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走方法打入全球

第一节　倒走方法打入全球

国内对于人民币国际化步骤，一般是从先经常项目后资本项目最后到储备货币，或者贸易结算后资本结算最后到自由兑换。这是照着国外货币国际化的老路走，但是这种“照葫芦画瓢”的方式已经越来越不适应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因为中国庞大的外储无法带出国外，人民币外贸结算90%由进口贡献，人民币越是国际化就越升值，热钱借机流入的更多，导致结售汇压力加大。很明显，外储压力在人民币国际化后反而更大了。所以，我认为，人民币国际化战略亟待转型。

1．人民币国际化战略怎样转型

我认为，从“照着做”向“接着做”转型已成必然。接着做是根据中国自身状况进行改装后的一种人民币国际化战略，那么，人民币国际化战略如何改装呢？

先改变人民币国际化“三步曲”战略。虽然从央行官方已发出“人民币国际化各方面不能贸然突进，按同等速度推进各个项目比较好”的声音，但是仅仅承认“三步曲”是同步的、是同口径放大的，并不能解决问题，怎么办？

我认为，要通过倒推手法才能解决人民币国际化问题。

要从人民币储备出发，才能解决问题。国外为什么要储备人民币？除非必须用人民币进行采购，否则，储备人民币就没有意义。但是，目前国外只有在与中国做生意时，才能接受人民币作为采购货物支付的币种，因为这能升值。但是反过来，对于用人民币进口中国商品，就面临汇兑损失，人民币过三个月可能升值2%以上，变成到时海外多付2%以上的美元。所以，人民币国际化的结果导致的却是贸易伙伴不愿意用人民币支付进口中国商品的货款，另外，由于没有人民币的大量储备，又哪来人民币支付呢？就算没有人民币的升值，没有储备也不可能促进外商支付人民币，这就是人民币国际化不能推进的症结所在。所以，只有人民币先储备才能推动人民币支付，也只有人民币先支付才能产生人民币结算。看来倒推手法比国内人民币国际化“照着做”，能有效解决问题。

2．人民币国际储备化如何兴起

国内通常认为人民币升值预期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储备化，国内也有观点认为人民币的回流投资产生新收益，才能促进人民币国际化储备。我认为，这两个观点看起来不错，实际上是一厢情愿，这是自己单方面的愿望。实际上，假如你是外国人，只有在多个方面只能用人民币支付的情况下，才能被迫储备人民币，这与升值、投资并无必然关系，因为任何货币都可以投资赚钱，能兑换成升值货币获利。所以，任何货币通过变通一下就行，没必要被人民币套牢。

只有到了国际石油的采购、国际奢侈品的采购、国际珠宝业的采购等必须使用人民币支付，没有人民币就不能买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才能迫使国际买家储备人民币。所以，正是这种门槛限制才是储备人民币的动力，升值投资并不是人民币国际储备的动力，那只是本国央行和一些经济学家的单相思而已。

3．哪些产品可以设计成人民币支付

第一，先从石油着手，根据先易后难思路，我们选择伊朗、俄罗斯、巴西、委内瑞拉的石油用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但是这需要统一的结算锚。可以在香港开展人民币石油期货交易所，等到形成一定影响后，趁美元进入贬值周期时，与欧佩克交流，促进欧佩克用人民币作为结算货币。

第二，从智利的铜、南非的黄金入手，在香港开办人民币期铜交易所、人民币黄金交易所，逐渐形成对全球铜和黄金的采购、结算、投资一律以人民币进行。类似的可以在香港建立期棉、大豆期货、大豆蛋白期货、焦炭期货、煤炭期货等各类人民币计价的交易所，目的在于促进这些产品、这些行业用人民币进行定价、投资、采购等商贸化。

人民币支付不可能在所有国际行业中铺开，所以选择以上这些行业重点培养，迫使全球这些行业产品的采购、投资者要储备人民币，这才是人民币国际储备化的动力。所以，如何设计人民币更高的国际采购门槛，就显得比推进人民币国际贸易结算重要得多。由此可见，人民币国际化“照着做”策略应该让位于“接着做”了。

4．人民币如何打进全球货币储备市场

当前全球外汇储备结构怎样？

2011年底，全球外汇储备有9万亿美元左右，而中国就占了三分之一。在9万亿美元的全球外储中，美元占了61%，约5.5万亿美元；小型货币占了全球外储的4%，相当于3600亿美元市场；欧元则从10年前的17%上升到现在的34%，约为3万亿美元的规模。

人民币该如何切入全球外汇储备市场呢？

我认为，由于美元位置根深蒂固，以及美国国债市场8万亿美元的规模，美国近15万亿美元的GDP，美国巨大的采购市场、武器市场。所以，在欧佩克石油结算上可能形成美元人民币双币计价的概率比较大，在反美国家石油结算上有利于形成单一的货币（人民币）计价，在一些中国的大宗采购品种中容易形成人民币结算计价，一种合理的全球外储结构预测为美元45%、欧元25%、人民币25%、其他货币5%。我认为，形成人民币国际化储备25%的市场占有率，需要七八年时间。

5．如何操作香港人民币各类期货交易所

我认为，由于香港人民币流动资金少，可以采取人民币计价美元结算先行。可以先做期货后做实物交割，当然也可以根据条件，优先发展可以同步的实物交割。不要硬上，一切顺其自然，最关键的是先要把场面开辟出来，形成全球广告效应。另外，在全球各类主流媒体上要有这种人民币计价的期货品种的最新报价。可以吸引全球人民币投资交易，顺便把人民币资本市场同时做大。所以，通过人民币计价的期交所把人民币储备、人民币资本项目同时做大。

我认为，即使根据2011年5月央行官员讲话，人民币各种业务同步推进来衡量，由于人民币贸易结算已经实现全国开放了，那么，人民币资本项目也应大量推进了。所以，各种离岸人民币期货交易所的推出就显得很紧迫。这既利于人民币资本交易市场的拓展，带动人民币资本结算市场，也有利于提高全球某些特殊商品、大宗商品以人民币计价支付的比例，迫使全球各国为了产品采购而储备人民币。如果中国仅仅去开拓以人民币计价的全球各类大宗商品期交所，而不去与这些人民币计价的实物供应国、供应机构协商合作，就不可能形成人民币的占领地位，从而成为全球外储的主要货币之一。

行文至此，我认为，从人民币国际化三步走到同步推进人民币各项业务，只是一个小改良，并没有形成人民币国际化涉及的改革路径。而形成以人民币计价、美元结算的多类大宗商品交易市场和期交所，并与这些商品的主要出口国、出口机构进行洽谈，才是人民币国际化战略转型的方向。

6．人民币结算可利用全球民间力量

自2010年6月份人民币进行第二轮汇率改革以来，人民币结算加速推进，不过90%的外贸结算均为进口，只有10%才是出口。2011年以来，中国外贸人民币结算在全国均可以进行，但是这种官方推动的“阳春白雪”式人民币结算是从“我”方出发的，忽略了“他”方的全球民间人民币结算需求，这个“他”方就有来自国外的商家主动的人民币结算。

伦敦哈罗德百货公司在新安装75台中国银行卡终端机的推动下，来自中国的人均消费金额从过去的2500英镑上升到现在的3500英镑，与去年同期相比上涨了40%，尤其是带动单笔大额的增长。哈罗德百货公司常务董事迈克尔·沃德说，2011年2月引入中国银联卡终端机，改变了过去中国游客只付现金的习惯，今年做了两笔大额交易，一笔为超过2.5万英镑的葡萄酒销售，另一笔为超过14万英镑的钻石销售，都是通过中国银联支付的。

位于伦敦牛津的赛尔弗里奇百货公司，自从2010年5月安装4台中国银联卡终端机后，中国购物者的销售额一直呈现两位数增长，这比中国国内的销售额增长还快。

哈罗德的竞争对手、同样位于奈次布里奇的哈维·尼克斯百货商店还没有安装中国银联卡终端机，但尼克斯公司于2005年在香港已经开设了一家分店，2011年10月准备在香港太古广场开设第二家店。

在此之前，中国银联卡与国际银行卡有合作，随后走向分裂。但是伦敦哈罗德公司的主动安装中国银行卡终端机，为人民币结算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喜事。我们只要顺此思路就能打开人民币全球结算的民间道路。伦敦主要是拜中国游客所赐，商家主动安装中国银行卡终端机，结果大获成功。中国完全可以以此为案例，向全球中国游客云集的地方，比如意大利米兰、法国巴黎、日本东京、美国的纽约和夏威夷、香港、德国柏林等地的主要百货公司，推销中国银行卡终端机。这件事可以由央行来做，也可以由银行自己来做。银行可以把中国银行卡终端机的安装、结算等进行一揽子双边合作。

通过以上分析，我们发现，人民币国际结算仅仅靠官方推动是不够的，还需要从民间方向去推动。中国目前从自身角度去考虑较多，很少从对方角度去考虑。一个合理的策略是，应该成立一个机构，专门从海外需求方角度去考虑人民币结算。这既有官方的需求，也有民间的需求，既有显性的需求，也有隐性的需求。而且随着欧元美元的不断波动，会产生新的各种各样对人民币结算的需求，比如保值、信贷、采购、投资、促进消费、并购、通胀、人民币结算中心、人民币交易中心，等等。而这种人民币全球结算的民间道路，完全可以由银行来推动，比如银行通过海外各国各地区分行，与当地的政府在财税、租金、就业、产业园、技术输送等方面进行合作。这才是能在国外生根的有竞争力的做法，是真正的走出去。

所以，笔者认为，央行需要从民生的角度来推广人民币全球结算。以中国游客海外购物为主线，以海外对人民币的各种需求为副线，而且中国银行业可以通过海外分行与当地政府的双边一揽子合作中，通过推动人民币的当地结算而达到壮大自身。

很明显，如何捕捉海外当地企业、政府、零售业、旅游业、航空业、航运业等方面的各种人民币需求，既是银行业国际化的错位竞争方向，也是人民币国际化的民间占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