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意识的起源、本质和作用
一、意识的起源
随着人和人类社会的产生,人类意识也随之产生。意识的产生既是一个自然历史过程,又是一个社会历史过程。
从自然历史过程看,意识首先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科学研究表明,地球在其漫长的演化过程中,逐渐实现了由无机物向有机物的转化,产生出生物,进而产生出人类及其意识。人类意识的产生过程大体上经历了三个决定性的环节:由一切自然物质所具有的反应特性到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其二,由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到高等动物的感觉和心理;其三,由高等动物的感觉和心理到意识的产生。
由物质的一般反应特性到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是意识起源史上的质的飞跃。所谓一切物质都具有的反应特性,是指地球上生命现象产生之前的物质的机械的、物理的、化学的运动过程,是无生命物质彼此之间的相互作用中一方在另一方留下的印记或痕迹。这种印记或痕迹就是无生命物质反应性的表现。随着物质演化史上原始生命物质的产生,也就产生了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主要是指原生生物和植物以自身整体或局部直接应答外界刺激的反映。例如,植物的枝叶向阳光充足的方向伸展,根部伸向有水肥的地层。这些就是植物受阳光和水肥的刺激而产生的反映。生命物质的反映形式与无生命物质的反应特性有着质的区别:非生物的反应特性都是通过改变自身的形态或者转化为其他事物而表现出来的,而生物的反映特性则是为了维持自己的生存和发展,以新陈代谢、自我更新为特性的;非生物的反应特性是机械的、死板的、没有选择性的,而生物的反映特性则是为了维持其生存而具有趋利避害的选择性,这就表现了不同程度的主动性。
随着低等动物发展出高等动物,也就产生了动物的感觉和心理。动物同环境的关系比植物和原生生物要复杂得多,仅有刺激感应性还无法适应环境,因此动物便形成了比刺激感应性更高级的反映形式———感觉。动物的感觉能力因其生活条件不同而各不相同,并随着动物的进化而提高。低等动物没有专门的感觉器官,而高等动物却有了感官的分化和感觉能力的进一步提高。动物具有从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方面反映、分辨、整合外界环境的刺激和信号的感觉能力,神经系统是感觉产生的主要物质基础。动物的感觉器官和神经系统的进一步发展,便出现了中枢神经系统和周围神经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包括脊髓和大脑,大脑是指挥神经系统的中心,它把动物对外界的各种刺激或信息反映提高到动物心理的水平。动物的心理不仅包括感觉、印象、表象、记忆和情感,在一些高级的动物那里,甚至初步有了形象思维、意会认知、领悟、分析和判断问题的能力。实验证明,大猩猩有发达的大脑皮层,它不仅能反映事物的个别属性或综合属性,而且能反映事物间的简单联系,还有原始的概括事物特征的能力,对事物可以形成清晰的表象。但是类人猿的反映不能离开眼前的现实感受和具体活动,还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因而只是意识的萌芽,还不是真正的意识。从低等生物的刺激感应性到动物的感觉和心理的发展趋势,预示着发展人类意识的可能。
但是,纯粹的动物心理并不会自发地产生意识。意识是伴随着人类社会而产生的,是社会的产物。劳动是人类社会产生的决定性环节,因而也是意识产生的决定性环节。
首先,劳动为意识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客观的需要和可能。一般动物只能消极地适应环境,而人却能积极地支配自然、改造自然,这是人同其他动物的最后的本质的区别,而造成这一区别的正是劳动。劳动同动物活动的根本区别在于制造和使用工具。在制造和使用工具改造外部世界的劳动中,不仅要求人们认识事物的表面现象,而且要求深入到事物的本质和规律,这是动物的感觉和心理所不能胜任的。要做到这一点,必须有抽象思维能力,必须有人类意识这种反映形式。
其次,作为思维外壳的语言也是在劳动过程中产生和发展的。在社会性劳动中,原始人只有互相合作、互相配合,才能有效地进行物质资料的生产。这就需要彼此之间传递信息,交流思想和感情,当社会成员之间感到有些什么非说不可了,于是就产生了语言。语言的产生,使大脑能够用词来概括各种感觉材料,进行抽象思维活动,并使人获得了交流思想的工具,从而推动了人类意识的发展。
再次,在劳动和语言的推动下,猿脑变成了人脑,并随着社会劳动的不断进步和社会交往的日益频繁而趋于完善,它的容量越来越大,组织结构越来越复杂和严密,为意识的产生和发展提供了物质基础。
由此可见,人类意识不仅是自然界长期发展的产物,而且是社会的直接产物。因为劳动一开始就是集体的、社会的活动,离开了集体和社会,就不会有劳动以及语言,意识就不可能产生。所以说,“意识一开始就是社会的产物,而且只要人们存在着,它就仍然是这种产物。”[7]
由动物心理发展到人类意识,是物质世界发展中的巨大飞跃。人类意识和动物反映形式的根本区别在于,动物反映形式的产生和发展服从于生物活动的需要,而人的意识的产生和发展则服从于人类改造世界的实践活动的需要。具体来说,二者的质的区别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动物的反映以具体形象的感觉即感性形象出现,人的意识则以抽象的概念即理性形式为主要特征;动物的反映是没有自我意识的,人的意识则在劳动基础上形成了自我意识;动物的反映是动物大脑的属性,意识则是人脑的属性。
总之,以人脑为物质基础的人的意识,同动物心理相比,具有全新的特征。理解这一区别的关键是意识的社会性。社会性的劳动实践是由动物向人转变、由动物心理发展为人类意识的决定力量。离开社会和实践,就不可能对意识的产生和发展做出科学解释。
二、意识的本质
意识的本质可以从相互联系的两个方面来理解:一是从产生它的物质基础来讲,意识是人脑的机能;二是从它的内容来看,意识是对客观世界的反映。
人脑是意识的物质器官。现代生物学、神经生理学、心理学、脑科学的大量研究证实,脑是高等动物和人类专司反映的物质器官,而大脑皮层是动物心理和人类意识的活动中心。与类人猿的大脑相比,人脑重约1500克,大约是猿脑重量的3倍,人脑的结构更是远比猿脑复杂,可以说是一切物质形态中最精密、最复杂、最发达的一种物质。人脑约由1000亿个神经细胞(神经元)组成,神经元之间通过突触相互联结,每个神经元可能有数目为1000~10000个突触,能传递、处理来自上千个其他神经元的信息。人的大脑分为左右两半球,覆盖在两半球上的皮层是大脑的主要构成部分,皮层有200个功能区,分别对感官传入的各种信息进行分析和综合,做出反应。大脑两半球各有不同的职能。左半球是主管语言、符号、抽象逻辑思维的神经中枢,右半球是主管颜色、声音、空间位置、形象思维的神经中枢。两半球之间有2亿多条神经纤维,每秒钟可在两半球之间传递40亿个神经冲动。大脑皮层与皮层下的丘脑、下丘脑互相协调并和小脑、脑干、延髓、脊髓相联系,组成整个神经中枢系统。它又和周围神经系统、各感觉器官相联系,形成一个以大脑为司令部的复杂的、遍布全身的“等级式”神经网络。外界因素作用于人的感觉器官而引起的各种刺激,沿着神经纤维传达到大脑皮层专司不同职能的各个区域,产生感觉、知觉、表象、思维、情绪等意识活动。
意识作为人脑的机能,是人脑在第一信号系统和第二信号系统基础上进行的精神活动。所谓第一信号系统,是指那种接受外部的具体刺激而引起的条件反射;第二信号系统也就是信号的信号———语言和文字系统。在第一信号系统基础上产生的反映,是具体形象的感性反映;在第二信号系统基础上产生的反映,则是抽象概括的理性反映。第一信号系统是动物和人共有的,第二信号系统则是人所特有的。人类在第一信号系统和第二信号系统基础上进行的意识活动,无论其深度和广度都是动物心理所无法比拟的。
仅仅把意识理解为人脑的机能,并不能完全说明意识本身。因为人脑只是思维的器官,并不是思维的源泉。意识是人脑对物质世界的反映,是对外界输入的信息不断加工制作的过程。在这一过程中,没有外界的信息输入,就不会有意识的产生。但人的大脑并非一块“白板”,并非只是对外界作机械的应答,而是要用主观的反映形式对外界信息进行加工,对外界信息进行能动的改造,从而实现主观与客观的统一。马克思指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已。”[8]列宁认为:“感觉是客观世界,即世界自身的主观映象。”[9]他们从意识与客体的关系上揭示了意识的本质———物质世界在人脑中的主观反映。意识活动中的主观与客观的统一,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分析:
第一,从意识的主观形式和客观内容来看。意识是由各种反映形式共同组成的完整体系,它包括感觉、知觉、表象等感性认识和概念、判断、推理等理性认识。感性形式和理性形式都属于人的主观世界。但是,无论感性认识所反映的事物的外部现象还是理性认识所反映的事物的内在本质,都是客观存在的。
第二,从意识的主观差别和客观根源来看。对于同一对象或同一客观过程,不同的主体会有不同的反映,这表现了意识的主观性。但究其根本原因,这种情况无非是先天素质和后天实践的差异所形成的。而无论是哪一种原因,或者是两种原因兼而有之,都可以从物质的过程得到说明。
第三,从意识的主观特征和客观基础来看,意识的主观性不仅表现为它是对客观对象近似真实的摹写,而且还可能表现为它是同现实似乎毫不相干的虚幻的、荒诞的观念形态。但从根本上说,这种虚假的主观印象,仍然是对客观对象的反映。即使“神”也不过是人自身的异化。人的意识不管主观的色彩多么深厚,不管披上什么样的神秘外衣,归根到底有着自己的客观“原型”。
辩证唯物主义关于意识本质的观点充分说明了意识对物质的依赖性。没有人脑,就不会有人脑的功能;没有被反映者,也就无所谓反映。这就表明,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但马克思主义哲学并不否认意识形式的主观特性,而是从意识的客观内容和主观形式的辩证统一中去把握意识,既同夸大意识主观特性的唯心主义划清了界限,又同把意识当作大脑“分泌物”、混淆物质与意识界限的庸俗唯物主义区别开来。
三、意识的作用
辩证唯物主义在肯定物质对意识的决定作用的前提下,又承认意识对物质有巨大的反作用。正确运用和发挥意识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中的能动作用,对人类的生存和发展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毛泽东指出:“思想等等是主观的东西,做或行动是主观见之于客观的东西,都是人类特殊的能动性。这种能动性,我们名之曰‘自觉的能动性’,是人之所以区别于物的特点。”[10]意识对物质的反作用即意识的能动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意识活动的目的性和计划性。人们在反映客观对象时,总是基于实践的需要,带有一定的主观倾向和要求,抱有一定的动机和目的。人的活动中预定的蓝图、目标、活动方式和步骤等,都体现着意识活动的目的性和计划性。这些是任何动物所不具备的。马克思曾通过鲜明对比说明意识的这一特点。他指出:“蜘蛛的活动与织工的活动相似,蜜蜂建筑蜂房的本领使人间的许多建筑师感到惭愧。但是,最蹩脚的建筑师从一开始就比最灵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蜡建筑蜂房以前,已经在自己的头脑中把它建成了。”[11]
第二,意识活动是一个能动的创造过程。人的意识不仅采取感觉、知觉、表象等形式反映事物的外部形象,而且能够运用概念、判断、推理等形式对感性材料积极主动地进行加工制作,选择结构,在思维中再现事物的本质和规律。它不仅能够复制当前的对象,而且能够追溯过去,推测未来,创造一个理想的或幻想的世界。
第三,意识能够通过指导人们的实践活动而能动地改造客观世界。意识的能动性不仅在于人们从实践中形成正确的思想,更重要地表现在以这些正确的思想和理论为指导,通过实践把观念的东西变成现实,在自然界打下人类意识的印记。这就是列宁所说的:“世界不会满足人,人决心以自己的行动来改变世界”,“人的意识不仅反映客观世界,并且创造客观世界”。[12]“改变世界”或“创造世界”,不仅意味着由于人的积极活动而强化了客观世界的变化过程,而且能够创造出世界所没有的东西。自从地球上出现了最美丽的花朵———“思维着的精神”以来,我们周围世界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愈来愈成为“人化”了的自然,凝结着“思维着的精神”的功绩。
第四,意识活动对于人体生理活动的控制。现代科学和医学实验证明:意识、心理因素对于人的健康状况有重要影响,可以引起或者抵制人体生理和精神的疾病。这正是意识反作用于意识主体的表现。
对意识的能动作用必须充分估计,但也不能夸大。意识的能动作用实际上只是在物质对意识的决定作用的大前提下,意识对物质的一种反作用。意识能动作用的实现要受物质条件的制约和认识主体状况的影响。
首先,无论是在认识世界还是在改造世界的过程中,意识的能动作用总要受物质条件的制约。在认识世界的活动中,认识的获得和深化越来越依赖于认识工具。没有显微镜,人不可能认识微生物世界。没有射电望远镜,人不可能观测到100亿光年以外的天体。在改造世界的活动中,意识能动作用的发挥不仅取决于意识的内容对客观事物及其规律的符合程度,而且更重要的是表现在意识向物质的转化必须具备一定的物质条件。
其次,意识的能动性还要受到认识主体状况的影响。作为认识主体的人不是抽象的人,而是现实社会的人,意识的能动性同主体的社会需要、社会实践是分不开的,主体的实际需要、实践经验、认识能力、知识水平、价值观念等因素直接影响和制约着意识的能动性。意识的能动性从根本上说是通过人的实践对客观世界的改造,思想、理论、精神只有被群众所掌握,变成指导群众的实践,才能显示意识能动性的巨大威力。
总之,在意识的作用问题上,必须反对两种错误倾向:一种是低估甚至否认意识的能动作用,这是形而上学的机械论;另一种是夸大意识的能动作用,甚至完全颠倒物质与意识的真实关系,这是唯心主义。因此,在认识世界和改造世界的活动中,必须正确认识意识的能动作用,既要充分发挥主体的能动性,又要自始至终地尊重客观规律,把发挥主观能动性和尊重客观规律统一起来,把豪情壮志和科学态度结合起来。
四、意识与人工智能
电子计算机是20世纪人类最伟大的发明,它与其他机器的不同之处在于,它所模拟和替代的是人脑的部分功能,所以又称为“电脑”。正因为电脑的极端重要性和特殊性,意识与人工智能的关系成为现代科学和哲学探讨的前沿问题。正确认识意识与人工智能的关系,不仅对发展现代科学技术,而且对坚持和发展辩证唯物主义都有重要意义。
人工智能是指用机器来模拟和代替人脑的某些智能。对人脑部分功能的模拟,可以沿着两条道路发展:一条是结构模拟,即从模拟单个神经元入手,然后把由电子元件制成的神经元模型联成网络,即制造出“类人脑”的机器,用以模拟人的智能。人类在这方面已经取得了一些成果,但由于人脑系统的极端复杂性,要实现完全的结构模拟是非常困难的。另一条道路是功能模拟,即暂时撇开人脑的内部结构,而从其功能过程进行模拟。人们通常把这种方法称为黑箱方法,即把人的大脑当作一个不可打开的黑箱,根据系统的信息传递和控制的规律,利用计算机从功能或行为上来模拟人的智能活动。功能模拟比结构模拟要简单得多。
人类很早就探索能代替或模拟人脑部分功能的手段和机器,20世纪中叶电子计算机的诞生标志着这一探索的重大突破,实现了用机器对人脑思维功能的模拟。在人脑和电脑的关系上基本上是两种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以电脑的加速度发展下去,总有一天会超过人脑。一旦电脑发展到自我繁殖、自我完善的地步,就会出现电脑统治的时代,人类将会成为电脑的奴隶。另一种观点则认为,电脑永远只能是人脑的延伸和补充,它不可能在整体上超过人脑,也不能完全取代人脑。
我们赞成后一种观点。电脑之所以不可能在整体上超过人脑,不可能完全取代人脑,也不能产生意识,是由二者之间的本质区别决定的。
其一,二者的物质载体及其活动机制不同。人类智能的物质载体是人的大脑,人脑的活动是按照高等生物的高级神经活动规律进行的,其思维活动是一种抽象的精神活动;人工智能的物质载体是电脑这一人脑的模拟物,电脑的活动是按照机械的、物理的活动规律进行的,其工作过程是纯粹的、机械的、物理的过程。
其二,人的意识具有社会性,而人工智能没有社会性。意识是社会的产物,具有社会性。人脑的意识活动构成人的精神世界,人的认识的产生和形成不只是人的认识能力所致,还包括情感、情绪、意志、性格等因素的综合作用。电脑所表现出来的智能是对人脑意识活动的模拟,并且只是以逻辑判断的方式模拟人的部分认识能力,不具有社会性。例如,人在意识指导下的行动,一般都要考虑到由此引起的社会效果。电脑在解决问题时,它只是执行指令而不顾社会后果。
其三,意识活动具有能动的创造性,人工智能不具有这种创造性。人脑的思维活动是一种创造性活动,它能不断地提出新问题,发现新事物,并通过实践创造出属于人的新世界。电脑必须接受人的“指令”才能开始工作,而这种“指令”是人预先将思维过程形式化和符号化,以一定的信息输入电脑的。电脑只能按照人为它制定的程序运行,机械地模拟人的意识活动,却毫不理解这一活动,更不会提出任何一个新问题。例如,IBM的“深蓝”计算机虽然依靠许多专家事先编制的程序以及每秒上亿次的运算能力战胜过国际象棋大师卡斯帕罗夫,但后者还是凭借丰富的经验和随机应变的技巧最终战胜了“深蓝”。况且“深蓝”的胜利与其说是电脑的胜利,不如说是众多程序设计员集体智慧的胜利。这就说明,无论电脑有多么精确的逻辑判断能力,多么快的运算速度,它都不是能动的,它不可能具有像人脑那样的主动性和创造性。
根据电脑和人脑的这些本质区别,可以判定人工智能不可能在整体上达到或超越人类智能的水平。的确,电脑将是不断进化和发展的,但人脑也是不断进化和发展的。应当是人脑思维的发展决定着电脑模拟思维的发展,人脑的思维决不会完全被人工智能所控制和支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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