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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哲学的终极关怀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足点,显示了马克思关注人类命运的博大的人文情怀,熔铸了马克思哲学解放全人类的哲学旨趣,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哲学,是无产阶级为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的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这种关注人类命运的人文情怀和人类解放的哲学旨趣,是马克思哲学的灵魂,是马克思哲学的普照光,是构成马克思哲学的最为根本的哲学理念。

第二节 “改变世界”:马克思哲学的终极关怀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人类解放”的哲学,它公开声明自己的哲学是为无产阶级和一切劳苦大众服务的。“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了的人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绝对命令”就是要推翻那些使人成为受屈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真正实现以个人自由发展为前提的全体人的自由而全面的发展。

一、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新唯物主义的落脚点

“旧唯物主义的立脚点是‘市民’社会,新唯物主义的立脚点则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了的人类”,这是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对自己哲学阶级属性的一个明确表述。所谓“人类社会”,马克思在这里是特指消灭了剥削和掠夺、埋葬了私有制和阶级对立的共产主义社会。所谓“社会化了的人类”则是指在共产主义社会,阶级被消灭了,但一定的社会关系仍然存在,人们仍然生活在社会关系之中,那时的人类社会就是“社会化了的人类”。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立足点,显示了马克思关注人类命运的博大的人文情怀,熔铸了马克思哲学解放全人类的哲学旨趣,体现了马克思主义哲学是为无产阶级服务的哲学,是无产阶级为实现共产主义,解放全人类而奋斗的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正如马克思所说,他的哲学“所关心的是大家的真理,而不是某几个人的真理”[31]。他所参与的运动不是“少数人的或者为少数人谋利益的运动”,而是“绝大多数人的,为绝大多数人谋利益的独立的运动”[32]。这种关注人类命运的人文情怀和人类解放的哲学旨趣,是马克思哲学的灵魂,是马克思哲学的普照光,是构成马克思哲学的最为根本的哲学理念。这个关注人类命运和致力于人类解放的哲学理念就构成了马克思哲学的历史使命。

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工业发展的产物。19世纪40年代,无产阶级已经发展壮大起来,已经不再是资产阶级进行革命的同盟军和为资产阶级夺取政权而进行战斗的“第三个战士”,而是作为一支独立的政治力量登上了历史舞台,肩负着摧毁旧世界,创造新世界,消灭一切剥削阶级和剥削制度的伟大历史使命。对于无产阶级所肩负的这一伟大历史使命,一切旧唯物主义者是根本认识不到的。在他们的眼中,无产阶级只是一个愚昧无知、贫苦落后,被人同情的群体,对于革命作用来说,最大程度上是充当一个同盟军的角色,根本不可能独立承担起革命的重任。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社会的“精英”,甚至是“批判的批判”才能承担起推动历史发展的重任。最先认识到无产阶级革命力量的是马克思。当1844年马克思来到资本主义最为发达的法国巴黎时,就被无产阶级的革命精神和大工业生产所形成的严明的组织纪律性所吸引,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个阶级,并敏锐地认识到,这个阶级完全能够承担起旧制度的掘墓人和新社会的缔造者的重任。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就明确指出:“推翻那些使人成为受屈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的历史任务,必须由这样一个阶级来完成,它被彻底的锁链束缚着,处于社会的最底层,它的痛苦不是特殊的无权,而是一般无权,它若不从其他一切社会领域中解放出来并同时解放其他一切社会领域,就不能解放自己,这个特殊的阶级就是无产阶级。

无产阶级肩负的伟大历史使命使得以往的理论都无法满足它的革命要求,它需要一个不同于以往一切剥削阶级思想体系的新的理论来指导。“理论在一个国家的实现程度,决定于理论满足这个国家的需要的程度。”[33]马克思正是适应这种无产阶级斗争的需要而产生的。而马克思主义理论也只有代表无产阶级和广大劳苦大众的利益,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理论目标。“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但是理论一经掌握群众,也会变成物质力量。”[34]无产阶级是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阶级基础,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无产阶级革命的理论指南。正如马克思所说:“哲学把无产阶级当做自己的物质武器,同样地,无产阶级也把哲学当做自己的精神武器;思想的闪电一旦真正射入这块没有触动过的人民园地,德国人就会解放成为人。”[35]

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产生,使哲学及其哲学斗争的性质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首先,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改变了哲学的理论性质。与剥削阶级的哲学不同,马克思哲学作为代表着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利益的哲学理论,具有着反抗压迫、要求解放的炙热的革命热情,尊重事实、重视生产活动,相信群众力量、同实践斗争紧密结合的种种特点。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的最后一条指出:“哲学家们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而问题在于改变世界。”阶级属性的差异还导致了马克思哲学与以往一切旧哲学在观察世界尤其是对人的考察上,走的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思维路线。“从前的一切唯物主义——包括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走的路径是“对事物、现实、感性,只是从客体的或者直观的形式去理解,而不是把它们当作人的感性活动,当作实践去理解,不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的路径。而一切唯心主义走的是从主观方面去理解“事物、现实、感性”的路数,它“发展了能动的方面,但只是抽象地发展了,因为唯心主义当然是不知道真正现实的、感性的活动本身的”,它们都“不了解‘革命的’、‘实践批判的’活动的意义”。只有马克思主义哲学才是既从主观出发又从客观出发,即从主客观的统一——人的生产实践活动出发,来观察、思考和处理世界的问题。马克思主义哲学之所以是改变世界的哲学,是因为它以实践为基础,来自于实践,又为实践服务,并在实践中不断丰富和发展自己。马克思重视实践的作用。在马克思哲学看来,哲学的真正功能并不在于解释世界,而在于改变世界。“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36]斥责现存社会制度的黑暗,呼吁人民起来进行革命,推翻这使人不成其为人的社会关系,把人的世界归还给人自己,这是马克思哲学的历史使命。因此,马克思哲学又是“人类解放”的哲学。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异化的现实,马克思进行了深刻的分析和无情的批判,认为必须通过革命的手段来改变,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他说:“一个哲学的民族只有在社会主义里面才能找到适合于它的实践,因而也只有在无产阶级身上才能找到解放自己的积极因素。”“一般的革命——推翻现政权和破坏旧关系——是政治行为。而社会主义不通过革命是不可能实现的。社会主义需要这种政治行为,因为它需要消灭和破坏旧的东西。”[37]废除私有制“只有通过社会的物质活动才有可能,而绝不能把它理解为用一种范畴代替另一种范畴”[38]

其次,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创立,改变了哲学斗争的性质。以往由于剥削阶级掌握着物质资料的生产,同时也垄断了精神生产,使得创造抽象的哲学理论成了他们拥有的特权;劳动人民丧失了精神生产的权利和手段,使得他们很难将对世界的看法上升为系统的理论。结果,造成以前的哲学主要是剥削阶级的思想体系,以往的哲学斗争也主要是在剥削阶级意识形态之间进行。马克思主义哲学属于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它是历史上代表劳动人民利益的第一个具有完备理论形式能够与剥削阶级哲学相抗衡的哲学体系。它的出现标志着无产阶级和广大劳动人民群众不仅是物质生产活动的主体,而且也开始成为精神生产活动的主力军。马克思主义哲学继承和发扬了劳动人民的优良传统,是具有最彻底革命精神的理论。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无产阶级和人民群众的理论武器,它坚决否定了一切落后和保守的思想,否定了一切阻碍历史前进的陈腐的传统。它敢于同宗教迷信、唯心主义哲学以及一切错误的理论进行毫不妥协的斗争。它立足于现实,着眼于未来,以改造世界为宗旨,以革命的批判的态度对待现实的和理论的问题,以推动历史不断向前发展为目的。这些特点使马克思主义哲学具有其他哲学不可比拟的理论上的坚定性、彻底性和一贯性。同时,马克思主义哲学又是科学的理论体系。唯物史观的创立使社会主义由空想变成科学。我们知道,英、法的社会主义理论之所以是空想,就是因为它们不了解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没有认识到无产阶级的伟大历史使命,没有找到建立新社会的道路。马克思唯物史观科学地剖析了资本主义社会,揭示了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就是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矛盾运动规律,从而揭示出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胜利的历史必然性,论证了作为旧社会掘墓人的无产阶级所肩负的历史使命,马克思主义的产生使社会主义从空想发展到科学。革命性和科学性在马克思哲学中是高度统一的。

马克思主义哲学是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和方法论,而且是所有哲学中最为系统、科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是无产阶级和一切劳苦大众进行革命和建设的思想武器。对于这一点,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曾一再加以强调。恩格斯曾经说过,我们的党有一个很大的优点,这就是有一个科学的世界观作为理论基础。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哥达纲领》的一封信中说,要坚决地反对把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的世界观带入党内,“要无条件地掌握无产阶级的世界观”。列宁在《关于无产阶级的文化》一文中强调,“现代历史的全部经验,特别是《共产党宣言》发表后半个世纪以来的世界各国无产阶级的革命斗争,都无可辩驳地证明,只有马克思主义的世界观才正确地反映了革命无产阶级的利益、观点和文化”。

二、改变世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旨趣

马克思哲学与以往的一切哲学都不同,它自觉地把自己的理论建立在实践的基础上,为自己的理论提出的任务是解答那些由于要改变世界而产生的各种理论问题,从这一意义上说,马克思哲学作为“实践哲学”,也就是改变世界的哲学。

马克思既非高官政要,也非亿万富翁。他一生贫穷,甚至连爱子夭折都无钱安埋。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逝世惊动了整个欧洲和美洲,“从西伯利亚矿井到加利福尼亚,千百万革命战友无不对他表示尊敬、爱戴和悼念”[39],他的逝世,“对于欧美战斗着的无产阶级,对于历史科学,都是不可估量的损失”[40]。即使在世界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的今天,马克思仍然被人们所爱戴和敬仰。1999年英国广播公司(BBC)在国际互联网上评选“千年伟人”,马克思超过爱因斯坦而位居榜首,让人们再次感受到了马克思的个人魅力和马克思主义学说巨大的历史影响。

当年,恩格斯在马克思墓前讲话中说:“马克思首先是一个革命家。以某种方式参加推翻资本主义社会及其所建立的国家制度的事业,参加赖有他才第一次意识到本身地位和要求,意识到本身解放条件的现代无产阶级的解放事业,——这实际上就是他毕生的使命。斗争是他得心应手的事情。而他进行斗争的热烈、顽强和卓有成效,是很少见的。最早的《莱茵报》(1842年),巴黎的《前进报》(1844年),《德意志—布鲁塞尔报》(1847年),《新莱茵报》(1848—1849年),《纽约每日论坛报》(1852—1861年),以及许多富有战斗性的小册子,在巴黎、布鲁塞尔和伦敦各组织中的工作,最后是创立伟大的国际工人协会,作为这一切工作的完成——老实说,协会的这位创始人即使别的什么也没有做,也可以拿这一成果引以自豪。”推翻现存的奴役人的社会关系,是马克思终生不渝的奋斗目标。“正因为这样,所以马克思是当代最遭嫉恨和最受诬蔑的人。各国政府——无论专制政府或共和政府——都驱逐他;资产者——无论保守派或极端民主派——都纷纷争先恐后地诽谤他,诅咒他。”[41]

早在中学,马克思就立下了要为全人类的解放奋斗终生的伟大目标。他在中学毕业作文——《青年在选择职业时的考虑》中说:“在选择职业时,我们应该遵循的主要指针是人类的幸福和我们自身的完美……如果我们选择了最能为人类福利而劳动的职业,那么,重担就不能把我们压倒,因为这是为大家而献身;那时我们感到的就不是可怜的、有限的、自私的乐趣,我们的幸福将属于千百万人,我们的事业将默默地、但是永恒发挥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对我们的骨灰,高尚的人将洒下热泪。”[42]在《德法年鉴》期间,马克思找到了资产阶级的掘墓人和人类解放的物质承担者——无产阶级。马克思明确宣布自己的哲学就是无产阶级根本利益和愿望的理论表现。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马克思更是明确地宣布,他哲学的立足点就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代表的就是无产阶级的利益,是无产阶级认识世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

“真正的哲学”在于其深刻的时代关怀,马克思哲学更是如此。它异质于旧的哲学体系之处就在于:它从不满足于构造解释世界的逻辑体系,而是随着世界本身的发展变化,紧扣时代精神,为自觉地参与世界历史的实践创新提供理论指南。从前面的分析我们已经看出,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发点是“从事实际活动的人”,立足点是“人类社会或社会化的人类”,归宿点则是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为条件的“一切人的全面而自由的发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出发点”、“立足点”和“归宿点”,显示了马克思关注人类命运的博大人文情怀,透视了马克思解放全人类的哲学旨趣,凸现了马克思哲学“改变世界”的价值追求。

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产生以前或以后,还没有一种哲学像马克思主义哲学那样以改造世界为目的,从而自觉地把自己的哲学锤炼成一种科学的认识工具。其中,有的哲学强调安身立命,有的哲学强调道德功能,有的哲学强调人生境界的提升,有的哲学注重概念的语言分析,有的哲学强调人的主体性的发挥等,由此,有些人不承认马克思是哲学家,不承认马克思主义哲学是哲学,在他们看来哲学只能是思辨的概念体系,只能是一些高深莫测、晦涩难懂的名词术语,哲学家更应该在书房里创造体系,而马克思主义哲学恰恰背弃了这种所谓的“传统”,马克思主义哲学作为无产阶级和人类解放的“头脑”,它不能沉湎于抽象的思辨而无视客观的实际;不能构造体系而无视现实问题;不能只停留于哲学的自身而无视人类的实践。没有无产阶级和人类对现存世界和社会的改造的需要,就不会产生马克思主义哲学。恩格斯在《法学家的社会主义》一文中说:“只有当工人阶级不是带着有色的法学眼镜,而是如实地观察事物的时候,它才能亲自彻底认清自己的生活状况。在这方面马克思的唯物史观帮助了工人阶级,他证明:人们的一切法律、政治、哲学、宗教等等观念归根结蒂都是从他们的经济生活条件、从他们的生产方式和产品交换方式中引导出来的。由此便产生了适合于无产阶级的生活条件和斗争条件的世界观;和工人无财产相适应的只能是他们头脑中无幻想。现在这个无产阶级的世界观正在全球环行。”[43]

马克思哲学提供给人们的不再是什么知识的理论,而是人们获得真理和崇高理想的一种科学方法。马克思和恩格斯从来都把他们的哲学称为伟大的认识工具,坚决反对把它当做现成的知识结论,即当做现成的公式、教条、套语或药方去用。早在1843年马克思开始自己的学术生涯的时候,他就明确地把自己的理论活动和传统的教条主义原则区别开来。他公开地向世人宣告:“我不主张我们竖立起任何教条主义旗帜”[44],“新思潮的优点就恰恰在于我们不想教条式地预测未来,而只是希望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45]。“在批判旧世界中发现新世界”[46],这里已经显露出马克思后来的“改造世界”的情怀。对于当时哲学中盛行的教条主义原则,马克思讥讽道:“到目前为止,一切谜语的答案都在哲学家们的写字台里,愚昧的凡俗世界只需张开嘴来接受绝对科学的烤松鸡就得了。”[47]而对那些习惯于用旧哲学的方式去理解、运用他们理论的人,他们又不得不一再向他们重申:“我们的哲学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它提供的不是现成的教条,而是进一步研究的出发点和供这种研究使用的方法。”[48]恩格斯在谈到马克思哲学与旧哲学的区别时说:“这已经根本不再是哲学,而只是世界观,它不应当在某种特殊的科学中,而应当在现实的科学中得到证实和表现出来。因此,哲学在这里被‘扬弃’了,就是说,‘既被克服又被保存’;按其形式来说是被克服了,按其现实的内容来说是被保存了。”[49]

马克思认为,任何“真正的哲学”都不是自己孤立地生长出来的,“哲学家的成长并不像雨后的春笋”,恰恰相反,“哲学是在它的敌人的叫喊声中进入世界的;然而就是哲学的敌人的内心也受到了哲学的感染,他们要求扑灭思想火焰的求救哀嚎就暴露了这一点。对于哲学来说,敌人的这种叫声就如同初生婴儿的第一声哭叫对于一个焦急地等着孩子叫声的母亲一样;这是哲学思想的第一声喊叫。这种哲学思想冲破了固定不变的、令人难解的体系的外壳,以世界公民的姿态出现在世界上”[50]。“任何真正的哲学”都是被现实的和哲学的“敌人的叫喊声引进世界的”,黑格尔把哲学史看成是一个“厮杀的战场”,并非言过其实,而且我们认为,这个“厮杀的战场”不仅仅是哲学体系之间的“厮杀”,而且还包括哲学与现实的“厮杀”。对现实的一切进行批判是马克思哲学的本性。而“无情的批判”所要达到的正是对现存世界的改变。

“改变世界”是马克思哲学中的一条红线。早在1842年,马克思就对“真正的哲学”提出这样的期待,它“不仅从内部即就其内容来说,而且从外部即就其表现来说,都要和自己时代的现实世界接触并相互作用”[51],也就是理论对现实世界的改造和规范,这体现了马克思渴望实现哲学对现实世界的改造的强烈要求。1843年,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马克思明确提出,理论的彻底性在于抓住事物的根本;而“人的根本就是人本身”。因此,作为“为历史服务的哲学的迫切任务”就是:“彼岸世界的真理消逝以后,历史的任务就是确立此岸世界的真理。人的自我异化的神圣形象被揭穿以后,揭露非神圣形象中的自我异化。”[52]因此,“对宗教的批判最后归结为人是人的最高本质这样一个学说,从而也归结为这样一条绝对命令:必须推翻那些使人成为受屈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53]。可见,把人从非人的存在中解放出来是马克思为自己哲学提出的历史使命。在《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马克思从人的本质和“劳动异化”的视角继续探讨人的解放问题,并对“劳动异化”产生的原因进行了分析。1845年春天的《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作为“包含着天才世界观萌芽的第一个文件”,其十一条论纲凝聚着马克思对全部哲学史的概括性总结,熔铸着马克思对哲学自身的深刻反思,表达了马克思对全部旧哲学的根本性批判,升华了马克思探索人类解放的理论成果,构成了以“实践”为核心范畴的对人的解放何以可能的理论回答,从而将马克思哲学就是“改变世界”的哲学这一理论特质,表现得淋漓尽致。

在1845~1846年的《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实践观点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和升华。“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即共产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并改变现存的事物”,已经成为任何一个马克思主义者耳熟能详的语句。1848年的《共产党宣言》,马克思、恩格斯对人类的解放更是明确地指出:“共产党人不屑于隐瞒自己的观点和意图。他们公开宣称:他们的目的只有用暴力推翻全部现存的社会制度才能达到”,并包含革命的激情向世人高呼:“让统治阶级在共产主义革命面前发抖吧。无产阶级在这个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54]

马克思主义哲学就是实践的哲学、改变世界的哲学,它的理论任务就是要引导着无产阶级面向未来,为实现社会主义、共产主义而自觉奋斗。西方国家的一些学者企图使马克思主义中立化、人道化,其最终目的就是想钝化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将马克思主义同资产阶级的社会意识调和起来。因此,凸现马克思哲学的阶级性、革命性,对于捍卫马克思、发展马克思具有特殊的现实意义。

三、推翻现存的奴役人的一切关系:马克思哲学的“绝对命令”

尽管人们可以从学科分类的角度把马克思学说划分为哲学、政治经济学和科学社会主义三个部分,然而从其实质内容和社会功能的角度而言,马克思主义的学说就是关于人类解放的学说,也就是关于人的全面发展的学说。这个学说既表达了人类解放的旨趣,即对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理想的承诺,又表述了人类解放的历程,即对人的全面发展的实现过程的揭示,更是表征了人类解放的尺度,即以人的全面发展的价值标准观照人类全部历史活动和整个历史进程。

马克思主义哲学改造世界的革命性质,首先针对的是资本主义制度下“非人”或“异化”的存在状态。马克思曾经以“生活”和“生存”来区分人与动物的生命活动。动物正因为是一种“生存”方式的生命活动,所以它和它的生命活动是直接同一的,是一种无意识的生命活动,是被动的、消极的、适应性的生命活动,既没有发展,也没有创新。人由于是一种“生活”方式的生命活动,是有意识的生命活动,从而也就与动物的生命活动区别开来,他的生命活动是一种有意识的自由活动。但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并没有过上人的“生活”,而是像动物那样去“生存”。“只有在运用自己的动物机能——吃、喝、生殖,至多还有居住、装修等等——的时候,才觉得自己在自由活动,而在运用人的机能时,觉得自己只不过是动物。动物的东西成为人的东西,而人的东西成为动物的东西。”[55]人被彻底地异化了。把人从一切“非人”的或“异化”的境遇中解放出来,真正实现以“每个人的自由发展”为条件的“一切人的自由发展”,这是马克思为自己哲学确立的解放旨趣。早在《〈黑格尔法哲学批判〉导言》中就将自己哲学的“绝对命令”归结为“必须推翻那些使人成为受屈辱、被奴役、被遗弃和被蔑视的东西的一切关系”[56],这是马克思创建自己全部学说的出发点,也是马克思主义所承诺的最高的价值理想。正是从这一价值理想出发,马克思超越了费尔巴哈对宗教的批判,而把对宗教的批判视为对其他一切批判的前提,从而把“对天国的批判”变成“对尘世的批判”,把“对宗教的批判”变成“对法的批判”,把“对神的批判”变成“对政治的批判”。

“对现存的一切进行无情的批判”,这是马克思哲学生命力之所在,正是在对一切旧哲学和资本主义现实生活的批判中,马克思发现了人类解放的现实道路。马克思认为,英国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和德国的黑格尔哲学都掩盖了活生生的现实社会关系。李嘉图在他的政治经济学理论中,用物与物的关系掩盖了人与人的关系;黑格尔在他的思辨哲学中,则把物与物的关系、人与物的关系和人与人的关系都神秘地化为观念之间的关系。正如马克思所说:“如果说有一个英国人把人变成帽子,那末,有一个德国人就把帽子变成了观念。这个英国人就是李嘉图,一位银行巨子,杰出的经济学家;这个德国人就是黑格尔,柏林大学的一位专任哲学教授。”[57]对于空想社会主义者,马克思充分肯定了他们对资本主义社会进行的尖锐揭露和深刻批判,但认为,他们所揭露和批判的不是资产阶级思想家的理论,而是借用这种理论去批判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在空想社会主义者看来,资本主义社会的现实之所以是残酷黑暗的,之所以是必须否定的,是因为它不符合人的本性,是因为它陷入了“理性的迷误”;而社会主义之所以是美好光明的,之所以是应该追求的,是因为它符合人的本性和人的理性。这种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只能说明资本主义的现实是应该诅咒的,而不能说明资本主义制度灭亡的历史必然性;只能说明无产阶级是一个受苦受难的阶级,而不能说明无产阶级是资本主义的掘墓人;只能对社会主义作出种种美好的设想,而不能指出实现社会主义的条件和道路。因此,这种理论对于人类自身的解放来说,只能是一种“幻想的武器”,他们所承诺的美好社会,只能是永远不能实现的“乌托邦”。

在理论上用“现实的武器”代替“幻想的武器”,使无产阶级由“自在的阶级”变成“自为的阶级”,这是现实向理论提出的要求,也是理论对现实需要的满足。马克思在创立唯物史观的过程中,在社会有机体的众多因素的交互作用中,在社会形态的曲折发展的历史进程中,在社会意识相对独立的历史更迭中,发现了生产力在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的最终决定作用,从而为人类实现自身全面发展的价值理想揭示出一条历史必然的道路。这就是马克思经济社会“五形态说”和人的发展“三阶段说”。

马克思从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矛盾运动规律,揭示了社会发展的一般历史进程。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恩格斯第一次对社会历史的演进过程进行了分析,将社会发展的历史进程分为五种所有制形式。第一种所有制形式是“部落所有制”。“在这个阶段,分工还很不发达,仅限于家庭中现有的自然形成的分工的进一步扩大”,“人们靠狩猎、捕鱼、牧畜,或者最多靠耕种为生”。这是以生产资料公有制和以原始家庭为基础的社会结构。第二种所有制形式是“公社所有制和国家所有制”。这一阶段,“动产私有制”和“不动产私有制”已经发展起来。“分工已经比较发达。城乡之间的对立已经产生,后来,一些代表城市利益的国家同另一些代表乡村利益的国家之间的对立出现了。在城市内部存在着工业和海外贸易之间的对立。公民和奴隶之间的阶级关系已经充分发展。”第三种所有制形式是“封建的或等级的所有制”。这种“封建时代的所有制的主要形式,一方面是土地所有制和束缚于土地所有制的农奴劳动,另一方面是拥有少量资本并支配着帮工劳动的自身劳动”[58]。所以,这一阶段的基本阶级已经不是奴隶和奴隶主,而是农民和地主或农奴和农奴主。第四种所有制形式是资本主义所有制。这是一个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全面对抗的社会,是生产力高度发展的社会,也是一个全面异化的社会。第五种所有制形式就是共产主义所有制。这是一个消灭了分工、消灭了异化的社会,是一个人的全面自由发展的社会。“在共产主义社会里,任何人都没有特殊的活动范围,而是都可以在任何部门内发展,社会调节着整个生产,因而使我有可能随自己的兴趣今天干这件事,明天干那件事,上午打猎,下午捕鱼,傍晚从事畜牧,晚饭后从事批判。”[59]对于共产主义社会,马克思、恩格斯告诫我们,它“不是应当确立的状况,不是现实应当与之相适应的理想。我们所称之为共产主义的是那种消灭现存状况的现实的运动。”[60]这样,马克思以严谨的科学态度向人们展示了人类社会由低级向高级、由野蛮向文明逐步演进的历史过程,论证了共产主义到来的历史必然性。

在《1857~1858年经济学手稿》中,马克思从历史发展的主体视角考察人类社会,提出了人类社会发展“三阶段”理论。第一阶段是“人的依赖关系”阶段。这是最初的社会形态,“在这种形态下,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第二阶段是“人的独立性”阶段。这是“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阶段,是“形成普遍的社会物质交换,全面的关系,多方面的需求以及全面的能力体系”的阶段。第三阶段是人的“自由个性”阶段。这是“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的阶段,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高级阶段。这样,马克思又从人类自身发展的视角,揭示了资本主义必然灭亡,共产主义必然实现的历史必然性。

从主体和客体两个视角来阐释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从而使马克思的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学说构成了一个统一的整体。以前,我们主要是从客体的视角去揭示人类社会发展的规律性,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但社会历史过程不是自然的发展过程,它离不开人的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人们的社会历史始终只是他们的个体发展的历史,而不管他们是否意识到这一点”[61]。从主客体角度对人类社会的发展规律进行考察,使得马克思的历史哲学相互补充、相互包含、相互辉映、相得益彰。

对于解放的道路问题,马克思认为,“我们不想花费精力去启发我们的聪明的哲学家,使他们懂得:如果他们把哲学、神学、实体和一切废物消融在‘自我意识’中,如果他们把‘人’从这些词句的统治下——而人从来没有受过这些词句的奴役——解放出来,那么‘人’的解放也并没有前进一步;只有在现实的世界中并使用现实的手段才能实现真正的解放;没有蒸汽机和珍妮走锭精纺机就不能消灭奴隶制;没有改良的农业就不能消灭农奴制;当人们还不能使自己的吃喝住穿在质和量方面得到充分保证的时候,人们就根本不能获得解放”[62]。“由此可见,一定的生产方式或一定的工业阶段始终是与一定的共同活动方式或一定的社会阶段联系着的,而这种共同活动方式本身就是‘生产力’;由此可见,人们所达到的生产力的总和决定着社会状况,因而,始终必须把‘人类的历史’同工业和交换的历史联系起来研究和探讨。”[63]马克思认为,要想“改变现存的事物”,就必须具备以下几个条件:第一,“生产力在其发展的过程中达到这样的阶段,在这个阶段上产生出来的生产力和交往手段在现存关系下只能造成灾难,这种生产力已经不是生产的力量,而是破坏的力量”。这就是说,生产力的发展已经受到相对落后的生产关系的制约。第二,“与此同时还产生了一个阶级,它必须承担社会的一切重负,而不能享受社会的福利,它被排斥于社会之外,因而不得不同其他一切阶级发生最激烈的对立”。也就是说,要形成一个无产阶级队伍。第三,“从这个阶级中产生出必须实行彻底革命的意识,即共产主义的意识”,即要产生无产阶级的革命理论。共产主义革命就是要“消灭任何阶级的统治以及这些阶级本身”,这一“革命之所以必需,不仅是因为没有任何其他的办法能够推翻统治阶级,而且还因为推翻统治阶级的那个阶级,只有在革命中才能抛掉自己身上的一切陈旧的肮脏东西,才能成为社会的新基础”[64]。解放全人类,实现共产主义,这是马克思终生不渝为之奋斗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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