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纵和专业交易

阅读了前面章节的读者们现在应该停下来清点一下，在股票市场上，以道氏理论为基础我们得出了多少推论，而这些推论中又有多少可以得到证明。我们非常满意他能正确地指出在市场的波动过程中有三种确定性的趋势：向上或向下的主要趋势；实际情况中出现的偶尔中断行情，也就是次要的反弹或回调行情；还有本书中经常忽略的难以计算的日内波动。我们也很高兴地从一些案例中发现，一定时期的窄幅波动区间——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横盘整理”——随着时间的增加，这个区间的重要性就越大，因为它意味着筹码的继续累积或是派发，而且接下来价格的变化将显示市场上的股票是供给不足还是供过于求。

事实的形成

但是我们可以得出更多的推论。仅仅从前面的章节我们就可以看到每一次主要趋势行情都会被接下来的国家经济状况验证。没有必要也不会存在市场操纵。股票市场也许通常出现与经济状况背道而驰的情况，但这正是它存在的最大作用。它可以实现它的真正功能——预测。它告诉我们的是经济未来的状况而不是现在的状况。现在知道的新闻是已经被市场反应过的新闻，广为人知的事实对市场也不再有影响，除非是在少有的恐慌状态中，那个时候的股票市场已经惊吓过头，有点不知所措了。

如果这些文章以连载的形式发表在全国知名的金融周刊《巴伦周刊》上，那么我将引用下面的这段话，这段话是基于我在1921年9月18日(也就是我写下这段话的那天)观察了我们的股市晴雨表之后而得出的结论。它发表于1921年11月5日。这不是猜测，而是基于完整的事实得出的科学推论，而且它准确地告知了这个市场主要方向的变化。目前有一个相关的案例可以检验现在的市场状况。一直以来大家都希望我能拿出论证股市晴雨表的证据。目前的股票市场运行状态似乎预示着经济接下来有好转的迹象，即便现在诸如欧洲金融危机、棉花农作物的自然灾害、通胀引起的生产不确定性、立法者和纳税实施者进行的毫无原则的投机活动等一系列战后后遗症正笼罩在目前整个国家经济的上空。我一直认为产生于1919年10月末和11月初的熊市行情在1921年6月20日达到了最低点，那个时候20只工业股票的平均指数是64.90，20只铁路运输股票的平均指数是65.52。当下的一个案例

第26章操纵和专业交易//1921年8月份最后一周开始的时候，各大平均指数都创出了新低，这好像意味着熊市的开始。但是《华尔街日报》在8月25日根据各个指数必须互相确认的原理指出：从目前的各个指数表现来看，只能说要想走“牛”还远远未到时候，但是结合它们的走势来看也不能确定主要熊市行情的重启。当时铁路板块的股票正在进行“横盘整理”，而后在相对低位出现了技术性的破位，当然没有继续创出新低，所以由此可见，大熊市的行情应该开始了。9月21日，随着铁路板块股票的筹码不断累积，以及工业板块出现了确定性的反弹之后，《华尔街日报》发表的一篇文章《对股票价格的研究》中指出：只是强调现在我们正在经历严冬是没有意义的。如果我们不能放眼长期而只是执着于当下，那么股票市场也是没有意义的。现在所打下的坚实基础都是为了等待国民经济春天的到来，也就是说现在的行情是为了大牛市的到来而做准备。那段时间工业板块和铁路板块在筹码累积期走势非常良好，特别是工业板块的反弹创出了很明显的新高。《华尔街日报》在10月4日分析道：通过仔细分析股票市场的平均指数，只有在工业平均指数下跌8个点，铁路平均指数下跌9个点，或者低于6月20日的最低点的时候，才可以说主要熊市行情的重新开始。另一方面，如果铁路板块目前的指数再往上涨一个点，那么就能创出新高，这就说明主要牛市行情的开始。工业板块的平均指数已经到达过那个点位，而且所有的平均指数都表明了一个非常清晰和明确的筹码累积区，这也说明这个市场随时可能出现股票供给不足的情况。在这篇文章的最后有一段非常缜密的分析：股票价格之所以低，是因为批评家所论述的所有悲观因素都反映在价格里了。当市场遭遇一些突发事件的时候，就会出现恐慌。现在所有的悲观因素都是众所周知的，而且非常严重。但是股票市场的交易基础不是现在的信息，而是结合数月之后的信息预期而做出的专业判断。亨利·H.罗杰斯和其他批评家

在此有一个对我们理论的应用，而且读者可以根据接下来的市场状况来对我们的股市晴雨表的价值做出评价。大家甚至可以根据同样的假设，通过仔细的推理，得到同样的分析结果。

即使无知的公众知道所有的洗牌对他们都不利，而且那些专业人士也知道牌的正面和反面情况，但是那些专业的投机者总是鼓动大众相信他们是无懈可击和坚不可摧的。很多年前，已故的亨利·H.罗杰斯(他不支持出版传媒行业)曾跟我说过：“耸人听闻的报刊媒体总是喜欢攻击约翰·D.洛克菲勒和他的同事们财富太多，但是，这些攻击也为他们的标准石油公司带来了更多的财富。你我都知道我们并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但是那些让我们成为全民公敌的人在文章的注解或漫画中就塑造了这样的假象。当每个跟我们打交道的人都提前假设我们能决定我们自己的条件时，那么我们就拥有了无价的商业资产。”正是因为这样的煽动行为促使标准石油公司解体为33个子公司，同时也让它的股份增加了2倍，当然，石油的价格也上涨了。或许这些报社的所有者就是这只股票的持有者吧。还好这件事发生在福特汽车盛行之前，否则，大家也许会认为让拥有汽车的富人们为汽油多付点钱也是一项公益事业。

一个投机客的推理

认为专业人士拥有不正当的竞争优势这样的假设是毫无依据的。比如杰西·利弗莫尔这样的专业人士，他的推理过程正如本书和其他的文章中所说的那样，都是以一般的经济事实为基础。1921年10月3日，他说他一直在买入(我们暂且认为他的这番自述是真实的)。很显然，他是根据当时投机和投资大众的想法来试图形成他自己的想法。

这并不是市场操纵行为。这些投机者并没有编造任何虚假的市场行情或是像那些赌博大厅外的“拉客人”那样制造一些假象诱骗公众赌博。在当年的10月3日，杰西·弗莫尔引用了《巴伦周刊》里面的一段话：“所有的市场波动都是基于完整的推理。除非有人可以预测未来发生的事件，但是他能成功投机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后来他又加了一句：“投机活动是一种商业活动，它不是猜谜也不是赌博游戏。这是一份需要不断勤奋努力的工作。”

道的清晰解释

让我们把以上这段话和道20年前在《华尔街日报》上说的那段话比较一下。1901年1月20日，他在文章中说道：市场并不是一只在风中上蹿下跳的气球。从整体上来讲，市场代表着一种严肃而且逻辑缜密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由一群博学而且有远见的人群努力让市场的价格逐步回归它本身的价值。优秀的交易员所想要的并不是价格的上涨，而是他们所选择买入的资产的价值能否引导其他的投资者和投机者在6个月后以高于现价10%～20%的价格买入。跟超然、公正的道的解释相比，我们会发现利弗莫尔的解读是多么的巧妙。伯纳德·M.巴鲁克曾经在战后就他获利颇丰的一次投资行为在国会上做出解释。他用最简洁的方式说明了他只是分析了众所周知的原因，以及非常清晰地预见了市场可能出现的影响。他表明，他没有任何所谓的“内部消息”，也没有华盛顿的任何官员跟他出售秘密消息，而认识他的人都不会对他提出以上的质疑。华尔街认为这样的秘密消息并没有多大的价值。他们也许在某些个股方面有些不明显的优势，但是就算忽略这些优势，他们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

一个优秀的失败者

像詹姆斯·R.基恩、杰伊·古尔德或者爱迪生·卡麦克这一类的市场精英，他们曾经是怎么做的呢？或者说跟他们具备同样聪明的大脑和智慧的人会和他们一样以最公平的方式，也就是不遗余力地为了获得成功不断努力和研究吗？杰西·利弗莫尔和伯纳德·M.巴鲁克又做了什么而遭受到一些批评家们的攻击呢？他们向卖家支付价格，但是他们从来不接受“带有附加条件”的股票。卖家总是认为买家跟他们一样知道他们产品的所有优点。如果他是一个羊毛交易的经纪人，他在美国羊毛股票方面的投资，或者说如果他是一个银行家而且能够预见美国钢铁公司将会遭遇来自国外市场的毁灭性竞争，那么他可以认为他所拥有的信息来源要比那些投机客好得多。当然，他们也要承担同样的风险。他们经常会犯错，但是他们从来不会因此而抱怨。我认识很多这种类型的投资者，但我从没听过他们因为亏损而伤心，或是因为大赚而夸夸其谈。

一个糟糕的失败者

但是一些小赌徒吸收了华尔街一些不入流的想法，而且试图用他们的小聪明来对抗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大脑。他们的对手不仅包括交易所的那些专业投资者和操盘手，而且还包括那些对经济有深入研究的专业人士。这种赌徒就是糟糕的失败者，但是他们的表现通常都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如果他在初次冒险的时候就尝到了教训，并且使得他认定华尔街是个赌博场所，那么这对他或是依赖他的那些人来说是非常幸运的。如果说股票市场上充满了这样的人，那么华尔街就会变成一个赌博场所。但是从国家股票市场的长期信誉来说，我们可以很肯定地说事实并不是如此。

拒绝成为杰伊·古尔德的合伙人

道非常了解杰伊·古尔德，而且他就像那时候的很多新闻传媒人那样，非常欣赏他那种坚不可摧的独立性所带来的自信。他在一篇文章中说道，古尔德在股票市场上的地位是基于他的价值投资理念。他会买入大量的股票来测试这个市场上公众的反应，也就是他是否能正确预测公众和他想的那样认为股票价值会上升。如果公众的反应不及他的预期，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止损，然后他会以一种非常洒脱的姿态对买入点进行重新定位。

很多年前，在新街(一个非常小但很肮脏的投机市场)有一个很可怜的流浪汉，他很诚恳地跟我说，杰伊·古尔德曾经邀请他入伙。我已经忘了他的相貌，但是当年他还是交易所里一位非常有前途的年轻人，在交易大厅，执行交易指令是一项非常困难而且苛刻的工作，但是他做得非常棒。这份工作不仅需要准确的判断，而且还需要像棒球联赛中的明星球员那样精准执行任务。

杰伊·古尔德的很多交易指令都是由这个经纪人完成的。很显然，没有一个经纪人能看到他的所有交易指令。古尔德先生对这位年轻人的工作非常满意，而且邀请他成为他的有限合伙人。但是令古尔德先生惊讶的是，这位年轻人拒绝了。这位经纪人说：“古尔德先生，我执行过您的很多交易指令，但是我看到的是你亏多赢少，而这并不是我想加入的团队。”他没有看到的是他了解的只是古尔德很多活动中的一个方面而已。机会曾经试图敲响他的门，但是这个年轻人展现出来的是他只能做好那么一件事而已。正如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管理判断能力是没有价值的，因为他后来又离开了华尔街而沦落到了新街，我猜测，他在那销声匿迹了。实际上，很多人都被机会召唤过，但是很少有人能被选中。

聪明的投资者

任何罕见的天才都会因为其罕见的才华而获得巨大的回报。那些把市场当作赌场的业余人士从一开始就错了。当他亏损的时候他就持有不动，但是当市场开始利好的时候，他很快就获利了结了。他嫉妒那些市场投资者，认为他们暗箱操作或是舞弊，但是事实刚好相反。无论他们多么坚信自己的判断，但是一旦市场不符合他们的预期或稍有变化，他们就会马上改变想法。他们也许就如古尔德经常所做的那样，想法总是太超前于市场了。我曾经在华尔街遇到过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不久前去世了，他以前是一个老师，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传统派学者，喜欢收集稀有的钱币，但是他所做的交易都是投机性的。他在交易所大厅没有席位号，也没有经纪人与之合伙。他只是一个坐在客户报价牌或是行情报价器旁的投资客。但是这个人，凭借着他的研究、判断和谨慎，以及快速止损(也是其中最重要的)，他每年的盈利至少是3万美元。他去世时年事已高，留下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和一堆价值不菲的稀有钱币。

他通过分析市场的波动和价值来选择股票。他总是根据自己的想法信心满满地买入股票。当然，如果市场不符合他的预期，那么他也会愿意承受1～2个点的亏损而毫不犹豫地选择退出。这种情况下，他说如果他不退出，而是采取一种客观的态度进行观望，那么他就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他最初的资金量只能支付一个医生或是律师开始营业的费用。对于事业他非常专注但是绝不偏执。在牛市开始的时候，他会非常关注股票交易，但是在牛市将要结束的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去欧洲旅行并且收集稀有钱币。他并不是一个特例，我还可以列出很多跟他类似的人。即使有人的耐力能符合同样严格的要求，但是在此，我并不是鼓动大家去做投资。如果你有喜欢的事业，而且能够让你在未知的世界中获得可观的利润，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去投资股票呢？

锅炉的仪表盘

自本书开始讨论股票市场，读者们就提出了很多有意义或没意义的问题，而其中有一个问题两者兼而有之，就是现实经济生活中真的需要专业投机商吗？在此，我不想把这个问题变成一个学术性的经济学问题，更不想把它变成一个抽象的道德问题。我只是在描述股市晴雨表的伟大和有用之处。所以，我非常有必要解释它绝不复杂的运作原理。它不像粗陋的三角水银柱那么简单，也不像高度精细的液压晴雨表那么复杂。至于我本人是否愿意成为一个专业的投机商，这样的问题有点跑题，所以也不重要了。我们不需要重新回到2400年前去学习古希腊传统逻辑推理就会知道，对于浪费时间的问题是没有必要争论的。

资源配置的重要性绝不亚于生产，而在华尔街，资源配置是最重要的。专业投机商的作用就像是你地下室里的锅炉的仪表盘一样。华尔街是这个国家最大的金融发电厂，而且它能显示气压什么时候会超过锅炉所能承受的压力。安全阀门对每个人都很重要。股票市场所包含的内容不仅如此，而且不管那些专业投机商的动机是否高尚，他们都是整个机制运作过程中非常有用而且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会变得富有并不是这个问题的重点，除非我们愿意接受布尔什维克的教条，即拥有私有财富是可耻的。还有一个被众人所憎恨的布尔什维克教条，即因为权力而带来的财富只会引来嫉妒而不是竞争。照这样说，如果我们不能让每个人合法地拥有财富，那么只能合法地让大家变成穷人。简单点说，最终就会取消股票交易所。但是，只要我们的经济体系中还存在股票市场，那么我们就应该去努力理解它。也许在这样的过程中，我们可以不断完善股市晴雨表的功能，并发挥它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