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规则的周期

对于股市晴雨表的历史记录，我们在前面已经进行了详尽的介绍。但是我们应该再深入地研究下从1910年到世界大战爆发之间的这段熊市行情的历史，毕竟这段历史不仅有趣而且鲜为人知。迄今为止，我们很少关注人类社会的周期性，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在前面的讨论中，我已经列出了杰文斯关于18世纪和19世纪发生恐慌的日期，以及道关于19世纪的经济恐慌的简要介绍。但是我们必须对我们这个周期不规则的股票市场构建一定的理论，不仅仅是一些偶然性事件，也包括恐慌时期——事实上，恐慌时期只是晴雨表的主要趋势中的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

我们自己的周期

我们发现，根据道氏理论对股票市场价格的研究，我们已经形成了某种不规则的周期理论，正如在案例中提到的主要趋势的上涨或下跌和次要趋势中的回调或反弹。当然，平均指数也记录了股票市场中价格的日内波动情况。但是更长时间的规律性周期理论也没有消失。我的很多读者和批评家对此也非常疑惑，但是他们当中谁也没有试图用某种方法去分析自己的想法。一般人的感觉就是这个理论“有点道理”，如果不能证明这个理论是错误的，那么它就是正确的。从世界范围来讲，恐慌周期的发生日期具有一定的周期性，正因为过去的这种规律性，所以我们预测未来所发生的事情也是如此。在根据历史记录来分析经济现象时，人们在处理他们自己事情的时候还是跟以前一样愚蠢。

周期理论的基础

根据杰文斯的记录，在18世纪发生的10次影响重大的经济危机刚好是10年一个周期，这也许让大家觉得没有必要再去分析经济危机的周期理论了。我注意到杰文斯漏掉了一次经济危机——也就是苏格兰入侵英格兰的1715年——因为那一年的太阳黑子数并不够多，这两者之间的联系不足以证明他那大胆的理论。我们发现杰文斯认为1793年和1804—1805年是经济危机年，但是根据记录显示，19世纪发生的第一次危机是在英国入侵华盛顿的1814年——这种事情通过周期理论是无法预测到的，除非我们假设周期性理论能够预测到以后会发生的战争。但是，如果加上1814年和道所认为的“近似于危机”的1819年，那么在19世纪，美国一共发生过10次经济危机。

第30章不规则的周期//让我们看看周期论者(不知这个称呼是否恰当)是如何推导出这个结论的。首先让他激动的是1804—1805年的英国经济危机和我们1814年的经济危机相隔了10年。而1837年和1857年发生的全国范围内非常严重的经济危机让他对这个理论更加有信心。他会根据杰文斯的10年周期理论，然后结合20世纪的40年里，截至1937年已经发生了4次经济危机。我们并没有发生像英国1847年那样的大恐慌，虽然当时它的惨痛景象给美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是当周期论者遇到1857年的大萧条时，他一定会惊讶地叫：“啊哈！我们发现真相了，这就是一个20年的周期，每次周期末端都会出现大危机，而中间阶段只是一些小恐慌而已。我们现在找到充分的事实来论证这个完美的理论了。”

错配的日期

根据上面的理论推论，1877年就应该发生一次全国范围内的深度经济危机。但是，很显然，时间的齿轮卡壳了，危机发生在1873年。如果当时不是美国小麦的大丰收刚好碰上了俄罗斯农作物的全面减产并大幅提高了全世界的小麦价格水平，美元的过度投机炒作一定会把经济危机提前到1872年。巨大的经济危机之间的间隔时间被缩短了。20年的周期被缩短为16年，虽然在这两次危机之间发生了1866年的伦敦大恐慌，但也不足以改变上述的事实。1866年的伦敦大恐慌给我们的股票市场也带来了恐慌性的下跌。在当年的4月，密歇根州南部的某个地方也发生了猖獗的投机活动。道当时明智而谨慎地指出，就算出现新一轮下跌也“再正常不过了”。

但是1873年、1884年和1893年发生的三次危机让那些10年或20年的周期论者重新燃起了信心。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发生的危机是世界范围内的，而且产生的后果影响深远。周期论者说：“1857年和1873年这两次危机发生的间隔减少到16年只是偶然事件，至少我们还能对这些事情的发生做出一些解释。”而且20年的周期论者预言道：“1873年和1893年之间的间隔就是20年。我们的晴雨表已经开始逐渐成形了。1903年左右将会发生一次小型的经济危机，而且在1913或1914年左右还会发生一次大型经济危机。”

在变化过程中迷失方向

如果一个理论连最基本的预测功能都没有，那么它还有什么作用呢？1893年到1907年之间间隔了14年。是20年的周期缩短了，还是10年的周期被拉长了？是否还存在可靠的周期呢？我们发现周期论者预言的1903年和1913年没有任何导致危机发生的可能性。事实上，那些年世界范围内的投机活动并没有盛行到足以造成一次经济危机。所以我们可以合理地推断，除非投机活动的大厦已经建得足够高，并且已经发出了危险的信号，否则是不可能出现经济崩溃的。

周期理论对于预测经济活动有什么价值呢？我没有看出它的价值所在。这个理论还存在许多退让和迎合的地方——事实上，它的价值更多地体现在记录方面。我们发现这些建立在周期性假设基础上的笼统结论一直都在发生变化。那么它是否存在真正的价值呢？我并不是一个怀疑论者，但是对周期性进行的整个推导过程在我看来，就像是一个人玩纸牌游戏还作弊那样荒谬。我可以接受任何游戏中出现的严谨的规则、专横的规则、无理的规则，但是我不能接受一直都在变化中的规则。

它们是相等的吗？

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假设：“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等的。”它们是相等的吗？从有记录的人类活动开始，很少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个假设的正确性。当然，这个理论的支持者也许会反驳道：“那好，如果它们不是相等的，那么它们应该是怎样的呢？”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当然，作为一个信奉人性完美的基督教教徒，我不知道所有的危机为什么不能被消除。只要你活得足够久，你就很容易发现其中的周期性。1893年到1907年之间的间隔是14年，但是1920年就没有发生经济危机。

除非我们被迫修改构成危机的各个要素，否则我们很难把1920年的通货紧缩当作是一次传统意义上的经济危机。它给社会带来的影响远远不及1893年、1873年、1857年和1837年所产生的后果。我敢说我依然相信5年之后出现的严重通胀或通缩危机对我们而言都是非常好的事情，因为这会让我们对未来可能出现的麻烦先有所了解。

必要的经济病变

经济活动一定存在某种科学的病理性，或者也许用病态心理学更为恰当。在其他章节中我也提到过，在研究重要的商业问题及其他时，历史记录的资料是多么不充足。但是我们已经开始对那些影响经济病变的征兆有了些科学的了解。在这个方面，我们过去25年的进步也许要超过迦太基把提尔的丝织品卖给罗马所带来的收获。我们也希望我们能探讨出一种能够诊断经济病症的科学方法。在1893年的时候并没有类似的方法，因为那个时候的历史记录没有现在这么丰富。

但是我们为什么需要假设人类中最聪明的那群人会每隔10年或是20年或是其他周期，就头脑发热而忘记过去发生的教训呢？关于恐慌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一旦它被预测到就不会发生。难道我们所做的努力不是不断积累知识，并用一种相对安全的方式来正确地预测可能发生的风险吗？当然不包括那些不可抗力带来的风险——自然灾害和战争。

美联储的安全垫

在联邦储备体系中，我看到太多政治因素和缺陷。但是在这个体系下，很难想象会出现像1907年和1893年那种让整个国家被迫求助于清算中心的情形。这么多聪明的人类要设计出一种完美的银行体系是完全可行的。当然，也许对某个人是完美的体系，对其他人来说就完全不适合。但是从旧的国家银行体系转变为联邦储备体系，代表着这个国家在经济活动方面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进步。难道储备体系对于周期理论者来说，不是一个值得考虑的全新要素吗？

我们一刻也不能假设未来就不会发生任何危机了。相反，它们一定会发生。但是根据我们所了解的足够多的知识，难道不能希望它们至少能被部分预测到，而且它们所产生的严重后果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吗？

教育老师

如果这些研究能够让那些有智慧的人了解，即便他跟华尔街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但是这些知识能在华尔街保护他免受伤害，那么我们的教育从某种程度上讲就是成功的。当然，在提供各种理想的教育服务过程中，我也想知道这个股票市场上还有多少是我不曾了解和归纳整理过的。探究事物本质的最实用的方法就是日复一日地跟踪、关注它。如果理解了道氏理论，股票市场上的问题基本上都是比较简单的。只要这个老师不是古怪的，也不是什么骗子，更不是什么赌徒，那么这个方法对他而言就非常有用。哈佛大学推出了一项非常有用的服务，就是经济状况和指数的变化图表，其真实性是毋庸置疑的。这些编纂者并没有把他们自己禁锢在某些危险的假设条件之上。他们也没有被迫不管在什么经济情况下都假设存在一条稳定增长的国民财富“平均线”，这种曲线在面临战争这样的突发事件时，会完全迷失方向。

物理法则适用吗?

在哈佛大学所构建的这个体系中，他们并不认为人类活动中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等的。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议题，但是要想说服我们把这个物理法则应用在如此不稳定和难懂的人性问题上，我们还需要更多的证据。股票市场上的平均指数所证明的很多问题中，有一个是非常清晰的，那就是价格波动过程中的作用力和反作用是不相等的。我们不能找到一个案例证明牛市行情中的上涨幅度能够被熊市中的下跌幅度完全抵消。而且如果说事实能够证明在主要趋势中价格波动的幅度是真的，那么它所消耗的时间就更真实了。我们已经证实了牛市所经历的时间要长于熊市所需要的时间。二者之间并不存在必然的相等关系。我也不相信在人类活动中也存在着这种相等关系。而且很显然，历史上也没有这样的记录。我不得不依赖别人所编纂的各种数据工作，我也必须得承认我曾经做过剪贴别人数据图表的事情。但是至少在我的专业范围之内，我所做过的各种数据研究都没有发现这种作用力和反作用力平衡的事实。

无法计算的范围和周期

股市晴雨表是不会有上述类似的记录的。无论是波动的速率还是幅度，都不可能出现类似钟表那样的规律。我们可以看到熊市下跌了40个点，牛市需要2倍于它的时间才能上涨50个点。然后，熊市又下跌了将近60个点，牛市反弹了45个点。接着，熊市又下跌了不到30个点，主要趋势又上涨了将近20个点。在牛市行情中，工业板块上涨了接近60个点，但同时铁路板块上涨了不到30个点，每一次波动的周期都不一样。这就是最近这25年来所记录的大致数据。很显然，其中只存在着某种不太规则的周期性。但是如果我们一定要塞入某种数学计算，比如说“周期”，那么下一次的主要趋势，不管是上涨还是下跌都会让我们手足无措。最后，什么都没有剩下，只留下一个空洞的理论和空空的钱包。

假装神秘

我一直试图让这个基本上还具备科学性的讨论主题更受欢迎，因此我不想把这个讨论过程教条化。事实上，教条一直都不受欢迎。在所有的教学中都存在着一个问题，对每个老师而言也是一个道德威胁，就是由于为了保持一定的权威性，使得每个老帅必须让他们的教育过程具备一定的神秘性。他们潜意识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外来竞争，而故意夸大这个话题讨论过程中所包含的知识难度。从人类的历史发展过程就知道，在短时间之内，一定会掀起一阵狂潮，从而让原本简单的问题变得复杂化。每一种宗教都会孕育出一代传教士，而对于他们而言，成功继位远比奉献更重要，至少更值得去争取。在英国的普通法和教规中都把手工工艺视为某种神秘的工作。去你家的水管工总是希望让你相信他手艺精湛，而且他弄出一片狼藉就是想证明他所完成的这个工作具备一定的难度——像你这样的门外汉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当然，这也是你必须付钱给他的理由。

情报提供者和内部人士

我认识一些很有趣的朋友，他们提供股票情报服务。他们所做的工作非常有市场，而且他们对人性的解读非常精准。他们在股票市场上从来都不悲观，而且他们在牛市行情的时候通常都非常成功而且激进。我想他们在牛市上积累的财富应该足以使他们撑过熊市。他们告诉那些不够专业的投机客的信息是投机客想知道的，而不是应该知道的。有时候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总是暗示分析股票市场的价格波动是一件非常神秘的事情。如果他们对于整个市场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对于个股的判断更是如此了。而跟他们合作的“内部人士”总是不断地买入。在我周围，我也认识一些所谓的内部人士，但是他们作为小小的投机客，他们所犯的错误远远多于正确的时候。

实际上，这些所谓的内部人士都是处理公司内部事务的人，根本就没时间去关注股票的波动情况。他们了解的范围太狭窄了，而且仅局限于他们自己的交易中，以至于他们不能察觉市场行情是否发生了变化。通常而言，他们对自己持有的资产相当乐观，是因为他们坚信他们投资的公司一定会朝着良好的方向发展。经济的变化会影响股票市场的价格波动，同一个市场中的工业板块和铁路板块彼此都有影响，但是他们的视角是非常有限的。那些丰富的内部消息可以毁掉华尔街的任何一个人，这绝对不是讽刺，而是事实。

实际上，这不仅是事实，而且这是一件好事。当然，大公司里的高管们应该对自己业务以外的知识有基本的了解。他们应该接受一定的教育。如果他们只想了解一些客观的观点，那么阅读本书是有帮助的。但是即使那些在大学受过良好的基础教育的人，比如法律和医学领域的人，他们的视角也会受到他们自己专业领域的局限。

值得信赖的指导

股市晴雨表不会涉及周期性、体系、有趣而论据充足的推论或是其他常见的流行话题。只要是有用的东西，它都会加以利用，而且会把可能收集的信息全部收集起来，这也是它为什么这么有价值的原因。市场的波动反映了所有真实的信息，而且每天的波动会把麦粒从麦糠中筛出来。如果麦粒的质量不好，那么市场就会反映出价格即将低于价值的预期。如果麦粒的质量很好，那么在那些行业内最勤勉和最机灵的人马上做好剩余的准备工作之前，价格就已经开始上涨了。不可能每个人都是开普勒或是牛顿，但是还是可以归纳出一些实用的规律来。这样可以保护那些必须每天都要对未来做出预测的人。这是股市晴雨表所做的事情。它从不自以为是，并承认人性及其他的一些局限问题。但是，正如它所诚实宣称的那样，它具备预测功能，而且迄今为止，还没有其他的任何一种经济记录能达到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