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治理“流动性过剩”的关键

抑制货币流通速度:当前治理“流动性过剩”的关键⁽¹³⁾

目前，物价上涨势头强烈，反通胀已成为当务之急。有一种较为流行的观点是:“流动性过剩乃是物价上涨的源泉。”从一定层面考察，这种说法没有错，至少也是说出了最重要的源头。如2010年，M₂增长19.7%，M₁增长21.2%，M₀增长16.7%，均大大超过GDP现价增长率(11.7%)。并且，M₁的增速快于M₂更是意味着货币的“流动性”在快速增长。问题是，怎样才能有效地抑制住“流动性过剩”?

目前，我国侧重于从货币数量层面来抑制“流动性过剩”，主要措施是，大幅度提高存款准备金率、控制信贷规模。存款准备金率已上调到20%这样的空前高度(1994年通胀率为25%时才13.5%);对商业银行的信贷规模不但设置了年度指标，而且还设置了季度指标，并对城商行实行“存贷比时点监管”。然而，实施后的效果并不明显，副作用倒是相当大。目前，物价继续上攀，势头相当猛烈，不少与人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商品的涨幅都在10%—30%。另一方面，金融秩序已出现了一些小混乱。由于存款准备金率大幅度提高及信贷规模受控，致使商业银行“抓大放小”，小型企业、民营企业贷款难加剧，被迫更多地转向民间借贷，引致民间借贷市场利率大幅度上升。由于正规金融市场利率与民间借贷市场利率的差距急剧扩大，因而，许多典当行、担保公司、寄售行、投资咨询公司都在做资金生意、违规放贷，相当多的小额贷款公司也在变相吸存。目前，鉴于商业银行资金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紧张，变相提高存款利率的情况也越来越多了。

应当看到，货币的“流动性”是由货币数量、货币流通速度两方面因素构成的。我国由于特定的体制条件，货币数量从20世纪90年代以来就一直偏多，M₂/GDP、M₁/GDP均大大高于世界上经济发展水平相仿的国家。因而，只要货币流通速度加快，就会发生“流动性过剩”，引致物价上涨。因此，为抑制“流动性过剩”，不仅要在控制货币数量上做文章，而且还必须在抑制货币流通速度上做文章。特别是在目前，抑制货币数量措施的力度已经相当大而效果却不理想之时，更应当把措施的重点转向抑制“货币流通速度”。

抑制“货币流通速度”，主要通过抑制货币需求和通胀预期来实现。当前正处于快速增长的货币需求中，这些需求有合理的部分，也有不合理的部分。合理的部分就是劳动者(尤其是底层劳动者)的工资以及社会保障在快速增长。这正是缩小社会贫富差距、促进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所必须的，因而是不宜抑制的。不合理的部分主要便是高速增长的固定资产投资。我国的固定资产投资连年高速增长，2006―2010年分别增长23.9%、24.8%、25.9%、30.0%和23.8%，均大大快于GDP现价增长率;投资率也在高位上连年上攀，2006—2010年分别为50.8%、51.5%、55.0%、65.5%和69.9%。可以说，我国的投资膨胀已经相当严重，达到了危险的程度。因此，必须采取切实措施把投资增长速度压降下来。2011年，应当坚决地努力将全社会固定资产投资的增长率控制在15%左右，主要措施是坚决压缩各级政府的投资。比如，要放慢高铁的建造速度。高铁不是不需要建，而是目前的建法太超前了，慢几年不但没有关系，而且经济效果会更好。又如，“南水北调”及类似的大工程，它们的环境与经济后果都还是值得怀疑的，更应当停建或者缓建。再如，各地的一些超前“城市化”基础设施及楼堂馆所(更不必说那些招致民怨的“腐败工程”)都应当切实压缩。为切实压缩政府投资，必须同时采取两项重大措施，一是要调整财政政策，应当实行中性甚至适度偏紧的财政政策。2011年不能再有2%的赤字，而应当实现收支基本平衡。如果有困难，应当通过出售国企股票和向有盈余的省(市、区)借贷来求得平衡。当然，应当鼓励各级政府及政府部门节约开支，鼓励盈余结转下年度使用。二是要将各级政府的土地财政收入的支用纳入“计划管理”，未经上级政府甚至中央批准，不得任意开支。

固定资产投资一旦控制住了，除了能够有效抑制货币需求外，还能大大减少对铁矿石等大宗原材料的进口，进而使国际市场上的大宗原材料价格有所回落，减轻输入型通胀。

抑制通胀预期的基本措施是调整利率和汇率。一定要确保消除存款的负利率。2011年以来，虽然央行两次调高存款利率，但是一年期存款利率一共仅调高了可怜的0.5%，距离消除负利率的目标甚远。目前，一年期存款利率仅为3.25%，活期存款利率仅为0.5%。以此计算，即使按官方公布的CPI，公众每年就被强迫缴纳一万多亿元的通胀税。而且，这些通胀税基本上是由中低收入者缴纳的，不但很不合理，而且与缩小贫富差距、实现经济转型的大方向背道而驰。总之，当前应当当机立断调高存款利率，其最低限度应当是一年期存款利率不低于6%，活期存款利率不低于3%—4%。须知，这样的存款利率是不高的，目前，一些存款中介在为银行拉存款时开出的价格已经达到8%以上，更不必说“存入”典当行、寄售行、担保公司、投资咨询公司等机构的利率。负利率一旦消除，公众的通胀预期立即就会趋于平稳;同时，由于银行中的居民储蓄存款因此会明显上升，正规金融市场的资金也会趋于宽松，信贷也会更多地流向小企业与民营企业。进而，正规金融市场与民间借贷市场的利率差距也会缩小，金融秩序也将趋于好转。还有，“消除存款负利率”对于房地产调控目标的实现及“泡沫”的消除，也是大大的“利好”。当前，还应当坚持人民币的适度升值。2011年以来，人民币升值的步伐有所加快，年升值率有望在5%左右或更高一些。这是我国货币有自信的表现。年升值率应当保持不低于5%，并且坚持一段时期。

当然，为了稳定物价总水平，还需要努力“发展生产、保障供应、搞好流通、加强监管”。这些措施无须多言，中央与各级政府已经在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