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税收成为政府神话的助产士
在大雪纷飞的癸未年岁末,盘点已经过去的2003年,似乎有太多刻骨铭心与触目惊心的事件发生,伊拉克战争的熊熊战火,SARS的疯狂袭扰以及旱、涝、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冲击和影响……都深深地印入我们的脑海。对中国老百姓而言,年终似乎还得到一份额外的欣喜——中国经济并未倒退,依然取得了惊人的成果,全国重要的经济数据仍然实现了可喜的增长,推动经济再次跃上新台阶。这可从税收收入又一次实现历史性突破的特大喜讯中得到印证。
据媒体报道,截至2003年12月20日,全国共完成税收收入19843亿元(不含关税和农业税收),同比增长20.9%,已超额完成国家预算确定的全年收入任务。“预计全年收入将超过20000亿元,增收超过3000亿元,税收收入实现历史性突破。”
在中国,你也许可以怀疑任何来自官方的统计数据,但有一点你不必太过怀疑,那就是税收收入。你可以出于“险恶”的用心怀疑中国GDP的真实性,企图唱衰中国经济,但你无法躲避中国税收收入的现实回击。至于中国税收收入为何连续八年以每年1000多个亿以上的速度超常增长,那是另外一回事。专家们的解释也是各执一词。主流声音之外比较有影响的说法:一是“漏斗说”,认为是国家把大量的款贷给了国有企业,维持了主体税种增值税收入的供给,如同国家通过银行将钱注入漏斗的上端(国有企业),而税务部门则在漏斗的下端接收,这样,看似税收收入增长,其实是空转。二是“利剑说”,认为税收收入超常增长,是不断强化和武装的税务组织在“税收任务一票否决”利剑的挥舞下逼出来的,带有一定的偶然性,并未反映经济发展的真实状况,反而为不同区域的经济发展埋下了祸根,所谓“寅吃卯粮”“过头税”,等等,就是“利剑”强制的负效应。三是“周期说”,认为税收收入的超常增长根源于经济的周期性增长,并不是政府人为的功劳,因此,应当居安思危,防止经济不利因素的侵袭。
面对税收收入的历史性突破,作为一个中国公民,我们应该为此欢欣鼓舞,但更应有一点谋远的忧患意识。连年的税收收入超常增长,是否隐藏着某种危机。古人不是讲“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吗。如此,税收收入超常增长会不会和SARS危机一样带来负效应呢?是否会从正反两个方面强化政府的权威,撩拨政府的“雄心”,加剧政府创造神话欲望的膨胀呢?这是令人忧心的重大问题!在应对SARS危机的特殊境遇中,只有强化政府的权威,方可在极短的时间内动员起一切社会资源,但这毕竟是特殊情境,是社会群体利益冲突不可两全的情境。在正常的一般的情境中,政府是否还应该如此强大呢?众所周知,政府及其一切人们创造的利大于弊的组织与制度规范,都是一种必要的恶,是人们为了达到利己目的而创造的害己的手段,其本质都是对人的自由和欲望的限制和约束。因此,对一切制度规章,应当时刻保持一种警觉,防止背离创建者的初衷,应当把它的害限制在最小的范围内。所以,如果政府追求“万能”的神话,或者说万能的观念,一定会导致更大的风险。
无疑,政府神话的产生和创造,必然有其特定的条件和土壤,金钱就是其中十分重要的条件。巴特(Samuei Bulter)说:“政府彼德金字塔的生存所依是钱。只要删减经费,它会不攻自破。钱是责任的象征,也是实践人类愿望的神圣表征。”如果一个政府能够拥有不断增长的税收收入,在权力的实质性约束还不十分到位的情况下,任何一个执政者都会油然而生出一股建功立业的英雄豪情与渴望名垂青史的冲动,这是人性的弱点,也是一切伟大壮举的原动力。因为“我们无法分辨贪念和需求的差别,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弱点”(唐·罗宾逊/Don Robinson)。如果一个执政者手中拥有了太多可支配的财富,而有效的监督机制未形成的话,谁也不敢保证这些财富不会被用于政府神话的缔造。如果这样,税收岂不成了政府神话的助产士。所以,理性告诉我们,还是记住凡迈斯(Ludwig Emer Von Mises)的忠告吧——“未来世界的乐园一度被描绘成政府神话……却不知有多少人为了实现此谎言而血流成河。”
不论怎样,白花花的银子收回来了,退回去是不可能的。要避免政府神话助产士的宿命,税收显然已经无能为力,关键在于政府能否自觉遏制缔造神话的冲动和欲望,回归平常心,坚守本分,在收入的应用效率上动员心智。俗语曰:有钱不买半年闲。作为政府,在公共资源的维护和再生方面是否也应该记住这一古训呢?以往太多的铺张和浪费,过多的形象工程、政绩工程、扰民工程、豆腐渣工程……已经目不忍睹了,战略规划和建设并不意味着可以不顾使用效率地提前花大钱,花子孙的钱。更何况,如果名垂青史的冲动无法遏制的话,何不在社会公共资源——制度的创新方面多用些心思呢?和平年代的英雄情怀,有着与战乱年代完全不同的世俗特征,一切缔造神话的原欲冲动,只有顺应历史的潮流,才能结出丰硕的成果。
税收不应成为政府神话的助产士!请记住阿米斯(Kingsley Amis)的忠言。美国著名法理学家博登海墨说:“正义有一张普洛透斯似的脸,可随心所欲地呈现出极不相同的模样。当我们仔细辨认它并试图解开隐藏于其后的秘密时,往往会陷入迷惑。”税收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应该透过常识,培养直接面对重大社会问题的理性,问所该问、研究应该删除哪些经费、该如何分配社会责任和适当安排事情的先后缓急、经费预算和人员配置。我们需要治理我们家园的大智慧,但所谓的大智慧,就是对常识的信仰和坚守。
科尔里奇(Samuel Taylor Coleridge)说:“不寻常的一般常识就是世人所说的智慧。”
2003.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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