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了解但不使用不变价值尺度的概念

3．马克思了解但不使用不变价值尺度的概念

在李嘉图之后和马克思之前，理解李嘉图的不变价值尺度思想的是拉姆塞。他根据李嘉图的谷物比例利润率思想，指出虽然在某些生产部门里，投入和产出的物质资料不同，因而不能在物质形态上计算利润率，但从社会的经济部门来看则是可以的，因为在这个范围内，投入的和产出的，其物质资料形态是相同的，可以计算产出大于投入的差额，它和投入总量之比，就是社会平均利润率。^[11]这是其一。其二，但是，他没有从这里说明社会平均利润率的形成。他是从各个特殊经济部门的利润率为何不同（劳动是原因之一），再从竞争使这些特殊利润率趋于平均，来说明平均利润率的形成。在这里，拉姆塞特别指出：在这过程中，产品的价值是要发生变化的，这里说的实质上是生产价格要和价值发生偏离。^[12]对这两者都有所了解，拉姆塞就完全有可能了解生产价格永远等于价值所需要具备的条件，即要成为不变价值尺度所需要具备的条件，但他没有提出不变价值尺度的概念。

马克思则明确指出生产价格不因工资的变动而变动所需要具备的条件。这个条件就是：具有中等资本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的生产部门，它在一年中使用的可变资本量，就恰好等于各不同生产部门在一年中能使用的可变资本的平均数，这样，它的商品的生产价格就永远等于其价值，工资的变动，从而利润率的相反变动，对其生产价格不发生影响；这个原理当然也适用于这样的生产部门，这个部门的资本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都不属于中等条件，但加上权数的作用，也使它在一年中使用的可变资本量，恰好等于各个不同生产部门在一年中能使用的可变资本的平均数。其中的规律是：这个可变资本生产的剩余价值，和这个预付资本实现的平均利润相等。这个问题在我们以后论述工资变动对生产价格的影响时还要谈。这样的生产价格，就是马克思了解而不使用的不变价值尺度概念。

但是，马克思的论述受到质疑。这就是认为他的商品价格理论有漏洞：只有产出品转化为生产价格，而一切投入品却仍然以价值来表示。这就是所谓的转化理论。自从1907年鲍尔特凯维兹提出这个问题及其解决办法后，虽然有一段时间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但从20世纪50年代起，经济学家们又开始谈论这个问题。1960年斯拉法的《用商品生产商品》，实质上也提出这个问题及其解决办法。这个问题目前在国外谈论很多，并且有一种倾向，就是无论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还是非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都认为马克思在生产价格形成问题上，确实犯了一个小小的数学错误。这里，我们以斯拉法的理论为例，加以分析，并表明我的看法。

斯拉法重申了鲍尔特凯维兹对马克思的批评：只有产出品转化为生产价格，而投入品却仍然以价值来表现；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剩余（或利润）必须按照每一生产部门垫支的生产资料（或资本）的比例进行；而在两种异种物品总量之间的这一比例（换言之，即利润率），在我们知道商品价格之前，是不能决定的。另一方面，我们不把剩余的分配推迟到价格决定之后，因为……在求出利润率之前，价格是不能决定的。结果是，剩余分配的决定，必须和商品价格的决定，通过相同的机构，同时进行。”^[13]这无非是说，在马克思的生产价格理论中，投入的生产资料也是商品，它应和产出品的商品同时形成生产价格，并且应该同平均利润率的形成一起，通过同一的机构来进行。

对此，我们表明：第一，无论从理论上看，还是从历史上看，价值都是先于生产价格的。因此，总有一个从价值转化到生产价格的过程，马克思的生产价格理论就是这个过程的理论反映。如果不是这样，投入的和产出的都是生产价格，并且离开价值的产生来分析这种生产价格的形成，那无论从理论上看还是从历史上看，就都是错误的。我们将看到斯拉法就是这样。

第二，马克思说明了价值转化为生产价格后，是谈到投入的生产资料也要按生产价格来计价的。这有两个地方：（1）“在资本主义生产中，生产资本的要素通常要在市场上购买，因此，它们的价格包含一个已经实现的利润，这样，一个产业部门的生产价格，连同其中包含的利润一起，会加入另一个产业部门的成本价格（即生产费用——引者）。”^[14]（2）由于上述原因，成本价格的定义便要修改。“我们原先假定，一个商品的成本价格，等于该商品生产时所消费的各种商品的价值。但一个商品的生产价格，对它的买者来说，就是成本价格，并且可以作为成本价格加入另一个商品的价格形成。因为生产价格可以偏离商品的价值，所以，一个商品的包含另一个商品的这个生产价格在内的成本价格，可以高于或低于它的总价值中由加到它里面的生产资料的价值构成的部分。必须记住成本价格这个修改了的意义。因此，必须记住，如果在一个特殊生产部门把商品的成本价格看作和生产该商品时所消费的生产资料的价值相等，那就总可能有误差。”^[15]从这一点看，要让一个商品的生产价格等于其价值，因而生产价格不因工资的变动或由其引起的利润率的相反变动而发生变动，那就不仅要有如前所述的、生产这商品的资本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是中等条件的，而且还要加上现在分析的条件，即构成这商品的各层次成本价格的商品，其资本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也都是中等条件的。这就是说，如果生产商品的各层次的资本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都是居于中等的，这商品的生产价格就永远等于其价值，并且不因剩余价值分解为工资和利润的比率变动而变动。

基于这两点，我们就不能说，马克思没有考虑过投入品的生产价格问题，或者说要以生产价格来表示投入品。诚然，马克思是没有在一个图式里，以同一的有机构成来表明在价值的基础上，投入品和产出品作为同样的商品，其生产价格是如何形成的。这是要由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来完成的。但目前以斯拉法为代表的转化理论，并不是建立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的，甚至也不是建立在李嘉图的理论基础上的。这一点，下面再谈。

从上述可以看出，马克思不仅了解李嘉图寻找而不可得的不变价值尺度所需要具备的条件，而且了解得比李嘉图更深，因为马克思指出只有这样的商品，即不仅它的最终生产过程所使用的资本，其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是属于社会的中等条件的，而且由此上溯，各个层次生产过程中所使用的生产资料，生产它的资本的有机构成和周转时间也要同样是属于社会的中等条件的，只有由这种条件生产出来的商品，其生产价格才永远等于其价值。这才是真正的不变价值尺度。尽管这样，马克思却不认为这样的价值尺度是货币，也从不将不变价值尺度融入自己的经济理论体系中。其原因，我初步认为，不变价值尺度首先应该是货币，然后才是生产价格不变的货币，而这里的不变价值尺度，却只是商品生产者内部的尺度，而不是社会的、外部的尺度，它是用劳动时间本身去衡量其他商品的价值，它不是直接的社会劳动，不能对生产其他商品的劳动进行质的承认，然后再从两方面进行量的计算。它和劳动货币或劳动券没有质的区别。所不同的只是，后者是与商品等值的凭证，有多少商品就有多少这样的凭证；前者的数量可能少一点，因为符合不变价值尺度条件的商品不会太多，但总是商品群，这就是说，有多种同时存在的价值尺度，而唯一的却是没有的，这就等于说，货币是没有的。这一问题，下面论述斯拉法的标准商品理论时还要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