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保险的范围经济

第二节　银行保险的范围经济

范围经济（Economies of Scopes）是研究经济组织的生产或经营范围与经济效益关系的一个基本概念，指由于经济组织的生产或经营范围的张缩，导致平均成本升降的状况。凡由于扩大生产或经营范围导致平均成本降低的，就称为具有范围经济或称为具有范围经济性和范围经济效率。反之，凡在范围扩大后出现平均成本不再降低，甚至升高的情况，就称为缺乏范围经济，或范围不经济。

经济单位的经营范围，如业务品种、经营领域等的变化如果能够使其经营平均成本下降和收益提高，则经济单位取得范围经济。不同的企业可以生产经营不同的产品，如果A经济单位的经营业务可以由B经济单位来承做，或者B的业务可以由A来承做，这就是经营中的一体化或综合化。经济单位采取专业化或一体化取决于该行为的收益与成本比较，或者取决于两种行为的边际收益与边际成本的比较。如果专业化边际效益大于一体化的边际收益或专业化边际费用小于一体化边际费用，则A、B两个经济单位皆采取原有的经营范围；反之，则A、B两个经济单位会同时扩大经营范围，吸收对方的经营品种。因此，银行业或保险业的范围经济可以界定为：银行或保险经营品种的增减或业务领域的张缩所引起的边际收益提高或者边际费用降低的现象。

一、范围经济与银行业的发展

银行的经营范围和业务种类较多，可以享受成本降低的好处，或者享受到多种供给的利益。经济学家鲍莫尔（Banmol）分析认为，银行通过提供多种业务而带来成本节约和增加收益的原因在于：

1．固定成本分摊。银行拥有的办公大楼、计算机和网络设施等固定资产的成本，可以因为业务扩展得以摊薄，导致成本下降。

2．共享信息资源。银行可以利用其基本业务如存贷款业务而获得客户资源，当推出新的金融服务时，可以重复利用已有的信息，降低信用分析成本。同时银行提供多种服务，可以降低客户因其他需求而导致的资金外流，防止资金流失，并且利用银行内部账户进行资金转移可以节约成本，还可因提供这些组合服务而收取服务佣金，增加银行收入。

3．降低银行风险。银行资产分散和资产负债期限匹配可以有效地降低经营风险和利率风险，银行通过扩大经营范围就可以在不增加额外成本的情况下降低风险。

考察银行业的范围经济，事实上就是研究银行业经营范围扩大或缩小后是否引起边际收益增加，如果是这样，就表明存在范围经济，即，银行业务扩大、经营范围扩张就是银行经营一体化或综合化趋势；银行业务种类缩小、经营范围缩减而仍取得范围效率，则银行经营走专业化的发展道路。那么，我们就可以研究银行业专业化与一体化（综合化）的范围经济。

金融市场广度的扩张是银行专业化经营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它只给银行的专业经营创造一定的可能性。因此，当市场缩小时，银行专业化分工会降低；当市场广度扩大时，银行专业化分工程度不一定会随之提高。但是专业化经营会提高金融市场的深度，促使技术进步，促进银行经营创新，提高服务质量和效率，有利于保证资金在特定范围内运用，较容易规范经营行为，有利于金融市场的有序竞争。

银行追求经营的专业化除了寻求降低经营费用的动机以外，一个主要的动机就是寻求垄断。如果一家银行将经营进一步专业化以后，即为特定的区域中的特定的客户提供更为专业化的产品以后，仍然面对着一个完全竞争的市场，这家银行从专业化经营中所获取的好处，即平均费用下降将是短暂的，因为其他银行可以迅速仿效，进入这个专业化层次的市场，那么这家银行率先进行专业化所获得的超常利润将降为正常利润，事实上，由于专业化经营一般伴随着某些技术上的诀窍，以及相对缩小的市场容量和扩大了的最适经营规模，使得进行专业化的银行提高了其在市场中的垄断地位。这样，专业化经营不仅可以通过降低费用而获得好处，而且可以通过提高其地位而长期维持这种好处。

专业化经营也可能对银行范围经济产生负面效应。主要在于：①银行专业化经营会限制业务种类扩充，导致原有资金流出银行，为吸收资金，银行将承担过大的利率风险。②由于专业化经营的市场容量相对狭窄，在风险相同的情况下，专业化市场违约风险概率比综合性市场更高，且风险承受能力较弱。③专业化使银行的资产负债比较单一，不利于银行资产流动性的增强，也难以产生衍生金融产品的交易。④银行专业化经营较易受到经济周期的强烈影响，引起市场容量波动，大大降低银行经营的稳定性。

银行经营的一体化或综合化，是指银行增加业务品种将业务活动扩大到较多的不同职能的领域中，这种综合化可以是银行向内部积聚并向新业务领域扩张；也可以是向外部拓展，通过合并或收购别的金融机构来扩展自己的经营范围以实行一体化经营。后一种一体化更容易取得范围经济的合成效应。在不改变组织边界条件下扩大业务范围是实现银行业务一体化的常用方法，而合并与兼并更可以看成是银行实现范围经济和规模经济的捷径。这就是为什么目前国际金融市场上出现了综合性银行或金融服务集团的发展趋势的根本原因。这一点也可以用来解释银行保险出现与发展的内在动机。

银行综合化经营的优势十分明显。表现在：①综合性银行可为客户提供最佳服务。客户在一家银行就可以享受到最广泛的金融服务，还能节约时间和成本。②差异化的经营战略，使银行具有与竞争对手明显不同的竞争优势。银行经营业务种类与范围越广，越容易组合成各种各具特色的经营模式，扬长避短，增强综合竞争实力。③综合性银行具有“内在稳定性”的特点，使银行和整个金融制度更趋于稳定。多样化的业务经营使银行内部形成了一种损益互补机制，即银行某一部分业务亏损可由其他部分业务的盈利来补偿，形成“东边不亮西边亮，南山损失北山补”的优势，使银行经营更为稳健。这一点也得到了部分学者的实证支持。例如，Kolari（1987）运用统计学中的“聚类分析法”，设计了双产品业务范围效率比较模型（Model for degree of scope efficiency for two outputs），将美国约600家银行按各类业务占比状况分为农村类银行、城市类银行、批发业务类银行以及零售业务类银行等四组，进行了范围效率假说检验。其研究表明，对每一组别的银行而言，经营多种组合业务都比单一业务更可能带来降低成本的业务范围效率，银行特别是大银行经营多种业务所带来的范围经济是明显的。但他同时也指出，实现上述范围效率是以这些业务在客户信息资源上相关并且可分享为前提的。Wonsik Sul＆ Joon Seok Oh（1999）构建了8个国家371家银行的随机效应面板数据模型，以考察是否德国式综合银行比英国式（子公司）或者美国式（控股公司）银行更能获得范围经济的优势。他们的研究结果发现，德国式综合银行的绩效并未显著地优于英国式（子公司）或者美国式（控股公司）银行。为解释这一结果，他们进一步检验了银行规模和范围经济之间的关系，结果发现：对大银行来说，经营模式的不同并未显著地影响银行绩效；然而，对中小银行而言，采用英国式或者美国式银行的经营模式会优于采用德国式综合银行的经营模式。因此，他们认为，采用何种经营模式更能实现范围经济是与银行规模有关的。然而，Molyneux（1997）对法国、德国、意大利和西班牙银行业的范围经济进行了实证研究，结果表明：法国的大银行存在范围经济，小银行存在着范围不经济；德国的中小银行存在着范围不经济，大银行则存在范围经济；意大利的银行存在范围经济；在西班牙，小银行存在范围经济，大银行存在范围不经济。这说明银行的范围经济随各国银行规模的不同而有所差异，似乎并不存在全球性的范围经济。

银行经营综合化也可能增加整个银行体系的风险，容易形成更大范围的行业垄断，容易导致社会整体金融资源的分散，可能不利于整体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

综上所述，银行专业化经营，就意味着在一定的范围边界下受规模经济的驱动而谋求业务量上的扩张；银行经营一体化或综合化，则意味着在一定的市场容量下受范围经济的驱动，而谋求业务范围的延伸。在现实生活中，银行经营专业化或一体化除取决于收益与成本的比较外，还要受到法律、法规的制约。在当前，世界各国纷纷放松对银行、保险、证券合业经营的监管，因而，银行保险具备了更大的发展空间。

二、范围经济与保险业的发展

由于保险业的经营是建立在风险汇聚与风险分散的大数原理基础之上的，大数法则的重要意义是，风险单位数量愈多，实际损失的结果会愈接近从无限风险单位数量得出的预期损失可能的结果。因而从理论上讲，保险公司的经营规模、经营范围越大，越能准确预测其风险发生概率，精确计算费率，获得利润。由此保险业走一体化或综合化经营的道路就有其内在理论根据。事实上，现代保险业越来越呈现一体化经营趋势。如果没有法律限制，一家保险公司既可以从事寿险业务，又可以从事非寿险业务，甚至经营商业银行业务、证券业务等，走向“一站式”服务的金融集团道路。综合式金融集团的优势十分明显，既能享有规模经济的好处，又能获取范围经济效率，同时其资本实力雄厚，抗风险能力很强，但是其负效应也是存在的，例如可能形成行业垄断，可能增加整体金融体系的风险，削弱当局监管效力等。

与综合化经营相反，保险业发展的另一个方向是专业化经营，专业化经营通常要求掌握某些专业技术上的秘密，或者总是走在技术创新的前列，才能在相对缩小的市场上降低成本，扩大经营边界，获取超额利润。专业化与分工可以使公司员工的技术熟练程度提高，降低公司管理工作的复杂程度，提高管理效率，这也可视为操作成本的节约。但是，专业化经营使得风险难以分散，市场容量趋于饱和，范围经济将左右效率。

从保险业发展的历史进程来看，保险经营的专业化和一体化倾向是同时并存的，导致保险经营专业化与一体化的相互交替、循环、共存共进和规模的不断扩大。一方面经济发展和金融市场的扩大为保险经营专业化程度的提高提供了必要条件，保险经营专业化程度的提高又导致了经营单位费用的下降。另一方面，经济发展与金融市场的扩大也促进了保险经营一体化的发展，一体化经营又节约了专业化经营的交易费用。从保险业的实践来看，大型并且成功的寿险公司的经验表明，有些保险公司（如Travelers、State Farm、Liberty Mutual）长期以来已经整合了寿险和非寿险的经营，而其他一些保险公司则采用了一种以寿险为核心的战略（如New York Life、Mass Mutual、Guardian Life）^[8]。因此，在权衡保险业专业化或一体化经营的范围经济效率时，有很多因素必须加以考虑。

三、银行保险的范围经济效应

银行保险的产生加剧了西方金融业融合的趋势，银行保险无论是对银行或是对保险市场而言，都能使其扩大经营规模，增加经营范围，获取规模经济效应、范围经济效应和经营管理上的协同效应，增强竞争优势，以及适应客户多元化金融服务的要求。

首先，银行保险为以商业银行业务为中心的金融服务集团带来的范围经济效益表现为收入增加、盈利增长和股东回报等方面超过同业平均水平的效益优势。根据国际著名的管理咨询公司麦肯锡公司有关全球最成功的综合式金融服务集团经营业绩的研究报告，银行保险对金融业的整体发展具有良好的范围经济效率。

其次，从成本下降的角度来看，银行保险也具有明显的范围经济效率。Herring＆ Santomero（1990）区别了金融服务业整合中两种类型的范围经济：生产的范围经济和消费的范围经济。他们认为，生产的范围经济效应主要来自于管理客户关系方面成本的减少，这可以从企业形象、人力资源以及分销渠道等方面观察到。在消费者关系管理中，可以产生信息经济效应（Gardener，1987），表现为当银行更多地涉足于消费者财富管理时，银行和客户双方之间的信息不对称程度降低了。分享信息系统也能够产生一定的生产的范围经济。例如，Coopers和Lybrand（1994）在对超过50家欧洲银行保险机构的调查中发现，有51%的受访者正在规划通过较为全面的消费者和管理信息获得好处。

实践中，在银行保险最为发达的法国，采取银行保险形式的公司，相对于国内或国外的寿险公司而言，费用率要低得多，而利润率要高得多，明显比传统保险公司更具竞争优势（参见表2－7）。可见，从生产的范围经济角度，银行保险无论从效益增加或成本下降的幅度来看，都存在明显的范围经济效应。

表2－7　法国几种不同类型寿险公司的费用率和利润率　单位：%

说明：费用率=佣金+费用/毛保费收入，利润率=营业利润/毛保费收入。

资料来源：Datamonitor European Insurance Database，1997.转引自（美）小哈罗德·斯凯博等著，荆涛等译：《国际风险与保险：环境—管理分析》，第121页，机械工业出版社，1999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