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方略:革命者的新寄托
孙中山获悉清帝退位即致电袁世凯,请其就任临时大总统。但对袁世凯又不放心,希望能对其有所制约。本来《临时约法》规定的是总统制,匆匆忙忙改成内阁制,定都南京,并再三催促袁世凯南下就职。
南京政府派出的北上专使刚抵达北京,北京就发生了哗变。哗变的表面起因是裁饷,士兵们喊着“宫保要走了,我们没人管了”,在繁华市区分头抢掠放火,劫抢之能事尤胜于八国联军。士兵抢了上千家的店铺,而迎袁使团住的地方枪声尤其密。专使们一个个仓皇从窗户跳出,在墙根底下蹲了半宿,他们的行李也被洗劫一空。变乱由北京扩及天津、保定和丰台,连火车上的旅客也被洗劫。
变乱一起,北方各政团组织便纷纷上书袁世凯,要求他坐镇北方保护民众,并指责是南京临时政府争执定都地点酿此变故。一向强势的各国使馆更是强调对本国侨民生命财产加强保护,北京的各日本商店都出现了荷枪守护的日兵。
迎袁专使感到北方局势的严重,转而要求临时政府放弃定都南京的主张。南京方面委曲求全,同意袁世凯在北京就临时大总统职。事后证明,哗变由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等人背后煽动而起。
1913年4月8日,中华民国第一届国会开幕典礼在北京新落成的众议院议场举行。
1913年10月,袁世凯就任正式大总统后与各国使节合影。
袁世凯如愿在北京就任临时大总统以后,立即以军费过大为借口,逼迫革命党人所控制的南方各省裁军。黄兴等人大都被裁军宣传所迷惑,以为“建设时期”已经到来,用约法、议会、内阁足以约束袁世凯,没有必要再保留大量的武装力量,仅仅在两个月内就把统率下的民军裁撤殆尽。由于只发少量的遣散费,黄兴不得不“日日以演说革命大义”来动员军队解散。
在革命党人毫无保留地裁撤军事力量之际,袁世凯却大肆扩编嫡系武装。到二次革命前夕,北洋军和依附袁世凯的军队超过15万人,人数、装备都远远超过了南方革命党控制的军队。
孙中山与黄兴两位革命党首领应袁世凯之邀,先后抵达北京与之共商国是。袁世凯的态度异常亲切、诚恳、百依百顺,甚至孙中山说要在中国实行“耕者有其田”,袁也不加思索,连声赞同。见面后孙中山对袁世凯予以极高评价,认为此人无论思想还是才干,都是民国第一人,可以让他主持军政,自己离开政坛去做社会工作。黄兴也表示,袁总统“实为今日第一人物”。
孙中山认为,清皇室已被推翻,《中华民国临时约法》规定了公民的各项权利,大总统袁世凯也维护革命成果,剩下的就是提高民众生活水平,改善民生问题了。
关于民生,孙中山在西方和日本流亡多年,对国外发达的铁路交通十分钦仰,“要想富,先修路”。他满脑子的理想,认为铁路发达可移民垦荒,开发资源,繁荣商业和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他向袁世凯提出:“未来十年,你练百万精兵,我修二十万里铁路,何愁不国强民富!”
袁世凯是传统的“治世能臣、乱世奸雄”,做事扎实,是极有效率的行政专才和老谋深算的旧式官僚。他不愿开诚布公地质疑孙中山计划的可行性,反倒为了笼络孙中山,顺水推舟,尽量满足孙中山的要求。他特授孙中山筹划全国铁路全权,月俸3万元,并将当年为慈禧太后特制的豪华花车拨给孙专用。黄兴则被任为汉粤川铁路督办。
1912年10月,孙中山在上海成立中国铁路总公司,满怀信心地开始了筹措资金、设计干线等修路准备工作。革命党人中不少人那时处在“失业”状态:清廷已亡,无“命”可“革”;新成立的袁世凯政府又排挤他们,没有职位安排,这下他们又纷纷来投奔老领导。
不仅仅是修铁路,在此期间孙中山还设想了一系列宏伟的建设计划,后来统称为《建国方略》,提出:修建10万英里的铁路,以五大铁路系统把中国的沿海、内地和边疆连接起来;修建遍布全国的公路网,修建100万英里的公路;开凿、整修全国的水道和运河,在三峡建坝,大力发展内河交通和水力、电力事业;在中国北部、中部及南部沿海各修建一个世界水平的大海港,并认定这些宏伟计划十年内即可实现。澳大利亚记者端纳对此感慨:他不仅是个狂人,而且简直是个疯子!
孙中山的计划除了演讲与规划轰轰烈烈外,实际进展并不大。以中国当时的国情,正当民穷财尽,百废待兴,不但缺乏人才,也缺乏资金和管理水平。孙中山把建设铁路的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外人的援助上,计划筹借60亿元外债实现兴建20万里铁路的计划。这个数字太大,使外国人充满疑虑而不敢投资,国内舆论也纷纷反对,担心会招致瓜分之祸。
当上总统后的袁世凯处心积虑地拉拢和结交国民党方面的人物。他把云南都督蔡锷招至北京委以重任,月薪5000元大洋,而蔡锷在云南的月收入只有160元。袁世凯还招待他住在总统府中,让长子袁克定与之结拜。对副总统黎元洪,袁世凯表现出一副亲密无间的姿态,与黎结秦晋之好,月支3万元。黎元洪每日除散步、读书、写字外,无公可办,成了名副其实的寓公。
孙中山、黄兴淡出政坛一线之后,国民党的新领袖宋教仁引起袁世凯的高度重视。袁世凯送给他交通银行50万元支票一本。宋教仁只用了少许便托人将支票送还,并致信袁世凯:长辈所赐不敢拒绝,但自己确实用不了什么钱,所以用了必需的之后把剩下的归还。衣衫破旧的宋教仁面对重金表现出了一位政治家应有的节操,也使得袁世凯觉察到了危险:不能被收买的人是最可怕的。
1913年2月,孙中山作为“筹划全国铁路全权督办”赴日访问考察。就在此时,宋教仁在上海被刺。为了共和事业,孙中山重新投身于政治革命,他的20万里铁路建设之梦想自此搁浅。中国铁路总公司此时已耗费一百几十万元,而铁路建设尚未开始。
宋教仁被刺和善后大借款使革命党人大为震动,孙中山十分愤怒,力主武力讨伐。但国民党内部意见纷纭,争论不休。袁世凯随即罢免了李烈钧等南方三督,并挥大军进攻江西等地。双方力量悬殊,曾经拥有几十万党员的国民党瓦解殆尽,很快一败涂地。
二次革命的失败有着深刻的社会经济原因,中国当时尚不具备实行宋教仁所追求的议会民主制度的客观条件。辛亥革命中农村变动不大,广大农民根本不理解和接受议会、政党、内阁之类的东西,他们只渴望过太平日子。“宋案”刺激了城市人民,使中小资产阶级与知识界中的一部分人对袁世凯感到失望,但也仅此而已。袁世凯装作“救世主”的样子,宣扬“国家不堪再乱”,要“统一”才能太平等调子,对厌战厌乱的人民有很大的欺骗性,袁世凯稍加用兵即获胜利。
这样,革命党人就十分孤立,没有哪个阶级或社会集团帮助他们。共和制度的合法性得到社会各界的广泛承认,但革命政权却没有得到好评,缺乏基础的革命党人没有把政府的权威和势力渗透到社会基层。当革命党人和袁世凯面临决战时,他们发现,可以依靠的只有他们自己。
冲突爆发以后,在前年的革命中抛头露面的商人们此时却表现得小心翼翼,渴望两不得罪,结果就要两头出钱。南京的商人们被迫给反袁军大量的金钱,而张勋和他的辫子军入城以后又下令大掠三日以为奖赏,南京城遂遭浩劫。广州社会在二次革命中除国民党人外,全体商界均反对独立,无一人参加反袁。
1913年8月,二次革命失败后,孙中山从上海经台湾赴日本流亡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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