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海到河，从河到海

从海到河，从河到海

我们所住旅馆的老板真是个不会挣钱的笨人，明明科钦最有名的旅游项目是游回水（Backwater），我们住了快两天，进进出出打了好多照面，他也不向我们推荐一下。还是我看见前台附近的走廊挂了印有“Backwater”的小牌子，问了他之后，才知道可以在旅馆报团。

我们交了四人的钱，第二天吃过早饭就出发了。

除了我们四个中国人，小巴上都是白人游客。导游是位头发胡须花白的黑瘦老伯，他的上身打扮得很西化，穿着乳黄色长袖衬衣，胸前口袋里还插着钢笔，下身却是印度男子的传统服饰“托蒂”——一块缠在腰上的宽幅浅紫色镶绿边棉布，垂至脚面。

“回水”这个词听起来有些费解，它是属于喀拉拉邦的独特地理现象。喀拉拉邦的沿海地区有无数河流，很多河流又和海岸线平行，涨潮时海水会注入河中，雨季时暴涨的河水又会奔海而去，这就形成了独特的回水景观。科钦的河流占喀拉拉邦的70%，是最长的水域，最精粹的回水看点在阿勒皮 和奎隆两地之间。

小巴开了一个小时左右才停，我们随着导游老伯走向码头，上了一艘盖有棕榈蓬的船。

水虽不深但流速不缓，一个中年船夫用长竹竿一下下地撑船而行，倒不算吃力。明明凉爽的船舱里还有座位，导游老伯也不坐，只是默默站在船头凝望远方。

*这户水乡人家的房子美得让人心跳，三位妇人静静坐在阴凉处看着我，我对她们说“拿马斯特”，拍下了这张照片。

船行渐远，两岸所见的棕榈林和椰林越来越多，喀拉拉邦的“喀拉拉”是“椰林之国”的意思，也只有乘船游览才能体会到水乡地带的独特风情。

船停靠在一块陆地旁，导游老伯招呼我们上岸，参观一个加工蚌壳的小工厂。往蚌壳里加入生石灰，蚌壳立即燃成白色粉末，再经过筛子摇筛出未燃尽的部分，剩下的细白粉就用来抹墙。我恍然大悟，这才明白科钦的白色建筑为何会呈现出淡淡的颗粒质感。

参观完后，船继续前行，在另一处陆地停靠。这里是做椰壳绳的家庭作坊。导游老伯演示怎样搓椰壳绳，他从晒干的椰子壳里扯出几根纤维，放在掌中轻轻搓动，说也奇怪，这细细的绳子却结实得连两个男人都拉不断。

虽然来了一堆好奇的外国人，这家的女主人依旧静静忙着自己的事，她摘下庭院里一棵树上的红色花朵，放到手中的铝盘里，再走进厨房做饭——这花儿当调料用的。她家种满花草的小院用蓝色防雨布围住，院子里有古朴的石头沿水井，两三人高的热带树，五六个栽有花草的椰子壳从屋顶垂下，其中还有蝴蝶兰。真是世外桃源。

做椰壳绳的人家后有一栋美丽的黄色小屋，两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看见游客来了，兴冲冲地从屋里搬出一个大纸箱来。

导游老伯不招呼我们上前看，两个女孩子也只是很羞涩地低头笑，完完全全不像做生意的样子。

我好奇地去瞧，发现纸箱子里都是棕榈绳编的小狮子，木头做的小刀小剑，还有做工粗劣的塑料小汽车什么，实在引不起购买欲。其他游客和我一样，看了看就兴趣索然地走了。怎么这样没有经济头脑呢？我真为她们着急。

后来又去了另一户人家。这家人会做生意一点，他们卖油炸的香蕉片和椰子片，还有小包的桂皮和八角。有几个白人游客买了桂皮八角，饿得要命的我们买了一包炸椰子片，三口两口吃完意犹未尽，却发现已经卖完了——怎么连货都备得这么少，我又开始着急了。

前方的水道越来越窄，在下一个码头，我们换上了小舟。

两岸树木耸立，郁郁葱葱，只闻鸟鸣不见鸟影，生长旺盛的河岸植物刮着船身哗哗响，越往前走，水道越窄，最狭窄处只能容一条小舟通过。

小舟灵活地驶出窄窄水道，眼前渐渐开朗，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有嘎嘎叫着的鸭子，还有闷头游过的大水牛，两岸居民也在水里垂钓、洗衣、沐浴，怡然自得。他们热情地和导游老伯打招呼，都是相熟的乡亲。

“Hello!Hello!”每个孩子都想跳到我们的镜头里，笑容如同南印度阳光一样灿烂，有几个淘气的男孩还游到船边冲着我们直乐。他们只是无忧无虑地笑着，丝毫不在意这张照片将与他们远隔千里。

午饭是在一间盖着棕榈叶屋顶的长长房间里吃的，房间两侧是挨着靠墙坐椅的长桌，中间留了宽敞地方以供上菜。吃的是Thali，先上一片青翠的香蕉叶，厨子和导游老伯拿着几个装饭菜的小桶，用勺子往香蕉叶上放置食物：一份米饭，一个空心咸薄饼，一些咖喱土豆和各种酱，最后还有甜点米布丁。每次上的分量都不多，吃完了可以再添。冰镇啤酒也有，不过不包括在团费里，100卢比一瓶。

游客边吃边聊起天来：“我从德国来，和太太一起旅行。”“我是英国人。”“我喜欢印度，我是美国人。”有两个英国老太太走路都有些颤巍巍，耳朵里还塞着助听器，却已经在印度待了六个星期。真希望我到了她们的年龄，还有着这样的精神劲儿。

吃过饭后，厨子和导游老伯又收拾好香蕉叶，放到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不久就飞来一群乌鸦啄食，剩饭剩菜一点也没浪费——不过，印度的乌鸦也真厉害，那咖喱酱可是辣得我连灌了两杯冰啤酒啊。

饭后，导游老伯带着我们穿过几片小树林，最后在一棵树前停下，他介绍几句，又摘下几片叶子要我们闻。从味道上可以知道是月桂树，月桂叶和月桂皮也是印度人常用的香料。

导游老伯又一连介绍了好几种植物的名称和用途，但他的英语口语很重，加上我的听力又差，所以我很没出息地只听懂了“芒果”这个词……

上过植物课后，又搭乘小舟回到码头，再走到小巴停靠点，导游老伯也随着我们一起上了车，在大太阳下跑了大半天，他实在是很辛苦。

可小巴还没开到旅馆，他就向游客们挥挥手，笑眯眯地迅速下车了，坐在最后一排的我连小费也没来得及给。

游回水可以参加当日来回的旅行团，价格是650卢比每人，早上出发下午回来，包全素的午餐，冰啤酒则需要另外花钱购买。科钦的旅馆都可以提供此项服务。如果时间充裕，也可以租下船屋，体验在水上生活的独特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