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外资更多地进入中国市场
约翰·麦克 摩根士丹利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
我上次来到上海是90年代的初期,那个时候是不一样的,陆家嘴还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中国金融改革只是刚刚开始,计划经济还是有它的影子。
事实上,在上海和深圳的证交所在90年代刚刚建立起来,他们就是要利用私人的存款来进行企业的发展。2008年1月份的时候,他们的市值达到了3.9万亿美金,超过了世界很多国家。现在的挑战就是要提高效率。现在中国遇到很多结构性的挑战,特别是在宏观经济方面,这些挑战也就是在资本的流动和使用方面的效率比较低下。中国在生产领域已经有一定的地位,但是在资本市场方面还是比较薄弱。银行的领域、还有这些资本领域必须要加强透明度,加强监管。随着外资的机构进入就会带来更多的挑战,犃股确实发展得非常快,但是中国的犃股市场还是波动性非常大的。
约翰·麦克
着眼于未来,我们必须要引入新的金融产品。我的同事也谈到了,比如说2007年我们看到股票有大跌、有大涨,上海的指数上涨了130%。如果投资者能够利用指数期货这种产品,就可以更好地应对市场大跌大涨的风险。此外我们要建立这种机制,进行融资融券的活动。还应该推出其他的一些衍生产品,这些产品可以更好地抵御波动性风险。中国的金融业还欠发达,还是商业银行占主导,产品有限,而且外资金融机构参与度较低。中国的公司债券市场还处于非常初期的阶段,总的中国的债券价值只占到犌犇犘的49%,而其中的90%都是政府债券。在日本和美国的金融市场当中,债券市场的价值占到犌犇犘的150%,而且大部分都是公司债券。
今天中国的债券市场不仅仅规模小,而且常常在监管上造成难题。2007年债券管理机构授权上市公司可以发债券,然而他们担心不能够很好地防范风险,所以银行不允许做担保。银行和保险公司都不允许购买没有银行担保的债券,这样一规定,就使得很少有公司债券真正成功。2008年的1月,废除了这样一个规定,现在债券最长的期限是5年期。可以说这一规定有助于债券市场的发展,一个富有竞争性的公司债券市场马上就要诞生。作为金融资产的供应商,能够使国内的资本市场更加发展,而且是给投资银行、经纪公司以及他人都提供更多的商业机会。
外资金融机构的进入有助于发行,以及整个发展,能够带来新兴的想法、技术,管理体系,并且能够促进监管机构的融合和成熟,此外作为结果就能够增加市场的流动性。这些特点都会有助于中国全球竞争力的加强,同时有助于经济的稳定和协调。允许外资机构更多地参与国内市场,能够提高投资标准,提供更多的投资选择,同时能够有助于一个全球世界水平的金融体系的建立,并且让外资能够更多地进入中国市场,会增加资产的竞争性,使金融市场更加快地成熟,而且使经济成长更快协调平衡,可以使风险更加分散,国内外金融市场更加稳定。谢谢。
克劳拉·菲思提问:
我要感谢我们各位发言者的发言,他们的发言可以说覆盖了范围非常广泛的主题,但是还是有一个非常连贯的主线。我想就论坛外的主题发表一点观点,我们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跟中国有缘分,我们所有在座的都是与中国有这样一个缘分,非常关注中国的发展,我想就刚才所提出的一些观点略加评论。
刚才,威廉说我们金融体系要提供长期的解决方案,让我们在座的很多人尤其是我们发言嘉宾都分享了他们的经历,可以说对中国都是有意义的。刚才有发言者特别讲到了,要增加市场的透明度、流动性、广度和深度。麦克讲到了专业、职业的资产管理人对中国资本市场发展的关键性作用,也讲到了债券市场和提高资产配置的高效性的作用。沃尔芬森前行长呼吁大家关注中小企业的重要性,关注中国私人资本的重要性,他也提出了非常好的建议。肯尼斯·刘易斯讲到了风险管理,风险管理也正是这些金融机构的职责所在。约翰谈到了产品的重要性,它有助于减缓动荡,而且衍生产品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他也讲到了发展债券市场的重要性。如果可以的话想提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就是每个人开始都讲到的,我们在一开始发展的过程到底是要首先关注产品,还是要扩大投资者群体的广度和深度?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到底我们应该鸡在前,还是蛋在前。首先是开发衍生品市场、债券市场,开发了这个市场之后就能够比较好地进行平衡?刚才证监会主席也讲到,必须要把金融的稳定和金融创新加以平衡。是应该这样,还是应该一开始培育一个投资者群体,来确保有专业的资产管理人到这里来,然后创造一个环境,让这个环境本身有助于资本市场的稳定性?我想首先有请威廉·麦克唐纳先生开始。
威廉·麦克唐纳回答:
我觉得我们首先必须要由资产管理人入手,因为他们必须有能力提出建议帮助那些储户,帮助他们明确地进行投资,有了资产管理人,自然就有了业务。谢谢。
谭信乐回答:
我也同意这样的一个观点。我觉得为了能够加快中国的资产管理发展,我们要有一个比较确定的时间表,就是你什么时候可以用期货以及一些对冲的手段来做业务。这样就能够让资产管理人更加专业地做他们的事情,大概这些产品推出是什么样的时间表,我觉得它会有助于在中国加快资产管理人的发展。
麦克·埃文斯回答:
在一个完美的世界当中,我希望一开始在这个国家建立全新的市场,首先就是把基础打好,打好地基再建房子,就是要把资产经理人作为我们头一个重点,然后再来做产品,然而遗憾的是在中国,包括世界各地都不是一个完美的世界,我们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非常庞大的市场。
我们建造地基和出产品应该同时进行,一些金融期货产品应该及时引入,散户以及机构投资人都可以使用,这样就可以防范过度的动荡,更好地进行风险管理。最根本的一个构成要素就是,资产管理者和债券市场的发展是我们最先要做起来的事情。
詹姆斯·沃尔芬森回答:
我觉得除了这些市场,政府还要再进一步,重点要关注中小企业,因为这是未来一些公司能够进入大市场的来源。我的同事已经讲到了市场发展的重要性,同时我们也要振兴中小企业这一块。
肯尼斯·刘易斯回答:
我觉得这个产品和专业的技术应该先来。这可以是中国内部来做,不一定一下子来自于国外。
约翰·麦克回答:
我同意您的意见,就是资产管理人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正像麦克所说的,并不一定要分先后,可以一块做。一方面要有新产品,但是同时也需要有资产管理的能力来创造相应的需求。如果要说一定是某一项先迈一个大步,才能再搞另一项,也不一定,我觉得可以一块来做。
方星海提问:
因为在上海开会,我想问的问题是关于上海的问题了。伦敦是一个世界领先的国际金融中心,纽约也是如此。这两个金融中心分别处于不同的时区,我们需要有第三个不同的金融时区,位于东亚,这个金融中心要能够覆盖另外一个时区,这样整个世界才可以实现24小时的全天候的交易。问题是在东亚的城市当中,上海到底有多大的机会成为第三个世界级的金融中心,请诸位发表一下看法。
约翰·麦克回答:
我认为上海机会很好,如果能像以前那样不断地取得成就,能够敞开大门、吸引人才,然后在股指期货等各方面的市场都进一步发展的话,可以成为我们这个区的中心。因为这在它的历史当中就是如此,这是包含在它的犇犖犃当中的。
麦克·埃文斯回答:
我也同意。但是要成为亚洲的金融中心,或者说第二个金融中心,美国因为纽约是金融中心而享受到了很多好处,而且香港作为一个非常发达的区域性的金融中心,管理得非常好,它也享受到了很多的益处,因此竞争会非常的激烈。比如说在美国、在日本它们是经济比较强的,但是在英国就不一定,所以到底是不是能够迅速的变革,有非常好的市场标准,这才是缩短上海与领先金融中心的差距以及与其他地方差距的路径。
肯尼斯·刘易斯回答:
这是一个时间问题,上海肯定会成为我们这一区域的金融中心。
克劳拉·菲思回答:
我是不是也可以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我想说的是上海是处于一个非常有利的地方,其中一个关键的问题就是开放度。有人在昨天发表了很有意思的观点,我们伦敦的员工有40万,其中有20万是外国员工,英国可以成为这样的地位,不仅仅是一个贸易国家,而且从它本身来讲是非常国际主义的、非常开放的,非常欢迎外来的东西。上海也有这样一个特点,上海也有这样的历史,所以这个问题又回到了我们如何能够管理好这个过渡的过程。我再重复刚才尚福林发言当中的观点,就是我们如何来平衡金融创新和金融稳定之间的关系,我觉得潜力非常巨大,而且显然目前为止所取得的进展也是非常巨大的。
听众提问:
我的问题是,您认为人民币是否可能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如果中国要让人民币成为国际储备货币,那么央行以及其他的政府主管部门应该采取哪些行动?
威廉·麦克唐纳回答:
我以前是在外国的央行做过的,所以我来说两句。我觉得要让人民币成为一个国际储备货币的话,这个取决于中国央行自己的意愿。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民币会完全可兑换,人民币将会向着国际储备货币之一发展。目前国际储备货币大概60%是美元,20%—25%是欧元,另外还有一些像加拿大元、日元等,是其他类型的储备货币。
成为国际储备货币,这对于货币的本国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或者说是一种责任。美元能成为国际储备货币,因为美元背后有巨大的实体经济在做支撑,如果中国要想让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的话,中国的责任也会更大。这里面中国的货币政策、中国其他的相关经济政策等都要考虑到这方面的因素。
在二战之后,世界的货币体系以美元为主,这里面会牵涉到一个结构的调整。我想人民币如果能够成为一个世界的储备货币,中国将会更多地参与到世界经济与世界货币市场,这样的话可能我们周小川行长会感到担子更重了,说不定会有点担心。
听众提问:
我是犆犅犖的记者。有一些美国的高官最近说,美国的次贷危机已经进入到最后的阶段,我想请教在座的各位专家,你们对此有何评价,以及中国可以从次贷危机当中吸取到什么样的教训?
约翰·麦克回答:
我觉得对于美国的金融机构或者欧洲的金融机构来说,次贷危机确实已经进入到最后阶段。那么在程序制定了之后,一定要遵照这个程序来做。如果有了规矩不遵守的话,肯定是件不好的事。美国经济经过了很长时间低利率高增长的阶段,这也使很多金融机构在信用核查的时候有点疏忽,而且美国的银行金融机构在放贷的时候杠杆比率比较大。
我认为1998年美国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案例也能让我们得到一些教训,不管你的市场有多好,不管人们是在自己的家里或者是在投资的时候获得多少的收入,你必须要有一点谨慎之心,要知道风险总是存在的,情况总是复杂的,必须要了解整个风险管理的体系。因为最终人们由于贪婪或者说是市场的一些情况,会让人们去冒险,就导致了风险的增加。美国次贷危机真的可以写本书来总结经验教训。
麦克·埃文斯回答:
约翰刚才提到了一些最重要的,我这里想补充一句。不管现在是在危机的最后阶段还是在中间阶段,个人可能会认为我们现在次贷危机已经快要结束了,美国的信用危机马上要解决。但是我觉得这个只会说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除它的影响,这个时间的推移可能是相当长一段时间。
其实,除了次贷危机所带来的挑战之外,近年还会面临一些其他的挑战,当然也有一些希望的因素。除了次贷危机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比如说和房地产相关的,对于商业银行或者投行来说,他们必须要认识到这些问题,采取一些基本型的变化来更好地应对今后类似的事件。如果我们回到以前的、还没有证券产品进行交易的这样一个年代,我们难以想象这样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情况。如果说,我们再退回到住房的贷款都是由按揭公司来提供的话,我们看到什么样的景象呢?
我觉得这可能是中国可以吸取教训的一个地方,就是有太多的流动性在全球市场当中来获取更高的收益。我想有太多的流动性肯定会遇到投资产品有更大的风险,因为他们要追求更高的回报就必然带来更高的风险。我觉得对于中国还有其他的一些国家来说,还有一个教训就是过度的流动性,以及过低的利率,会对你的风险管理产生负面的影响,另外也会导致泡沫的产生。
肯尼斯·刘易斯回答:
我觉得次贷危机产生的根本原因,在于人们认为房价会持续上升。
听众提问:
我的问题是和中间这位先生的评论有关。目前美国次贷危机,美国经济的衰退导致了美国的央行注入了很多的流动性,很多的流动性后来又转移到了发展中国家。中国的股市和中国的房地产市场都出现了泡沫,大家看一看在亚洲金融危机之前的情况,可以说和现在情况有些类似,有大量的资金从外部流入中国。随着资本市场的开放,泡沫产生了,最后泡沫破灭了,导致了很大的问题。我想请教各位专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中国要采取什么样的措施来避免这样周期性的泡沫呢?
谭信乐回答:
从某些方面来说,我们在前面的发言当中已经提到了这方面的情况,有些繁荣是由于经济周期的原因,而有些则不是。我们前面提到了引入更多的类型的证券产品,因为如果你的品种比较少的话,就会导致产品价格单方面上涨或者是下跌。所以要有更多的品种让人们能够有更多的选择,让他们能够规避风险,这样也能够降低整个市场的波动性。所以,我觉得要引入更多的对冲类的或者是规避风险类的产品,这样就能够避免周期性泡沫的出现。
麦克·埃文斯回答:
我简单地说两句。大家都冲进亚洲市场,或者是冲入房地产市场,部分的是因为人们可以投资的品种相对来说比较有限。所以,我前面提到了债券市场发展的必要性,以及更多的投资品种、投资工具的重要性。因为有了更多的投资机会、投资工具之后,人们就可以有更多的选择。
现在中国的利率、房地产贷款利率比较高,所以有的时候人们还贷压力比较大,看到股票市场有这么好的成长型和这么高的投资回报,人们都冲了进去。但是对于债券市场来说,要得到很好的发展,有充足的资金是很必要的。另外还有私募的基金,也是一个可能增加人们投资渠道的,可以让资产泡沫的强度能够降低。另外,你把钱放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有严格的标准,即使是在投资机会比较好的时候,钱的放贷也要严格地按照标准来执行。
听众提问:
我想问一个国家主权基金的问题。我想中投公司,他们有相当一部分的主权基金都投在了美国的公司当中,其中有的还接受了犆犅犛的采访。我想这些领导接受主流媒体的采访,让中国的主权基金更多地为美国的人所了解。我觉得和伦敦相比,纽约或者是美国,谁对于中国主权基金的担忧更多一点。
我想问的第二个问题就是华尔街现在在等待什么样的投资机会?对于华尔街来说中国的主权基金投入到美国的公司当中有哪些好的发展机会。
约翰·麦克回答:
我只理解了这个问题的一部分。我觉得美国的投资界,其实关心的不仅仅是中国的主权基金,关心所有国家的主权基金。包括挪威、俄罗斯,当然还包括中国的主权基金。我觉得这需要一个教育的过程,让美国的投资者,让华尔街更多地了解中国的主权基金。美国人越来越把自己孤立起来。主权基金更多地受制于国家的控制,当时有人问这个主权基金的犆犈犗,你觉得你的主权基金主要想投在什么方面?一个比较好的答复是说,我们希望能够投到美国的养老型基金当中。
大家来看一看这些基金,有的主权基金已经成立了有50年,比如像新加坡、韩国、科威特,新加坡的主权基金至少已经存在40年了,他们都是长期的、积极的股东。科威特的主权基金犓犐犃,他们运行也已经超过了20年。我觉得他们就表现出了一种投入,或者一种长期的投入。我觉得在60分钟的采访节目当中,有些基金展现了自己对投资的理解和认识,但是有的时候也会传递出一些负面的信息。
克劳拉·菲思提问:
在结束我们第二场论坛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美国的下一任总统从多大程度上会对中国的金融市场发展产生影响?
詹姆斯·沃尔芬森回答:
我是个加拿大人,还是让别人来回答吧。
肯尼斯·刘易斯回答:
我是中立的。我觉得现在还有三个可能的候选人。从他们所谈的和中国的关系,其实有些人已经给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坑,所以他们至少要采取措施把这个坑给填平了,再来考虑与中国的关系。我觉得这个可能政治性更浓一些。但是如果他们坑挖得太大以后,不一定能爬得出来。
但是,我觉得可能现在只是为了争取选民,真的等他们当选之后,会采取措施重新考虑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中国现在毫无疑问是美国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之一。当然现在的民主党是尽可能要左一点,而共和党要尽可能右一点,来争取自己的选票。但之后他们会重新考虑这个问题。
克劳拉·菲思总结:
我希望我的发言可以总结刚才几位嘉宾讨论的主要观点,同时让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地发挥自己的观点。看到中国确实有很大的潜力,我们也相信中国能够实现这样一种平衡,使得中国本身以及外国企业能够满足它们的需要,能够加速它们的经济的发展,同时参与到中国经济发展过程当中去,这样中国能够继续保持繁荣,能够保持整个世界的繁荣。
好,谢谢大家。
尚福林主持全体会议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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