，而对于这一点，股票市场的波动早已经预见了。

如果所有的恐慌和经济危机所产生的原因都是一样的，那么它们一定可以有节奏性地被预测到，也正因为认为总是能预测到，那么这些危机也绝对不会发生。这听起来有点像“爱尔兰牛”，但是事实真相就是如此。爱尔兰人不是说爱尔兰牛和其他牛品种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总是能怀孕吗？在此，我不会对周期性这个问题进行深入研究，因为很显然周期性对股票市场的波动没有很大的影响。

规则是上帝的第一法则

如果华尔街是一个总蓄水池，收集着全国所有细小的资金流，那么它就是一个梳理全国所有经济信息的清算中心。可以很肯定地说，股票市场的波动来源于积累的所有信息，包括建筑和房地产、银行清算、企业倒闭、货币流通、外汇交易、金价波动、商品价格、投资市场、农作物情况、铁路盈亏、政治因素以及一些社会因素，所有的这些还跟其他数不清的事物有关系，它们对股票市场都会产生细微的影响。

说到这里可以判断我们前面的讨论是多么正确：在华尔街没有人知道所有的事实，更不用说每个事实背后的含义了。但是这个公正、无情的股市晴雨表会像液压晴雨表记录气压那样把所有的事实都记录下来。股票市场的波动都不是偶然的，而且我在前面也提过，任何歪曲股票市场的言论最后都不会有任何好处。其中一定有某种规律控制着所有的事实，而我们现在的首要目的就是要看我们能否把它们归纳整理出来。很多年前，乔治·W.盖布尔曾说过：“我们所说的机会，就是事实背后的规则，而这个机会如此渺茫，以至于一辈子也许只有一两次机会才能遇到。”我们没有必要让自己陷入先验论和宿命论的泥潭中，我们也没有必要把人生当作是一次又一次的劫，而深陷在威斯敏斯特教堂的忏悔中。但是我们应该意识到规则是上帝的第一法则，它控制着整个社会，其中当然包括股票市场。即便那些有智慧的人还不足以掌握这个法则，但是我们都需要遵守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