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宝坻之田……”

【原典】

盖宝坻之田，每亩二分三厘七毫。余为区处，减至一分四厘六毫，委①有此事，心颇惊疑②。适③幻余禅师自五台来，余以梦告之，且问此事宜信否？师曰：“善心真切，即一行可当万善，况合④县减粮，万民受福乎？”吾即捐俸银⑤，请其就五台山斋僧⑥一万而回向之。

【注释】

①委：确实。

②惊疑：惊讶疑惑。

③适：恰好。

④合：全。

⑤俸银：支付官员俸禄的银两。

⑥斋僧：设斋食供养僧众。

【译文】

我所管辖宝坻县的田地，每亩本来要收银两分三厘七毫，我把当地百姓每亩田应缴的钱粮，减到了一分四厘六毫，确实有这件事，但心里还是觉得十分惊讶和疑惑。恰好幻余禅师从五台山来到宝坻，我就把所做的梦告诉了他，并且问幻余禅师这个梦是否可以相信。幻余禅师说：“只要你做善事的心是真诚恳切的，那么一件善事就可以抵得上一万件善事。况且你减轻全县百姓的钱粮，全县的农民都受到你减税的恩惠，百万人民因你而获福。”我当即捐出我所得的体银，请幻余禅师帮我在五台山上设斋食，供养僧众一万人，并把斋僧的功德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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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凡先生到达宝坻县上任之后却发现，宝坻县的百姓们生活得并不是很好，因为宝坻县的田赋很重。在了凡先生之前的前任宝坻县的知县，定的收取田赋的标准是每亩田两分三厘七毫，这就使得百姓们的生活变得十分困难。了凡先生宅心仁厚，看到百姓们生活得不好，十分心忧。经过仔细地研究，发现百姓生活不好的主要原因是出在田赋上面，了凡先生就下了命令，要求把田赋的征收标准由两分三厘七毫下降到一分四厘六毫。这其实是了凡先生到达宝坻县之后做的第一件善事，也是他当上知县之后的第一件功绩。这也就是那件了凡先生梦中的老神仙所说的一件能抵得上一万件善事的事情。

那么为什么那个老神仙会说了凡先生这减免田赋的一件善事就抵得上他所许愿的要做的一万件善事呢？因为按照正常的情况来看，一个人如果做一件善事，比如说帮助一个人的话，那就只会有一个被帮助的人受益。而了凡先生这个减免田赋的行为，却使得他治下的所有百姓全部都受益了，要知道了凡先生可是一个知县，治理着一个县的人口，一个县的百姓人口肯定是不止一万的。做善事让一个人受益的话就抵得上一件善事，做的事情如果让一万个人都能够受益，那么这件事情当然能够抵得上他做一万件善事了。

当然，从这个道理中我们也应该明白，要是了凡先生做了一件让他治下所有的百姓都受到损害的恶事的话，那可就是比他平时做一万件恶事都严重。这里面所包含着的道理就是说当人身居高位的时候，做的一件相对于自己是很小的事情，却有可能是一件十分大的善事，也有可能是一件十分严重的恶事。

当然，按照一般的情况来说，一个知县看到自己治理下的百姓因为田赋过高而导致生活困难，所以去降低百姓们的田赋，这应该是一个知县作为百姓父母官的义务，也是知县的分内之事。所以，可能在了凡先生的心里，他从来就没有把降低百姓田赋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件大的善事。否则的话了凡先生和他的妻子也不会因为没有时间去做那一万件善事而心急了。因此，从心里来讲，虽然在梦中老神仙的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但是由于心理的作用，了凡先生还是对老神仙的话保持着一种怀疑的态度，他不认为一件对于自己来说是分内的事情能够抵得上一万件善事。

不过，了凡先生不敢相信梦中老神仙的话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一方面因为是梦中，所以他才不相信；另一方面，对于了凡先生来说，许愿做善事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由不得他有半点的马虎和疏忽，也不敢存在任何投机取巧的心态，必须是用恭敬虔诚的心态去完成，所以才造成了凡先生对于梦中老神仙的说法自始至终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就是在这个时候，恰好佛门高人幻余禅师从五台山来到了宝坻县。了凡先生就把自己梦中所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幻余禅师，希望他能够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幻余禅师说：“只要你做善事的心是真诚恳切的，那么一件善事就可以抵得上一万件善事；况且你减轻全县百姓的钱粮，全县的农民都受到你减税的恩惠，百万人民因你而获福。”幻余禅师的这个说法，其实就是说他同意了了凡先生梦中的那个老神仙的说法，他做的这一件事情确实抵得上他做一万件善事。

了凡先生追求的是能够让百姓们生活得更好，并不是为了自己的政绩才降低田赋，那么这件事情当然是善事，还是能抵得上一万件善事的善事。所以说，行善是否是真心的，这一点十分重要。幻余禅师认同了凡先生做的善事，这也就是说了凡先生当初所许诺的那一万件善事已经做完了，那么了凡先生当然就放心了。