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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发展的超越性审视

时间:2023-12-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自然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解让我们从马克思对自然经济的界定开始。从超越性视域来看,主要表现为社会整体的超越性动力的缺乏与人类个体内在超越的巨大空间。因此,如果单纯以社会所创造的物质财富的数量和规模来对自然经济社会进行超越性的考量,其超越性显然是不足的。关于以上两个层面的内容,本书在对马克思哲学超越维度形成的文化背景中已然进行过较为详细的梳理,这里不再赘述。

发展作为当今世界两大主题之一,关涉着人类的生存、尊严、未来等多向度的问题,因此,自然成为众多学科关注的核心领域。面对人类的整体性困顿,哲学自觉地领承了这一主题。“哲学关注‘发展’问题,既要体现发展的一般视野,同时更要体现哲学对发展问题的理解的特殊品格。就后者的要求来说,哲学对‘发展’的研究,应注意把握‘发展’的意义与价值层面,即对发展的深度、广度和规模,甚至发展的负作用等问题,都要进行一种全方位的人文思考。”[5]哲学对发展问题的探求是以哲学的超越维度为基础的、以高扬人文精神为旨归的理论研究。哲学的超越维度保证了这样的研究不会满足于对现实的发展仅仅给予说明与诠释,而是以对发展的现实为剖析和批判的对象,努力寻求发展的和谐之路。

如前所述,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人获得自由的重要前提和基础。在人类对自然界还处于马克思所说的“一种纯粹动物式的意识”的阶段,人类为了生存和繁衍不断探寻了解自然、理解自然乃至征服自然的力量。这种努力与探寻书写着人类对自然界由敬畏到敬爱的历史。对自然的“敬”是人与生俱来的天然心境,这其中最为重要的缘由在于人从何处来到何处去的必然之路,其中最为典型的理念莫过于中国哲学中的“天人合一”思想。对自然的由“畏”到“爱”的心路历程,正是人类不断实现超越的现实过程的最为本真的反映。无论是中华文明的四大发明、万里长城,两河流域的楔形文字、《汉谟拉比法典》,古埃及的金字塔,还是古希腊的艺术与哲学,人类历史中每一个彰显文明辉煌的历史之点,无不包含着超越的基点与内核。没有对于动物式生存的超越与文明的创造,人类永远无法走出动物式意识的泥淖。

在马克思所说的“以人的依赖关系为基础的社会形式”中,社会发展呈现出自然经济所具有的相对独立的、分散的形式和简单、直接的人际交往内容。对自然经济社会发展的理解让我们从马克思对自然经济的界定开始。他在《资本论》中指出,自然经济是“经营条件的全部或绝大部分,还是在经济自身中生产的,并直接从经济自身的总产品中得到补偿和再生产”[6]。自然经济是以为自给自足的家庭生产为基本生产单位的经济形态。因此,自然经济的社会发展必然表现出与有限的生产能力与交往空间相对应的特质和内容。从超越性视域来看,主要表现为社会整体的超越性动力的缺乏与人类个体内在超越的巨大空间。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产模式决定了其生产能力的有限性与社会发展的渐进性。人们的简单化需求与家庭的自给自足都决定了人类对生产的基本定位与态度。马克思与恩格斯在《共产党宣言》中宣告:“资产阶级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阶级统治中所创造的生产力,比过去一切时代创造的全部生产力还要多,还要大。”[7]他们在这里所强调的是资本主义社会对生产力的极大提高与解放,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那么人类社会在自然经济形态下,生产力的提高速度与发展水平的确是缓慢的。因此,如果单纯以社会所创造的物质财富的数量和规模来对自然经济社会进行超越性的考量,其超越性显然是不足的。“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自然经济社会虽然在物质领域内超越性有所欠缺,但是在精神和文化领域内却为人类社会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超越性资源,为人类超越性的内在实现提供了多种可能性与现实性,为人类精神超越创造出巨大的意义空间。这一点从东西方文化尤其是哲学的基本内容中都可以极其容易地得到证实。犹太教、基督教、伊斯兰教等宗教为人类提供了实现自我救赎、全然超越的神圣之路。西方传统哲学尤其是古希腊哲学则为人类提供了找寻意义世界、获得终极关怀的智慧之路。关于以上两个层面的内容,本书在对马克思哲学超越维度形成的文化背景中已然进行过较为详细的梳理,这里不再赘述。中国传统哲学无论是居于主体地位的儒家,还是道家和佛学等思想都是以人为核心展开的对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以及人与自身关系的考量与探求,其中充满着对自我的塑造与人生理想不懈追求的超越性内容,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精华,关于这一部分内容,下文中将要进行详细的探寻和梳理,以期从中获得有益于当今世界的思想精华。

资本主义社会的确立使人类社会的发展进入一个全新的阶段。同样是在《共产党宣言》中,马克思对资本主义对于整体性的世界历史的开创进行了阐述,“资产阶级,由于开拓了世界市场,使一切国家的生产和消费都成为世界性的了。使反动派大为惋惜的是,资产阶级挖掉了工业脚下的民族基础。古老的民族工业被消灭了,并且每天都还在被消灭。它们被新的工业排挤掉了,新的工业的建立已经成为一切文明民族的生命攸关的问题”[8]。资本主义生产摧毁了原有的生产体系,并通过对世界市场的开辟,使世界的发展有了整体化的趋势,呈现出全然的世界历史的图景。特别是随着19世纪以来的两次工业革命的完成,人类社会的发展进入到更为高效的快捷通道,世界进入全球化的发展体系。现代化社会发展对社会生活的改变与变革的广度和深度是人类历史中前所未有的,其超越性是显而易见的,然而这样的超越更多是外在的物质丰富,而作为社会主体的人却日益感受到了内在的空乏。

人们在感受日新月异的变化带给自己的方便和舒适的同时,却也越发地感受到了自我生存维度的平面化与自由本质缺失的生存困顿。工业文明在把人们从狭窄的劳作生活空间里解放出来的同时,也把人们拖进了对自我的全然迷失的困境当中。科学理性在帮助人们走出迷信与盲目信仰的同时,也把自己构建成了新的令人为之痴狂的、盲目信仰的新偶像。它对于社会发展的巨大推动作用和难以计数的成就使人类在很长的一段时期内产生了对未来的盲目乐观与致命的偏执。这样的发展模式能够在短时期内获得社会财富的快速增长,实现社会发展数量的迅速扩张,然而却无改其质的低劣与悲剧性结局。正如美国学者威利斯·哈曼所言:“我认为唯一最严重的危机主要是工业社会意义上的危机。我们在解决‘如何’一类问题方面相当成功……我们几乎完全可以解决任何‘如何’的问题。但与此同时,我们却对‘为什么’这种具有价值含义的问题,越来越变得糊涂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谁也不明白什么是值得做的。我们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但我们却迷失了方向。”[9]哈曼所说的“如何”的问题主要是指人们只关注于发展的现象,生产本身成为了生产的目的,因此它的解决主要表现为只注重发展数量的增长与欲求的单纯性满足,粗暴地对人的丰富性内涵和发展的人文精神进行了格式化处理。在科学理性的强大支撑下,人类不断地扩张着统治的领域,人的欲望获得了极大的展现和满足,对自然的敬爱之情衍变为征服掠夺之欲。“那个在古代被视为超越了人的领悟力的自然,在现代,被剥夺了意义与尊严,以漠不关心人的精神的表象,被扔进了精神漠不关心的外在领域。”[10]在当今世界,“如何”的问题在一定程度上已然不再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问题了。然而发展速度的加快和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却加剧了人类内心的不安与迷失。因此,“为什么”的问题已经成为人必须要面对和亟待解决的困厄。社会发展的价值与意义绝不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与修饰,它的存有保证了社会发展的正确方向与崇高诉求。只有通过对于社会发展价值与意义的确立才能够使人类社会的发展不再流连于堆积与扩张。

社会发展成为一个整体性问题真正进入人们的研究视域是从20世纪中叶开始的。在此之前,哲学的超越性主题是对社会发展问题展开考量的重要理论平台,以席勒为代表的浪漫主义哲学、马克思哲学、卢卡奇、葛兰西、马尔库塞等为代表的西方马克思主义分别从人的碎片化、异化、物化、单向度等视角展开对人的现实生存的揭露与批判。他们从局部问题入手,生成了对于资本主义社会发展的整体性反思。

20世纪中叶以来,社会发展的意义危机使发展问题赤裸裸地显现于人类的面前,最为直接的表现就是全球性问题的不断出现与加剧。环境、生态、人口、粮食等每一个成为问题的领域无不意味着人类付出的巨大的代价和不堪回首的沉重。发展问题的衍生究其根源在于与资本主义社会相伴而生的传统发展观对人的忽视与淡漠。社会发展本应成为人类的福祉,然而现实世界中发展却在一定程度上单纯成为了数字化的增长和增长的数字化,成为了人的异化生活的罪魁祸首。传统发展观以其对社会经济发展的快速推动,以数量性扩展标榜着人类的无所不能,并居于社会发展的主导性地位。因此,虽然可持续发展的理念人们都已耳熟能详,但其对传统发展观的替代却是任重而道远的。正如美国著名生态经济学家赫尔曼·E.戴利所说:“这种转变遭到大多数经济的和政治的机构的抵制,因为它们是建立在传统的数量性增长之上的,并且合乎逻辑地害怕传统模式被质量性发展这样敏锐而挑战性的东西所替代。”[11]戴利指出,之所以出现“质量性发展”模式替代“数量性增长”的困境,就在于现有的组织机构无论是其建构原则还是运行机制都是以传统的发展模式为基础的,故而作为既得利益者很难自觉认同社会的“质量性发展”,进而自发地进行抵制和阻挠。从哲学的理路来看,所谓“质量性发展”是指立足于对社会发展的整体性认识,不仅注重数量性增长带给社会的积极意义,更关注于社会发展的深层次内容,其核心部分是强调社会发展对人本身的价值与意义,并以此为基础拓宽社会发展的人文空间,增强社会发展的弹性与张力,最终得以构起社会发展的和谐模式。只有植根于人本身的社会发展才能够使其获得真正长久的意义保证,故而这一发展模式与传统发展观的最大区别就在于人在社会发展中的地位和意义的不同。在传统的社会发展理念中,人的存在更多地意味着使用价值和交换价值的创造与实现,只有剩余价值的生产才是目的本身,人类缺少了自我审视和实现的能力与空间,丧失了主体精神,而这些正是人类自我确证的重要内容。诚如卡西尔所言:“人类生活的真正价值,恰恰就存在于这种审视中,存在于这种对人类生活的批判态度中。”[12]卡西尔这里所说的审视是指人对自我生存状况的查问与考量。他强调人类只有不断地展开对自我的探究,才能使自己获得生活的真正价值。因此,实现社会发展由“数量性”向“质量性”的转变,必须以人自身的发展承载其主体性架构。

人的发展不仅表现为基本的生存、生活技能的掌握与提高,更为重要的内容则表现为人的精神生活的充实以及超越空间的完善。因此,人的超越性内容的丰富与完善成为了当今世界社会发展必须关注并最终得到解决的关键所在。唯其如此,才能够真正实现发展的可持续性。只有挺立起超越维度的人,才能够使自己不再迷失于现象和现实的纷扰与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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