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布道巡讲游

第3节　旅行途中：传教布道巡讲游

导　航　昆嵛山　宁海　终南山　崂山　燕京

丘处机旅行地图（制图/刘江）

对于立志学道的丘处机来说，他需要的不仅是自修，还需要名师指导解惑。丘处机一边在岩洞内自修，一边时刻关注山下动态，他等着名师出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他等的时间不长，大概就在入山第二年的九月，他听到了王重阳来宁海传道的消息……

一、从山东到陕西：从师之路

师父王重阳：“活死人墓”里走出的道祖

王重阳在金庸武侠小说里极为出名，被称为“中神通”，打败过东西南北各路武林高手，是武功天下第一的“神人”。真实的王重阳是中国道教分支全真道的始创人，后被尊为道教的北五祖之一。王重阳是陕西咸阳人，原来曾是“伪齐”武状元，当官十几年后看破一切辞官回家，在终南山脚下建了一个被称为“活死人墓”的地下室。

王重阳入墓修炼两年，他说这种修炼方法是“活死人兮活死人，火风地水要知因。墓中日服真丹药，换了凡躯一点尘。活死人兮活死人，活中得死是良因，墓中闲寂真虚静，隔断凡间世上尘”。走出活死人墓后，王重阳独自乞食，东出潼关，前往山东布教，建立全真教。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新教派，概括来说这一派主张三教合一（道儒佛三教合一），在修行方法上注重内丹修炼（重在修心），不尚符箓与黄白之术，不信白日飞升，规定道士必须出家住宫观，不蓄妻子，持斋茹素，并制定了严格的清规戒律。

全真教以修心为主，颠覆了之前传统道教流派的修行方式。王重阳又将修行方式简化，令所有人皆可以不同方式修道。对于文化修养高的，王重阳教其修炼大法；对于平民百姓，修炼方式则更简单，“只要尘冗事屏除，只要心中清净两个字，其余都不是修行”。这种修行方式连打坐都不用了，只要消除杂念，心静即可。这也使全真教能快速走向平民，在民众中产生广泛影响，成为一种平民宗教。

宁海拜师：自此正式名为“丘处机”

王重阳善于随机施教，尤长于以诗词歌曲劝诱士人，以神奇诡异惊世骇俗。他在蓬莱地区的宣讲教法受到了人们的瞩目，希望拜他为师的人络绎不绝，他先后收了马钰、孙不二（修炼前为马钰之妻）、谭处端、刘处玄为入门弟子。丘处机听到王重阳在宁海（今浙江宁波）传道的消息，便下山前去宁海拜师，遂“竭蹶而往，抠衣请教”。

宁海是中国道教东南圣地，宁海民间称县城为缑城，就是直接取自道家《王子乔缑山骑鹤升天》的典故，寓意县城为凡人修道成仙之地。自晋代开始，道教在宁海盛行。据史料记载，葛玄、张伯端、司马承祯等道士均在此进行过炼丹、传道等活动，并在各地留有遗迹。有些古地名，也是取自道家传说典故。例如云峤（即员峤，道家传说中的海上五座仙山之一），还有县圃、桐柏山、阆风里、仙岩乡等，都是寓意神仙居住的地方。

公元1167年，丘处机在宁海见到王重阳的时候，真是为王重阳所倾倒了。王重阳的全真教“修心”而非“修外丹”的理念与他“一言而道合”，丘处机当场便拜王重阳为师。王重阳见他仙风道骨又“博物洽闻，于书无所不读，学识修养确有过人之处”，欣然收他为徒，并给他起名字为“处机”，自此以丘处机之名流传，本家姓名反而不为人所知而湮没。

刚开始，丘处机主要在王重阳身边做一些文书性质的工作，促使他不断提高自己的文化素养。王重阳对周易、相术、自然都有深入阐述，比如风水学上称命犯太岁的“本命年”，丘处机都勤勉地加以学习。丘处机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悟性也很高，很快还学会了作诗，并以此作为传教的重要手段。由于丘处机虔诚、机敏和勤勉，深得王重阳器重。后来，王重阳收了郝大通、王处一为弟子，正式建立全真教团。丘处机和马钰、孙不二、谭处端、刘处玄、郝大通、王处一这七位王重阳的弟子被后世称为“全真七子”，誉为全真教七真人。在王重阳的带领下，丘处机和他的师兄弟们在昆嵛山、登州等地修行和传道两年。

公元1169年，王重阳带着丘处机、马钰、谭处端、刘处玄四人返回关中陕西。他们先去莱州，接着来到汴梁（东京）。在汴梁的时候，王重阳得了重病，弥留之际他嘱咐说：“处机所学，一任丹阳。”将丘处机托付给了马钰。1170年6月，王重阳仙逝，马钰成为新的掌门人。他和丘处机等人一起扶王重阳的灵柩一路奔陕西，运回王重阳的家乡陕西终南县刘蒋村故庵（今陕西户县祖庵镇）安葬。

二、从陕西到山东：宣传道教

丘处机等弟子们为王重阳举哀一直到1174年，此后他们便分头到全国各地去传播道教。马钰在陕西中部等地传教，丘处机则起程到更西的地方。

隐居陕西：十二年后宣布修道成功

丘处机告别师兄马钰，独自一人走向了磻溪（今陕西省宝鸡市西南），过起了穴居的生活，平时生活两点一线，山上清修和下山化缘。在磻溪的六年时间，他以化缘乞食度日，行携一蓑，人称“蓑衣先生”。

1180年，丘处机离开了磻溪，迁居到龙门山（在今陕西陇县西北）继续修道。在这里，丘处机“破衲重披，寒空独坐”，生活极为清苦。但他“静思忘念，密考丹经”，潜心于养生学和道学的研究，并广交当地文人，获得了丰富的历史、文化知识。严格的苦修和丰富的学识，使丘处机的声望渐高。1183年，马钰去世，丘处机的另外两位师兄谭处端、王处一相继成为全真教教主。此时全真教在王处一的领导下，教派力量不断壮大，信徒日益增多。

六年后，丘处机宣布自己修道成功，从龙门山移居终南山王重阳故里，成为全真教龙门派的创始人。丘处机得道的第二年（1186年），王处一被金世宗请到金中都燕京，传授长生之术并做占醮、祷告等活动。因为全真教修炼功夫重在“修心”二字，主张修道者必须出家，除情去欲，忍耻含垢，苦行苦修，这种修行方式很合金人之意。

金人入主中原后，最伤脑筋的就是没有好办法化解民族矛盾，而全真教的“修心”主张正好可以消磨汉人反抗异族统治的斗志，有利于缓解民族矛盾和巩固异族君主的统治。所以，全真教得到金朝政府的大力支持，全国各地道观林立，高层道士得到加封，全真教信徒从社会底层一直扩大到金朝皇室。

荣归故里：栖霞修建“太虚宫”

1188年3月，丘处机也收到了金人的邀请函。他应金世宗召，从王重阳故居赴中都燕京，奉旨塑王重阳、马钰像于官庵，并主持了“万春节”醮事。

丘处机在这里向金朝皇帝作了“持盈守成”的告诫。由此，丘处机名声大振。丘处机在金中都住了几个月后重返终南山，但和所有“功成名就”便渴望还乡的人一样，1191年秋天，他也选择回到自己的故乡栖霞。当然这也有他年纪日长、思乡情切的原因。

这一年，丘处机将他的故居进行扩建，建起了滨都宫，当时金新皇帝章宗赐匾额“太虚观”，即太虚宫。史载太虚宫气象雄伟，规模宏大，堪称东方道林之冠。据古志载，其三清殿、玉皇殿、十八罗汉庙、老母阁、王祖庙、宝塔、竹林院等都是丘处机亲自监工所建。太虚观成为丘处机在栖霞传道之所，他在这里开始了十几年比较安定的传教生活。

在这期间，蓬莱地区成为金、南宋、蒙古、山东地方军阀的交兵之地，几股政治力量此消彼长，局势错综复杂。长期的战争给人民的生产、生活造成了极大的破坏，人们不得不寻找新的现实依靠和心灵寄托。就在这种形势下，丘处机在蓬莱地区开始了传教布道的仙游。

山东传道：崂山建起全真教第二道场

1206年，丘处机重新沿着少年时走过的路，从栖霞出发前往宁海。这是少年丘处机拜王重阳为师的地方，也是马钰的故里。在这里，丘处机拜访了马钰的故居，并将马钰故居改为道观，命名为玄都观。两年后，丘处机由今山东省莱阳抵莱西望城永真观，接着转道来到崂山（今青岛崂山）。

崂山是山东半岛的主要山脉，山海相连，雄山险峡。在全国的名山中，唯有崂山是在海边拔地崛起的，绕崂山的海岸线长达87公里，沿海大小岛屿18个，构成了崂山的海上奇观。崂山的主峰“崂顶”是我国海岸线第一高峰，有海上“第一名山”之称。当地有一句古语说：“泰山虽云高，不如东海崂。”崂山也是中国著名的道教名山，最盛时有“九宫八观七十二庵”，全山有上千名道士。

崂山上最著名的道观是位于崂山南麓老君峰下的太清宫，始建于西汉武帝建元元年（前140年），为崂山道教祖庭，是崂山最大的道观，后为全真道天下第二道场。道都以“玉清、上清、太清”为三清，太清乃太上清净之界，也就是“神仙”的天堂。古时有人称崂山“神仙之宅，灵异之府”。传说秦始皇、汉武帝都曾来此求仙，这些活动给崂山涂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是以，“崂山道士”经常成为词组出现在道教典籍当中。

太清宫的全部建筑由三官殿、三皇殿、三清殿组成，宫殿周边有许多刻石。昔日，丘处机与师兄弟们由昆嵛山来太清宫传道谈玄，在三皇殿后之巨石上留有诗刻10首。今日丘处机一人重返旧地，漫步在崂山的青石板小路上，一边是碧海连天，惊涛拍岸，另一边是青松怪石，郁郁葱葱，顿觉心胸开阔。走入太清宫，见得三皇殿院子里的两株汉代古柏一如当年，可惜物是人非。见景生情，诗兴大发的丘处机在崂山上清宫以及南天门等处，留下了多处石刻，吟诗20首，并将崂山改名“鳌山”，这20首诗于同年3月镌于白龙洞额之上。

1209年，丘处机又自胶州应崂山道众之邀再次来崂山，这是他第三次来崂山。据考，这一次他是从海上乘舟船而来，靠岸后率众上至南天门，在南天门举行了一场规模盛大的法事活动。此时的丘处机学识渊博，在崂山常即兴赋诗。丘处机在崂山前后共留下41首咏唱崂山的诗词，全部镌于山岩之上，都以“长春真人”的名号题序。此外，他亲自题写了“南天门”三字。

除了1211年应金朝卫绍王的邀请到过一次金中都之外，丘处机在蓬莱地区一住27年，足迹遍及青州（古代《禹贡》“九州”之一，今山东省潍坊市青州）、登州（今山东牟平）、莱州（今山东莱州）等地，扩大了全真教的影响。

1214年，益都杨安儿起义军攻克登、莱等州，丘处机奉旨招抚了部分义军。其时，金、蒙、南宋三势鼎立，争相诏求丘处机，他概不应诏。1217年王处一死去，丘处机成为全真教的教主，正式执掌天下全真教。

三、雪山之约：向成吉思汗传教

1218年，丘处机由栖霞太虚观转到莱州昊天观居住。上千年来，这里是道士、道姑修身养性的好去处，传说吕洞宾、汉钟离、刘海蟾、王重阳等均曾来此修道。在莱州这一年，南宋的将领邀请丘处机去讲道被他回绝了。

1219年冬天，71岁的丘处机正在观中清修。这一天弟子来报，蒙古帝国皇帝、元太祖成吉思汗的近侍刘仲禄携带着成吉思汗的诏书，来邀请丘处机去汗庭传道。当时成吉思汗正领兵驻扎在也儿的石河流域（今新疆额尔齐斯河），准备攻打中亚花剌子模国。刘仲禄一行用了六个多月时间才来到昊天观。

为什么刘仲禄会不远千里来请丘处机？原来丘处机声名远扬，刘仲禄和耶律楚材糅合了各种传说向成吉思汗介绍，将丘处机描绘成了神仙般的人物，说丘处机行年三百余岁，有保养长生之术。年近花甲的成吉思汗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便派遣刘仲禄来相邀。丘处机对这位远方来客表示尊重，他意识到蒙古铁骑扫平中原、统一天下已势不可当。全真教要发展，必然离不开蒙古人的支持。他说“我循天理而行，天使行处无敢违”，接受了成吉思汗的邀请。

元太祖十五年（1220年）正月十八日，丘处机带着18名弟子：赵道坚、尹志平、夏志诚、王志明、张志素、宋道安、孙志坚、宋德方、于志可、鞠志圆、李志常、张志远、綦志清、杨志静、郑志修、孟志稳、何志清、潘德冲，开始了他万里践约之旅。他在《北游语录》中说，“但心定，行住坐卧皆是行道”，对于他来说出行等于行道，所以在路上不妨碍他们师徒修道。

他们的行程大概是这样，首先从莱州出发，经过潍阳（今山东潍县）、青州、常山（今河北正定），一路向北，一直走到燕京。今天从山东莱州开车到北京市，大约572公里，需要8～10个小时。如果徒步沿着今天的320省道走，不眠不休也需要4天多。丘处机人还没有走到，燕京便已经传出他要来的消息，引起了轰动。当地官吏、士庶、僧道纷纷前往卢沟桥迎接他，求他题字签名的人络绎不绝，他们希望有了丘处机的墨宝做护身符，就能免受蒙古大军的烧杀抢掠。此时，率军西征的成吉思汗越行越远，下诏恳切催促丘处机西行。

1221年2月8日，丘处机不顾年迈体衰，继续上路。他们很快便走到长城，出了居庸关，往塞北高原挺进。经过二百多公里的长途跋涉，八月初他们一行人抵达了宣德州（今河北张家口宣化）。丘处机等人暂时在当地的朝元观休息，整个夏天他们都在此讲道。之后，他们又往南边行约44公里，到了今河北涿鹿县的龙阳观过冬天，再返回朝元观。第二年2月8日，离开朝元观继续上路。

告别朝元观后，丘处机一路经过了盖里泊（今伊克勒湖）、渔儿泺（今内蒙古东南的达里诺湖），历时两月，于四月初抵达成吉思汗四弟斡辰的驻地贝加尔湖。斡辰招待了丘处机，并向丘处机请教延年益寿之事。没想到，正当丘处机准备向他讲授之时，突然风雪大作，斡辰大惊，认为是自己想抢在大汗哥哥前面得知长生秘术引起了天怒，只好作罢。

离开贝加尔湖后，丘处机继续西行。西行途中他们时常受到沙尘暴、流沙的袭扰。艰难的时候，车子陷到流沙里，马儿停滞不前，人想挪动一步都很困难。他们经过呼伦湖，翻越库伦（今蒙古乌兰巴托）以南的高山，经长松岭（杭爱山）抵达金山（阿尔泰山）东侧的科布多附近，在这里丘处机留下了弟子宋道安等九人建立栖霞观居住于此。

丘处机率领其他九名弟子，继续翻越金山，跋涉准噶尔盆地东侧的白骨甸（博尔腾戈壁滩）、大沙陀（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经轮台至回纥昌八剌城。然后翻越阴山（今天山）至阿里马城（今新疆霍城县境），又西行至寻思干城（撒马尔罕）、赛蓝城，然后经碣石城，过铁门关（今阿富汗库尔勒城北），于元太祖十七年（1222年）4月5日抵达中亚大雪山（今阿富汗兴都库什山）成吉思汗行宫。自1220年初春到1222年4月，丘处机一行人历时三载，行程万余里。

成吉思汗看到不远万里奉诏而来的丘处机，十分高兴。成吉思汗在行宫中迫不及待地开口向丘处机讨要长生之术和长生不老药：“真人远来，有何长生之药以资朕乎？”丘处机平静地答，“世界上只有卫生之道，而无长生之药。”短命之人皆因“不懂卫生之道”。而卫生之道以“清心寡欲为要”，即“一要清除杂念，二要减少私欲，三要保持心地宁静”。这正是全真教的“修心”真谛。

这个回答令成吉思汗失望，但丘处机所讲之道深得成吉思汗的赞许。成吉思汗三次请丘处机讲授卫生之道，不叫他的名字，而是称呼他为“神仙”。丘处机多次向成吉思汗讲解养生之道，“颇惬圣怀”。除了养生之道，丘处机还力劝成吉思汗别杀戮太过，要“止杀”。一次，成吉思汗打猎射杀一只野猪时突然马失前蹄，可野猪不敢扑向成吉思汗。丘处机入谏说：“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现在圣寿已高，应该少出去打猎。坠马，正是上天告诫陛下。而野猪不敢靠近，是上天在保护着陛下。”成吉思汗对此十分信服，告诉左右人说：“只要是神仙的劝告，以后都照做。”丘处机多次劝导成吉思汗，治理天下应体恤百姓疾苦，保护黎民生命。尽管成吉思汗没有完全照做，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蒙古统治者对汉人的残酷杀戮。

1223年春天，丘处机在成吉思汗身边一年后，由于不适应高原气候，加上思念故土，决定东归。3月，大汗依依不舍地与丘处机辞别，并赐给他许多金银财宝，却遭谢绝。于是，成吉思汗下诏免除全真教徒的赋税，并派人率五千骑兵护送他返乡，尊他为“丘神仙”。

四、最难忘的地方：燕京

归心似箭的丘处机，偕门人宋道安等返程，于次年春天抵达燕京。燕京是丘处机来过次数最多的地方，每一次他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但这次到达燕京，他就再也没有离开。

丘处机还记得第一次来燕京的时候，那时这片土地是属于金人的，那一年是金世宗大定二十八年。金朝在明君金世宗完颜雍的统治下，从军事征伐走上了发展生产和政治治理的正常轨道。丘处机正是应金世宗之邀，在燕京主持了“万春节”醮事从而声名大振。金世宗在位期间和他的孙子金章宗完颜璟统治的前期，是金朝的强盛时期。没想到三十六年过去，这里已被蒙古人的铁骑扫平，金人被迫在金宣宗贞祐二年（1215年）迁都于东京。

这一次他刚到达燕京，便接到圣旨，成吉思汗请他坐镇燕京，掌管天下道教，“道家事一仰神仙（丘处机）处理”。成吉思汗在圣旨上还询问他归途是否顺利，并说：“朕常念神仙，神仙勿忘朕！”成吉思汗赐给他虎符玺书，丘处机取得了相当于蒙古国国师的地位。

按照成吉思汗命其“掌管天下所有的出家人”的意思，元太祖十九年（1224年)，丘处机住进了太极宫。太极宫的前身是建于唐代的天长观，金世宗时扩建为北方道教的最大丛林。金末毁于火灾，后重建名为“太极宫”。当丘处机到达时宫观一片凄凉，遍地瓦砾，他便命弟子王志谨主领兴建，历时三年，殿宇楼台又焕然一新。1227年5月，成吉思汗敕改太极宫为“长春观”，这里便成为全真教的最高殿堂，也是龙门派祖庭。

丘处机在这里主持全国道教，全国各地的全真教道士也闻风而来，聚集燕京，这里成为全真道活动中心。丘处机在道观开坛说戒，发展道众，一方面重视修心见性，另一方面也重视外修功行。他提倡的内外结合实际上就是儒道结合，内道外儒，这也是全真教“三教合一”思想的一种体现。任继愈先生认为它已成为儒教的一个支派：“应当指出，金元时期的全真教将出家修仙与世俗的忠孝仁义相为表里，把道教社会化，实际上是儒教的一个支派。”

丘处机的外修功行主要表现在为民做实事上，最著名的自然是他之前不顾万里西游，劝成吉思汗戒杀的壮举。他曾在出发前写《复寄燕京道友》诗云：“十年兵火万民愁，千万中无一二留。去岁幸逢慈诏下，今春须合冒寒游。不辞岭北三千里，仍念山东二百州。穷急漏诛残喘在，早教身命得消忧。”其爱民之心溢于言表。此时的他在燕京掌管天下道教，社会虽变，但关爱民众之心矢志不渝，他心念“天下战乱未息，生民之苦甚于倒悬”。凭着成吉思汗的虎符玺书，丘处机解救了沦为奴隶的汉人和女真人三万余人。

丘处机还在燕京为民众诚心祈福消灾，驱瘟求雨，济世度人，解救俘掠。他举办祈祷法会、修葺宫观寺院，从不利用自己的地位、权势和名望去摊派、募化和征缴。他有崇高的社会威望和影响，却把这些资源全用于仁厚爱民，“凡将帅来谒，必方便劝以不杀人，有急必周之；士有俘于人者，必援而出之；士马所至，以师与之名，脱欲兵之祸者甚众”，做到兴教而不扰民，弘道而不抑异，泽生而不敛财。在中国宗教史上，始终心系百姓，平民情结不易，有如此大仁大义、大功大德者，可谓难能可贵。他的善举也得到了人们的爱戴，如其《满庭芳·述怀》云：“逐疃巡村过处，儿童尽呼饭相留。”

由于丘处机的原因，全真道得到成吉思汗支持得以免除赋役，所以丘处机便以入全真教即可免除差役的方式，解救了大批汉族学者，“教门四辟，百倍往昔”。他以特有的宗教方式呵护黎民，扶助苍生。自此，全真教盛极一时，丘处机的声誉亦登峰造极，寺庙改道观、佛教徒更道教徒者不计其数。

五、总结旅游收获：成功宣传道教

丘处机一生的足迹均沾满了“仙气”，他的每一次出行不是去寻找“神仙居住的地方”清修，便是为“宣传道教”而仙游全国，风雨兼程。他一路上看尽了人间疾苦，也遇到各式各样的能人异士，从师父王重阳到皇帝成吉思汗，每一段旅途他都有丰富的收获。

承上启下：著书立说诠释全真教文化

丘处机最初的旅行，是真正的“游学”——自我修学与寻访名师。他有目的地选择了道教圣地宁海，在这里拜王重阳为师，这是他人生旅途中最重要的一站，如果不是遇到王重阳，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故事。

王重阳将他内心朦胧的对“道教”的认识，进行了拨云见日式的开示。王重阳和师兄马钰在带着丘处机四处传教过程中，教会了丘处机写诗，使得他在后来的传教过程中得以用传统的诗文形式进行更有说服力的布道，深化了道教思想的流传。正所谓近朱者赤，沿途相伴的师父和师兄弟均不同程度地帮助了丘处机。

在王重阳仙逝之后，丘处机通过在终南山、磻溪、龙门山的隐修，在师父和师兄们的研究基础上确立了后来的全真教严格的丛林戒律，创立全真教龙门派。丘处机始创传戒制度，入道者必须出家受戒才能成为道士，后来全真教《初真戒律》、《中极戒》、《天仙大成》等合称“三堂大戒”多达数百条，大量吸收了佛教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和儒家的名教纲常思想，对生活各方面均作出规定。这些教规中有明确的戒律，还规定了违反教规的惩罚办法，让这个教派更加令人敬佩和景仰。

丘处机编著的《磻溪集》、《鸣道集》等文集，成为道教的传世佳作。跟着他西游雪山参见成吉思汗的弟子李志常也写出了《长春真人西游记》，使得丘处机动人心魄的西行经历被雕刻在了历史荣誉柱上。

拯救苍生：劝服成吉思汗功德无量

丘处机对于后人影响最深广的是他在全国各地传教的身影，尤其是他在山东地区的辗转各地传教、西行雪山见成吉思汗、燕京传教解救百姓的经历令人称道。正是他不辞辛苦万里赴雪山与成吉思汗会面，才换来了“一言止杀”的功德。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正是丘处机打动了成吉思汗的心，部分改变了他嗜杀的陋习，才间接拯救了众生。成吉思汗接纳丘处机的观点，也等于接纳了一种全然不同于游牧文化的崭新的中原文化，从而影响了有元一朝。而丘处机能在高龄之时展开万里行程，与他平时注意修身养性的健康习惯分不开。他能一路克服重重困难，则与他此前在全国多番游历的经验有关。

丘处机的西行不只是一次宗教文化之旅，他不避斧钺地去感化一位威震欧亚、习于杀伐，并创造人类征服史奇迹的军事统帅和万乘之尊，其西行的艰险不亚于玄奘西行，而其到达终点，面对杀人无数的君主，其实也是最凶险难测的开端。因此，有学者认为丘处机的西行其社会现实意义和艰险程度都是远远超过过去玄奘西行的。

成功传教：将全真教宣传为“全民教”

丘处机的足迹印证着全真教发展的轨迹，他最开始向普罗大众宣传道教，但效果不太明显。他亲赴燕京向金朝皇帝传道，为全真教赢得了统治者的支持，也让全真教逐渐为上层社会所接纳。之后在蒙古人攻城略地，将取金人而代之的背景下，他又不远万里向蒙古皇帝成吉思汗讲道，为全真教争取了当时来说最好的政策优势，全真教也因此获得了贵族、知识分子、普通老百姓等不同阶层的信众，真正成为“全民教”。

1227年7月7日，丘处机病逝于天长观，终年80岁。同年同月，成吉思汗崩于清水。丘处机去世44年后，蒙古人正式建立了大元王朝，这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由少数民族（蒙古族）建立并统治全国的封建王朝。1279年，蒙古人统一全国，南宋宣告灭亡。自1127年迁都到1279年灭亡，南宋遗民们都没有机会回到东京。

蒙古人却没有忘记丘处机这位南宋遗民，元世祖追封其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对于丘处机的精神和业绩，古往今来许多学者名人也给予了高度评价。元初儒者陈时可称他为“万世异人”。清代罗浮山高道陈铭，称其为“古之博大真人”，将他与大禹、后稷、孔子、墨子相平列，赞之为大仁大道大勇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