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失译人名
王便问那先:“卿字何等?”那先言:“父母字我为那先,便呼我为那先。有时父母呼我为维先,有时父母呼我为首罗先,有时父母呼我维迦先,用是故,人皆识知我,世间人皆有是字耳。”王问那先:“谁为那先者?”王复问言:“头为那先耶?”那先言:“头不为那先也。”王复问:“眼、耳、鼻、口,为那先耶?”那先言:“眼、耳、鼻、口,不为那先。”王复问:“颈、项、肩、臂、足、手,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髀脚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颜色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苦乐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善恶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身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肝、肺、心、脾、脉、肠、胃,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颜色、苦乐、善恶、身心,合是五事,宁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假使无颜色、苦乐、善恶、身心,无是五事,宁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声响喘息为那先耶?”那先言:“不为那先。”王复问:“何所为那先者?”
那先问王:“言名车,何所为车者?轴为车耶?”王言:“轴不为车。”那先言:“辋[2]为车耶?”王言:“辋不为车。”那先言:“辐为车耶?”王言:“辐不为车。”那先言:“毂[3]为车耶?”王言:“毂不为车。”那先言:“辕[4]为车耶?”王言:“辕不为车。”那先言:“轭[5]为车耶?”王言:“轭不为车。”那先言:“舆[6]为车耶?”王言:“舆不为车。”那先言:“扛为车耶?”王言:“扛不为车。”那先言:“盖为车耶?”王言:“盖不为车。”那先言:“合聚是诸材木,着一面宁为车耶?”王言:“合聚是诸材木,着一面不为车也。”那先言:“假令不合聚是诸材木,宁为车耶?”王言:“不合聚是诸材木,不为车。”那先言:“音声为车耶?”王言:“音声不为车。”那先言:“何所为车者?”王便默然不语。那先言:“佛说之:如合聚是诸材木,用为车,因得车。[7]人亦如是,合聚头、面、耳、鼻、口、颈、项、肩、臂、骨肉、手足、肝、腑、心、脾、肾、肠、胃、颜色、声响、喘息、苦乐、善恶,合聚名为人。”王言:“善哉!善哉!”(《那先比丘经》卷上)
【注释】
[1]《那先比丘经》,二卷(或三卷),约译于东晋(317~420)年间,译者佚名,收于大正藏第三十二册,经号1670。那先系梵文那伽犀那之略称,意译为龙军、象军,系记录印度佛教僧侣那先与大夏国王弥兰多罗斯相互论难,而使之皈依佛教的经过。本经内容着重于阐明缘起、无我、业报、轮回等佛教基本教义,文体流利简洁,在佛教文学史上有重要地位。
[2]辋(wǎng):车轮周围的框子。
[3]毂(gǔ):车轮中心,有洞可以插轴的部分。
[4]辕(yuán):车前驾牲畜的两根直木。
[5]轭(è):驾车时搁在牛马颈上的曲木。
[6]舆(yú):车中装载东西的部分。
[7]本经这节议论使我们想到道家典籍《老子》第十一章“三十辐,共一毂”、第三十九章“故致数车无车”、《庄子·则阳》“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而马系于前者,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等论述。成玄英注释《老子》第十一章,即谓:“舆,车也,箱、辐、毂、辋,假合而成,徒有车名,数即无实。五物四大,为幻亦然。所以身既浮处,贵将安寄?”一部车子是由很多部件组合而成,但是那些部件哪一个都不名为车,组合在一起却有车之用。佛教认为,一切合聚的东西皆属缘起法,缘合则成,缘散则灭,非有而有,幻相不实,生灭无常,终归于空,缘起的东西本身并无一个永恒、必然存在的实体。马身、人身等也是如此,由此来破斥我执,而倡导“无我”,所谓“我”也不过是一个名字而已。由《那先比丘经》与《老子》《庄子》之间的关联,可以看到佛教与中华文化之间的密切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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