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子当如李亚子

生子当如李亚子

晋王李克用临终前将三支箭赐予其子庄宗李存勖(小名亚子)，让子报父三大遗恨。李存勖牢记父训，每次出征，都要祭祀，并背箭在身冲锋杀敌，终于演出了一出荡气回肠的凯旋曲，了却了父亲的生前遗愿。毛泽东对李克用有这样的儿子赞不绝口。

毛泽东评点原文

生子当如李亚子。^[1]

李存勖简介

李存勖(886～926)，后唐王朝的开国皇帝。沙陀部人。唐光启元年十二月二十二日(886年1月30日)生。小名亚子，时人或谓之亚次，晓音律，善骑射。其父李克用，与朱温相攻达二十余年。

唐哀帝天祐四年(907)，朱温灭唐，建后梁，晋仍用唐天祐年号。五年，克用死，临终以三矢付勖说：一矢讨据有幽州的燕王刘仁恭，一矢击契丹，一矢灭朱温。十年，存勖灭燕，杀刘仁恭、守光父子。十九年，驱逐南下的契丹兵出境。天祐二十年(923)，存勖在魏州(今河北大名北)即帝位，是为庄宗，国号唐，史称后唐。改元同光。同年，灭后梁，迁都洛阳，仍称东都。

晋与后梁争夺天下，混战十余年，特别在杨刘(今山东东阿北)、德胜(今河南濮阳)一带反复地进行争夺，双方民众都遭受严重的战祸。不过，后唐消灭河北三镇，又迫李茂贞臣服于己，比后梁更进一步统一了黄河流域。同光三年(925)，庄宗发兵灭前蜀，势力扩大至长江上游。

后梁既灭，存勖遂以享乐为事。皇太后行诰令，皇帝行教令，令出多门，政治紊乱。庄宗又亲信宦官、伶官。同光三年，灭前蜀，而皇子继岌与枢密使郭崇韬争权；存勖又妄杀郭崇韬。四年，赵在礼反，据邺都(原魏州)。存勖派嗣源平乱，嗣源随即据汴州(今河南开封)反。伶官郭门高(即郭从谦)攻入宫城，乱兵将存勖射死。

试析

《通鉴纪事本末》中《后唐灭梁》一节详细记叙了被唐朝封为晋王的李克用父子，在16年的时间里与梁展开了生死决战。其间经历的几次重大战役，毛泽东都仔细阅读过，并做了不少圈画和批注。

庄宗的父亲李克用，原是沙陀族首领，唐僖宗时，曾为大同军御史，割据一方，后因镇压黄巢起义有功，拜为检校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河东节度使。唐昭宗乾守二年(895)，被封为晋王。

史载晋王李克用在临终前把儿子李存勖招至床前，拿出三支箭，说：“梁王是我的仇敌啊，燕王是由于我的帮助，才占有一定的地盘和拥有一定的权力，契丹首领曾与我结为兄弟，但他们却背叛了晋国，投靠了梁国。这三件事是我的遗恨啊，今天我给你三支箭，要你为我报仇，你可不要忘了父亲的心愿啊！”

梁王，指后梁太祖朱温。朱温原是黄巢起义军的将领，后降唐，改名朱全忠，与李克用一起镇压黄巢起义，官至四镇节度使，封梁王。他与李克用为扩充自己实力而互相争斗。唐僖宗时，朱温设计谋害李克用，李克用也多次上表请求讨伐朱温。唐昭宗时，朱温曾将李克用围困于太原。后朱温灭唐，建立后梁，而李克用仍用唐朝年号，两家结下世仇。

燕王，指刘仁恭父子。刘仁恭原是幽州一小军官，后投靠李克用，并占据了幽州。又得李克用举荐，拜为检校司空、卢龙军节度使，后又背叛李克用，投靠朱温。刘仁恭被封燕王。公元909年，朱温封刘仁恭的儿子刘守光为燕王。

契丹，东胡种族名，当时居住在今吉林省、辽宁省一带。唐末，契丹族首领耶律阿保机建国称帝，国号契丹，后改为辽。唐哀帝天祐二年(905)，李克用与耶律阿保机会于云州东城，“握手约为兄弟”，商议联合出兵攻打朱温。后耶律阿保机背约，遣使与朱温通好。

李存勖生性勇猛无比，最喜冲锋陷阵。父亲死后，他严格治军，将过去松弛的沙陀军一变而成为一支强悍之军。他牢记父训，将父亲的箭收藏在祖庙里，每次出征，都要祭祀，带出箭，背在身，走在军前，及至凯旋归来，再把箭藏于祖庙中。

公元913年，李存勖与梁军大战郓州，面对梁军几路进攻，当时李存勖粮草匮缺，有人向他建议撤军议和，李存勖听后说：“如此，吾无葬地矣。”毛泽东读到此批注：此时审机独断，往往成功。《通鉴纪事本末》作者评李存勖战大梁：“兵败而复胜，师正而出奇，询谋良将，决断胸中，履险若夷，及锋即用。”对这些评价，毛泽东都十分重视，一一做了圈点。该书还记载，李存勖进攻大梁之前，把夫人、儿子都送往后方宫里，临别时说：“事之成败，在此一举，若其不济，当聚吾像于魏宫而焚之。”毛泽东非常欣赏这种义无反顾的气概和勇往直前的壮举，逐字圈点，并在天头批注：生子当如李亚子。这是对李存勖极高的评价。

1964年12月29日，毛泽东曾给秘书田家英写过一封信，信中说：“近读五代史后唐庄宗传三垂冈战役，记起了年轻时曾读过一首咏史诗，忘记了是何代何人作。请你一查，告诉我为盼！”毛泽东并在信上附《三垂冈》一首：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毛泽东写完此诗还特地指明：该诗题旨是“歌颂李克用父子”的。

毛泽东索要的，是清代诗人严遂成写的《三垂冈》。严遂成(1694～？)，字崧瞻，又字海珊，浙江乌程(今吴兴人)。雍正年间进士，善作咏史诗。有《海珊诗钞》留世。

诗中所写三垂冈之战，指的是唐天祐五年(908)，李存勖率伏军于山西上党附近的三垂冈下，乘天有大雾，攻破后梁占据的夹城，斩万余人，俘获对方将领数百人。《旧五代史·庄宗纪》指出：“梁祖闻其败也，既惧而叹曰：生子当如是，李氏不亡矣！吾家诸子乃猪犬耳。初，唐龙纪元年，帝(李存勖)才五岁，从武皇(李克用)打猎于三垂冈，岗上有玄宗原庙在焉。武皇于祠前置酒，乐作，伶人奏《百年歌》者，陈其衰老之状，声调凄苦。武皇引满，援须指帝曰：‘老夫壮心未已，二十年后，此子必战于此。’”估计毛泽东读到以上叙述时，记起年轻时读过的《三垂冈》一诗，从而让田家英查找，并凭记忆写下了这首诗。

李存勖终于灭朱梁，当李存勖用绳子把燕王父子捆起来，把后梁皇帝、大臣的头装在木匣里，走进太庙，将箭还给先王时，他是多么气宇轩昂、威武雄壮啊！

遗憾的是，李存勖仅是个马背英雄，却无治世之才。称帝后猛气全消，宠信伶人宦官，骄傲懈怠，纵情声色。伶官出入宫廷，擅权纳贿，作威作福，朝政日坏。公元926年，伶官郭从谦乘其众叛亲离之际，率领部下作乱，李存勖率十余人力战，被乱箭射死，在位仅仅三年。

尽管如此，在毛泽东看来，李存勖仍不失为英雄。从“生子当如李亚子”的批注到读过几十年之后尚还熟记“歌颂李克用父子”的诗句，不难看出毛泽东对后唐开国皇帝父子两位的赞赏。

【注释】

[1]引自张贻玖：《毛泽东读史》，第138页，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1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