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商君书》论“生金死粟”
商鞅(约前390—前338),战国中期卫国人,原名卫鞅或公孙鞅。后在秦变法有功,秦惠王封之于商(今陕西商县东南商洛镇)十五个邑,故历史上多称之为商鞅。早年作过魏相公叔痤(cuō)的家臣。公元前361年入秦,深得秦孝公信任,先后拜左庶长,大良造(相当于中原的相国兼将军)。孝公死后,被杀。《商君书》,旧题“商鞅”撰,实为他的门生编纂的商鞅学派著作汇编。《汉书·艺文志》载有25篇,现存24篇。可商鞅本人著述与其后学的著作很难区分,只能就整个商鞅学派的思想展开分析介绍。
商鞅经济思想的核心是农战,目的是富国强兵,其经济政策是重农抑商禁末,故力主扶植小农经济,鼓励发展男耕女织式的家庭生产方式,势必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注重生产环节,特别是重视耕织业的发展;注重分配环节,特别强调赋税徭役对产品分配和再分配的调节作用。对于流通环节则多所忽视,特别是对商品货币关系多所否定,他不注重国内外商业贸易活动的开展,不大承认交换、流通在社会再生产过程中的作用。在这个方面,他与墨子、孟子正成鲜明对照。
《去强》篇的一段文字论及粮食与黄金的关系。主要是二层意思,其一是讲粮食与黄金相互对立,农产品与货币相互对立,它们之间此长彼消,此消彼长,此有彼无,此无彼有,与《管子》的认识相一致。其二是确定了两者在国力强弱变化中的不同作用。粮谷的作用是积极、主动和有益的,黄金的作用却显得那样消极、被动和强调过分还会招损益祸,就是说如果官府只注重增加黄金储备,金与谷的储备都会减少以至丧失,国家的粮仓金库都将空虚,国力必将衰弱;如果官府只注重粮食生产,金与谷的储备将会增加,国家粮仓金库必将充实,国家实力必将强盛(“粟生而金死,粟死而金生。……金一两生于境内,粟十二石死于境外;粟十二石生于境内,金一两死于境外。国好生金于境内,则金粟两死,仓府两虚,国弱;国好生粟于境内,则金粟两生,仓府两实,国强”)。
“金粟两死,仓府两虚(17)”。是说国家喜欢黄金就不会重视粮食的生产,以致粮食不足。出口本来就不充裕的粮食,即便能够换回黄金,迟早还得动用黄金储备去购进口粮,来满足消费。结果是粮谷和黄金都会消失,粮仓和金库都会空虚,国力自会削弱。反之,如果国家注重储备粮食,致力于农业生产的发展,粮谷将大幅度增产,不仅能够满足国内消费和储备的需要,还会有结余粮谷出口,换回黄金,以实现粮食和黄金储备的增加,粮仓和金库的充实,国家实力才会增强。
《商君书》作者把粮食储备和黄金储备的增减视为衡量国家富强与否的标志。在粮食与黄金之间是以粮为主,金为辅,是粮决定金,而不是相反。就是说有粮就有金,粮多金也多;相反,有金未必有粮,在金多粮少的情况下,金还会少。所以说要想实现国家的强盛,就必须全力以赴地增加粮食储备,如果粮食储备不足,黄金储备再多,迟早得爆发粮食不足和黄金不足的危机。而要增加粮食就必须发展农业生产,把农业搞上去,只要粮食增加,储备就会充裕,“金粟两生,仓府两实”。这种认识正反映了,一方面从商品与货币的关系来讲,商品的生产和交换与货币流通间,商品是主动的,货币是被动的,商品为主,货币为仆,这种关系是普遍存在并普遍的对的。可另一方面在小商品生产条件下,货币交换虽已产生,可在社会经济生活中尚未占据主导位置,以交换为目的的生产仍居次要的或从属的位置,大量存在的是以家庭为生产单位,男女分工合作,自给自足的个体经济,拿到市场上的只是少数剩余产品,出售者购买者以贵族为主,内外贸中以诸侯国之间的贸易为主。这种落后局面在广大农村表现得特别明显,在经济基础薄弱、原来经济发展比较落后的秦国愈益明显。作者只承认黄金与粮食都具有使用价值,可粮食能够果腹充饥,延续生命,这是黄金所无法替代的。尽管黄金华丽富贵,招人喜爱,能够给人带来荣华富贵,可在饿殍遍野,灾荒战乱年代,粮食不啻是人类生存的保障,而且是克敌制胜的保障。在自然经济条件下尤显突出,这一现实不容忽视。
汉文帝十二年(前68),晁错提出“贵五谷而贱金玉”的主张,认为“珠玉金银饥不可食,寒不可衣”,不是人类生活的必需品。他论证的出发点与《商君书》作者一样,可结论却不一样。晁错由此得出名目论的货币观点,《商君书》得出的只是农本论的经济观点,“令民归心于农”才是圣人治国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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