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巴特利特的研究中我们可以看到,记忆与DVD(数字多功能光盘)或录像带不同,并非对世界的客观真实的复制。将记忆视为世界对个人所产生的影响,可能会更有助于理解。事实上,“记忆构建”这一思路将记忆描述为客观事实与个人想法、期望共同作用后得到的产物。例如,每个人观看同一部电影,体验总会存在一定差异,因为他们是不同的个体,拥有各自不同的过去,持有不同的价值取向、观念、目的、情感、期望、心境以及过往的经历。在电影院内,他们可能就坐在彼此身旁,但重要的是,他们主观上其实在体验着不同的两部影片。因此,已发生的一个事件,实际上是由经历这个事件的个人所构建的。这种构建会受到“事件”本身(在这个例子中,即影片的播放)的影响,但它同时也是每个人各自的特点和性情的产物。所有这些因素,都在个人对事件的体验、编码和存储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
接着,当我们回忆时,电影中的某些部分会立即浮现在脑海里,而其他部分则可能会被我们重新构建出来。这种构建是基于我们记住的那部分,以及我们认为或相信一定发生了的其他部分——后者很有可能是通过我们对世界的推理和想象,结合我们所能记住的影片中的元素,进而推断出来的。事实上,我们极其善于进行这种重新构建,或者说是“填空”,以至于我们常常无法意识到这个过程的发生。当某段记忆被反复讲述出来,而每次讲述都伴随着不同的影响因素时,这种重新构建尤其可能发生(参见14页文框中引用的巴特利特所采取的“系列再现”和“重复再现”技巧)。在这类情况下,“重新构建”的记忆往往和“真正回想起”的事件显得同样真实。这一点是颇令人担忧的,因为当人们在追忆自己目击的凶杀事件或者自己童年时遭受的侵犯时,实际上无法确定这些信息是自己真正“记住”的,还是自己基于对世界的理解,在填补了缺失的信息之后“重新构建”的(参见第四章)。
有鉴于此,“追忆”这一行为曾被比作:一个知识丰富的古生物学家,试图将一组不完整的残骸拼凑成一只完整的恐龙。这个类比告诉我们,过去的事件令我们拥有了一组不完整的“残骸”(其中还偶尔夹杂着一些与过去事件完全不相关的“骨头”)。当我们尝试将这些残骸拼凑成原本的样子时,我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会在这一过程中发挥作用。最后我们组建出来的记忆,可能包含一些来自过去的真实部分(即“真正的恐龙骨头”),但是,就整体而言,这仍然是当下对过去的一次不完美的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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