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家剥夺工人的剩余价值

第三节 马克思主义政治经济学

马克思认为经济结构是社会一切上层建筑的基础，所以他就把他大部分的精力用于经济结构的研究上。马克思、恩格斯以历史唯物主义为理论武器，对经济史和经济现状进行了大量研究，从劳动价值理论出发，进而发现资本剥削雇佣劳动的实质，形成了剩余价值的基本思想，论证了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生、发展及不可避免的毁灭的过程。

一、古典政治经济学的矛盾

在马克思之前，在资本主义最发达的英国、法国，已经产生了资产阶级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其中亚当·斯密和大卫·李嘉图是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代表。亚当·斯密，是英国苏格兰哲学家和经济学家，他所著的《国民财富的性质和原因的研究》（简称《国富论》）成为了第一本试图阐述欧洲产业和商业发展历史的著作。这本书发展出了现代的经济学学科，也提供了现代自由贸易、资本主义和自由意志主义的理论基础。大卫·李嘉图，是英国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完成者。李嘉图早期是交易所的证券经纪人，后受《国富论》一书的影响，激发了他对经济学研究的兴趣，其研究的领域主要包括货币和价格，对税收问题也有一定的研究。李嘉图的主要经济学代表作是1817年完成的《政治经济学及赋税原理》，书中阐述了他的税收理论。1819年他曾被选为下院议员，极力主张议会改革，支持自由贸易。李嘉图继承并发展了亚当·斯密的自由主义经济理论。他认为限制国家的活动范围、减轻税收负担是增长经济的最好办法。两人在他们的著作中都已经奠定了劳动价值论的基础。但因他们是站在资产阶级的立场上，所以他们终于陷入种种的矛盾，却不能加以解决。

资产阶级社会的财富，是无数的商品的积聚，但是一切商品的价格却不是永恒不变的，都随着不同的原因而上下浮动，摇摆不定。在这种价格上下摇摆的变动之中，政治经济学开始寻找变动的根据。经济学家从商品的价格变动中去寻找调节这种价格的规律——商品的价值，只有运用这种价值规律，方能解释价格的变动。

古典政治经济学认为商品的价值是由商品内所包含的劳动来决定的。其实这个解释还是不完备的，因为商品的价值不是由每件商品内所包含的劳动量来决定的，而是由制造这件商品的社会必要劳动量来决定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在采取商品价值由劳动决定的理论以后，就开始陷入种种矛盾之中。进一步探究，劳动价值是由什么东西决定的呢？如果回答劳动价值是由其中包含的劳动来决定的，那么这就绕回了原点，结果一无所得。古典政治经济学于是企图用别种方法来解释这个问题，它说商品的价值等于其生产费用。但是劳动的生产费用又是什么呢？为了回答这个问题，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不得不违背逻辑，他们不去考察劳动本身的生产费用（因为这是不能确定的），而去考察什么是工人的生产费用，这种生产费用是可以确定的。在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的生产费用就是使工人能生产他的劳动能力，维持他的劳动能力，以及在他因年老、疾病或死亡时能有新工人代替他所必需的生活资料的数量，或者说是这些生活资料的货币价格。

举例来说，假定每天生活资料的货币价格是1元，工人每天从资本家那里得到1元的工资，他得了这个工资后，就替资本家做12小时的工。假定这个工人每天要做一件机器。原料价值3元，煤油、机器及其他东西的消耗，共值1元，工资1元，那么总计起来，这件一日完成的机器共值5元。但是资本家平均从机器的买主处所得为6元，这多出的1元装入资本家的腰包，这1元钱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

根据古典政治经济学，商品是按照本身价值而出卖的。如果这样，那么每件机器的平均价格一定要等于它的价值。但是在资本家所得的6元之中，有4元（原料、机器等消耗）是在工人工作以前已经存在的价值，所新加上去的价值等于2元。根据经济学家的计算，这2元是完全由工人的劳动而得到的，他的12小时的工作，造成了2元的价值。这样看来，他的12小时的劳动价值等于2元。劳动的价值的问题似乎解决了。

但是，这位工人立刻起来争辩道：“不对，我所得的只有1元。”资本家说：“你12小时的劳动只值1元，而不能再多！”所以这上面就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工人方面，12小时劳动的价值，只有1元；在资本家方面则有2元，1元作为工资给了工人，1元装入自己的腰包中。这样看来，劳动不是有一个价值，而是有两个价值，并且是两种极不相同的价值。

假使我们把货币所表现的价值归结于劳动时间，这个矛盾就显得更加荒谬了。工人劳动了12小时，创造了2元的新价值，6小时劳动创造的是1元的价值。现在工人劳动了12小时，而他得到的却是6小时劳动的产品价值。总而言之，或者是劳动有两个价值，其中一个比另一个大一倍，或者是12等于6，不论哪种情况都是荒谬的。

古典政治经济学丝毫不能解决这个矛盾，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寻找劳动的价值，结果陷于没有出路的泥坑之中。这是使李嘉图学派破产的一个难题。古典政治经济学家们不明了剩余价值的意义。李嘉图根据资本主义生产的事实，虽然已经知道工人劳动所生产的商品的价值大于工资的价值，也就是说工人的全部工作时间，多于生产工资价值所必需的时间，但他不能从理论上讲清楚这个问题。这个事实是怎样产生的呢？为什么是这样的呢？古典政治经济学没有给出答案。

最终解决这种矛盾、指示出正确道路的人，是马克思。

二、剩余价值理论的产生

马克思指出古典政治经济学之所以陷入没有出路的泥坑，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剩余价值，他们把劳动与劳动力混淆了。工人所出卖的不是劳动，而是劳动力。工人在雇佣劳动制之下，不得不把他的劳动力卖给资本家。资本家于是取得了全日使用工人劳动力的权力。劳动力是一种特殊商品，资本家能使用它创造高于它的价值。马克思说，当工人的劳动实际上开始了的时候，它就不再属于工人了，因而也就不再能被工人出卖了。所以，工人出卖了他的劳动力，而资本家则得了某个时期内使用工人劳动力的权力，强迫他做出剩余的劳动来，这样，古典政治经济学所不能解决的矛盾，就被马克思完全解决了。

马克思在批判了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错误之后，进而创立了剩余价值的理论。资本家既然获得了支配工人劳动力的权力，所以就强迫工人做更多时间的工作。本来工人为补偿他的工资，只要做6小时工作就够了，可是资本家却强迫他做12小时，于是工人多做了6小时的工作，这6小时就成为剩余劳动，而其所生产的价值，则为剩余价值。这种剩余价值被资本家所占有。按照上述的例子，资本家付1元工钱，强迫工人做12小时的劳动，生产2元的新价值，其中1元资本家用来抵偿工资，另1元资本家则并不付任何代价，就装入自己腰包。所以资本家预付1元工资，就可以获得2元的价值；资本主义社会的生产过程，每日即是如此反复，这种生产制度是以劳动力的买卖及剩余价值的生产为基础的。这种制度，一方面形成工人阶级，另一方面形成资本家阶级。

在这上面，马克思再清楚不过地证明雇佣劳动制是一种变相的奴隶制。他说，工人与农奴，都是各有各的无偿劳动，不过一个好像是自动的供给，一个是强迫的供给，只有这种区别罢了。实际上不只这样，马克思还指出，资本主义的剥削方式比起奴隶制来，具有很大的欺骗性，不容易使被剥削者看出它的剥削本质。马克思说，在徭役劳动下，服役者为自己的劳动和为地主的强制劳动在空间上和时间上都是明显地分开的。在奴隶劳动下，连奴隶只是用来补偿他本身的生活资料的价值的工作日部分，即他实际上为自己劳动的工作日部分，也表现为好像是为主人的劳动，他的全部劳动都表现为无酬劳动。相反地，在雇佣劳动下，甚至剩余劳动或无酬劳动也表现为有酬劳动。马克思的剩余价值理论的创立，彻底揭露了资产阶级对无产阶级的剥削，给予了无产阶级以斗争的强大武器。

马克思之后更进一步分析了剩余价值在资产阶级内部的分配。剩余价值实现为利润，这种利润，不是完全归于雇佣工人的资本家，其中有一部分要为资本主义社会占有土地的地主、占有现款的借贷资本家、流转商品的商业资本家、保护资本家利益的资产阶级国家机器等所分沾，而采取地租、利息、商业利润及产业捐税等种种形式。

可是，产业利润、地租、利息等，不过是剩余价值的各部分的不同名称，它们都是由同一源泉（剩余价值），而且只是由这个源泉分泌出来的。资本、土地等不能产生利润，它们不过使它们的所有者能够榨取剩余价值的一部分。从劳动者方面着想，这种剩余价值，不管是否全部装入产业资本家的腰包，或产业资本家是否以地租及利息的名义，把一部分给予第三者，这都与劳动者本身毫不相干。假使产业资本家使用自己的资本和土地，那么剩余价值的全部自然都装进他的腰包中。产业资本家无论把剩余价值的哪一部分收为己有，总之，他们都是直接从劳动者身上剥削剩余价值的人。所以现代资本主义的全部生产制度，都是以资本家剥削雇佣劳动者的关系为基础而成立的。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主要矛盾，也就发生于这两个阶级之间。

劳动者被迫为资本家做更多的工作，为资本家生产并繁殖资本。工人劳动所产生的资本压迫着工人自己，同时破坏小生产者，造成失业大军。大规模的生产不断地战胜小生产，生产迅速地集中起来。这种集中的过程，在工业中是明显地可以看到的。在农业中集中过程虽然比较慢些，但是也同样可以明白地看出来，大规模资本主义农业的优越地位增长起来，机器的应用增多，小农经济陷于资本的淫威之下，因其技术的落后，不断地破产。在农业中，小生产的低落虽有着不同的形式，但是低落的事实总是确凿无疑的。大资本吞并了小生产，提高了生产力，形成了大资本家联合的垄断，生产的社会化程度也更高了。数十万数百万工人，被组织在大规模的经济企业之中，社会化劳动所产生的巨大财富，为极少数资本家所吞占。劳动者虽然生产了社会的巨大价值，但他们自己所得的，却只占极小的部分（而且这部分的比例，还在不断减低）。结果，社会化大生产一方面形成巨大的财富和大量的商品堆积，另一方面，社会上大量的雇佣劳动者，处于非常贫困的地位，而没有力量来购买自己需要的商品。资本主义社会内巨富的资本家阶级与贫苦的无产阶级之对立，使社会自身更激烈地酝酿着爆裂、破毁的种子。生产的无政府状态、经济危机、资本家疯狂地对市场的争夺、劳动群众生活状况的恶化等问题，日益尖锐起来，资本主义社会将在这种尖锐矛盾的发展过程中趋于灭亡。

资本主义生产造就了巨大的物质财富，也造就了“毁灭自己”的伟大力量——无产阶级的力量。在这上面，也正如黑格尔所说的，“一切有限之物，都要自行毁灭，而转成它的反面”。在资本主义内部，更强有力地发展着毁灭资本主义的力量。剥夺者，将被剥夺了。

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中，从简单的商品、货币开始，一直研究到资本主义高度发展的形式，透彻地说明了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他在简单的商品交换里面，看到了人与人的关系，他说明货币在资本主义社会中的作用，他指明了资本主义的生产过程。他揭露了资本主义生产的本质是追求剩余价值的生产。最后，他预示了资本主义发展的趋势，以及它的不可避免的灭亡。马克思正是从资本主义的生成、发展、毁灭的过程中，去研究资本主义。他的政治经济学也像他的哲学一样，是人类历史上最发展、最丰富、最具体的科学。他吸收了以前一切经济学中（主要是古典政治经济学）有价值的精华，而以科学的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对于前资本主义社会及资本主义社会的经济结构进行了透彻的研究和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