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体系的耦合效应提升

美国政府对中小企业的资助采取直接资助和间接引导两条路径,其中“小企业创新研究计划”(SBIR)通过财政拨款来直接支持科技型中小企业的技术研发,而美国小企业管理局(SBA)通过批准成立小企业投资公司(SBIC)并为其提供优惠条件来间接引导中小企业的发展。政府作用机制的两条路径相互配合,共同扶持中小企业成长。相对于科技型中小企业而言,SBIR与SBIC的一个重要区别在于资助企业的时期不同。SBIR主要资助非竞争阶段的种子期企业,SBIC主要资助竞争阶段的初创期企业,SBIR的资助周期较SBIC的相对靠前,两种机制的配合发展共同填补了企业在成长过程中的融资缺口。Samila和Sorensono(2010)研究发现供学术研究的公共资金和风险资本对于促进创新和创造新的企业存在互补的关系。通过1993～2002年美国大都市区域的面板数据分析,政府对于高校和科学院所的研究补助金与一个地区专利和企业的形成率是随着区域的风险资本供给量的增加而变得更加显著。Lerner(2009)也指出美国硅谷的成功,并不是传说中的完全从自由的资本主义的基础上衍生出来的,而是得益于最初政府科技投入的连年积累、公共补贴以及大量的政府采购活动,这些措施加速和塑造了硅谷的形成与发展。同时风险投资产业的先锋企业最初也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政府干预的影响。根据美国《小企业融资法案》的规定,联邦政府采购中必须保证小企业获得23%的份额,并要求大企业获得的政府采购份额也必须将其中的20%转包给小企业。

根据2010年中国科学技术发展战略研究院、科技投资研究所调查显示, 23.1%的创投机构认为加大投资、应用和开发投入能够促进国家科技计划和创业风险投资项目的对接;17.8%的创投机构认为需要尽快设立科技型中小企业上市的绿色通道;16.5%的创投机构认为应鼓励、资助创业投资和孵化器之间的合作;19.6%的创投机构认为应对创业投资项目给予直接资助。2010年中国创业风险投资项目中约有14.74%的项目获得国家科技计划支持,相比2009年的8.17%有了大幅增长,其中5.44%创业风险投资项目获得了科技型中小企业技术创新基金支持,高于2009年的2.35%;有2.35%和0.89%创业风险投资项目分别受到火炬计划和863计划的支持,约有5.39%的创业风险投资项目受到了其他国家级计划的支持。

在我国,构建一套有利于自主创新的科技资助与风险资本相结合,以科技资助、风险投资和资本市场相互联动的发现和筛选的制度性机制迫在眉睫,以期能够有力促使科技资助和风险资本耦合,达到相互促进、相互渗透、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相互演变、共同进化发展的目的,而形成两者之间良好耦合的条件需要有效的政府推动机制、畅通的传导机制、叠加放大机制、联动机制和融合机制,如图4-21所示。

第一,政府推动机制。在目前科技资助和风险资本没有有效对接的情况下,政府需要采用“有形的手”,将两者聚集,使之协调,并形成一个有效的激励和约束机制,以消除两者间耦合的失效。在科技资本和风险投资耦合初期及成长期,政府的推动效应发挥着重要作用。

图4-21 科技资助体系与风险投资体系耦合机制示意图

第二,传导机制。通过传导机制,使科技资助体系和风险投资体系联合,为从实验室发明至产业化进程提供持续的资金支持,其中涉及技术流、资金流、人力流、信息流、物质流等要素流的流动与交换。因此,畅通的传导机制有利于资源的优化配置,同时促使两个系统的进一步耦合。

第三,叠加放大机制。一项技术从基础研究、试用研究、试验发展到成功转化乃至实现产业化面临着较长的周期和较大的风险,但是每进展到下一步,其风险和收益同时叠加放大或倍增,最终在真正实现产业化时获得高额的回报。因此,科技成果区别于其他物品就在于其高度的不确定性以及叠加放大的风险与收益,因此更需要一个良好的耦合机制来最大化科技成果的成功转化。

第四,联动机制。科技资助和风险投资在时间和空间上存在着高度的协调性,即两者之间随时形成一个滚动链条贯穿于科技研发至后续试验开发、产业化的每个阶段。

第五,融合机制。一方面,科技研发产生的成果吸引风险投资的进入;另一方面,风险投资为科技成果的转化提供了强大的催化剂,两者共生发展,相互融合,在经过初试阶段的磨合之后,融合机制才开始真正的成熟。

近期已有相关制度陆续出台,旨在促进中国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的耦合,试图解决现有体制下的政策失灵和市场失灵问题。本书针对前述分析中发现的科技资助和风险投资耦合的问题,对现有机制做出微调,梳理从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对接至两者从资本市场退出的全过程,构建了我国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耦合模型,如图4-22所示。

1.政策支持体系

从政府层面发挥推动效应,风险资本在促进科技成果转化中发挥着巨大作用。目前政策多是大层面上就科技与金融相结合的引导性文件,其中涉及的风险投资与科技资助只是一小部分,未做微观层面如何开展的叙述,促进风险资本与科技资助对接的政策亟待出台。此模型中拟就建立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相对接的政策法规,使社会资本和风险资本进行合理的资源配置,并在《创业投资公司管理暂行办法》的基础上,出台更为详尽的就民间资本进入风险投资领域、与科技资助对接的政策法规。

2.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运作体系

(1)资金构成。由科技部出台,设立科技成果引导转化基金(FOF)或创业投资基金,科技部以中央财政资金、地方财政资金、产业技术研究与开发资金等专项资金作为资金投入,其余资本由风险投资机构募集,积极引导民间资本进入,逐步建立以政府资金为引导、民间资本为主体的科技体系创业资本筹集机制和市场化的科技创业资本运作机制。科技成果引导转化基金不作为创业子基金的第一大股东或出资人,对创业子基金的参股比例不超过子基金总额的30%。基金的设立由科技部批准。

(2)管理方式。科技成果引导转化基金向创业子基金派出人员,对其行使出资人职责。科技部中央财政出资资金委托受托管理机构管理,政府部门及其受托管理机构不干预子基金日常的经营和管理。财政部、科技部定期考核中央财政出资资金的退出、收益、亏损情况以及子基金的运作情况。

(3)运作机制。创业投资子基金的运作遵循“政府引导、规范管理、市场运作、鼓励创新”原则,其发起设立或增资、投资管理、业绩奖励等按照市场化方式独立运作,自主经营,自负盈亏。在创业子基金投资的过程中,应以不低于转化基金出资额相应倍数的资金投资于转化成果库中拥有科技成果的企业,最大地保证科技成果的后续转化和转化成功率。子基金的续存期限不超过10年,一般通过到期清算、社会股东回购、股权转让等方式实现退出。

图4-22 我国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耦合模型

(4)投资方向。在上文基于行业的科技资助和风险投资耦合分析下,目前科技资助和风险投资的投资方向存在较大的偏差,此文中提出的创业投资基金的投资方向包括战略性新兴产业、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产业以及依托于国家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库的科技成果转化企业,具体包括节能环保、信息、生物与新医药、新能源、新材料、航空航天、先进装备制造、新能源汽车、高技术服务业(包括信息技术、生物技术、研发设计、检验检测、科技成果转化服务等)等战略性新兴产业和高新技术改造提升传统产业领域,由此使两个体系在投资方向上具有持续性和一贯性,保证了科技成果转化中的资金有效供给。

(5)利益分配激励机制。对于科技部、财政部及基金管理机构的利益分配,拟提出以下措施:业绩奖励采取“先回本后分利”的原则,原则上将子基金增值收益(回收资金扣减子基金出资)以一定百分比奖励给子基金管理机构,剩余部分由中央财政、地方政府和其他出资人按照出资比例进行分配。

(6)政府采购和税收优惠机制。对于创业子基金投资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高新技术产业及科技成果转化企业,采用政策采购和税收优惠等措施来促进其发展和壮大。政府采购和税收优惠可以有效降低风险投资的投资风险和市场销售风险,刺激资金尤其是民间资金流向风险资本,扩大风险资本规模,进而强有力地支持科技成果的转化。

3.资本市场服务体系

风险资本最终需要退出来实现资产增值和超额回报。在科技资助和风险投资共同参与的创业子基金上,需要利用和依托资本市场,实现科技成果的产业化和科技成果价值最大化,从而最大化国家资金的收益和风险资本各投资者的权益。我国目前已初步构建了多层次的资本市场,包括主板、中小板、创业板及场外市场,有助于实现科技成果价值不断放大。本书在现有的多层资本市场的基础上提出微调,使之与科技资助和风险资本相对接。

(1)场外市场。在资本市场中介机构的帮助下,科技企业进入场外资本市场(包括三板市场和产权交易中心),以实现产权的流动和寻求更具实力的战略投资者,通过引入更具实力的投资者,使企业的实力得到加强,为科技企业走向二板或主板、中小板、创业板市场打下基础。

(2)首次公开发行。在投资银行等中介机构的帮助下,实现股票的首次公开发行,进入二板市场或主板市场,实现对用之不竭的资金来源——社会公众资金的公开募集,最大限度地取得社会资金的支持,并通过在资本市场上的运作,运用增发、并购(包括杠杆收购、参股、控股)、资产置换等手段,实现企业科技产品的延伸和企业发展空间的拓展,实现科技成果的迅速市场化、普及化,并使企业的实力得到迅速发展和壮大,为新一轮的科技创新打下基础。

这里所构建的中国科技资助与风险投资体系耦合模型主要从两个方面对现有机制做了补充:第一,提出了引入民间资本,形成以政府资金为引导、民间资本为主体的科技体系创业资本筹集机制和市场化的科技创业资本运作机制,为科技成果转化提供强大的资金池支持;第二,在投资方向上,耦合模型将方向限制于战略性新兴产业、国家重点支持的高新技术产业以及依托于国家科技成果转化项目库的科技成果转化企业,保证了科技成果转化资金的有效供给,使得资金池里的资金真正服务于上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