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装的胭脂峡

散装的胭脂峡

应当这样去评说，胭脂峡是朴素的，是柔和中的纤美，它灵巧、实在、不张不扬。它的存在，就像它本身一样，是平静中的隐没。它与这块高天厚土之间的和谐，是自然本身的和谐，它与这生生不息的依它而生的百姓之间的和谐，是自然与人类的和谐。

山在平缓中偶有奇峻。在胭脂峡，你会惊讶于山离你是那样的近，它几乎就在你的眉稍，和你擦眉而过。你会忽然产生超然于世的轻松与舒畅。每一处山势都那样宽泛地容纳你，你高歌，你嘶喊，你伸膀作飞翔状，你放浪形骸。一路迎着温馨的乡风，跨过“南天之门”，胭脂峡就向你畅开胸怀。脚下尺许宽的人工便道随着山势向前蜿蜒，有时会让你着实惊险地体验一次心惊胆战的登山与下山——在尺许宽的陡直的台阶上或下，上下前后都是百米山崖，没有任何扶手或防护栏。成群的羊儿白雪一样在你头顶上面的草地蠕动，风掀动羊儿雪白的绒毛，像绿毯上绽开的雪莲，你恍忽中会以为自己是走在牛羊的山道上，感觉惬意而神奇，你是在牛羊的故乡里徜徉。看胭脂峡小河在脚下与你一同前行，这粉黛色的胭脂小河，散发着淡淡清香，在石峡与山麓间穿越流淌，从高处俯瞰，酷似一条小青蛇。石头，长满苔藓，落满鸟粪与尘埃。偶尔一块两块显出青蛙、象鼻、南天柱的样子，静静地和你对视，摸它一下，似乎能触到它的温热与心跳。先头是几道道丈许高的小瀑布，在狭窄的谷地落地有声，溅出细小飞玉，声音不大，水流不急，倒也自然质朴。最后一处飞瀑却别有一番情致，一股小河的“胭脂水”从四十余米的高空抛下，如小银河状，在半空划过一道白弧线，迎面站着，你会因风中扑面而来的水雾，冷不丁地打个寒颤。在瀑布上面东南角，有幸的话还会看到半空中的彩虹的鲜艳光带。遍野的绿树抽出了绿芽，阳坡上成片的迎春花杂夹着桃花艳艳地开着；成簇成簇地堆在一起，丝毫没有争春的意思，倒是一枝枝从粗砺的石缝中挣扎而出，向你展示着生命的蓬勃与顽强不息。站在花丛中，你会面如桃花，美丽如春一回。燃烧的阳坡倒把人心映得旺旺的，抬望眼，碧蓝的天澄清如镜，在崖下拂翅击空的鹰，偶尔，没有了半点声音，仿佛凝固在了黑黑的鹰洞前。胭脂峡，就是这样，在动感中显示其流动的质感美，活跃的内在美，延续的原始生态美，在宁静中守身如玉。

这散装的、原始的自然，没有丝毫人工雕琢的痕迹，没有浓妆艳抹的虚假，没有故弄悬虚、呆板刻古的模仿复制。树是矮小的树，没有杨柳的柔，崖是黄土的崖，花是碎小的野花，河是不够清澈的微微发浊的河。这惟妙惟肖的，纤小而灵动的峡谷，是树、小河、岩石、高崖的自然堆砌，自然的气息散发在这原始的空地，那气息，是我们久违的，有着母土的永久芬芳的乳香。它不险奇，不妩媚；它就是它，自然的泾河源风光，来装订的自然图片，被一字儿排开在胭脂峡内。

惠风和畅，淡绿的胭脂峡在清露中一尘不染。这就是我内心深处的风景了。我不偏爱，也不炒作。在宁静中遥望着我的——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