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其他人也无法回答。有的研究人员认为,人类在智商方面绝对是万物之灵。但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我的结论是,尽管从许多方面来说,其他哺乳动物和我们非常相似,但从另一些方面来说,又有着天壤之别。对动物的许多测试和试验结果在告诉我们,可能人类对动物的理解并非是它们想告诉我们的。
佩珀伯格博士和亚历克斯所做出的突破足以引起研究人员的深思。佩珀伯格博士的试验告诉我们,不仅我们的知识在不断变化,我们了解动物思维的方式也在不断变化。她成功做出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是因为她首先认识到,鸟类学不会技能,原因应该在研究人员身上,而不是鸟类生性愚钝。
在此之前,对鹦鹉的所有研究都是用经典的操作性条件反射。操作性条件反射又叫工具性条件反射或者叫刺激反应教育法,是指动物为了获得某些它想要的东西而学习。例如,为了获得食物,老鼠能够学会操作控制杆,这就是操作性条件反射。利用这种反射模式,试验者可以给小鸟一个红色三角形和一个蓝色三角形,然后让它叼蓝色的那个。如果它碰巧叼的是蓝色的,试验人员就给它一点食物作为奖赏。如果它碰巧叼的是红色的,则不给它奖赏。这样过一段时间之后,它就可以将蓝色记住了,在每次按照命令叼蓝色的三角形时,它都会得到奖赏,这种训练方法是典型的行为主义模式。
问题在于,这个过程中鸟儿实际上并没有记住什么是蓝色,同样也没有记住什么是红色,实际上它们什么也没有记住。在类似情况下训练出来的大猩猩也学不到什么东西,但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因为大家都认为,比起观察动物在自然状态下的学习过程,实验室里的刺激反应试验要科学得多。有些研究者试着在更加自然的状态下教大猩猩,结果被批评为不科学、缺少足够的控制。在科学研究上,再没有比缺少控制的试验更糟糕的了。
佩珀伯格博士决定放弃操作性条件反射,采用行为主义的另外一个分支,即社会模仿理论(social modeling theory)。这个理论是斯坦福大学的艾伯特·班杜拉于二十世纪七十年代提出的,它建立在现实生活中对人和动物学习过程的观察之上。许多年来行为主义者一直认为,动物和人所学到的一切都是通过操作性条件反射或者说是经典条件反射获得的。(经典条件反射和本能的自发反应有关,如眨巴眼睛和唾液的分泌。巴甫洛夫的狗听到铃声就会分泌唾液,这就是经典条件反射的作用。)
但班杜拉博士指出,实验室中动物的刺激反应式学习,只不过是从经验教训中学习而已。如果动物因某种行为受到奖赏,以后它这种行为就会增多;反之,如果它因某种行为受到惩罚或者消极强化,以后它的这种行为就会减少。
这种学习方法听起来非常符合逻辑,但只要考虑一下在野外意味着什么,我们就会发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在现实世界里,许多动物会在经验教训的学习过程中丧生。小羚羊见了狮子不逃跑就会被吃掉,如果它只有通过切身体验才能认识到这一点,恐怕羚羊早就在这个世界上绝迹了。不仅如此,狮子也会很快从世界上消失,因为它们没有羚羊可以吃了。
班杜拉博士认为动物和人类都要从大量的观察中学习。例如通过观察,小羚羊注意到别的羚羊遇到狮子就拼命逃跑,于是它也会跟着逃跑。现在我们知道班杜拉博士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一部分应该归功于苏珊·迈尼卡对猴子和蛇的研究。
显然班杜拉博士所说的就是社会模仿理论,但谁也没有想到,把这种理论应用到对动物学习过程的研究中,佩珀伯格博士的创新之处就在这里。她为亚历克斯设置了一个社会模仿的情景,不是一对一地教,而是二对一地教,即两个人,一只鹦鹉。她不是直接教给亚历克斯,而是先教给另外一个人,而亚历克斯只是在旁边观看,这是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
她还选用鹦鹉生活中至关重要的物品作为学习材料,如一块易碎的树皮。动物和人类对其十分重要的东西,如食物等会格外注意,因此与这些东西有关的事情必然会认真学习。野外生活的鹦鹉不会在乎蓝色的三角形,难道一到实验室里它们就会在乎吗?当然不会。
因此当佩珀伯格博士想让亚历克斯学习“蓝色”这个概念时,她会拿来一块树皮,把它染成蓝色的,然后她会在亚历克斯面前问她的研究助理:“这是什么颜色的?”
如果这个助理的回答是正确的,他就可以玩耍那块树皮;如果助理的回答不正确,就不让他玩耍那块树皮。与此同时,亚历克斯只要在旁边观察就行了。佩珀伯格博士称她这种方法为示范/对手法,对于亚历克斯来说,这个助理既起到示范作用,同时也是争夺佩珀伯格博士授课材料的对手。在助理和亚历克斯之间,佩珀伯格博士建立了一种争夺稀有资源的竞争关系。
对社会模仿理论的利用是一种突破,亚历克斯学到了许多,它竟然学会了自己问问题。有一天它看着镜子中自己的影子,问佩珀伯格博士:“什么颜色?”
它这样问了六次,当听到六次回答 :“是灰色的,你是一只灰鹦鹉。”以后,它就记住了“灰色”这个范畴。从那以后,如果训练者问它某一物体是否是灰色的,它都能够回答出来。
在我看来这简直是一个奇迹,因为从来没人教给亚历克斯如何问问题,但它自发地问了。这是不可思议的,从自闭症小孩的语言能力来看,问问题和做出论断似乎属于不同的技能。会说话的自闭症小孩很少问问题,有的从来不问。我认识一位母亲,她说她十六岁的儿子从两岁起就会说话,但至今他所有问过的问题数量屈指可数。
提问的能力非常重要。通过专门教自闭症小孩提出问题,加利福尼亚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自闭症研究训练中心的鲍勃(Bob)和林恩·考格尔(Lynn Koegel)在对自闭症的临床研究方面做出了重大突破。我想如果我们也能教给大猩猩和海豚提问问题,而不是总让它们回答,也许我们能够在对其语言理解的研究方面,做出重大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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