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卐”崇拜

第五节　“卐”崇拜

“卐”（雍仲）符号在古代流行于世界大多数民族之中，尤其在中亚信奉过祆教的各民族中十分流行。从宗教和艺术发展的角度而言，这一符号是一种原始宗教和原始艺术的混合体。拉卜楞从古到今都使用这个符号，一种是苯教所信奉的左旋图案“”，另一种是藏传佛教所信奉的右旋图案“卐”。前者是苯教祭祀师举行巫术时当做咒符使用，然后在苯教的影响下逐渐被笃信苯教的民众所接受。到后来，尽管佛教传入拉卜楞地区并逐渐占据统治地位，但还是吸收了苯教的许多东西，包括“雍仲”符号在内。为了与苯教有所区分，将方向从左旋改变为右旋。据相关专家考证，左右转的雍仲，是由于观察运转者的角度不同而产生，站在地球上观察太阳运转为右转，即右转雍仲；从太阳上方往下观察太阳运转，则为左转雍仲。因此，两种不同方向的雍仲从前后看都可以是左转或右转，左右转是统一的，进而说明太阳的运转、藏民族对宇宙有统一的看法。

由来及其含义

我们来到拉卜楞各寺院拜佛或游览时，在不少的建筑物与其它器物上都可看到刻有“卐”图案，就是在拉卜楞寺闻思学院内主供释迦牟尼佛像胸前也塑有凸形“卐”图案。在佛教寺院乃至佛教经典中这一图案有一定的地位。

由来　雍仲，本来是古代的一种咒语符号，护身符或宗教标志，在印度先民中是极为崇拜并且广泛使用。不仅如此，它在我国远古时期也已出现，北魏时期将“雍仲”译为“万”字；晋代入华的西域高僧鸠摩罗什和唐代高僧玄奘法师都把它译为“德”字，取万德庄严的意思。宋代普澜大师在《翻译名义集》中记：“武则天曾‘制此文，著于天枢，音之为万，谓吉祥万德所集也。’”应当说，武则天此举，对于“雍仲”在我国更广泛地推广起了一定的作用。

“雍仲”也是一个世界性的岩画主题，它在青藏高原大多出现在岩画和新石器时代晚期的彩陶上，岩画中的“雍仲”均属于苯教和佛教。在苯教经典《十万白龙经》中称，辛绕降世时，天空中出现“雍仲”的光明照亮天地，尔后出现了太阳和月亮。这一符号在西藏日土岩画第一次出现，距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在《麝香之路上的西藏宗教文化》（常霞青著）中称：这一符号在苯教中称为“雍仲”，其来历同“欧摩隆仁”（指西藏西北的冈底斯山——笔者）这二苯教圣地有关。欧摩隆仁被描绘成占据三分之一土地，具有八瓣莲花状的地形，上面笼罩着带有八个轮柄的轮形天空，有九迭“卐”山俯临着这块土地。从这些史料看，雍仲在拉卜楞的出现并非是引进佛教后的产物，这一符号在佛教进入西藏以前已在苯教中作为神圣的标志，为拉卜楞广大居民所崇拜。而且在青海马家窑彩陶中的“卐”是公元前3000至1000年的遗存，其历史比佛教传入西藏的年代即公元7世纪要早得多。

在《宗教词典》中说，雍仲是“胸部的吉神标志”，古时译为“吉祥海云相”，释迦牟尼三十二相之一等。有些学者说是原有古代的一种咒符、护身符或宗教标志；被认为是太阳或火的象征；世界之脐和世界中心；生命之象征；永恒、坚固不摧的象征符号等。据笔者调查发现，在拉卜楞，雍仲符号的主要含义是：A护身符；B永恒不摧；C吉祥（引申义）。

太阳和火的象征　前面我们已经提及，雍仲符号在中亚信奉过祆教的各民族中十分流行，藏族过去所信仰的苯教不能说是与祆教无一点关系，而祆教正好崇拜火和太阳。因为不同地域和民族之宗教逻辑和艺术想象力在某一历史阶段确有巧合，这一现象应不足为怪。火与太阳作为人类生存的必要，人们依赖它、崇拜它合乎情理。因此，古代中亚各民族和青藏高原上的藏族崇拜火、太阳，使用这个符号是符合逻辑的。在笔者近十年的观察、了解中发现，拉卜楞地区的僧俗认为，人类的伙伴火与太阳其威力无比，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只要有了火和太阳，害人之精灵和鬼怪是不敢接近人的。人们认为，鬼只能在夜间行走，行路时人只要有火为伴，就不会受到鬼的伤害。所以说，雍仲符号象征火与太阳，而且人们又将其视为护身符，作为一种防御力量的标志。

世界之脐和地肚脐　这一解释又与冈底斯山密不可分。冈底斯山是苯教的圣地，有九迭“卐”山俯临着这块土地，正是由于上方有雍仲的照耀，所以冈底斯山被认为是世界的中心和地肚脐，也是苯教巫师和赞普王们登天和下凡的天梯。

生命之象征　在拉卜楞的传统观念中，火与生命有着密切的关系，火不仅仅是生命的象征，而且是生命的创造者。在藏传佛教苯教色彩最浓的宁玛派典籍中云：扎合尔国王被认为是其教派始祖莲花生之前生，他投身火中，再生后把火变为水并坐于一朵湖中开放的莲花上静修得道，故取名莲花生。佛陀升天时从肩膀和脚下喷出火焰。凡此种种，都可说明“卐”是生命的象征。

坚固不摧　永恒吉祥　在西藏那曲日土岩画中的“卐”图案是这样演变而来的：⊙→→→→卐。从中不难看出，雍仲最初是由太阳演变而来，太阳在人们心目中当然永恒不灭而坚固不摧。藏传佛教使用这个符号，将方向改为顺时针旋转的卐纹，其含义有所改变，它是用来表示佛法与日月同在，光辉普照，永远不息，永恒常存，坚固不摧之义，可以说这是藏传佛教利用苯教体系自我改造的一种结果。另外，笔者认为，雍仲这一符号有“吉祥”之象征含义，因为在拉卜楞僧俗中，这一符号最能显示其功能的便是抵御各种精灵和鬼怪，而且人们对它的这一切功能是毫无怀疑之心。既然能够抵御精灵鬼怪对人的危害，能化凶为吉，那么“吉祥”之含义就很自然而然引申出来了。

“雍仲”符号在拉卜楞的遗存及崇拜方式主要体现在以下四个方面：

服饰　“雍仲”作为坚固不摧、吉祥永恒的象征，拉卜楞人将其引用于服饰中，有些人穿有绣卐图案的简单服装，形似马甲，其图案往往不是单独使用，常与日月、火焰图结合使用；雍仲图案除刺绣之外，还有剪布、绘制、颜色比较单纯，而结构却比较严整。把它作为民间的装饰图样（帐篷上也饰有卐图案），它的生命力是很强的，表现出千家万户岁岁平安、团结进步的自勉自爱精神，多少年来，它没有因为时代的更新而改变其面貌。

建筑　“雍仲”出现在居民建筑中有艺术和宗教之双重功能，主要出现在村寨较古老的板屋窗棂和二楼走廊中，雕饰最为精美华丽。在寺院僧侣、居民的生活用具（如桌、柜、墙壁）上都可看到有“雍仲”图案绘制。在拉卜楞各大小寺院建筑上随处可看到“雍仲”雕饰和绘制的图案，具有浓厚的宗教色彩。

护身符　“雍仲”作为火与太阳的象征，人们深信，坚固不摧、吉祥永恒的它是自己最好的伙伴，时时将它佩带在身上有防御恶魔的作用。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任何恶鬼都无法靠近和危害自己。有些人家需带婴儿出门时，要在婴儿额头上用黑颜色画一个雍仲符号，目的还是抵御不测，希望婴儿能够平安回家。在拉卜楞，有些妇女在怀孕期间身上也佩带这一护身符，目的是让其保护腹中的胎儿健康。

命名　在拉卜楞，人们十分重视为婴儿起名，取名时除“才让（长寿）、“扎西”（吉祥）等外，总有用“雍仲”来取名的，如“雍仲草”、“雍仲次仁”等，都是借以“雍仲”之名，希望孩子受其保佑，能够抵御一切鬼怪之侵害，如同这坚固永恒的“卐”健康长寿、幸福平安。这种取名法是宗教对拉卜楞广泛、深刻影响之反映，同时也体现了拉卜楞人取名的一个重要特征和拉卜楞民俗文化的形式多样性、内容丰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