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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交易部的日子

时间:2023-11-26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第一天上班,我顺利地进入了公司交易部,百乐门大酒店的618房,特别吉利的数字。1992年,上海交易所为解决当时股票供应不足的局面,决定扩容,股票认购证随即诞生。我们每天跟踪数据,测算最终的收益率,通过数据说服了领导,最终推动了万国自营大量买进股票认购证,获得了很好的收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的很单纯,完全没有考虑到什么个人的利益。

我在交易部的日子

刘峥嵘

很多朋友劝我,让我写写万国精神。我一直都是个简单的人,思来想去都没有精炼出那些伟大的文字,唯一跃出脑海的仅是“单纯”一词。当年,尚未踏出校门的我并没有怀揣远大的理想抱负,仅凭单纯的想法选择了万国;进入万国后,遇到了一群志向相投的合作伙伴,每天坚持着单纯地工作。就这样,在万国工作了四年。

1991年,我在上海财大念书的最后一个学期,刚放完寒假,听闻有个证券公司在校园进行招聘,但仅限招收男生。询问后才得知是万国证券在招人,忽然回想起自己最近读到的一篇文章“万国证券,证券王国”,记得当时读后的感想就是万国的待遇比较好,我希望能进入这么一家公司。于是,我立刻跑去找系主任,争取同样的应聘机会。起初,系主任是不同意的,因有仅招男生的规定。但我并不甘心,我的成绩同样优秀为何不能争取同样的面试机会,在我的软磨硬泡下,系主任终于松口了。当时的我,除了在上海国际信托公司实习时所学到的知识外,基本算是个门外汉。在得到允许后,我立刻跑到图书馆搜罗了可能的所有关于股票、债券的资料,恶补了整整一个晚上。

记得第一轮面试的面试官是第一批加入万国的四个青年大学生之一的朱敏杰,当时也就是二十多岁的样子,非常年轻。他问了我一些什么是股票、债券的基本问题,于是,我就将昨晚突击学习的知识一股脑地倒了出来。当进一步深入讨论的时候,我就捉襟见肘了。于是,我毫无遮掩,很坦率地表达了自己是前一晚突击学习的股票、债券知识。面试官很喜欢我的坦白,让我进入了第二阶段,对快速反应能力和电脑打字能力进行了测试。通过实习的锻炼,对于这些情况处理我已经驾轻就熟,沉着、冷静地完成了测试,顺利进入第二轮面试。

第二轮面试有两位面试官,一位是人事部的于建华老师,另一位是看上去慈眉善目的中年人。经介绍,那位中年人就是万国的管总。管总询问为何选择万国,我很真实地表达了如何争取到这个仅提供给男生的面试机会,如何通宵突击补习股票、证券知识。可能是被我的率真所吸引,管总表达出对我的兴趣。于是,我很大胆地直接询问“您会录用我吗?”这时,于老师立刻接话,让我回去耐心等待通知。冥冥之中,似乎一切都已注定,我内心十分笃定。

两周后,也就是1991年3月,距离正式毕业四个月时间,我接到了于老师的通知,要求下周来参加上海交易所安排的红马甲交易员培训。当我听到红马甲时,内心十分兴奋,即使逃课也要参加这充满挑战的培训。6月,我顺利拿到了万国的OFFER,我和陈健、徐方亮等人是万国公开招聘的第一批应届毕业生。

第一天上班,我顺利地进入了公司交易部,百乐门大酒店的618房,特别吉利的数字。第一天,朱敏杰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打开一个装满文件的柜子,让我这星期先把这些文件整理一下。当时,我有点发懵,连入职培训都没有,啥都不懂啊!满柜子都是国库券、国债交易文件,还有实物股票交易资料,乱极了,我唯有硬着头皮开始干活。在接到工作后的三天内,除了吃饭的时间,我都在一丝不苟地整理文件,查阅资料、咨询前辈、请示领导,按我自己的思路将文件整理归类。交付工作时,负责交易的龚东海老师流露出对我的工作的满意,对我的学习能力也给予了很大的肯定。

当年,在交易部每天的工作内容,首先是核对前一天的交易情况,客户买卖的股票数与实际实物股票数核对,计算出净差后,背着一个包包,怀揣可能上百万的实物股票,挤公共汽车去位于浦江饭店的交易所兑付股票。现在想想挺后怕,当时却从来没有考虑到有安全问题。交易所和证券公司都还处于初级阶段,工作效率有些低,每天上海的交易金额仅几千万,但经常因为账实不符,我被迫滞留交易所,等待数据核实确认。当时上海本地仅有七只股票,股票交易量很少。我们的另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国库券买卖。同事经常会从外地收来一麻袋一麻袋的国库券,我们的工作就是清点核实。

万国给予我们刚刚踏出校门的年轻人很多发展的机会,同时赋予他们责任和所承担的工作都相当之重大。

就这样,一个单纯的契机让我进入了万国,开启了我人生中与万国相关的各种跌宕起伏。

交易部最初始的团队才七八个人,管理着整个公司自营的头寸,上海20%—30%的大客户在我们的交易部交易。交易部团队是一个年轻的团队;当时的想法也很单纯,每天想着就是如何为客户赚钱,如何为公司赚钱,所以我觉得我们是一个想法很纯粹的团队。

我们团队有两个场内代表和两个场外交易人员,每天工作最重要的任务就是为客户抢到单子,因为当时股票是稀缺资源,简单的我们,每天的喜怒哀乐都被是否为客户抢到单子而牵动着。为客户、公司抢到了单子,就能开心一整天,单子被打飞了,就懊恼一整天。有一次,在连续几天战绩不佳的状况后,发现隔壁席位每天都战绩辉煌,我们就猜测会不会有什么奥秘藏于其中。于是几个人一起悉心研究交易所的电脑操作系统,凭借着年轻人的一股冲劲,终于被我们发现了破绽,做了把黑客,将我们交易所的交易电脑系统时钟拨快10秒钟,这就成为了我们接下来几个月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制胜法宝。

1992年,上海交易所为解决当时股票供应不足的局面,决定扩容,股票认购证随即诞生。记忆中股票认购证是每本30元,100本为一套,成本为3000元。若一套认购证均抽中股票,上市后卖掉,收益大概有五六十万。我们交易部从中嗅到机会就在眼前,于是就分工协作,我主要负责与发行部的同事打成一片,随时了解发行的进展情况,保持密切沟通。我们每天跟踪数据,测算最终的收益率,通过数据说服了领导,最终推动了万国自营大量买进股票认购证,获得了很好的收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真的很单纯,完全没有考虑到什么个人的利益。

尘封的记忆当中,1995年2月23日的“327事件”是我人生中永远无法泯灭的一幕。至今,我都深深地记得那一刻,当时看到满屏幕的绿色和上千万的空单压身,那种从头到脚的刺骨冰冷崩溃的感觉。事后,我看了很多事件回顾,坊间也有很多传言,一直想找一个契机去还原当年这段历史。

1994年7月,当时的万国,对公司的管理架构作了调整,交易部和基金管理部的自营部分进行了合并。作为过去在万国一直顺风顺水的我,感到有些不被重视,内心十分失落,于是我就提出了辞职,前往北京寻求更多的挑战。意外地,来到北京的三个月后,公司的刘正军来北京找我,转达管总出于爱才的考虑,希望我能回到万国,当时我内心十分激动。与先生(当时的男友)商量后,却遭到了他的极力反对,他不希望我再走回头路。可我对万国实在是有很深厚的感情,就像没有与家人商量只身从上海跑到北京闯荡一样,我又单枪匹马回到了万国。

在我离开的这四个月当中,万国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交易部我的老领导龚东海老师去管理经纪总部,何忠卿老师则担任当时的交易部负责人。管总告诉我,原来交易部与基金管理部合并的部分重新分拆回原有的架构,恢复独立运营,希望我回来以后协助何老师管理交易部的股票部分。我记得当时何老师见到我很高兴,明确由我协助管理股票部门,何老师集中精力负责把国债期货这一仗打好。6个亿的资金支持承诺,对于年轻、富有冲劲的我来说,是非常有诱惑力和激励作用的。于是,我用两周的时间将股票业务部分的人员架构重新搭建起来,大家满怀憧憬地希望在股票自营方面大干一场。

过完春节的一个周六,何总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有紧急事情让我来公司。当我赶到公司,才得知是组建的国债期货投资小组临时招我进组。公司将打一场国债期货的硬仗,需要在北京交易所开仓、分仓,认为我是当下最合适人选。当时,我很诧异,因为我对国债期货一无所知,但何总给了我信心,告诉我北京营业部的同事会配合我的工作,我只是去北京把分仓建立起来就行,随后在北京就负责督导工作。没有给我任何思考、推脱的时间,何总又指派了陈健和王淑琴两位同事,组建了一个三人小组前往北京。

到了北京以后,在北京营业部同事的配合下,我们通过几个朋友的关系在北商所找了几个代理的公司,把万国的国债期货账户在三天内全部开出来。开仓以后,上海总部立刻汇来了三个亿的资金,几乎在一周内将所有保证金打到了各分仓经纪公司的账上。我们很快地就把所有的空仓建立起来了。到了2月20日的时候,北商所方面传来保值贴补率的数字就要出来的消息,眼见北商所的多单成倍的增加,我们的空单被动地每天都在增加,保证金的消耗越来越多。当时,我们三个女孩特别着急,因为我们三个人的男朋友都是北京机构的,从他们那里得到的信息都是一致做多,我们不断地将消息转达给上海总部,然而没有人能告诉我们接下来能做些什么。当时北京营业部的老总告诉我们还会有资金汇过来为我们续保证金。各个分仓点纷纷打来电话,让我们追加保证金,最后我们已经不敢再接电话了。2月21日晚,我们听到北京华能、中经开,还有很多央企机构都在追加投资,近期远期所有品种上继续加多仓。北商所的空单中万国和辽国发的空单占到了百分之九十,上海这边还在传来消息,会提供资金来补保证金的亏空。我们即刻电话联系上海总部负责人。我当时急于告知总部北京这边的紧急情况,希望能阻止继续追加投资。最后,本来准备追加的保证金总算没有汇到北京。上海一线也在紧张地运作之中。2月23日,在去北京营业部的路上,感觉是一种宿命吧,我们遇到了出殡的灵车,我当时的感受就是完全崩溃,公司完了,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苍凉。抵达营业部后,我们三个人将所有与各分空仓代理点连线的电话全部拔掉,最大限度地将空仓全部锁定了亏损。随后,我们就等待上海交易所的情况。我们三个女孩当时很害怕,立刻决定买机票回上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而,我和陈健心有不甘,随便找到了一个营业部去看行情。到下午快要收市的时候,突然整个营业部的人都愕然了,看到绿泱泱的一片,我从头到脚透心儿地冰冷。我们立刻电话连线上海总部,已经无人接听电话了。

回想起来,万国经历的快速发展的几年,正是中国股票市场快速孕育发展的时期,万国人怀揣进取、创新、大胆的特质,做成了当时的中国第一。因为这样的一个快速成功和扩张,万国内部也聚集了一些快速发展中难以避免的矛盾、缺陷和隐患。在此情况下快速转入债券交易市场,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刘峥嵘,曾任万国证券交易部副总经理;1995年3月离开万国;后任鼎天资产管理有限公司总经理;现任鼎天资产管理(香港)有限公司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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