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者”说

五月，随省作家采风团赴日之旅，有幸观光世界著名的东方大都市——东京。它的现代化程度，整洁的市容市貌，行人和车辆的交通秩序，树木和草坪的绿化覆盖率，都令来访者称道不已。

是日，在东京市区游览，当乘坐巴士顺高架路放眼观望江户川和偶田川两条城郊河流的时候，时不时地在河流两岸的绿化带里看到一个个帐篷及用木板和塑料布临时搭建的简易小屋。我凭借一个垂钓爱好者的敏感和好奇心问导游：“那些河边的帐篷和搭建的小屋都是来钓鱼的吗？”不想，由于我的发问竟然引起导游的一阵笑，同时，还引出令我们这些观光者根本意想不到，而且十分有意思的话题。

那位导游看我一眼，笑了笑说：“你说的不对，那不是垂钓者，而是‘不劳者’。”导游的回答，令我们一时不解，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追问：“不劳者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平常说的那种不三不四，游手好闲的人？”导游晃晃头，解释说：“不劳者，不是像你们想象和所说的那种人。在日本，‘不劳者’，也称‘不劳族’，他们是属于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而出现的一种特殊的奇异社会现象。这些人中，原来不都是清贫者，他们都是有职业和工作的。从年龄上看多在四五十岁；从职业上看甚至有的人社会身份还不低。譬如，有的人曾是某个公司的经理。个别人曾当过某集团的大老板。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放弃自己的原有职业或工作，放弃原来那么好的生活环境，而偏要去过着一般人都不愿过的那种孤僻生活？当个“不劳者”呢？原因很简单，就是在日本人们的工作和生活节奏太快了，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之中，这样长此下去使得有一些人吃不消。他们不仅会感到身体的疲惫，而且造成精神压力过大，于是，在心理或思想上产生了抑郁。他们为逃避或改变以往的那种状况，而去寻找到一种解脱的办法，导游还说，在日本，“不劳者”不属于坏人那种。他们不偷不摸，也不去抢，对社会治安不会构成影响。凡“不劳者”，他们白天都躲在自己搭建的帐篷或小屋子里去睡觉。待到晚上，肚子饿的时候，就骑着自便车到市内的某个超市附近去寻找一些吃的、喝的东西。例如，当他们看到有的超市正在处理一些超期，但还没有变质的食品，就拣回来食用，填肚子。生活虽很简单，很清苦，但他们以为这样当一个“不劳者”，就是对个人的一种解脱，就是对自己心理和精神上压抑感的解放。观光时，有时还发现个别“不劳者”白天竟然在市区绿地睡觉，我不禁问到导游：“不劳者”白天在广场绿地睡觉，他们的行为是否有碍市容观瞻，有损日本国家的形象？”导游说：“不好的负面影响肯定会有的。但由于“不劳者”不去干坏事，不会给社会治安造成太大的危害，所以，当地政府也就只好默认了。”

旅日归来，思绪未结。我不禁在思索着这样一个问题：在日本，尽管“不劳者”属于少数人，属于一种特殊存在的奇异社会现象，但它又直接地在提醒人们，尤为领导者：一个国家在高速发展经济和社会现代化的进程中，必须考虑和关注以人为本，以民生为本。否则，一味的追求社会经济发展的高速度，所谓现代化就会出现象“不劳者”那种不和谐的音符，也就失去了发展经济，改善民生，福祉于民的真正意义。

此文发表于2010年《辽宁散文》第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