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灵魂”的婚礼

5.拴住“灵魂”的婚礼

在傣乡不当和尚就别想娶老婆。

这在汉族看来是不可思议的，我们都认为出家人是与婚姻无缘的，傣族却不这么认为。傣族是一个全民信仰南传上座部佛教（也称小乘佛教）的民族，小男孩长到七八岁都要进寺庙这所“学校”当和尚，学习傣文经书。不仅学佛教知识而且学傣文，成年后多数人再还俗。所以过去没当过小和尚的男青年就相当于没进过学校的没知识的人，这样的人在傣乡是没人看得起的，姑娘们又怎能喜欢没有“文凭”的伙子呢？

傣族男子不仅结婚的资格怪，婚礼也有两怪，一是“女娶男嫁”，二是举行仪式时要把新人的手“捆绑”在一起。

自古以来，汉族的传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男子“上门”多是不得已而为之：或因家境贫穷，或因女方是独女。如果男子“上门”，“嫁”到女方家，男方一般会觉得不太光彩。在傣族地区，女娶男嫁习以为常，一般实行从妻居的习俗，傣语叫“兵黑”，即男到女方家上门。先把儿子“嫁”出去，几年后再把媳妇娶回来。笔者以为这习俗其实也有道理，汉族嫁姑娘，在很多人观念中总认为，养女儿是“贴钱货”，养大了是人（夫）家的人。傣族也许也意识到这一点，然而他们聪明地先让儿子“嫁”过去，相当于男方义务到女方家干几年活作补偿，以报答女方父母养育之恩。

傣族的婚礼在女方家举行。“兵黑”的时间由男女双方的父母在婚礼前磋商，一般为三至五年，也有的一辈子都住在妻子家。

婚礼开始前，新郎新娘先要到佛寺去拜佛，祈求吉祥幸福，白头偕老。男方家要邀请许多亲朋好友到女方家参加婚礼。他们陪着新郎，一路敲着象脚鼓和芒锣，喜气洋洋地来到女方家，沿途还鸣放鞭炮，以增加喜庆气氛和驱除邪魔，婚礼首先从女方家的门口开始：在地上铺一条花毯，在上面摆一张小供桌，桌上摆放着鲜花和果酒。

男方要走进女方的家，需要过三关：一是到门口时，竹门已经关闭，男方需放鞭炮、付礼钱，门才打开让男方通过；二是登竹楼时，男方若被女方的人阻拦，需付礼钱才能登楼；三是进了屋后，新娘被藏起来。要见新娘，男方需付礼钱和敬酒，几番恳求，几经周折，新娘才被送出来。这一系列过程包含着考验新郎的意味，充满了欢乐和喜庆的气氛。

婚宴开始以前，在竹楼的堂屋里摆上一张圆桌，上面放着两个用芭蕉叶做成的圆锥形帽子，傣语叫：“索累东”，下面放着煮熟的雌雄鸡各一只。桌上还放有男方送给女方的礼物，如衣服、筒裙、银裤带、手镯等。此外放着糯米饭、红糖、芭蕉、盐巴、白线等。

拴线仪式开始，新郎新娘排跪在婚礼桌前，接受老人的祝福和来宾的祝贺。贺词完毕后，新郎新娘每人从桌子上捏起一团糯米饭，在酒里蘸一蘸，然后每人在酒上、鸡上和盐上连点三次，点完后双手把饭团放回桌面。这样一蘸三点，象征着将来小两口过日子什么都有。这时，主婚人拿起桌上一根长长的白线，分别从左至右拴在新郎新娘的肩背部，象征着把两颗心系在一起，结下百年之好，永不分离。拴线，傣语称为“树欢”，其意是“拴魂”。然后主婚人又拿起一根长长的白线，在新郎新娘左右手腕上各缠上一缕，祝福新婚夫妇幸福吉祥，生的儿子会犁田、盖房，生的姑娘会织布、栽秧……接着，在座的老人们也纷纷拿起白线，分别拴在新郎新娘的手腕上，祝福新婚夫妇幸福吉祥。

拴线结束后，便开始宴请宾客。席间，新郎新娘要殷勤地向宾客敬酒，宾客也会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要新郎新娘回答，有的则要求新郎新娘表演节目等，不时逗得大家开怀大笑，气氛热烈而活跃。

婚礼过程中，傣族歌手赞哈的演唱是决不可少的。傣家人常说：没有赞哈的婚礼不热闹，酒也不好喝。因此，婚礼是男女赞哈们大显身手的机会。人们一边吃菜、喝酒，一边听赞哈们演唱，唱到精彩处，人们会爆发出“水、水、水”的欢呼声。赞哈演唱之后，参加婚礼的宾客和新郎新娘一起跳舞。在铓锣和象脚鼓声中，人们聚集在庭院里或广场上翩翩起舞，通宵达旦。

关于拴线来历的传说很多。有的说，古时候有个穷孩子在王宫里当仆人，一天公主问他：“以后我会嫁给谁呢？”穷孩子直言不讳地说：“你会嫁给我。”公主认为穷孩子竟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侮辱她，真是胆大包天。一气之下，拿起一把小刀向小仆人砍去。几年之后，这个穷孩子经过许多周折，成为另一个国家的国王。不久，两个国家联姻，那个国家的公主正好嫁给了这个穷孩子。当公主发现夫君头上的伤疤时，悔恨万分，当即向丈夫道歉。为了表达他们之间坚贞、纯洁的爱情，就请老人用洁白的棉线把他俩的手腕拴起来，表示他们已把灵魂拴在一起，永远不分离了。

还有一种传说，古时候有个小和尚跟着大佛爷出游，碰到一个正在锄地的哈尼族小姑娘，大佛爷告诉他：“她将来就是你的妻子”。小和尚看不起哈尼族，就用锄头向姑娘头上猛砸过去，她顿时倒地，鲜血直流。小和尚以为她死了，扬长而去。姑娘被一对傣族老夫妇救活，收为养女。几年后小和尚还俗，和一个傣族姑娘一见钟情，结为夫妻，并生下了孩子。一次，孩子问母亲头上的伤疤是怎样来的，母亲照实说了。在一边听着的丈夫悔恨不已，旋即向妻子承认了错误，妻子也原谅了他。为了表示真挚的爱情，他们用白线把两人的手腕拴在一起，表示永不分离。为了纪念这对夫妻忠贞的爱情，后来人们举行婚礼时，就有了拴线的仪式。

仆人成为国王的可能性有百分之几？把灵魂拴在一起更是种美好的愿望吧！两个传说，我们可以不追究它的可信度，只体会它所包含的哲理：我们不能蔑视、伤害地位低下的人，否则说不准他（她）有朝一日会变为我们最亲近的人。

傣族离婚的习俗方便得出奇，想离婚，只要妻子把一支蜡烛递给丈夫，丈夫再把它一刀切为两段，两人的夫妻关系便算中止了。虽然手续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可是从古至今傣族离婚的夫妻都较少。也许这跟傣族优秀的婚恋文化不无关系吧，自由恋爱和庄重的婚礼仪式无疑是有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