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周期律揭示的是执政者在政治舞台上的盛衰兴亡、变换更替,是人类社会发展过程中客观存在的一条规律。一部人类文明史,记载着无数次王朝覆灭,政权更迭。形形色色的王朝、政权,或被社会革命、人民起义推翻,或倾覆于军事、宫廷政变,或亡于异族、外敌入侵,最终都在覆灭那里找到了他们的共同归宿。
中国从公元前21世纪第一个奴隶制度王朝夏开始,到公元前221年,第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封建国家秦王朝的建立,再到20世纪初辛亥革命推翻的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清政府,上下数千年,历经60余朝,帝王将相“你方唱罢我登台”,无一不演绎着从顺民心而兴起到逆民心而衰亡的悲喜剧。正是这无数“兴”“亡”事件,接续成历史长河的发展链条,牵引着人类社会从古代走到了今天。作为一种数千年间不断重复的历史现象,它已将许多无视它的存在者撞得头破血流,粉身碎骨,也令许多试图破译它者望而却步,摇头兴叹。
其实,不只是中国历代统治者受制于历史周期律,中国历代农民起义的命运又何尝不是如此?在中国历史上的人心向背定兴亡的事例中,明末大顺政权是最能震撼人心的。明朝末年,吏治腐败,赋役如山,加之连年灾荒,民不聊生,农民揭竿而起,迅速形成燎原之势。1644年,李自成领导的农民起义军攻占北京,结束了明朝的统治。然而,仅仅43天之后便又被迫撤出北京,从此走上了溃败之路。想当初进入北京时,家家户户门上贴着“天王万万岁”的喜帖,市民张灯结彩,夹道欢迎。但当这支军队的主力撤离后,未来得及退出的数千人都遭到京城人的“搜斩”,反差之大,触目惊心。这其中虽有复辟势力挟机报复的因素,但起义军迅速蜕变、一部分将领甚至站到了人民的对立面,从而失去了民心才是失败的根源。300年之后的1944年三月,郭沫若在《甲申三百年祭》一文中这样评价道:“自成的大顺朝即使成功了(假使没有外患,他必然是成功了的),他的代表农民利益的运动迟早也会变质。”这就是郭沫若所称,历史上始终无法破解的始兴终亡的“历史周期律”。
1945年7月1日,在抗日战争胜利前夕,中国民主同盟常委黄炎培等六位国民参政员接受中国共产党邀请,搭乘飞机抵达延安,由毛泽东率领的中共中央领导成员朱德、周恩来、刘少奇等数十人到机场热烈迎接。7月4日,毛泽东邀请黄炎培到他杨家岭的家里叙话。在窑洞客厅里毛泽东问黄炎培对几天的考察有何感想。黄炎培看到了共产党领导的这块地方政治清明,军民团结,上下一致,深感延安有一股蓬勃之气,这让他看到了民族的希望,看到了中国的未来。同时,由于历史的经验教训,他又心怀忧虑,向毛泽东提出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中国共产党如何才能跳出始兴终亡的历史周期律。他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大凡初时聚精会神,没有一本不用心,没有一人不卖力,也许那时艰难困苦,只有从万死中觅取一生。既而环境渐渐好转了,精神也就渐渐放下了。有的因为历时长久,自然地情性发作,由少数演为多数,到风气养成,虽有大力,无法扭转,并且无法补救。也有为了区域一步步扩大了,它的扩大,有的出于自然发展,有的为功业欲所驱使,强求发展,到干部人才渐见竭蹶、艰于应付的时候,环境倒越加复杂起来了,控制力不免趋于薄弱了。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中共诸君从过去到现在,我略略了解的了。就是希望找出一条新路,来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2]
黄炎培总结了历史上历朝历代都没有能跳出兴亡周期律,并特别提到了“人亡政息”的历史现象。“人亡政息”,典出儒家经典《中庸》。原文为: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他们在世时,其政令都能得到执行,他们亡故后,其政令便停止执行了。也就是政令的贯彻因人事更迭而中断,政治局面因执政者的代谢而改变。黄炎培当时似已料到,在未来的国共对抗中,中国共产党会取得最后胜利,在全国执掌政权。他以朋友的身份向毛泽东进言,希望中国共产党在得到天下以后,能找到一条新路,跳出兴亡周期律的支配,避免历史上“人亡政息”的覆辙,保持政权,用好政权。
毛泽东微笑着严肃地回答:“我们已经找到了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3]
毛泽东的答话之所以这样胸有成竹,因为他早就考虑了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多次出现过的问题,他在《新民主主义论》和《论联合政府》等论著中,已有了民主治天下的美好展望和具体规划。而在与黄炎培的谈话中,更进一步地促使他考虑国家长治久安的问题,在掌握一国政权之前,便虑及立国后如何跳出“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周期律,充分展现了毛泽东的深谋远虑,善于总结历史教训为现实服务。
在特定的社会制度下,在特定的历史时期和社会发展阶段,一个国家究竟选择什么样的民主制度,怎样对待民主,就要看它的有效性。对于资本主义民主来说,其有效性是能够维护资产阶级的统治,实现资产阶级的利益。如果人民争取真正民主的斗争触犯了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对统治阶级的利益和地位构成挑战时,资产阶级国家就会千方百计压制、取消这样的民主。毛泽东在20世纪40年代末评论西方民主的时候,就有一段深刻精彩的话,他认为西方的法西斯政府实行专制独裁,就是取消人民的真正民主,“取消了或者索性不用那片资产阶级内部民主的幕布,是因为国内阶级斗争紧张到了极点,取消或者索性不用那片布比较地有利些,免得人民也利用那片布去手舞足蹈。”“美国政府现在还有一片民主布,但是已被美国反动派剪得小了,又大大地褪了颜色……这是阶级斗争迫紧了几步的缘故。再迫紧几步,美国的民主布必然要被抛到九霄云外去。”60多年前毛泽东的论述,对于我们今天认识资本主义民主的实质和功能,仍具有启示意义。而社会主义民主的有效性,就是要看是否适应本国条件,符合本国实际,有利国家发展,造福本国人民。邓小平在谈到我们的基本政治制度时曾指出,我们不搞西方的多党竞选、三权分立、两院制,“我们实行的就是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一院制,这最符合中国实际。如果政策正确,方向正确,这种体制益处很大,很有助于国家的兴旺发达,避免很多牵扯。当然,如果政策搞错了,不管你什么院制也没有用。”在当代中国,适合国情、有利于人民当家做主、有利于社会稳定和谐发展、有利于国家统一的民主制度,就是有效的,就是好的;脱离国情、脱离实际,背离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造成经济停滞、社会动荡、民族分裂、危害国家统一和安全的,就是有害的,是绝对不能采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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